平安传第137部分阅读
作者:未知      更新:2021-02-28 07:30      字数:11798
  十分信服,她激动地看着张宁:“你说的都是真的么”

  “千真万确,我何时骗过你”张宁缓下一口气,温和地说道,“只不过现在大事未成,我也不便大肆收罗美女遭人话柄。外面的人不知道内情,他们最多听说我有几个妃子,除了王妃,徐文君是因旧友老徐的孙女无依无靠;白凤娇是和苗疆交好。两位次妃都没什么值得人说的。咱们俩的事,往后我一定会兑现承诺,两情若是久长时又何必朝朝暮暮”

  “嗯。”方泠坐到他的腿上,软软地依偎在他的怀里,温柔如水柔声低述,“虽然你身上现在还有不知哪个女人身上沾的脂粉味儿,不过我不在乎,只要我能在你心里有一点位置就好了这天下,哪里还有王爷这样好的郎君”

  张宁顿时也暖暖的十分好受起来,他希望自己的女人都能如此得到关爱。当然正如他所言,这样的事只能悄悄地做,并不必在外面面前暴露出风流士卒们很多不识字,却也是长着心的:老子们在前面卖命,你在后面肆无忌惮玩女人这样自然是不好的。

  记忆里另一个起义家李自成,据说刚占了一个村庄,就收了一百多个老婆。难怪他会起义失败,与王者失之交臂了;他不是那样的人,后来怎会纵容部下玩三桂的女人

  裙子确实是最适合女人的下裳,唯有裙子才能将她的臀部衬托出最好的线条,方泠的臀坐在他的腿上,他手里又把着她的腰肢,如此感觉直叫人心思荡漾,很快张宁就有了反应。方泠浅笑道:“不是有别人服侍过你了么,又可以了”张宁柔声道:“只怪你太可人了。”他自然不会说不久前才连御二女,既做好色之辈,当然要有些本事。古龙曾说有人好酒而无量好色而不持,张宁不是那样的人。

  两天后,张宁暂时收敛了纵欲,因为内阁拟出了水师计划,不过这时候他已把该陪的女人都关心了个遍。

  长达几十页的奏表,他单是浏览第一遍就从早上看到旁晚,而且还没注重揣摩细节。内容包含三个部分,造船练兵其它杂务,其中有详细的时间日程。这样用心的奏表,而且张宁觉得写得很专业,着实是有真才实干的人才做得出来。

  张宁一时间倒有些沾沾自喜,觉得自己不仅会拉拢人才,关键是识得谁是人才,显然内阁的这批官员不仅仅熟知官场规则而且都有其真本事,不是那种只知弄权的人可以比拟的。

  造什么样的船,如何造,都有详细布置以及日程安排。船体材料主要是楠木和桐油,需从湖广运输到九江,楠木在东南亚那边比较多,湖广并不多,造几十条船倒也能够应付。人才以徐子新的幕僚团为核心,从岳州武昌九江征募船厂工匠,江西巡抚亲自督管木料钱粮各项用度。张宁注意到其中记录的一条建造描述,不看不知道,原来明朝的造船技术丝毫不差,木匠可以直接用木材铆接大龙骨,还会用胶泥封船隙似乎就是木材版的焊接技术;并且船工懂得用桐油和油漆双重封护船体防腐蚀。张宁再次为“土著”的技术震惊,想来自己虽为后世人,但若不善加利用本地资源,自己懂的东西和所需的比起来实在是太少了。

  张宁想起了郑和的那只能够出海的宝船舰队,偶然之间再次起了贪图的念头,只觉得那简直是无价之宝。那不仅仅只是一支两万多人到海外耀武扬威的海军,也不是掏空国力的烧钱货,在张宁眼里,那是一个完整的团队。从更加先进的造船设计和实践技术,到航海经验,都不是可遇不可求的财富,是只有一个疆域辽阔的大一统帝国才能用资源堆出来的宝贵经验。可惜后人再无永乐大帝的胸怀,虽然在对立立场上,张宁对永乐的功绩还是持肯定心态的。

  船坞的准备工作去年就开始了,兵部预计从材料运输建造完成至少还需要半年;而训练士卒,组织将帅演练战术也要时间。如此一来就会错过今年夏季的涨水季节,准备在今年对南京发动大规模水陆进攻的计划可能延迟因为朱雀军水师主力平安舰要布置三十二门舰炮,船体巨大,排水达八百料,这种大船自然最好在富水季节出动,水深才更安全。朱恒的建议是派出斥候沿江打探和测量水深,早做准备。

  招募训练水师将士也是去年就开始了,可以先在陆上和小船上训练成军,然后等新舰建造完成,再登船操习。平安舰预定一艘载员二百人,二十艘主力舰需要水军船员四千人,加上一些辅助小船所需,一共要四千五百人。因岳州有一营船只装备不太好的水师第一营,于是九江新设水师便顺理成章编号水师第二营。

  目前在兵部的筹措下,水师组织架子差不多搭建起来了。以内阁大臣尚书姚芳为总理江西水陆军务,掌兵权。姚周二人名为尚书,分别是工户两部尚书,基本不管六部的事,也是因为他们是武将挂个名头而已,湖广内阁五个尚书独缺刑部,建文朝廷暂时取消了中央复审地方案件的规则,刑律之权交由湖广按察使司和江西按察使司分别复审掌管。

  姚和尚的儿子姚二郎交出了岳州兵营的军权,改任正在组建的水师第二营副将。他的官职几乎因为是湘王表弟的关系,大伙儿都知道姚二郎对水战一窍不通,给个副将历练,却不敢直接把兵权交给他。水师主将是朱广洋,姚和尚举荐的人,内侍省上奏的卷宗材料上写着这个人本来是岳州官军水军将领,岳州投降后朱广洋投奔到姚和尚麾下,因姚和尚对他有恩,遂拜为姚和尚为义父。既然是姚和尚举荐的,立场应该问题不大,又做过水军将领,自熟悉水战,兵部一时找不到人,遂同意了这个人出任水师第二营指挥使。

  张宁也不认识这个朱广洋,连见也没见过。不过很快水师的信任武将都要来武昌“培训”,到时候就可以见面结识一下了。

  第四百九十七章 底细

  张宁和杨士奇等人闲聊时,据杨说京师各大衙门每天都有锦衣卫在门口盯着,称为坐记。张宁在京师官场的经历较浅,还真是才知道有这样的事。

  在武昌内阁大堂也有这样一个“坐记”的,便是内侍省常侍夏雨,每当有大事合议,她几乎都会在大堂侧的赞政厅旁听。这倒不是为了监视内阁活动,合议一般张宁都在,要他拿决策的,还需要监视么主要是为了内侍省上层了解到湖广的战略方向,方便内侍省组织密探细作重点打探军政需要的情报,也负责策反一些有可能反水的人。

  据说夏雨出身官宦之家,虽是个妇人,倒也见过世面,至少能对政务融会贯通,能到姚姬面前说清楚湖广朝廷究竟要干什么在干什么。

  今早张宁在大堂和诸臣议论了一番,散伙后就把夏雨叫到了楼上的书房说话。

  他当然不是对夏雨有什么非分之想,纯是为了问正事。不知为何,楚王宫这么多女人,张宁独对这个夏雨完全没有什么邪念,虽然不是对每个女人都要猥亵一番,但他是连想也没往那方面想。他先打量了几眼夏雨,按理这个妇人长得挺漂亮的,五官端正皮肤也很好,腿很长,却不知为何少点那样的风情。张宁细看之下,觉得可能是因为她的脸型过于平整少媚气,而且主要是言行举止有板有眼,长得又高神情还淡定,像个男人似的。

  “见过王爷。”夏雨不卑不亢地抱拳执礼,对了就是这种感觉,比一般的士庶男人还拿捏得端正,会给人错觉,她是一个官吏。

  张宁点点头,低沉想着什么。夏雨自知身份,只是一声不吭地站在旁边。他沉吟许久才问:“新近提拔为水师第二营指挥的朱广洋,卷宗上写得太少了,你是否有所打听”

  姚和尚举荐的人,张宁倒不是不想信任,只是他在水师又下了一次血本,集中了两省资源,不得不对主将人选多加了解。现在武昌朝廷那么多人成为了一体,也并非都是张宁一个人拉来的,他也没有分身术;绝大部分人都是通过周围的人关系成几何级增长增长形成的集团,开始张宁依靠姚姬得到姚二尚手下几百人的支持,接着又因为与建文帝的关系结识了周梦雄,拉拢了杨士奇姚二尚周梦雄各自积蓄人脉,杨士奇于谦也拉拢了湖广江西大量士绅,于是人越来越多,战争的胜利加速了势力的膨胀。张宁不能不用姚和尚举荐的人,否则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就在这时夏雨说道:“属下略有了解这阵子王爷心系水师,我若无准备,像今日一样忽然问我,如何回答不敢不事先做了一些了解。”

  “哦”张宁微微吃惊,是吃惊她的解释,不由得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夏雨不急不缓地问道:“王爷可还记得赵虎”

  “记得。”张宁毫不思索地说。他曾对徐文君说,虽然身边的人越来越多,但从不忘记当身边人很少的时候都有谁。这句话倒不是说来逗她开心的,张宁确实在心里记得。

  那赵虎也是很早追随张宁的人了,徐州人,本是明军海军船员,郑和的部下,因在吕宋与土著发生冲突负伤,受功回徐州老家的铁匠铺。张宁遇见他的时候,正好汉王军击破徐州守军,跟着汉王朱恒等入城;汉王军将士松于约束,在城中烧杀劫掠,张宁正撞见乱兵绑架殴打赵虎的家人,并欲辱其妻,被张宁救下,这汉子便追随鞍前马后报恩顺带闯荡功名。赵虎先追随张宁到湘西山区,后又一起打石门县起兵;不过在朱雀军稍有发展进入岳州后,他就加入了岳州水师,干起了老本行,好长时间都没见过面了。

  夏雨道:“内侍省的卷宗记朱广洋是受姚尚书之恩并拜其为义父,此节自是属实。不过王爷要问起来,还得先说赵虎,只因朱广洋最先投奔姚尚书是通过赵虎的关系,若没有赵虎,朱广洋很可能没有与姚尚书见面。

  当年我军在沅水击败湖广官军,乘胜进逼岳州,岳州知府联手守备举城投降。但岳州水军一时没降,而是离开洞庭湖进了长江,我军没战船无法入江追击;官军水军很多将士的家眷在城中,又一下找不到补给,军中生乱,咱们劝降了很多水军将士。赵二虎从降将口中得知朱广洋在水军中做武将,原来他和朱广洋是表亲我应该记错,朱广洋的祖母和赵虎的祖父是姐弟或兄妹。赵二虎遂到姚尚书面前请命,去劝降朱广洋归顺。

  不料官军察觉了蛛丝马迹,上峰将领担心朱广洋要降,却没有凭据也忌惮他手里的兵,便派人到岳州城中接朱广洋的儿子出城,欲借此要挟朱广洋。但这时候朱广洋已经降了,他的表弟赵虎大赞了王爷,又将王爷与汉王作了比较,认为跟着王爷打天下不同于汉王,况且王爷又对赵家有大恩,兄弟一拍即合。

  当朱广洋回到岳州,才发现自己的独子被人接走了。赵二虎遂将此事告知了姚尚书,姚尚书知道他是王爷的人,立刻调精兵夜渡长江,偷袭水军在江北的一个市集据点,当时官军混乱不堪疏于防备,姚尚书的兵虽战损了不少,却也从事先打探好的地方把朱广洋的独子给抢回来了。朱广洋遂对姚尚书感恩戴德,当众拜起为义父。后来姚尚书便不计其降将的身份,一直很器重这回水师第二营是朝廷经验的重点,姚尚书一到江西就举荐了朱广洋,便是如此。”

  张宁耐心地从头听了一遍,这时已恍然,对此人的底细了解了不少。心下不禁想:赵虎虽在姚和尚手下做了很长时间的武将,但最早终归是追随自己的人,在武昌政权内部的各种阵营中,他不属于任何一边;而朱广洋是赵虎的亲戚,如果此人真的有能耐,争取过来也不是不可能的。这种派系之争张宁当然不会从口上说出来,但人一多关系区别总是客观存在,并不是自己不想内斗就能避免的。

  第四百九十八章 佳节

  正月十五元宵节,宣德四年建文三十一年。武昌大街小巷还余留着鞭炮的残渣以及节日的回味,如同一个举办完宴会的地方,留下一片狼藉。按照民间的传统,过了今天年就算过完了,应该脱下新衣开始准备春耕;一年之计在于春,大年一过应该是最忙的时节,要育肥育种治田插秧,连地方官吏都要把政务重心转到劝农上。

  不过对于孩童们却是个伤感的日子,农忙一到当然就没有过年那么好玩了,可能还要被大人使唤着帮忙。湖广民间有个习俗,孩子们一到今天会拿着麻绳系床脚,表达想留住年节的心情。张宁对这样的心情感同身受,小时候也曾希望过年的时光越慢越好,因为农忙一来大人们是没空理会小孩的,那时候他的任务只能照顾小妹妹。

  大明王朝太祖朱元璋出身平民,所以了解民间疾苦。算起来张宁也是出身乡下山村,绝不是那深宫养于妇人之手的皇子,对农事也很深的了解。民间还有最后一天的休息,各地衙门都还没开印,但武昌内阁已经在议事了。这回议事倒不是说军务,张宁决定在地方官府开印后,从内阁下达政令:煮粪育肥。

  几个大臣难免质疑这个政令,因为张宁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只记得农村为了节省购买化肥的钱,提高天然肥料的法子就是把粪水煮沸,能极大地提高肥力;究竟是怎么个原理,却想不起来了官僚们当然会对这样的事持谨慎态度,如果属于“瞎折腾”,便是浪费民力,属于弊政。

  杨士奇中庸地建议,可以在各县择一块官田先试验一下,若是果真有奇效,便不必强令官民,人们为了增收也会效仿;若是判断失误,影响也不大,不至于损害官方的威信。

  可是张宁有时候确实有点执拗,他真正确定了的事就很顽固。这玩意根本不用试验,那是他小时候的见识经验,早就实践证明过了;多此一举,反而浪费了这一年可以增长农业经济的时机。

  于是内阁最终决定向湖广江西所控制的二十余府近两百个县逐级下达政令,命令地方地方官督促百姓采用煮粪法育肥。施行策略以徭役轻重为手段;大明初期对农户的剥削方式主要是两税和徭役,官府便行政规定今后三年内,凡用新育肥方式的丁户免一半徭役,以此鼓励新法而官府因为徭役减少损失的利益,则可以通过增收粮食的两税得到弥补,粮赋是抽成的,亩产越高税收越多。

  这次议事之后,张宁自然又沾沾自喜了一番,觉得自己还是有点治理国家的才能。小试手段,应该算是一种行政调控的方法。他认为明朝经济体制确实很缺少调控手段,特别在货币政策上简直一团糟,前期的宝钞和后期的财政都一塌糊涂,难怪后来没钱打仗。他觉得将来要是换作自己当权,应该能做得更好。

  旁晚时分,元宵灯市在楚王宫南门外,分外热闹繁华。姚姬带着周二娘等人去宫城上看烟花灯火,派人来请张宁,他却不去,只道晚上过去一起守夜吃汤圆。今晚有个习俗,要吃糯米做的汤圆,据说寓意堵老鼠洞,能在新的一年里少漏一些财产多一些积蓄;守夜过三更,取太平平安之意,寄托希望一年少灾害的心意。反正这些习俗都有吉祥的寓意。

  张宁忙着赶工“教材”,定好了开春要亲自对水师将领进行栽培,虽然出发点是为了进一步与中层武将建立门生联系,但事情既然要做,总不能走走过场了事。前阵子他风流快活,现在临近武将们到武昌的日程了,训练计划课程还没准备好,只好赶工。

  等到姚姬等人赏灯回来,他就不能不去陪她吃夜宵了。建文帝那里倒不必再去了,下午去礼仪性地问过安;不过姚姬却关系又不相同,需要陪伴一阵子,毕竟是元宵佳节。

  姚姬那里一帮妇人,在门外的时候还听见她们有说有笑,张宁一到门口,厅中的气氛就冷下来。果然自己还是不那么亲善的人么

  张宁走上前,只需对姚姬行上下之礼,然后别的人在身份上都属于平辈,他只需接受别人的见礼就行了。大家都不敢多嘴,显得有点拘谨起来,只有姚姬淡定地随口说道:“本想今晚在宫里也筹办一个灯市,你看宫里也有这么多人,大家猜猜灯谜博个彩头也好;不过我一想,仗还没打完,后宫还是消停一些得好。”

  “母妃想得周全。”张宁忙道。

  他回顾周围,罗幺娘也在,却不知是自愿来套近乎想铺好路子,还是杨士奇叫她来的。更玄乎的是,上回那个能看病把脉的萧青也跟着来了;这娘们不是刺客么,张宁没和她计较给放了,这回倒若无其事地又来了,难道是惦记着想让自己救她爹

  女人们都打扮得很整齐,虽是晚上却大多脸上都有淡妆,可见是精心收拾过的。张小妹悄悄注视着张宁,但他没敢与她眉目传情;因为这厅堂里的妇人们虽然个个装作不理睬,可是显然人们都很关注他,稍不注意很容易被人察觉。朱南平在周二娘身边默默无语,张宁倒大方地专程和她说话,问过年得了多少压岁钱。朱南平低着头答:“贵妃娘娘给了元宝,婶娘给了金锁。”

  姚姬又问:“早上你就去衙门,忙什么事”

  张宁便答道:“当然是国事,前几天想起民间过年的情形,忽然想到了煮粪的法子,赶紧和大臣商量实办。”

  “什么”姚姬微微疑惑地看着他。

  “煮粪。”张宁只好解释道,“就是人畜的排泄之物,农人主要靠它来施肥,肥不足收成也不好。把粪煮熟后再用,肥力不止倍增,能极大提高肥力。我突然想到大明还没有发现这个法子”

  “哎,行了。”姚姬摇头笑道,“别说了,一会儿还叫不叫大家吃汤团了”

  张宁这才发现女人们都作恶心的表情,忙道:“我好像说了不合时宜的话,实在抱歉。”他认为粪水也是关系民生的事,倒没什么好龌龊的,不过在场的女人们抵触也可以理解。她们现在都已成贵妇,又不事生产,十指不沾泥无须去理会那些东西。不过经济决定上层,若是张宁权力集团经营不当,这些妇人也没有条件风花雪月的。

  他见众人有点拘谨,谈笑也不尽兴,若是这样干坐着等三更,恐怕有点难捱,便说道:“我有个提议,大家一起玩牌如何”

  说罢临时兴起,怀着恶作剧的心情坏笑看着罗幺娘。罗幺娘撇了撇嘴,当着许多人的面倒是忍住没发作顶嘴。稍后张宁才意识到上次玩牌yin乱之事姚姬也知情,忙收敛了起来。但见姚姬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方泠道:“大概只有玩叶子牌,四个人一桌,小妹和郡主不会,白次妃应该也没学会罢”

  “我们不玩叶子牌,这么多人重在参与,另择一种简单有趣的游戏。”张宁道,回头对站着的一个白衣侍卫道,“去拿一副牌,一支笔和丹青颜料过来。一会儿你也可以一起来玩。”

  待到侍女拿了道具过来,他便数了一下在场的人数,然后随意挑出同样数目的牌来,一边拿笔涂颜色,一边解释道:“这个游戏叫天黑请闭眼,很简单。红牌表示穿红色官袍的知府,作为裁判;绿牌是胥吏捕快;黑牌是穿夜行衣作案的刺客;没涂颜色的是平民”

  在张宁看来,叶子牌和后世的麻将有相似之处,实则是一种赌博;而自己说的杀人游戏实则是一种社交游戏,似乎要有意思一点。在游戏的过程中,每个人可以辩解和插科打诨,都有机会表现一下自我,而不至于感觉被忽略被遗忘。它会拉近人们的关系,得到一些简单的关心和乐趣。

  大家都是很聪明的女子,张宁只解释了一遍她们就明白规则了。一开始她们倒没表现出什么兴趣,不过既然是张宁主张的,而且眼下大伙儿坐在一起也无事可做,所以没有拒绝的理由。随意玩玩也比干坐着好。

  但两盘之后,人们进入状态了渐渐觉得有趣起来。张小妹装无辜娇憨,姚姬故作义正词严,罗幺娘言辞辛辣,各展其长。厅堂里渐渐热闹,笑声也重新出现。连被拉来凑数的侍女,也一改平常规矩木讷的样子,叫人们感受到她作为一个人的个性。

  张宁一次被人指认是“杀手”,还趁兴拿萧青洗涮玩笑:“我看起来是大灰狼,其实你们都冤枉我了。倒是那真正的刺客不仅知书达理很有闺秀风范,还会把脉看病呢,所以仅凭感觉可是不对的。我说错了么”

  说得那萧青一脸红通通的,轮到她说话时,说自己是迫不得已被逼无奈云云。

  一人说几句,玩笑取乐,时间过得非常快,三更仿佛一会儿就到了。

  第四百九十九章 春风之季

  春风拂过田野,驿道两侧的庄稼地一片新嫩的翠绿。黄的阳光绿的新芽褐的泥土白的水田,户外的景色色彩明快清晰,十分漂亮。这样的风光消去了许多行人的舟马疲惫。

  在地里锄地的戴草帽的短衣农夫被路上的行人吸引目光,直起腰来休息,一面好奇地看着仗剑骑马的行人。驿道上两匹马一辆车,车里的人瞧不见,骑马的两个汉子年龄都不大,前面的方脸长得瘦后面的是个壮汉,瘦子三十出头,壮汉估计只有二十多岁。在大明朝仗剑而游的多是取得功名的文人,武人反倒很少携带武器游历,但这俩人看起来却不像是文人,倒像是武昌朝廷的将领。

  他们正是朱广洋和表弟赵虎。年长的瘦子是朱广洋,水师第二营指挥使也是军权很重的人物了,这二马一车的行头倒是显得很简陋。不过军中据说去年周将军从澧州去武昌也只带了一个随从,朱广洋觉得自己只是个指挥使哪里比得上人家周梦雄,自然没资格弄得比周梦雄进“京”还风光。

  马车上除了赶车的马夫,有两个妇人,便是朱广洋和赵虎的内人。调令他们来武昌受训的公文写得怪,要他们把妻子也带过来初时朱广洋觉得是把家眷送到武昌是为了做人质,毕竟新军很重要,据说花了很多钱。但后来想想不对,军令上只叫带妻子,没叫带儿子。一个妇人能做什么保真要做人质,肯定叫儿子送去了。

  特别是赵虎家的婆娘,当年就花了十个铜板赵虎家以前打铁生意也不好

  得叮当响,要不然他也不会去当兵,而且是出海;出海讨生活的士卒大多不是什么好家境出身,要不也不会去,想想万里海水就靠一条船活不是九死一生的事当年郑公公手下做小兵的还有犯了事的流放犯。赵虎的哥哥娶了个嫂子,他自知家里已经拿不出钱讨媳妇了,便跟着郑和的舰队出海看能不能捞一把。

  结果受了伤,在郑和舰队从吕宋返航后,赵虎就上岸准备回乡了。在半道路过一个正受饥荒的县,很多人逃荒,饿死了不少人。赵虎在路边看见有对十几岁的兄妹在那哭,原来是爹病饿死了,赵虎本来就没钱讨媳妇,又见那小姑娘长得还不错,顿时动了心思,便热心地上去帮忙砍树木钉棺材,把那老头入土,还将随身带的干粮分给两个小孩;言谈之间得知这家子姓姜,便提出要娶姜家小姑娘。赵虎身上只有十个铜板,但凭着三寸不烂之舌,说那小妹妹跟着逃荒说不定饿死了怪可惜,跟着自己肯定能养活之类的。愣是靠十文钱为自己弄了个老婆回家。

  这回马车上带的两个妇人,其中一个就是这个姜二娘,赵虎的媳妇。

  现在姜二娘跟着赵虎的日子当然与以前大不相同了,赵虎在岳州时大小是个队正,手下两个总旗一百多号人,每个月固定收入就是五两,领不到钱也能领米布等实物,一月单是正当收入就抵普通百姓一家的年入;在岳州军中还白给了一大块良田好地。

  这回凭借自己和张宁的旧谊,以及姚和尚的举荐,直接升新军主力舰哨总,军饷立马翻四倍。而且作为有实际兵权的将领,到时候有俘获的时候战利品还可以拿一些,只要不过分基本没事。如今的赵虎在亲朋好友面前非常风光,什么从小就看出有出息之类的话听得不少,连长辈也夸他会做人懂规矩早晚不是池中之物云云。

  一行人在路丨路上慢吞吞地走了几天,此时已到武昌城。朱广洋把印信拿出来给守门的军士瞧,那军士立刻刮目相看,忙叫他们稍后,小跑着去叫人。

  不一会儿,只见三个打扮整肃的年轻人便骑马到了城门口。特别是中间那个头目非常年轻,生得白净看样子就是个十几岁的后生,穿着青色的军服洁白的中衣,腰挂金鞘宝剑,打扮得非常干净整洁。他们走到朱广洋赵虎面前时,俩武将顿时相形见绌,仪表形象简直没法和这年轻小生的样子货相比,顿时显得非常粗鄙。

  后生下马来,说话却是很有派头,连腰也不弯,直挺挺地站着说:“在下宫廷守备指挥使周忠,奉湘王之命专程迎接诸位到武昌受训的将军。请问二位便是朱指挥和赵哨总”

  “正是。”朱广洋十分和气地应答,看样子并不和这个毛没长齐的后生计较,又很客气地说,“咱们初来乍到不熟地方,如此便有劳周将军了。”

  周忠也不多话,只道:“请。”

  说罢几个人纷纷上马。朱广洋策马与周忠并肩缓行,忽然随口问道:“令尊是周部堂吧”

  周忠道:“是。”

  朱广洋一脸恍然,又夸赞了几句,什么虎父无犬子云云,反正说好听的也不用给钱。难怪这小子年纪轻轻的就是什么指挥,二十岁不到吧,要不是周梦雄的儿子哪能与朱广洋平起平坐朱广洋混到现在那是身经百战,摸爬滚打了多少年。

  一行人一面言谈一面往察院街而行,这边的位置在楚王宫北,如今武昌朝廷的权力中心内阁也设在北宫门内,外面还有六部衙门,算得上是武昌的政治中心了,街面上来往的官吏车马非常多,不断有骑马的官员在街对面下马来,抱拳向周忠打招呼。周忠虽然岁数小,不过因为经常在宫门露面,认识他的人还不少。

  在兵部旁边的一座院子门口,赫然有一块牌匾上写着:明帝国军官学校。这名字真是非常稀奇。

  周忠指着牌子道:“等各处到武昌的水师将领来齐了,诸位就在这里受训,不过今天不用去的。湘王言,咱们大明的称谓应该是明帝国,明是国号;帝国是国体,实行天子制度,并号令四方蛮夷小邦威福四海,故谓之帝国。”

  朱广洋以为善,他一个武将当然懒得去计较这字面,大明也好明帝国也罢,反正都是上头一个皇帝,下面文武掌权,靠科举靠关系上位如此而已。只不过因为觉得稀奇,多瞧了几眼。

  一行人又走了一段路,从大街转进一个巷子,只见这巷子里的民宅门口都挂上了牌子,军校一舍二舍之类的。在一舍门外停下,几个青衣小厮就迎出门来接缰绳,周忠道:“车马交给这里的仆从就行了。马车上是二位将军的夫人,还请夫人下车。此后两个月二位将军及夫人就住在这里,有楚王宫调过来的园丁厨子马夫宫女,衣食住行都不必操心。”

  朱广洋忙道:“这些都是湘王安排的”

  周忠正色道:“都是湘王亲kou交代的,他把诸位将军当成门生一般关照。”

  朱广洋道:“末将等唯有死战沙场,不能报湘王厚恩之万一咦,周将军怎不下马劳烦引带,进去坐坐饮口茶。”

  “朱将军好意心领了。”周忠有模有样地说,“二位和家眷远道而来舟马劳顿,我不便过多叨扰。你们先歇歇,明晚在宫里有个接风宴,你们要带上夫人前去赴宴,到时候也好和王爷见面了对了,必不能送礼,将军们就穿新发的水师制服,不要带武器进宫。”

  朱广洋的表弟赵虎这时忍不住开口道:“咱们这就能进宫面圣了”

  周忠道:“不是见皇上,是见湘王。”

  赵虎忙道:“能见湘王已是荣幸之至,是我不识好歹,这就惦记着面圣了,哈哈。”朱广洋听罢松了一口气,还担心赵虎说错话,说出什么湘王就相当于皇帝之类的不识大体的话来,毕竟这小子没见过啥世面,以前就是做小卒的不过想来倒是多余担心。

  朱广洋又道:“咱们去面见湘王却是高兴,只不过确定要携贱内一起进宫赴宴只怕妇道人家没什么见识,不懂礼仪,弄出笑话来。”

  周忠皱眉道:“王妃也会赴宴,这是以家宴款待,诸位可不要负了王爷一番好意。”

  “原来如此,末将愚钝愚钝。”朱广洋惊道,“实在未料王爷如此看重我等,竟以家眷引荐。”

  周忠道:“你们在岳州不知道,最近王爷要文武官吏复兴先古六艺,为天下百姓之榜样。无论文官武将都要习琴棋书画弓马骑射之技,武将不能只知杀人,不懂风雅体面。我朝名正言顺,是天下正朔,王爷以武讨逆,部下可不是那草莽绿林打家劫舍的匪徒做派。诸位的夫人也不是压寨夫人,能闹什么笑话”

  朱广洋连连称是,周忠说完话就走了。

  等外人走后,两个妇人这才下车露面,一块儿进院子。这时赵虎才随口说道:“咱们带兵打仗,还学什么六艺”

  朱广洋笑看表弟,想着他和湘王的关系,便玩笑道:“你可别觉得没用,将来天下定鼎,咱们封侯不就是勋贵了王侯将相朱门大户,自然要点排场门面才行。”

  第五百章 红缨

  楚王宫北宫为水师武将们接风洗尘的宴席上,张宁有了一种再次穿越的错觉。女眷们的打扮倒是挺正常,红绿襦裙曲裾飘逸姹紫嫣红;但武将们穿着的新发的制服却已完全脱离了传统的样式。

  在此之前朱雀军的衣服是对襟带金属纽扣的,已经和袍服不太相同,而现在水师新发的制服设计彻底仿照了现代制服。圆顶宽严布帽,上衣是青色的小交领对襟,下面六颗纽扣,领子很硬还刺绣了个帆船图案;卡簧腰带系在腰间;宽大浅灰色的裤子,完全就是裤子,没有腿裙,下蹬皮靴。平整较硬的布料,加上金银腰带纽扣和刺绣,看起来已经和现代军装没有本质区别了。

  这玩意穿在身上或许属于奇装异服,但许多人一起穿,从众心理叫他们更容易接受,而且张宁也是穿的水师制服。一帮武将或许觉得连湘王都穿新军军服,奇怪也无所谓;但张宁却着实激动了一下,他觉得军官穿这样的制服确实比袍服要精神威武一些。

  除了从外表上革新,接下来为期两个月的训练张宁开始亲自上阵,进一步在朝夕相处中对武将们灌输新的言行思维。前期训练分两种模式,上午进行队列出操,以前读书的时候教官怎么军训,张宁依样画瓢对二十多个武将怎么军训;下午是讲习课程。水师拟定以炮战为主,所以课程以理解弹道学为主。

  二十多个人在箭楼前集结完毕,张宁便问道:“任何东西比如一颗梨在半空,为何会往下落,而不会向天上飞”

  众将顿时面面相觑,不明所以。许多人是第一次见到张宁,并不了解他,刚一来武昌就遇到诸多奇怪的事,首先是命令他们穿这种不知来源何处的衣服,后来大家一块儿穿倒也有点习惯了,现在又问这样的问题娘的梨子丢半空,它又没长翅膀怎会向上飞谁会问这样的问题

  却见站在前面的张宁一脸正色,绝无胡闹的意思,众人默然无语只能呆站着不敢说话。

  “因为地面上一直存在一股引力,称之为万有引力。”张宁走上去,站在赵虎面前拽了他一把,赵虎没留神被从队列里拽了出来,“赵虎站在这里,水平线上没受力所以站得好好的,我一拉他,他就过来了。一个东西在空中如果没有任何东西拉它,它应该浮在那里,而不是立刻往下面掉。”

  众人一脸茫然,赵虎问道:“王爷,那是什么手在拉那颗梨子”

  “一股力,万有引力,你想象成无形的看不见的手,一直在把东西往怀里拉。”张宁道。

  一时间许多人无法理解,张宁只是提了一下,也就不谈这件事了。接着他开始拿一颗铅珠子放在一块光洁大理石上先讲静止和匀速运动。

  不知为何,他上的第一课非常费劲,很多自己认为简单的道理,讲半天不能叫大伙明白。

  或许是自己没有当老师的天分资质也可能是那帮武将都是成年了,已形成了自己的思考方式,一时很难改变;而且这些人大多都没读什么书,除了朱广洋等少数人,别的只是认识字而已。

  学堂散伙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