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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更漏寒      更新:2020-08-26 08:55      字数:37540
  子衿回来的时候,我觉得她心情不错。许是打了“胜仗”的缘故。并且兴奋地要给我煲汤……

  我实在是不想英年早逝,或者步她外婆或者优洛任何一人的后尘。上次是运气好没出事,但一天之内不可能两次都平安无事吧。

  子衿见我愁眉苦脸的样子,关心道:“是不是他来,令你不舒服了?”

  我摇头。

  “那你乖乖去洗澡,我把材料放进汤煲里就来陪你。”

  “啊,子衿……”见到要出去,我忙叫住她。

  子衿回过头,我看她眼中闪现着“把孩子喂好真骄傲啊”的光芒,又不忍心了。

  厨房里,子衿开始搞她的十全大补汤,而我在房间里坐立难安,翻药箱找保命丸的心都有了。我以为这次要熬很久,没想到子衿很快就端来一碗比上次还色泽阴郁的汤汁来——“汤煲被我煮烂了,这是拿高压锅煮的,你看味道怎样。”

  见她满脸期待的表情,我颤巍巍地伸出手,心想今天是在劫难逃,横竖一死,闭着眼睛挺吧——谁知就在我刚碰到碗缘,保姆说楼下青姐找!

  姐啊,你来得太及时了!我在心里嚎叫!

  我姐上来就老大不客气地喊还没吃饭,子衿于是下去吩咐保姆准备饭菜。

  “这汤能喝么?”我姐指着那个汤碗。

  “不、不能,你可千万别喝。”我慌忙摆手。

  我姐切了一声,“什么好东西啊,不想着姐姐我。我现在又渴又饿,你越不让我喝我就越要喝。”说罢端起碗。

  “别!姐,你相信我,别喝了,真的。会出人命的。”我哀求道,顺势把她手里的碗抢过来,果断倒进了马桶。

  我姐不以为然的样子,熟不知我这是在救她。

  “你猜我刚才在路上看见谁了?”我姐掰扯着小茶几上梁歆怡她们来带的果篮里面的一根香蕉,“我看见冯柏了。”

  “他?你在哪看见的?”

  “就离这里不远的路上。他钻进了一辆车,我没瞧仔细,但感觉里面的人很有身份,司机穿得一板一眼,很有教养地给他开的车门。”

  联想起今天下午翁老爷子那印象深刻的司机,再加上时间,地点,均吻合……这些不可能都是巧合。难道冯柏的幕后指使,真的是翁老爷子?!

  “怎么了你?脸色不太对啊。是不是还发烧呢,我摸摸。”说罢便要伸手向我的额头……

  “青姐,饭菜准备好了。你可以下去吃了。”只见子衿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说。

  我姐讪讪伸回手,热情地说:“大晚上的劳烦你们了,那我先下去吃饱肚子再来找你说说话。”

  我点头。

  等我姐出去,子衿眼睛扫到桌上的碗,有些冷淡地问:“你都喝光了?”

  我不敢承认,也不敢不承认,只点头算是承认。

  她把碗收走,然后坐在沙发里,招手让我过去:“来,我和你谈谈。”

  我以为她看出来我把汤倒掉了,有似忐忑地坐在她身边,等待接受她的审判。

  “青姐这么晚还来这里看你,看来对你的感情真的不错。”她说。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这么说,就比较模棱两可地答道:“她那个人对人都比较热情。”

  “是么。我听你说她也有过一个相爱的女友?”

  我并不觉得子衿热衷八卦,事实上,如果有哪个女人是不爱八卦的,我肯定首推她。

  “嗯。只是一年前就分了。”

  “我认识几个不错的女孩子,可以介绍她认识。”

  我马上否决这个提议:“不可能,她不会找别人的。”

  子衿的眼睛开始危险地眯起来……

  ……

  我马上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心忽而提了起来,忙解释道:“她对她前任一直难以忘怀。要不她自己开酒吧的,遇到合适的能不找一个么。”

  “可据我所知,她前不久本来是找到了。”

  “找到了,我怎么不知道?”

  “你们俩是怎么认识的?”她不答反问。

  我:“……”

  什么叫哑口无言,这就叫哑口无言。

  我心虚啊,我万般心虚!虽然我姐和我如今比纯净水还清,但是原来的相遇却是比较香艳的。我姐后来也承认是自己喝多了,我长得又特别像她喜欢的那个女孩儿,于是没控制住就对我有了非分之想——这个可千万不能让子衿知道。

  这么一想,我心里那个紧张就别提了。真跟负心汉有了第三者似的,快忧虑成疾了,负罪感腾腾地往外冒,堵都堵不住。

  子衿向来是点到为止,给谁都是几分薄面的样子。这次看我的反应,不知道触动她哪根神经,脸阴得拧出水来了——“怎么,你做贼心虚啊?瞧这魂不守舍的样儿。”

  我嘴皮子动了动,有点难以言说。就只敢保证:“我和我姐是纯洁的姐妹关系。”

  “在我们周围,还有纯洁的姐妹关系么?”子衿冷笑。

  我一想,还真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下子,子衿也不旁敲侧击了,直接开门见山道:“你和她怎么住一起的?”

  “啊?哦……她介绍我到现在的公司工作,我家离得远……”谁知正说着,却被她打断:“这些我都听你说过了。说些我不知道的。”

  我是真傻不是装傻:“什么不知道啊?”

  “我问你,你搬到她那儿,也是这么……”说至此,话茬一顿,看她脸色有些不自然,咬咬唇继续道:“接触么?”

  子衿咬唇的动作非常的矜持而美好,只是我很不美好。很明显,对面的女人吃醋了。我发现子衿对我的吃醋频率近来有些频繁。

  我小的时候,哦,不,我在感情上还是只菜鸟的时候,心上人为我吃醋,我还会偷着乐。这证明她对我有占有欲,是爱我的表现。后来成熟懂事了,才慢慢觉得,两个人的感情,还是少一些无中生有的芥蒂比较好。信任,安全感,以及彼此贴合心意,才能让感情保持稳定长久。尤其是两个女子的爱情,外界已经如此风雨飘摇,内部更应牢不可破才是。

  想起这些,再联想起前一阵发生的事,心情越发沉重起来。看来子衿真的很在意我姐,看来要解释清楚才行。

  “子衿,你还不放心我么?我的心里怎么可能还容得下你以外的女人。”我动情地说,态度之恳求,足够打动任何铁石心肠的女性。有时候你说十句话不管用,往往只用心说一句话,就能打动对方。

  子衿凝望我的眼睛,表情好似也在经历着变化,由审视,变为小小的不自然,躲开我的目光,直至云淡风轻,淡淡地说:“我没有不相信你,只是……”

  “只是不舒服是吧?”我感同身受地说。

  只见她恢复了一如往常的平静,对我说:“你该注意和人保持分寸和距离,尤其是那些,惦记你的人。”

  我听后有些怅然道:“我以为你相信我的话了呢。”

  “我是相信你。只是信你对她没什么,可不意味着她对你没有其他想法。”

  我伸出手指,指天誓日地说:“我姐对我没什么,真的,我保证。”

  子衿睨了我一眼,道:“傻。别人主观的事情,你说了能算数么。”

  “你还是不信。”我唉声叹气地说。

  “你左口一个姐姐,右口一个姐姐。怕是早就入了心,无论是什么样的感情,依然是动了真心的。而且她喜欢你,明眼人都能瞧出来。我就说这么多,分寸你自己把握。”说罢站起来,周身寒气渐生。

  我再想争辩,无疑是火上浇油。只好把话放肚子里,觉得有点委屈。怎么我和我姐这么纯粹的关系也被怀疑呢?

  就在这时,门口响起说话声,声音不紧不慢,还有些玩世不恭的语调——“你说的没错,我是喜欢彤彤。”正是我姐。

  虚掩的门被打开,我姐端端站在眼前。一脸的无所谓的样子,看着子衿道:“不是我故意要偷听,只是这门留了条缝。”

  子衿冷冰冰没有说话。

  她继续说:“我是喜欢彤彤,从开始见到她就喜欢……”我急了,插口道:“姐!子衿误会咱俩是那种……喜欢了。”

  我姐看看我,又看了看子衿,声音颓唐下来,随意坐在沙发上,“傻妹子,如果你不是先喜欢的她,我自觉没有机会,又岂肯把你拱手相让呢。”

  这话让我心里一阵心慌,心道姐姐你这个节骨眼上说这些,这不是成心故意火上浇油么!

  “姐,你别逗我了。”我哀求道。

  只见子衿灼灼的眼睛盯着我姐,道:“你承认了?”

  我姐一笑:“我祈青,算命说我这辈子就折在一个情字上。我也只会对我喜欢的人好,无条件为她付出。除此之外,一概不论。彤彤……”她看向我。“你我以姐妹相待不假,可就像她说的,我心里是有这么一份情意。我不想这点情意被掰扯没了,反而像一件垃圾似的任人去说。”

  我张口结舌,子衿那脸色看似波澜不惊,实则够我一会儿喝一壶的。

  “你我还是姐妹。我也把我心底的话说出来了。”她转头面向子衿:“我呢,就是这么一个情况。把什么都摆在明面上,不懂藏着掖着。你可以让彤彤跟我断绝关系,我相信她会听你的。我宁愿她忌讳我,不愿再和我同入同出,也不想我和她的关系成为你们发展的累赘,这也侮辱了我自己。”

  我见我姐把话说这份儿上了,真是把三个人推入了死局,一点不留情面。但我还是由不得发自肺腑地说:“什么断绝关系,姐你说什么呢!说好是姐妹,就一辈子是姐妹。”我本想再多说两句,但无论怎样说,好像都有针对子衿的嫌疑,就闭了嘴。

  谁知这时子衿反而莞尔一笑,矜淡道:“青姐你是个爽快的人。有你在彤彤身边,我没什么不放心的。”说完倒是完全轻松了,吩咐保姆沏了茶,“你们姐妹俩好好聊聊,我去隔壁有点公事要忙,一会儿过来。”

  子衿走后,我姐舒了口气,大声道:“完咯!”

  “什么?姐姐啊,你这是在演得哪出啊?那种话当着子衿说出来,还让不让我活。”

  我姐弹了我脑门一下:“子衿没说错,你傻!”

  见我不明所以,捂着脑袋的样子,她又笑了,随即便若有所思道:“我是不是被她算计了。你知道么?我把这些话说出来,可就没有回旋余地了。再对你想入非非,都拉不下脸去做。唉,都怪我这性子,受不得激。”

  后来我才回味过来,我才觉得真像她说的。我姐当时是把什么都摆在台面上了,连子衿都说没什么,她还敢再有“什么”吗……

  怪不得剑拔弩张之下,子衿反而轻松了……

  这人不是人,她是个神。

  后来我再一下想,不能就这样被子衿的迷汤灌醉。应该在蜜糖白开水的日子里化被动为主动,争取把话语权握在手心里。

  例如她说让我和人保持距离,我就应该这么回她:“你还不是穿着开衩露大腿的晚礼服与孟倾凡跳贴面舞么?”我斗不过她,我羞羞她!哈哈哈!

  当然以上纯属歪歪范畴。

  我姐没待多会儿就要走。可没成想,刚到了房门口,我妈给她打来了手机,说往我们的住处打,没人接。

  我姐递给我一个眼神,我马上会意,接过电话对我妈说:“我和我姐在外面吃饭呢,怎么了妈?”

  我妈在那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我心里明镜似的,知道她连查岗这招儿都用上了。

  “那你到家给我打个电话啊。”

  听她这么说,我心里特别不是滋味。我连人身自由都没了,一夜回到了解放前,不,是读书住校的时候了。现在我连去哪都要受她监视。

  我知道我妈当中学教师的那点觉悟和手段又回馈在我身上,以为监督防范才是抓“恋爱”的唯一方法。人家几千年前的大禹面对滔滔洪水,都知道改变“堵”的办法,对洪水进行疏导。何况是屡禁不止的千古难题——恋爱问题。

  我挂了电话,我姐说:“你妈怕是怀疑你了。”

  我点头代表知道了。她又说:“别怪姐没提醒你,你妈那里并不好对付,而我觉得你家那个,又好像心机很深的样子。就刚才……”她欲言又止,可能她觉得刚才有被子衿利用的嫌疑,可又觉得不会那么神吧?

  我只好苦笑,顺着她的话说:“她不深就不是子衿了。”

  “我倒觉得,她现在跟你说的,也全是些无关紧要的。至少我觉得她知道冯柏为什么那样做,只是不说而已。”其实我也有这个感觉。

  “唉,原先你还和她抢生意,真是班门弄斧了。我觉得她道行很深。”

  “喂,姐。你说的可是我的恋人。”怎么像说人是非似的,我瞪了她一眼。

  她也同时白了我一眼,道:“只有你我才会放在心上。至于对你来说重要的人,我才不会管那么多。我只是说出我的感受,你知道姐没有坏心,不会害你就是了。”

  “姐……”我一直担心子衿不喜欢我姐,谁知现在反过来了。“你是不是不喜欢子衿啊?”

  我姐没回答,俄顷才道:“不知道。她那种深,其实不招人厌烦。只是觉得配上心无城府的你,总担心你受欺负。”

  其实她是多虑了。子衿再深,也不会把它放在我身上。我一直相信环境造就人。自从她在外国上大学被她爸冻结了支出来源,就推动了她利用自己双手打拼天下的崭新篇章。她能有如今的地位,一定是忍常人不能所忍,思常人所思不到,经历万般艰辛,才会锻就出如今百毒不侵的气韵。

  我姐看我无心思过的小样儿,怒其不争道:“我看你是被她迷昏了头。算了不说了。我走了。”

  “等等……”我突然想起我妈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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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ver

  我姐叹了口气:“阿姨那边我暂时还能应付……”然后语重心长地说:“只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我看,你还是和她……”说罢瞥了眼门外,“……谈谈。两个人一起面对这件事。”

  我点头:“我知道。”

  “你知道?”我姐瞪着我说:“我就是怕你又心疼她,以不想令她有负担为由一个人扛着。这事不是你想抗就能扛得下来的。”

  说心里话,我还没想过这个问题。我妈那边我还都没有对策,就算加上子衿又能改变什么?她现在唯一忌惮警惕的人就是子衿,在这时候让子衿搅进去只会令事情越来越糟吧。我看现在是以不变应万变,过了这阵,等她把这事慢慢淡下去,再行法子也许会好些。在此之前,还是少出点岔子,少生出些枝节才是。

  想至此,就对我姐说:“你等等。我妈让我回去给她打电话。我怕她疑心,今晚上还是跟你回去。你在这等会儿,我去和子衿打声招呼。”

  我和子衿说我怕我妈怀疑,想今天晚上回我姐那儿住,也没解释太多。以子衿的聪慧,怕是已把前因后果都串联起来想了个明白。她点点头,说:“我认为你这么做是对的。这些天先委屈一下,等阿姨心情平复一些,我们再想办法。”

  我一激动有些得意忘形:“和我想一块儿去了!”不由分说便搂住子衿的细腰。

  子衿在我怀里也不挣脱,反而软软的,手搭在我肩膀上说:““还有,药我让保姆给你备好了,用法说明上有,你一会儿全部带走。自己照顾好自己知道么?”

  我“嗯!”了一声答应她。

  “好了,快去吧。别让你姐等急了。”她说。我觉得才短短一宿一个白天,我已经对她产生了难舍的依恋。在她白皙修长的脖颈上蹭啊蹭,娇声说:“我会想你的。”

  她笑笑,拍拍我的背,然后离开我的怀,说:“我也是。明天我们一起吃午饭。” 眼中闪现着柔光,此时的她光洁如圣母。

  “嗯,一言为定。”

  就这样,依依不舍地,我被我姐带走了。临走前我特别难以抑制地想再赖一晚,只是我知道要以大局为重。反正我是她的,她是我的,还怕日后没有机会么。

  一路上我姐开着车,瞧我的眼神三分嫌弃三分鄙夷还有四分哀其不幸的一声叹息:“你啊,真是被她吃得死死的。这么大岁数的人了,怎么谈起恋爱还是一副痴呆弱智的表情,唉。”

  我不就是刚离开她,有点想她么……

  回去给我妈用座机打了个电话,她的语气明显放心了,嘱咐我道:“你身体不好,妈这也是关心,你别嫌我管你太宽。”

  我嘴上不说心里也早不是滋味,但为人父母,你能说她是对是错么?她的本意,归根结底还是为我好,虽然这种好是她认为的好,并不是我需要的,甚至,是我排斥的。

  晚上睡不着,满脑子子衿婀娜的身姿。这也难怪了,我俩自上次一同过夜,已经隔了差不多一年,心里百转千回的煎熬折磨,身体也……少儿不宜,我就不多说了。谁知好不容易盼来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不争气地正赶上生病。想起子衿今天软软的身子在我怀里依靠,不禁又是一阵心痒难耐。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拜子衿留给我的药所赐,感冒已经好了大多半。就是头还有些沉。想着昨天请了假,一定积累了不少公事。公司没人坐镇是不行的,估计现在手头上的待批文件已经堆积如山。尤其是合同,耽误一天就要少赚一天钱,这可是大事。

  秘书小王看见我来想看见了救星,在我后面滔滔不绝汇报工作。我先冲了杯咖啡,顺便去洗手间——刚要关门,发现跟屁虫还在后面。

  “我说小姐,你不会连洗手间也跟我一起上吧?”我无奈地说。

  小王一个脸红,退了出去。

  她出去后,我隐约听见两个人在对话。公司偌大,我也不能一一记清谁是什么声音,但这是公司专属卫生间,一定是本公司的员工是没错的。

  我之所以对这两个人的对话感兴趣,因为她们口中提到了迅达。

  “……连到手的业务也不接,可让我们捡了便宜。”

  “你这么说还真是。原来一直对咱们产品没兴趣的公司最近都纷纷打来电话呢。原来是迅达那边业务重组。”

  “迅达盘子大嘛,也不在意那点case。”

  ……

  “你们在说什么?”我装作在洗手与她们偶遇的样子,点头微笑道。

  “黄总。”两个人一起打招呼。

  “你们刚才在说迅达?发生什么事了么?”

  其中一个岁数比较的女孩子,是我们部门的,她说:“也没什么。就是最近我们最近单子暴多,随便八卦两句,呵呵。”

  “是么。”我又转眼到另一个女孩子身上,说:“你是市场部的cc吧?一会儿开会,你给我一个报告,告诉我单子最近多了的原因,八卦也算。”说完便扬长而去。

  下午开会,我让在后面坐立不安的cc念她的分析报告,其中一个是迅达的重组。我便借着这个由头,向销售和市场那边的经理来谈这个事情。他们一个是奋斗在一线,嗅觉灵敏,一点风吹草动都会有反应;一个是专门搞收集情报工作,自然对竞争对手的事情了如指掌。只是两边的经理也知之甚少,只说是迅达那边有个大项目,上市中报里写了的。

  我把迅达的中报和最新季报要来,准备回去慢慢翻看。

  这一晃儿就是中午了,我从会议室出来,就赶忙去办公室拿手机,发现上面空空如也,不免一阵心灰。

  子衿说好和我吃中餐的,难道是忘了?

  我要不要给她打过去,提醒她一下?可是这么做显得我挺纠缠似的,一时又有些踌躇,便拿着那两份报告翻看起来。

  这一看看出了问题。因为那个他们口中的项目,未免投资过于巨大。迅达如果是头象,那么这个项目就是头深海巨鲸。

  具体项目内容不多说了,只是还真跟海洋有关,是联合开采南海一个油井。合作方是迅达的老伙伴,一个专门搞石油的上市公司。

  我不明白子衿有胃口吞下半岛湾还不够,为何还要去碰石油。虽然这是个暴利产业,但风险也很是巨大。后来查了资料,发现迅达的前身,也就是许先生掌管的时代,也是涉足了这个项目,最后亏欠了很多外债,才资不抵债,甚至不惜借高利贷,也没能撑到最后。

  我心口发闷,不知道子衿这次的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

  直到中午差五分一点,子衿的秘书才打来电话说,子衿一直在会议室里没出来,她吩咐说让您别等她,自己吃午饭。

  我挂了电话,像失了魂似的在办公室里来回走,直到肚子咕咕叫抗议了,才坐下来拨了一个电话。

  “茶壶啊,你那有饭么……”

  梁茶壶其实应该改名叫梁饭锅。不管我什么时候造访,她都能变出食物来,而且都是美味。

  看我闷头大快朵颐,她发出糟践美食的感慨:“你这是闹饥荒啊,我这都是出自名家之手,精致美味,要细细品尝的,你这猪八戒吃人参果的吃法,简直亵渎了美食。”

  我也不理她,吃饱了算。吃完心满意足地抹抹嘴,回道:“多美味的东西,不还是得吃到肚子里变……”我见她一副养尊处优,衣冠楚楚的样子,实在不好意思再说恶心的词,就咽回肚子里。

  梁歆怡估计这辈子也没听过别人说那个字,看她的表情估计连联想都没联想到。依然纠结她的美食道:“你家那个冰山没给你送爱心便当啊?又来我这儿觅食。”

  听她这么说,勾起我的伤心事,失落地摇摇头。

  其实一顿饭而已,我本不该这么失落……可能在意的是,心上人没能遵守承诺吧。

  “好了,告诉你一件事,你就有精神了。”她的语气突然严肃起来。

  “什么事?”我屏住呼吸,心随之紧张起来。

  “我的人体绘画基本竣工,不时将展览在我家大厅里,欢迎参观。”

  “……”

  她一副耍人得逞得意洋洋的样子,道:“那说正经的。据我调查的结果。冯柏目前确实是受翁老爷子差遣。这里有一条信息你肯定感兴趣。那家走了子衿后门的公司,幕后老板也是翁老爷子。也就是子衿她行自家人的方便放了绿灯,严重违反了职业操守。”

  我惊疑莫名,“她为什么会这么做?”

  梁歆怡一口悠哉道:“我哪知道。不过你放心,她做得很小心,不是特意查是看不出来什么的。尤其是冯柏公司那边,简直是铜墙铁壁,要不是我有人在那儿……”我想说,不让你当特工头头都屈才啊……

  马上,我想到了另一处:“你不会去揭发子衿吧?”

  斜了我一眼,哼道:“妇人之仁。我俩现在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她出了事,损失也有我一份。嘿,我想起来,你当初极力撮合我俩上一条贼船,看来就是怕有朝一日我无所无能地把翁子衿那肮脏的一面揭发出来吧?”

  “是有这层意思……”她“嗯?”了一声,横眉冷对道。我马上改口:“不能够!我是想你俩互利双赢,各取所需。”

  “嗯。”她放缓语调道:“聪明如子衿者,怎么会做落人把柄的事情?我想不通。”

  我也想不通,各种想不通。

  “还有,我怀疑她爸公司能够上市,也与她脱不了干系。”说罢叹了口气:“我总觉得他们父女最近关系怪怪的。”梁歆怡道。

  见我没反应,又补充了最后一条信息:“迅达一直以来有一个项目争议很大,这次被子衿重新启动了,董事那边有点反应。据说追加的资金是天文数字。如果这个项目失手,子衿的前途可不容乐观。我想你那么聪明,应该能嗅出点什么?”

  原来她也清楚这件事。

  “你是说……这些事情发生的频率太密集?而且都和翁老爷子有关?”而且透着那么多的不合情理。有违背子衿做事原则的不合情理,也有我被找麻烦的不明所以。

  “嗯,怪就怪在还搭上了你。翁老爷子针对你,肯定有他不可告人的目的。我觉得肯定隐藏着什么事情是不足为外人道的,希望子衿能够处理好。”她莫测高深地看着我说。

  我也心情沉重起来,她今天说的这些,其实早就有了端倪。只是我平时太太疏忽大意。

  “茶壶啊,你能帮子衿么?”

  “你够了啊,我可不想参与他们的家事。”

  是啊,翁老爷子再怎样,不会对自己亲生女儿做出什么无益的事。是我多虑了么?

  直到从梁歆怡那儿蹭完饭回来,子衿依然没有联系我。

  听了那么多关于南海石油计划的危险性,心里的不安感加剧。另外,子衿身边似乎潜伏着比这更可怕的不安定因素,而所有矛头都指向她的至亲——翁老爷子。这也是我怎么想,都想不明白的。

  但是有一点,我相信一个父亲再怎样追名逐利,也不会真的对女儿做出不利的事情来。所以即使想不通,也依然没有太过悲观。

  现在应该享受午后惬意的时光。我这个人有一个习惯,就是喜欢把最忙碌难缠的工作留在上午完成,而下午就会轻轻松松,悠闲地欣赏日斜日落,再泡壶上好的大红袍抑或是品品红酒……

  只是今天没有这份心情,整个心神都被子衿的事牵了去。也许是心事重重又加上吃了感冒药的缘故,在秋日午后的温暖斜阳里,我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后来被一阵尖锐的电话铃声吵醒。我惊醒!心口怦怦直跳。

  是子衿的贴身秘书kiki的电话:“黄小姐,翁总有没有找过你?”语气是十二分的急迫。

  我一听心跳得更快,清楚这是不好兆头的反应。我强按捺住内心的极度不安,尽量用平常的语气说:“她没有找过我,怎么了?”

  “没有么……”kiki带着紧张疑惑地语气说:“翁总她、她……”

  我听她吞吞吐吐的样子也急了:“怎么了,你说清楚!”

  “翁总她不见了!”

  “什么!”我头嗡地一下炸开了!

  “翁总接了个电话就出去,到现在还没回来。我怎么也联系不到她,手机关机。奇怪的是,她也没有联系公司。”kiki急不可耐又听得出十分紧张地说。

  和着心跳,脑仁噔噔地像是在往出蹦!我不得长吸了一口气,好让大脑有充足的氧气。趁着这个调节时间,我马上想到一个问题,便问:“中午你还打电话给我,告诉我她在开会。现在还不到3点……”我盯着斜上方的钟表,时间显示在差十五分钟下午三时。

  “不是的。如果她没出事,下午是肯定会回公司的。因为,她开了一上午的会,就是为了下午收购股票的事,可三点之后就闭市了,她却到现在也联系不到。”

  我越听反而越觉得蹊跷,便问:“也许,她改变计划了;又也许,是她有更重要的事?”

  kiki在对面着急地说:“黄小姐,我现在和你解释不清楚。但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下午这个事情,非常重要。如果不是极其特殊的情况,翁总她是绝对不会置之不理的。除非……”

  “除非什么?”我问。和她通话期间,由于是打的座机。我已用手机反复回拨了几遍子衿的电话,始终是关机状态。

  “除非,她发生了什么事情,是她无法控制的!”听她的语气,好似这句话一说出口,连kiki自己也吓呆了。

  听她说到这里,我的心情反而不像方才那么慌乱。人总是在他还没弄清楚状况的时候紧张难安。我不觉得因为一次股票收购,子衿就必须不能“消失”这两个钟头。

  “有没有找子衿的司机?”我提醒她道。

  “有。找不到翁总,我第一个就问了司机师傅,可是司机说翁总是自己开车出去的。”

  “那她家里呢?”我又想到。

  “也问了。保姆说没有回来过。”

  我先把她安抚住,道:“你听我说kiki,她才出去两个多小时,不要就轻下结论她发生了什么事情。你继续联系她可能接触的人,我也去打听打听。不要着急。”

  “我知道,下午这个事情真的很重要……”她还是一副焦急,不知如何是好的语气。

  她这个反应让我心里也开始没底。就试探着问:“是什么样的事情?”

  她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嗫喏道:“就是,关于南海石油的事……你没有关注新闻么?”

  我飞速打开网页,浏览今日要闻。其中一条赫然是,中国南海和邻国诸多争端,石油勘探采集受阻云云。

  果然是这个事!

  我脑子里突然有了大致轮廓,我知道kiki是迅达的员工,不可能把真实详情全部告诉我,但我已大致推测出来:“是不是南海石油的股价大跌?子衿想用这个时机大量购买它的股票,以稳定局势?”这个南海石油就是和子衿合作南海石油项目的老牌上市公司。

  kiki忙应和:“是的,是这么回事。集团拨巨款支撑南海石油开发,这次如果南海石油出事……”她担忧地欲言又止。

  我当然知道其严重后果。子衿会因投资和经营不利,被董事局扫地出门!

  心脏顿时拧成了一团!

  果然,果然……原来一切不是突如其来,而是早有预谋。子衿为什么突然扶持南海石油?为什么南海出事的当天,子衿就不见?这些谜团背后,一定隐藏着我如何想,也想不出的秘密!

  我想,是有人,或者有利益组织,限制住了子衿此次等于是自救的行动。谁才是想让子衿下台的人?我遥想起第一次去子衿公司的情景,在会上,一个光头男人和他的走狗一直针对子衿。不知道子衿因为成功占有万星10%股份,和入驻半岛湾这两场出色的战役、羽翼渐丰之后,有没有铲除这两个异己?

  “方董事和赵经理,他们还都在公司么?”我不禁要问。

  “在的。赵经理派去香港的分公司了。方董还是集团的常务董事。”

  吩咐kiki再去向人打探消息之后,我挂了电话。之后便是坐立难安的忧心忡忡。

  好似坠入了迷雾里,深深的无力感袭上心头。我需要一个人告诉我,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子衿,我是不是该在产生疑惑的第一时间就找你问个清楚?也不至于现在想帮你都无从下手,只能像个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撞。

  我不知道这件事会对子衿有怎样的影响,而子衿,我认为她最近的决策开始脱离了她自信洒脱的轨道。仿佛是在赶趟儿似的,做出一些对她甚至是有害的举动。例如放冯柏服务公司的绿灯,例如南海石油这么大风险的项目。

  到底是为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我会尽量把烦人的商战缩减到大家能够接受的程度。另外子衿现在“变”这么好,应该很多筒子不忍心再虐她了吧?

  再另外,我只说我尽量这个月结文,可没说一定会结文。

  再重申一遍,我说的是尽量,尽量……如果因为一字之差我又要变成被指责的对象,那岂不是冤枉?

  那个下午十分难熬。钟表指针艰难地指向三点,终于还是难以忍受地联系了几个和子衿平常要好的朋友,包括优洛和siren,得到的答复一律是“不清楚”。

  期间有个电话打来,我看是外地的手机号,就没多做理会,以为是外地的经销商来客套的。除此之外,我一直在不停地打电话询问子衿的下落,直到下午三点半。

  kiki那边也是一样,一无所获。

  三点停盘,还有可能子衿在别处操作。但很快地,kiki否认了我这个观点,她说如果是那样,股市应该有显示,而现实是,南海石油的股票已经跌入谷底,抛售还唯恐不及。我想想也对。

  随着时间的推移,子衿的手机还是依然关机。那么她有危险的可能性就会增加。虽然理智告诉我,这个可能性很低。但我现在的心情确实已经由方才的为她担心焦虑,变为坐立难安地恐惧。

  就在我再也无法坐以待毙,准备出去寻她的时候,令人惊异的是,她的电话竟然打通了——

  “子衿,你在哪?!”

  对方停顿了几秒,语调听不出情绪,但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我觉得她的心情似乎是沮丧和有气无力的。

  “我现在回公司。”

  “kiki找了你一下午,听说……你要收购南海的股票。”我知道现在说这个可能有些不适时宜,但我抵制不了内心的担心害怕,就像她的面前有一只巨虎,随时可能向她扑咬过去,而我却什么也做不了。至少,我要知道是怎么回事,心里有了底才好和她共度难关。

  “是。”她说。

  “子衿,还记得我们的承诺么?对方有困难,我们要第一时间知道。”没等她说话,我便以不容商量的口吻说:“我现在立刻去你公司找你,我们谈谈。”

  她在电话那头静待了几秒,“嗯”了一声。

  我挂了电话,吩咐小王公司大小事务等我回来后再处理,并让她叫辆出租车来。

  等我出了大厦,车子还没到。子衿给我买的那辆还在修理厂,想想关键时刻,还是有部车比较方便。

  待车子在我身边停下的同时,另一辆大吉普也擦边开到我这里。我看这车眼熟,再细看车内的人,不由得大吃一惊——竟然是孟倾凡!

  我之所以大吃一惊,不是因为我心理素质不好,与熟人兼不待见的人意外相遇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有道是冤家路窄。可是如果这个人在短短几天的时间里,模样和气度都像变了一个人,那么任谁也会大吃一惊。

  此时的孟倾凡头发不再是一丝不苟,而是乱糟糟的。光洁的下巴上长出了青茬。一看就是近来疏于整理。更甚的是那双原本英气勃发有神的眼睛,竟似缩小了一轮,眼神还很涣散。

  此时这家伙明显还有点喝高了,眼神涣散也就算了,看见我简直是分外眼红。

  “你别走。你知道么?子衿把我甩了,这下你满意了吧!”

  没想到他张口就是这句话。我对出租车师傅说您先走吧,我这有点事,把钱付了。才专心对孟倾凡说:“你怎么总像长不大似的,看着人模人样的,怎么总是这样?”

  “我哪样了?”他眼睛充血,面部表情有些狰狞。我心里打了个哆嗦,我不知道他指子衿把他甩了是什么意思,是和他说清楚了?难道刚才子衿的突然失踪是去找他了?

  “是你的,就是你的。别人强求不得。不是你的,你又何苦糟践自己。”这是我对他的评价。这个人,随着慢慢的接触,早已不是第一次见面时他给我的样子——深沉有风度。而是恰恰相反,在感情的处理上,他像个孩子,喜欢的东西得不到就要用非常手段。这是真正的爱情么?我看只是这个公子哥不习惯这样子被对待吧。

  “哼。你少废话!你赢了。子衿说,他不可能跟我订婚,更不可能跟我结婚。她说她喜欢的不是我。哈哈哈……”看这样子是接近于疯癫了。他这种对待爱情执着痴狂的人,失恋的打击一定是巨大的。

  可我马上就后悔对他的妇人之仁了。因为接下来他就把矛头对准我:“可你凭什么得到子衿的爱?!你能帮她么?你知不知道郑部长,和翁行远都打她迅达的主意!?没有我,她将孤立无援。她斗不过那两只老狐狸的……南海计划破产了。迅达的方董等这个机会已经很久了。我确定她熬不过这个月底,就要被各方压力压得再也难以立足!可你呢?你能帮她做什么?你自己都自顾不暇吧?你妈知道你是同性恋的事了?你是选择众叛亲离和她在一起,背负着永世的不孝骂名,还是给子衿一个不光彩不光明的未来!”

  他一口气说完这些,气喘吁吁地盯着我。

  我只感觉胸口闷得慌,非常非常的闷。我捂住心口,提醒自己镇定、镇定……

  “你能给她什么?她那样的女人,本该是男人捧在手里呵护的,不会让她受一点点的伤。可你,你只会伤害她!你们两个女人能有什么未来?!”

  “不是的,我们会一起面对困难……”

  “少来了!”他怒吼,眼中怒气渐盛——“不妨告诉你,那些照片是我寄的。如果你真的爱她,就该跟你父母坦白,勇敢去面对。哪怕给她一个名分也好!可你呢?你太让我失望了!你只会逃避!你根本什么也给不了她!你这样的人,怎么配得到她的爱!”

  我的心被他的话击得一抽一抽……脑子里,竟然出现了在西单遇到小白的画面。而画面里,小白换成了孟倾凡,而旁边的女人面容模糊。我不敢想下去……

  孟倾凡越说越气,简直发了疯,他搞不懂是自己疯了,还是这世界疯了!自己为了她付出那么多,换来的却是一句不可能,永远不可能。一个说话从不决绝的人口里,竟说出如此绝情的话,等于宣判了他死刑。他恨!他恨不得把对面的女人生吞活剥!他坚信她是用了蛊术才会让理智的子衿选择了她——这应该是孟倾凡此刻最贴切的内心独白。

  恨意足够烧毁一个人的理智,就如现在的他,怒目相视着我,终于抑制不住全身的恨意,推搡了我一把:“你说啊!你以为不说就没事了!你到底能给她什么!给不了,就放手!”

  我被他一推之下,本已煎熬的内心和躯体就像风中凋零了的枯叶,瘫坐在地上。我没想着起来,但他依然不依不饶,上前试图拉起我,嘴里还在怒喝着:“你少装可怜!你那个护花使者可不在身边,你装什么装!”

  我被他摇晃着,好似散了架似的,可又不想,也无力去抗争。

  就在这时,车里又蹦下了一个人,平头,工装。正是那个神秘莫测一直隐藏在暗中的冯柏。我以为他是帮凶,是来和面前这个男人一起惩治我的,谁知他却把孟倾凡架住——“你冷静下。这里这么多人,你这样会被保安找麻烦的。”

  孟倾凡挣脱了几下,被他架去旁边。两个大男人一个死命挣脱,嘴里还发出哼哼地嘶鸣;另一个则被他拖在了地上,往下一拉,两个人顺势全都摔躺在地。发出不小的动静,过往的行人纷纷侧目。

  孟倾凡还在挣扎间对我不依不饶地喊:“你这个狐狸精!你这个不负责任的狐狸精!”

  冯柏制止他爬向我,但也不分轻重地朝我挥了挥胳膊:“你还不走!”正好打在了我脸上。

  接下来,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一个人,就像从哪冒出来似的,一个拳头就罩着冯柏脑门上招呼!

  这还不够,两个男人都被那人雨点般的拳头打了个措手不及,相信他俩和我一样,都惊呆了,甚至忘了反抗。

  直到回手的本能意识恢复,孟倾凡骂了一句,站起来也往那人身上揍去,可那人身体极度灵活,来势汹汹的拳头都被她巧妙躲过。是的,是她。

  是谁?是谁可以一见面就上拳头的?当然是梁笑然。

  是的,梁笑然回来了。

  梁笑然以一对二,却是完全处于上风。她这阵子去西藏似乎学了些拳脚功夫,觉得和人比划的感觉灵活机敏了许多。打得也很有策略。总之噼里啪啦几个回合之后,两个男人被揍得皮青脸肿,而梁笑然则啥事没有,越大越流畅。

  骤然间,周围围满了人过来看热闹。我才意识到,这是在人流密集的路口。

  没办法,我只好大叫:“笑然,住手!你想把警察招来么!”

  梁笑然听我这么说,才渐渐收了手,恶狠狠地说:“我要是再看见你们欺负我朋友,下次我就打断你们的狗腿!还有,局子里我有人,别想搬出什么狗屁法制裁我!”

  孟倾凡这下似乎是被她打清醒了不少,眼神不再涣散,而是恶狠狠却高傲着一张脸:“我们走着瞧!”说罢像是要吃了我似的瞪着我说:“我不是来和你算账的,我说的都是事实。你要是还有点良知,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重,就别再和她来往!你,不仅不能帮她,还会害了她!”这句话不是气话,我的直觉告诉我,他知道着什么我并不知道的事情。

  他这句话与其说是在放狠,更像是一种警告和预言。

  冯柏苦着一张脸,对梁笑然说:“姑娘,我是帮小黄来的。我们过去是同事。孟大少喝多了是有他的不对在先,可你也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呢。我们和郑部长交情不错,这件事就此罢了。但你这性子真得改改。一个女孩子家的……”他没说下去,看见孟倾凡有些摇晃,就去扶他,说:“得了,认栽。咱们走吧孟大少。”

  这场闹剧不欢而散。梁笑然把我拉起来,帮我掸掸土,说:“他们欺负你没有?”

  我叹了口气,心情虽然很低落,但还是责怪她道:“我以为你去感受西藏的喇嘛文化,性子会稍微收敛一些。谁知道刚见面又打架。”

  梁笑然被高原气候灼伤的红脸蛋不禁又红了一层,道:“我是见他们对你动手,我能袖手旁观么。”

  我本想再和她说什么解决事情的方法有很多种,不是只有暴力解决一个途径。不过我料到她一定会回我说,暴力往往是最快速和有效的解决途径。往往这时,我就不无遗憾地想,她怎么不生在古代?

  既然已经知道我再如何说,她也听不进去,只能把这件事记下来,留给梁茶壶去好好管教她这个宝贝妹妹。

  后来我只好问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给事先打个电话?你姐知道你回来么?”

  她一抬手捡起地上半人高的大背包,甩在肩上,道:“刚回来就给你打了电话,可你不是不接就是正在通话中。”

  我这才省悟那个外地手机号原来是她打来的。

  “怎么想着先来我这儿了?”我奇怪地问。

  “来你这之前,我是先回了趟家。听到老郑(她和郑部长有了隔阂之后,就不再叫他爸,有时候直呼其名,有时候就叫老郑)和人说话,我偷听了几句……”说完神情复杂地看着我说:“太令人意外了。所以忍不住过来跟你核实一下。”

  “那路上说吧,我正要去子衿那儿。”我怕再耽搁下去,子衿就不在公司了。再说以我现在的心情,对她听来的八卦是没有什么兴趣知道的。

  她神情一变:“你去子衿那儿?那好,我也去。”

  作者有话要说:回复持续低迷

  于是二更没有的干活~

  加油~加油!

  路上,我本该有无数问题想问梁笑然的,对她的西藏修行,我一直很感兴趣。只是刚才被孟倾凡那通说辞搅得心情低落,竟茫茫地成了木头人。

  而梁笑然那高原红的脸庞配上那永远是温润和煦的脸庞,乍一看还以为是位朴实的青年。谁曾想,这个表面上让你如沐春风的人,私下里是个崇尚武力的家伙。我们一帮子人以为她是去世界屋脊进行内心的修行之旅,现在看来,十有**是拜了什么旁门左道练武去了。

  此时她虽是不言不语,但偶尔投射到我身上的目光,却是若有所思的深沉。

  想起方才她说的偷听来的不可思议的事情,想必是和我有关?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脑袋里的思绪却是随波逐流没有意识着。窗外是人间繁忙的景象,城市人的下班时间,总是让你感觉那么的繁忙和拥挤。只是这份热闹也并不能激活我内心那潭死水。

  深深的无力感……

  就这样,两个老友相聚本该是交谈甚欢的场面,变为此时的相顾两无言。一个看似心事重重,一个是闷葫芦备受打击的死样子。沉默着,继续沉默着,终于来到迅达大厦门口。

  我看梁笑然下了车,一人多高的大包她拿得轻松娴熟。这份力道就让人刮目相看。再加上那在高原上磨砺得沉稳气质,任谁看了也会觉得此人非常靠谱,很有安全感。

  她随着我入了迅达大厦,一路上无语。直到上了透明旋转梯,她才恍然若悟地说:“霸气外露,怪不得……”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我疑惑地看着她,她见我看她,冲我笑了下:“这里真的很奢华。”她用了奢华,而不是豪华。

  还没等我细细思量这两个字蕴含的意义,她已率先出了电梯,说:“我这次跟你过来,不会耽误你和她谈……事情吧?”

  我盯着她削到齐耳的短发,打碎了的留海自自然然地搭在左眼上,才算是回神了,笑侃道:“刚才没留意,你把头发剪短了。”

  她腼腆一笑,道:“气候原因,热水打不到,嫌麻烦就剪短了。”

  我心想,原来她更适合短发啊。

  我们一边走,才算是恢复了些应有的朋友间的话题。聊起她虽然远在西藏,却一直与我和优洛保持通邮件的习惯。她说:“你们这次重归于好真的很不容易。”

  “只是……”她欲言又止,斟酌地说:“两个人没有问题了,是不是就有足够力量对抗外界的风雨?”

  我心下一沉,这话恰巧就击中我的要害。

  最近发生的这些事,哪一件离得开“外界风雨”四个字。是啊,不是两个人相爱就没有问题了。我们是人,人都是处于社会环境里的,有亲朋好友,有爱情之外的其他价值所在。我们要用怎样的心情面对这些?我只知道,只有相爱,是不够的。

  不知她为何说这个,难道也和那件“不可思议”的事情有关?不禁对此事有了份深深的疑虑和猜想。

  不一会儿,我们来到子衿的总裁区。秘书kiki见到我格变得友好起来。人和人就是这样,不相熟的人往往在经历过一件共同面对的事情之后,彼此才会熟稔起来。只是有些人你可能永远也不会有这份机会熟悉,所以便成为你生命的匆匆过客,擦肩而过,不留痕迹。

  kiki把我们带去子衿的办公室,在门外,她说:“翁总心情不太好。刚才方董找过她,声音大得整个总裁区的人都能听见。”她一副担忧的表情。

  看来暴风雨果真要来了么?这道难关是否有机会力挽狂澜。一直以弄潮儿自居的子衿,我相信没有什么事是可以难住她的吧。这么想着,似乎是为自己打气似的。

  我对kiki说:“没事,你先下去吧。”

  我和梁笑然眼神相碰,她似乎想问是怎么回事,话到嘴边却又咽回去。和把那个把她亲爹打破头的毛头愤青小青年相比,她确实内敛了许多。我悠悠地想。

  再见到子衿,突然让我有种很自责的感觉。不是说她神色确实阴郁了许多,而是觉得爱人在看不见的时候受了委屈,自己也难则其咎。

  子衿见到梁笑然还是有丝意外的。她把我们让到她办公室独立的会客室坐下。先是问了梁笑然的近况,继而又抱歉地对我说:“中午的约没有赴,你不会怪我吧。”

  此时我的内心一阵心急,恨不得马上问她个清楚明白,便说:“哪会。知道你是有事情。再说只是吃顿饭……你,没事吧?真的挽救不了了?”

  子衿幽幽看我半响,也不说话,沉默着,点了下头:“这回是不可能挽救的。”

  “会有什么后果?”心忽地沉到谷底,马上追问。

  “开除总裁职务,保留董事头衔。集团的损失,总要有人来负责的。”语气不再是淡然矜持的味道,多了些怅然若失的感慨。

  我一下子懵了!

  “为什么,怎么会这样!是谁把你扣留了么?还是……到底因为什么事,你倒是说啊。”我乱了分寸,不是因为别的,经历上次半岛湾的事情,我深知迅达对子衿的重要性,子衿对迅达的看重和在意,当时是在我之上的。如今怎么就因为一个没赶回来,变成了这样?我很难接受。

  子衿的眼神有些失神,见我追问,定了定神道:“我爸,和我外公叫我过去。我不得不过去。”

  “又是你爸!”我站起来,急躁地说:“你爸他为什么、为什么要处处针对你?!”

  子衿显然没料到我会这么说,道:“你怎么知道?”

  “这还不够清楚么?冯柏现在是他的手下,是冯柏泼的油漆。刚才孟倾凡找过我,他说你爸和郑部长勾结在一起,要对你不利……”

  她打断我,说:“你说什么?刚才孟倾凡找过你?”

  “是。”回她话的不是我,而是在一旁的梁笑然。

  “我正好遇到。我看见孟倾凡和另外一个人,好像就是你们口中的冯柏吧,在对彤彤动手。”梁笑然不慌不忙地陈述。

  子衿原本幽暗的眸光瞬间一爆——“你说,他们对彤动手了?”

  梁笑然点点头,“我教训了他们一顿。两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这么凶。如果不是我的朋友,我也会这么做。”

  我刚想解释,人家冯柏其实是来劝架的,无辜被她打,再看子衿,淡幽的薄唇弯出浅弧,眼眸锋利冷凝得让人不敢端看……这是她盛怒的标志么?我吓得连说什么也忘记了。

  梁笑然歪了歪头,似乎在调整情绪,继续说:“子衿。事到如今,你还不肯和她说么?”

  子衿微愕:“你是指,什么?”

  “你,和你叫做父亲人的关系。我也是偶然听到的。你要背负着这个秘密,让这个傻姑娘蒙在鼓里,连警惕心也没有,继续受人欺负?”

  子衿凝着我,淡然清浅的眸内浮上忧心之色。

  “还是,让我代你告诉她?”梁笑然双手交握置于桌面,深沉的表情让我的胡思乱想全然消退。

  “不用。”子衿黑玉似的眼瞳灿闪了下,很快消弭在幽黑深潭。

  “彤,让我告诉你真相吧。她说得对,不让你知道,不是保护你,而是让你陷入更大的危险中而不自觉。” 她垂下翘密长睫,凝神注目我,继续道:“翁行远,也就是我现在叫做父亲的人,不是我亲生的父亲。我的亲生父亲叫许翰庭,是我妈的大学导师。我19岁那年,他为了我和妈的幸福服毒自杀死在香港的寓所里。”

  “秦玫的亡夫许先生是他的养子,在给我妈的遗书里,他唯一不放心的是许先生和过去的迅达精业。前者是他的未完之责,后者是他留给我们母女在这世上唯一的遗产。香港之行你去过了,是不是也在猜测为什么许先生把迅达留给秦玫,而不是他自己的儿子?那是因为迅达的继承人从来也不是许先生,而是我。遗嘱上规定,许先生只可代管迅达到一定年限,待我而立之年便自动归于我名下。难以预料地是,年限未到许先生却去世了,也正好由着秦玫掩人耳目,把迅达顺接给我。”

  这一连串的身世之谜抛出来,我差不多已经晕头转向了,但是很多事情也瞬间也逐渐清晰,甚至是恍然大悟……为什么子衿犯险支出7000万给迅达以解燃眉之急;为什么子衿对迅达那难以割舍的感情是如此深重……现在,都有了答案,因为那是她亲生父亲留给她的唯一财产……

  不是我想不到,实在是,太难捉摸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可怜的子衿娃啊~为娘怎么舍得虐你~可是虐你已经是剧情所需……

  神啊,赐我一只猴脑,让我想出不虐俺家孩子还依然能够顺利发展下去的剧情吧!

  面对惨淡的人气,我淡然面对。。。为啥到了结局反而没人看了~怒!

  子衿这些话犹如闲散凌乱的棋盘上落下的几颗至关重要的棋子,让整个棋局豁然开朗起来。同样豁然开朗的还有我自己。

  她的这些话由于太过意外,太过令人震惊,以至于我一时还难以完全消化。

  我想和我一样的还有梁笑然,她的表情可用意外之极来形容。嘴张了张,才慢慢吐出:“我只听到翁行远对老郑说,你和他没有血缘之实,还骗了他那么多年,迅达是你们对他的补偿。我当时听了很震惊,没想到内情却是这么的曲折。”

  子衿听后笑了笑说:“早知道你了解的情况有限,我就不该当你的面说出来。”我想,这些可谓是她最私隐的部分,又涉及到她母亲的荣誉,当着外人说出来,不可谓不是家丑。而且以她高傲的个性,又怎会招人谈资,落人口实。

  可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这些事她埋得那么深,那么辛苦,甚至不惜以让我误会,决绝为代价,也不肯像今天一样坦言告知呢?就算是家丑,我又怎么会和外人一样?我只会更加疼惜、珍视,不惜一切代价与她共同面对啊。

  此时梁笑然听她这么一说,窘迫之情溢于言表:“对不起,我也是初听这件事心里有了太多疑问,所以刚才激你一下,看你会不会说出来。”

  子衿扯扯嘴角:“你有一句话说得没错,我若是依然不说出来,怕彤彤要因此受到更大的伤害。权衡之下,我不得不说。”

  梁笑然点点头:“是。”然后又看了看我,说:“好了,我的困惑已经得到了答案。彤,你应该有很多问题要问吧?我就不耽误你们的宝贵时间了。”说罢便背包想走,忽然在门口停住脚步,对子衿说:“她这里……”她指了指脑子:“还失忆着,想必你们要聊很久。本来想晚上邀大家一起聚聚的,现在看就免了。还有,我不会把这事向别人说的,包括我姐。”

  子衿轻轻颔首:“谢谢。大家聚会这事我们再谈。”

  梁笑然走后,屋子里只有我和子衿两个人。彼此都没有开口说话,一时间四周一片寂静。可我的心情却五味具杂。

  子衿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悠悠开口道:“怎么,没有想问我的么?还是问题太多,不知道从哪一件问起。又或者,你在琢磨怎样问,才能符合你失忆的假象?”迎着落地玻璃幕外的光亮,她的眸子凝成一抹幻色。

  我听得心惊——“你……”后面的“怎么知道”没说出来。

  她说:“我早已知道你没有失忆。你不必再瞒我。”

  听她这么一说,我整个人像烧了起来,从头发根臊到了脚趾头。

  她笑了,“彤,你真的很可爱。放心我不会怪你,这是你自保的方式。我想,当初一定是我伤你太深,你才会出此下策。”

  我惊愕道:“你真的不怪我?你不是最讨厌欺骗么?”

  子衿优雅地端着咖啡杯,矜淡柔声道:“也不尽然。我也不是顽固的人,欺骗固然可恨,不可被原谅。但你的初衷也不是要变成大怪兽,而是要当一只缩着头的小乌龟。你在骗我的同时,内心也一定不好过,是么?”

  我郑重地点头。

  “那就好了。就当这是我对你骗我的惩罚好了。”她和颜悦色地说。

  我仔细观察她的反应,似乎真的没有放在心上,原谅了我。我这次舒了口气,心说早知道子衿这么通情达理,我何以因为这事惴惴不安忧心忡忡了那么久。

  “不过……”谁知还有后续——我就知道一向坚持自己准则的子衿不会那么容易让我过关。

  “答应我一件事吧,彤。答应之后,永生照做。”眸光略微严肃起来,看我的目光带着渴切。

  我也变得谨慎起来,忙问:“是什么?”

  “答应以后不要再骗我,永远要和我说真话。”她郑重地说,目光也随之变得冷沉。

  我想了想,道:“如果、如果有难言之隐,不能对你说呢?”

  “是谁说,遇到问题要说出来,两个人一起面对解决的?”子衿微弯着嘴角,一笑说。

  想想也是。其实我又有什么心事好不能对她说,倒是她,总有这样那样的心事不与我说,也就是因为这样,才兜兜转转,伤神伤身体了那么久——“那么我也有同样的条件。从此以后,你不许再有事瞒我,尤其是刚才你说的,那么大的事。”

  不知道为什么,她很快就答应了:“我答应你。”

  “那我也答应你。”

  我俩相顾一笑,她宠溺地唤我坐在她身边,对我说:“原谅我不能告诉你那些。那时候的我,以为一切都可以应对,不想你被搅进来,平添烦恼。可能在我心里,认定你就该受我保护,我有义务让你生活在没有杂质的环境里,帮你拦下那些龌龊。后来你从国外回来,我发现你变了很多,变得有担当,想法也成熟起来,甚至在我偶尔力不从心的时候,会渐渐浮现出依赖于你的念头。”

  一股暖流回荡在心田,心里别提多滋润了。原来子衿也有想依赖我的念头么?

  我简直太喜出望外了,道:“子衿你没骗我?你真的有过想依赖我的想法么?真的?”

  子衿语气刻意薄冷起来,道:“难道你以为我们刚才的承诺是闹着玩的么?”

  “哦,对对!我们不可以向对方说假话的!”这份喜悦真的过于剧烈,仿佛身前的爱人第一次这么触手可及。

  只是在这份喜悦的背后,有着令我极度不安的事情正在发生着——“子衿,告诉我南海的事还有解决办法么?”我发现这个约定实在是太棒了,再问起她我的困惑来,一点也不会担心她会敷衍我了。

  只见她俊细几不可察地薄蹙,点头道:“没有。”看我失落的样子,她又说:“从三年前我知道自己不是翁行远亲生女儿的时候,我就知道有朝一日他会这样对我。他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也是一个唯利是图的人。他的人生格言是,宁我负天下人,天下人不可负我。”

  三年前……那不就是子衿卖了别墅,甚至是卖了ru也依然凑不出钱来,继而铤而走险,移走xx报销款七千万的时候么?那时候我还怀疑她是为秦玫做的这些事。原来是为了保护她爸的事业。

  “那你打算怎么做呢?真的把迅达拱手相让?”我想既然翁行远是那样的人,他也一定会把那七千万加倍讨回来。不用问,和放绿灯一样,xx成功上市也是子衿回馈的功劳。

  “不会。迅达对我有特别重要的意义,是我亲生父亲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唯一纪念。就算我愿意,我妈也接受不了。她是那么深爱着他,如果不是那时候迅达危机,她万般无奈之下才告诉我实情,原本是打算把这个秘密守一辈子的。”我发现就算是在叙述这些别人看来的难言之隐,她惯常清冷的眼眸也依然不显山不露水。这份心境,是很难有人超越的。

  这一刻我觉得,再棘手的问题,她都能够解决。

  “给你看样东西。”子衿从旁边的柜子上摘下一个相框——“我一直不肯给你看我母亲的照片,因为是他在一起拍的,仅此一张。”说罢把照片递到我跟前。

  我第一次见到了子衿的母亲,虽然不是她本人,而是她的照片。我一直想知道这个只闻其人,不见其人的女性该是如何的惊艳脱俗,才会生出子衿这么漂亮的女儿。一看之下,真是难以详述。

  她气度是极度温婉的,脸庞倒是和子衿不太像,很大家闺秀的长相。只是眉目和子衿少许相似。但一看她旁边站的男人,我才了然,原来子衿是随了许翰庭。只见他英姿勃发,俊朗非凡,虽然岁数比她母亲大了些,却更显成熟稳重。

  令人印象深刻地是,他穿的是军装。

  “……他是海军?”我一时还难以适应子衿父亲的转换,有点尴尬地没有说出父亲两个字。

  子衿轻轻呼出一口气,淡淡道:“南海某军军长,是追随我母亲才去她的大学授课。”

  我惊呼:“难道你执意要启动南海计划,也和这个有关?”

  “南海石油勘探一直是他的梦想,他在大学时就是主攻研究这个。”说罢从书柜里抽出本书递给我,我看不太懂,只看见署名是许翰庭。

  “迅达开始的事业也是与南海石油有关。只是当时受条件所迫,才转为其他领域。我接手迅达,第一个目标就是巩固权力,第二个,就是把南海石油计划重新纳入正轨。”

  我一下子了然于胸,原来子衿做这些都是为了她亲生父亲的梦想,可是这样一来,也把自己置于不利的境地了。

  看我愁眉苦脸的表情,她笑笑说:“说心里话,我庆幸有这样的父亲。他确实令人敬佩。有理想,并且把理想作为事业的追求,坚持不懈。他的价值观令人肃然起敬。”

  我斜了她一眼,嘟囔道:“说得好像你的价值观就不值一提一样。”

  子衿挑高了眉,道:“难道不是么?我的价值观是建立在我在国外,没有一分钱度日时,形成的金钱至上的价值取向。我由抗拒接受现在的父亲不是我亲生父亲,到逐渐认可了这个事实,再到追寻我亲生父亲的足迹,深入的了解这个人……其实就像在把他当做一面镜子,审视、梳理我自己。”

  我看她立于她办公桌旁高大的书柜中央,竟赫然全放着许翰庭的著作,还有各式各样的简报、旧时的报纸。看来她的确下了一番苦心去了解这个她没有见过的、却是至亲的人。

  心口不免怅然,在子衿知晓身世真相后,心情最为复杂和阵痛的日子里,我在干吗?在期期艾艾地当一个假设自己随时被遗弃的怨妇?还是一个总是高度怀疑爱人出轨的可怜虫呢?

  我发自于心地向子衿道歉:“对不起,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没有及时发现。”

  她浅笑:“傻瓜,你又不是预言家。我什么都不说,你又怎么会知道。”

  我故意气鼓鼓地说:“那就不关我事咯。”

  子衿绾起我一缕发端,轻柔地说:“当然关你的事……”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kiki的敲门声打断,在门外喊:“翁总,开会了。”

  子衿应了声,轻拂我的脸庞,柔声说:“你先回去上班,今天的事不要太放在心上。事情可能还有转圜。”

  “据说那个方董还在针对你,不会趁这个机会又找你麻烦吧?”我不无担忧地说。

  她笑得无关紧要,又一语双关地说:“他?他只是小角色。”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回味她这句话,是说方董手段有限呢?还是说方董和其他觊觎者相比只是小儿科?我想一定是后者。由此想到翁行远,即使不是亲生父女,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情难道就不是亲情了?一点情分不顾也就算了,还想方设法去侵占别人的东西,实在是太过重利又淡漠的一个人。

  到了公司,小王提醒我下午有会。现在我还哪有心思听那些人滔滔不绝,想着子衿那石破天惊的一席话,就怎么也静不下心来聆听。大家也觉出我兴致不高,便草草收场散了会。回到办公室,见手机上有未接来电,一看竟是子衿。吓得我赶忙拨回去。

  “有没有兴趣跟我去南沙群岛?”子衿语调飞扬,似乎是兴奋着。

  可如果你天天看新闻,就知道那地方不是人去的。中国虽然对南沙群岛有名义上的主权,但只收回了很少的部分,其他都被东南亚诸国抢占着。南海石油勘探受阻,也是来源于此。现在去那里,会不会不安全?

  我想子衿不会不知道这个顾虑,谁知她偏偏说:“我知道你的顾虑,不过这次我们主要是和人谈事情,又不是去考察,绝对不会深入危险地界。上次你和父母没有玩成,这次就当是放松心情,去三亚玩几天。”

  “子衿……你觉得现在出去玩……合适么?”

  “合适。”她肯定地说。

  “好。不过……占奋还没回来,公司里的事没有人料理。”

  “我知道,他晚上应该就能回到北京。我挂了。明天早上九点我去接你。”

  “喂?什么……”已经挂了。这也忒雷厉风行了吧?还没等我问清楚。

  还有,她怎么知道占奋晚上会回来。结果占奋那小子像是要印证子衿所言非虚似的,准时在晚饭前给我来了电话,说:“彤彤,出来我请你吃饭。”

  “你到北京了?”其实我惊的不是他回来了,而是子衿怎么知道他会回来。

  “嗯,刚到。我收拾一下,咱们去吃饭。犒劳你这些日子的辛劳。”

  我想我和子衿已经恢复情侣关系,再和陌生男子出去吃饭就不像话了。于是便说:“你要犒劳的又岂是我一个,还要把部门经理们都请上。你这些日子不在,他们可是头大了不少。”

  “今天就……”我知道他肯定不愿意,马上把他后面的话截住:“那我打电话通知他们,你把时间地点发在我手机上,呆会儿见。”便挂了电话。雷厉风行挂电话是受子衿真传的,哈哈。

  不久,占美男果然把吃饭的时间地点发信息过来,后面还贴上一张愁眉苦脸的符号脸。把我逗乐了。

  和占奋他们吃饭的事暂且不说,吃完饭占奋非要坚持送我回来,没有车的人就这点命苦,在有车一族面前你是没法忽视他,而坚持己见打车的。

  我觉得他今天从头到尾都有讨好我的嫌疑,无事献殷勤,非常可疑!

  果然他把话题三拐两绕,回到主题:“这些日子和rose接触,知道她在运行一个公益计划。而且美国那边的人竟然是你介绍的?”

  我“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那我可不可以问一下,你有没有打算参与这个计划?”他皱着眉头,认真地说,并且加上了一句:“在我这么需要你的时候?”

  我噗嗤笑了:“你可以找个更优秀的人来为你打杂的。”

  他听了猛地把车子刹住,转头看我,着急地说:“你真的要离开公司?”

  我想我可能不会去美国了,除非子衿要去。又怕他现在揪着这件事不放烦我,我现在已经够烦了。就说:“我不可能给你打一辈子工的。”意思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他在公司万事总想依靠手下,尤其是我。独立意识太差。开始我还觉得这是领导风格的不同,但他去美国这段时间,为了追求秦玫连个电话也不打来问问公司的事,让我触动不可谓不小。

  也许他这个二世祖习惯了倚赖别人,反正最后打个赏就行了。而事实却不是这样的。自己的江山,还是自己有能力守住才保险。树大招风,人心,更是难以预言和猜测。

  谁知我这一番好意竟被他曲解成了另一个意思:“我可以分给你股份,只要我能力范围内,都可以。彤,我离不开你,真的。”看他那张俊脸愁苦地变了形,我好笑地说:“我不想要你的股份。第一是我怕麻烦,第二我没有理由接受你的股权馈赠。”

  “可……”他着急地解释。

  我摇摇头道:“我的真实意思是,没有谁是真正可以依靠的。人心不可测,或不能长久为你效命。只有自己才是最可靠的,你懂么?”

  他想了想,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

  “如果你真的想犒劳我,就放我几天大假吧。”我换着一种轻松的口气说。

  他回过神来,探究地说:“不会是去美国和rose会合吧?”原来还是在担心我会去美国。

  “不是。我要出去游玩。最近有些累。”

  他忙说,没问题,你去。说罢心情也顿时开朗,重新发动车子。

  第二天,天还蒙蒙亮,子衿就果真登门造访了。

  我姐揉着眼睛,心情不佳地打开门,正想不分青红皂白骂骂这扰人清梦的家伙,谁知一看是子衿,就客客气气给让进门,并喊我出来。

  我基本是后半夜才睡着,现在头沉沉的,见子衿亭亭玉立往那一站,顿时清醒了:“你来了,这么早?”

  “东西收拾好了么?”

  “收拾好了,我们去几天?”

  “五天。”说得可真精确,我心道。

  不过抛开那些烦人的事不谈,这次还是我和子衿以游玩的名义,第一次结伴出行。心里未免欢欣雀跃。

  尤其是子衿开着车去机场,戴着黑超,飞起一头长发那镜头,我在旁边看着都呆住了——脑子里冒出一句过时却经典的广告词:飘柔,就是这样自信。也因此,内心阴霾的天空才一点点照射进阳光。等上了飞机,一切安排妥当,飞机进了对流层左摇右晃的时候,子衿还调皮的亲了我一下,我那心里的小天空就彻底艳阳高照,晴空万里了。

  我记得是范晨吧,她和我说过,御姐其实不可怕,你之所以觉得她可怕,是因为没走进她心里去。于是此时已让我走进心里去的高阶御姐翁子衿,此时就像个安静的小姑娘,看着我就笑眯眯,不看我就把头搭在我肩膀上睡觉。

  哎呀真可爱!

  这么可爱的翁小姐还被坐在我们前面的一个小帅哥瞄上,不过我没有吃醋,因为这个小帅哥年龄偏小,估计还不到十岁。

  子衿睡觉他就开始转头目不转睛地看,等子衿醒了我喂她吃东西,小东西忽闪着大眼睛不敢直看,又抗拒不了诱惑似的偷瞄着看,特别好玩。

  我就把这个发现和子衿说了,子衿看了之后说:“眼睛和你很像。”

  “哪像啦?”比我的大好吧。

  “盯着我的眼神像。”

  我一看他那新奇迷醉又有些羞涩的样子,真是羞煞我也!原来我平常就是这么看她的啊?

  结果我趁那小孩儿的妈妈上厕所,就去他跟前逗他说:“小朋友,你是不是喜欢那边的阿姨啊?”我指了指子衿,招来子衿一个“好啦,别闹了”的眼神。

  小东西一本正经地说:“嗯,长大了,我要娶她当老婆。”哎呦把我逗翻了,子衿那千年冰山也羞红了脸。

  我也严肃地说:“祝你好运吧帅哥!”如果世界上还能再生产出子衿这么独一无二的尤物。

  三亚。

  对于它最早的认知是来自于苏轼的一句——“九死南荒吾不悔,兹游奇绝冠平生。”再就是支离破碎的信息堆砌起来的。所以,当依稀的曙光洒耀在这片迷人的大地时,我透过明亮的玻璃窗看见的是一望无涯的大海……“快看,那么一大片海!”我兴奋地。

  子衿只是歪了头看一眼,便垂睫含笑道:“在美国还没看够么。”

  那怎么一样。

  那时候的心境,再美丽的景色也难以入眼、入心。虽然现在的心情追究起来也不见得轻松,但却有挚爱之人在身旁,可以一同分享,一起陶醉,想来必是极其美妙的一件事。

  “子衿,别睡了。陪我看看海。”我摇着她,央求道。

  子衿半眯起眼,侧脸向飞机窗口,一轮红日映照下,她半个身子都笼在阳光里,从头发到睫毛都像洒了层金粉,镀得不染纤尘,灿若明霞,宝润如玉,恍如神妃仙子似的。

  绰约多逸态,轻盈不自持。尝矜绝代色,复恃倾城姿。面对这绝代色、倾城姿,任谁也成了呆子傻子,只懂怔怔去看,去看……直到某人欣赏完景色,回望我时,眉睫荫掩着眼底一抹浅笑:“傻兮兮的,在想什么?”

  我这才回过神来,臊得不行,忙顾左右而言他:“没什么,就……大海挺好看的。”

  “是么。你这么喜欢,到时一定要去海边走走。”语气似是漫不经心。

  此时我被刚才的画面震慑得魂魄不得归位,又见她矜冷地不再睬我,心猿意马难以自持……说白了就是有点想耍流氓,呃。

  我左看右看,觉得没人注意我们这里,就慢慢靠近子衿说:“那什么,你是不是换香水了?我闻闻……”也不管她是不是答应,就对准她脖颈那抹茭白而去,直到整只头都埋到里面,我已经感觉自己大脑快缺氧了。

  看来耍流氓也要有过高的心理素质……

  奇迹的是,她并没有抗拒,而是侧靠着窗口和椅背留给我一个夹角的空间,这样我偷香也不会让人看见。真是太体贴人的心意了,我乐道。

  于是我便大胆起来,两只胳膊夹紧她的小细腰,让她软软的身子贴合着我。脸还贴在她锁骨上面那片柔软的弯里,女人特有的味道让我迷失,也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可是心里再怎么豪迈,也不能真的就明目张胆做出来。只能拱啊拱的,丝毫不能抵消心头和身体那份燥意。问题是今天子衿尤其乖顺,竟然也由着我的性子胡闹。这女人一旦温柔起来,就能把你宠上天。

  我的气息有丝凌乱,哼哼唧唧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才知道人生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此——心爱的人就在身边,你已经被撩拨得神经错乱,却能碰能动就是不能吃……你说你想不想撞墙?反正我想。

  我觉得子衿她一定是成心故意的,因为当我觉得已经最大限度地把豆腐吃,其实却什么都没吃着,郁郁寡欢地抬起头来时,正看见她一张戏狭的笑脸。

  “子衿……”我撒娇道。说起撒娇,我和子衿相爱相杀了三年,还是近来发现她很吃这套。令人遗憾的是,我常撒娇的对象却不是她,而是我姐。我姐以一个大姐姐疼小妹妹的姿态自居,不自觉地,我就会很想撒娇讨些好处,至少可以免去几次洗碗扫地的家务劳动。不过如果和子衿过日子,我绝对不会撒娇不做家务。她只乖乖做她的女王,自有俯首帖耳的黄小犬在旁伺候。

  子衿那娴静柔美的脸庞泛起甜甜的笑意:“嗯?”

  “子衿,我们下了飞机是直接回酒店么?”我现在只关心这个,让那片美丽的大海见鬼去吧。

  她还侧头认真想了想:“应该是先去放东西,然后由东家带咱们去吃午饭。下午要去亚龙湾。”

  我心情一下子灰暗下来:“这么说我们没有什么时间单独相处了?”

  她又笑了,看来已洞察出对面这傻孩子的内心世界:“晚上可以啊。”

  我灰心丧气地又把自己的头靠在她锁骨上面:“等不及了……”这句话一出口我脸就红了,有点难堪。再次感叹自己的脸红功力,就没一点长进。

  谁知子衿却云淡风轻地说:“没有耐性。你看我,等了你十年还不是等到了。”

  说到这,我不禁遥想——十年啊,人生又能有几个十年好来盼等。

  尘世烟云,浮光掠影,只一面便拉开了一个轮回的序幕。其实仔细想想,她这一路上,趟过去多少饱满的爱的花蕾,却还是十年如一日只钟情我这一朵。这难道不是生生世世早已经注定的了?

  也因此,她这句话让我心里格外明媚,随之又自责起来,对她说:“子衿我对不起你。原来总是误会你。以为你什么都不和我说,就是不爱我……”我想过所有可能,唯独没想过她会背负这么巨大的苦衷。而我那时候又不争气,除了坚守着一份爱意,其他什么忙都帮不上。还总是自卑、缺乏爱的勇气。更甚者,对这份迟了十年的爱不够珍惜,缺乏起码的信任。

  子衿摇摇头,温柔地摩挲着我的鬓角,说:“也许我早该告诉你,可能很多事就不会发生。对你的病我始终充满愧疚。可又拗不过自己的骄傲。我想过在你面前卸下所有的心防,可是有些东西成为习惯,真的很难去更改。”她复又把头靠在我肩上,说:“我还没有完全学会,让你分担我的忧愁苦恼,因为总是想让你看到我坚强的一面。”

  我鼻子有些泛酸,感动于她能够这么坦诚地与我分享心事。这在原来简直是不可想象的。我喜欢这样的子衿,就这么在我怀里说些交底、贴己的话。两颗心熨帖在一起,徜徉在暖暖的情怀中。

  下了飞机,早有几个人在出口候着。

  接我们的人是南海项目的一个负责人,大概四五十岁年纪,看见子衿初始就两眼发直,好在握手及以后都规规矩矩的,才没令我反感。子衿叫他王叔,我也跟着这么叫。

  这里和其他城市并无不同,直到行驶到中途,离那片大海近了些,才感受到碧海蓝天、细沙白浪、椰林婆娑……一路上我只嫌眼睛不够用。如果王叔的眼神能正常些的话,我的心情会更好。

  王叔把我们送到酒店,然后在酒店里设宴款待我们。

  看得出来王叔一行人对子衿是极尽尊敬,光是鱼就点了五道:海鲤鱼、白鲳鱼、福寿鱼、海鳗和大墨鱼。蟹是乐羔蟹、红花蟹和三点蟹。就不算什么芒果螺、**腿螺等其他叫不出名的海鲜了。

  王叔这人倒是很诚恳,说:“你每样尝一些,这都是当地的特产。”

  吃了一肚子海鲜,酒店又送了个超级大果盘出来,颜色缤纷,看上去鲜嫩多汁。有山竹、芒果、火龙果、荔枝、杨桃、木瓜……看得人赏心悦目,味蕾大动。

  子衿在饭桌上从头到尾都是彬彬有礼,每样都含一小口似的,不见多吃。反而衬托出我的狼吞虎咽。上了果盘,我也不再顾忌,拿了好多木瓜放她盘子里,因为看起来最为肥嫩可口。

  这时一直在和子衿闲聊的王叔,眼神有些特别,说:“听说翁总胃不太好,木瓜还是少吃些,寒气大。”说罢便叫服务员上了些暖椰奶。

  子衿含笑道谢,又在桌子低下掐了掐我的手,示意我不要介意。其实我哪是介意,实在是羞愧交加。对子衿身体的关心,反而连一个不熟悉的外人都不如了。

  吃过饭,王叔询问子衿要不要先休息一下,子衿好似是比较在意下午之行,就直接马不停蹄地直奔亚龙湾。

  一路上,满眼尽是海水明澈碧蓝,风和浪平。来往的很多都是穿着大花裤衩的老外,暖阳、白沙、轻风、碧水——无不令人心旷神怡,看来这里的魅力真是不小呢。

  子衿见我一路陶醉的表情,也便把石油的话题转向了这里的风土人情,王叔介绍了一番,说:“下午回来,正好可以赶上这里的夜场。有篝火舞表演,大家都要跳。”

  我听完内心雀跃,跳舞可是子衿的专长,只是她有多久没跳了呢?

  话不多说,转眼便来到亚龙湾的南海石油基地。这是坐落在亚龙湾最角落的一处工业园。

  子衿和王总戴着头盔,准备下去视察工厂。他们说下面噪音很重,子衿怕我心脏受不了,就把我留在上面的办公室里。

  我在上面等着他们,百无聊赖之下,翻着王总桌上的文件闲看。突然,一份资料吸引了我的目光,那是一份南海石油的重要文件,很可能是融资或者被收购草案。最后在审计表格里看出了点名堂。我发现南海石油在南海的勘探是由中石油负责运营,南海这边和德国一家公司负责设备和技术。近两年,技术设备开支庞大,而石油产量却在锐减。

  更深的问题我就不在这里讨论了,我的想法是,这个南海石油在香港的控股公司实际上正在考虑被收购,而收购的公司很可能就是迅达。

  我有点头疼,我想如果迅达收购南海,那么这次的南海之行可不就是子衿说的,是合适的,更是必须的。只是她在这个时候收购南海,一方面可以封住了外界的悠悠之口,因为受局势影响,南海石油的收购价格必将很低;另一方面,她算是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以后再难抽身。

  这无疑是一场赌博。我想一直很理智的子衿,会不会因为她父亲的缘由,而不理智这么一回?看来我要问清楚。

  兴许是没怎么睡觉的原因,此时泛上困意,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这一睡就是整整一个下午,貌似还做了一场很混乱的梦,梦境压抑,似乎有解不开的忧愁似的。直到被外面的嘈杂声吵醒,我才迷迷糊糊坐直起身子。

  看见办公室外几个员工已经跑出去看,还有个别的已经看回来说:“工厂又爆炸了。”

  我一听惊悚的感觉从头顶麻到脚底,站起来那一刹那,直觉天旋地转。我也顾不了那么许多,眼前黑麻麻的就奔出了王叔的办公室,拦住那个说工厂爆炸的员工——“王……经理他们出来了么?”

  那员工还是个小姑娘,怯生生地说:“还在里面。”

  好不容易贫血的感觉过去,这次眼前是真黑了!心里担心子衿的安危,怦怦地,差点没撞出胸口……

  “不过你放心,只是***(某种化工材料,当时没顾得上听明白)的常规爆破,不会造成什么损失。在我们这经常发生。”

  听她这么一说,我才稍微好过些。但是一个经常爆炸的地方又能安全到哪里去,不由得紧张起来,非缠着她,让她带我下工厂找子衿。

  就在此时,只听一旁有人说道:“你们姐妹真是情深意切啊。”我一看正是王叔,穿着简便的工作服,一边说,一边脱了手套。后面跟着的是随行那几个人,再后来就是我心心念念担心她出事的子衿……

  原来,发生爆炸之后,子衿怕我担心就提前结束考察出来了。回来正看见我求那小姑娘带我下工厂那急不可耐的样子。子衿介绍我的时候,只说我是她的朋友,我想王叔现在就算不至于怀疑什么,也察觉出我俩感情必定不一般。

  子衿嗔怪的眼神望了我一眼,眼底分明有丝甜蜜的喜悦在渗透。只那一眼,便对王总说:“开会吧。”一行人又匆匆踱进了办公室。

  我着实是松了一口气。

  等公事告一段落,终于迎来了这次三亚行的游玩时间。

  王叔换上便装,竟然是松垮的大衬衫和裤衩。而子衿也早已预备了海滩行头,所以当她从包包里变戏法似的掏出这些的时候,我惊讶地说:“你是什么时候装进去的?”

  子衿自然是穿什么都是一种风情,此时穿着罩头衫,热裤,一双美腿一览无遗的呈现在众人面前,让我不禁脸红心跳的同时,也在介意别人看她的目光。听说男人看女人那流氓想法是层出不穷,可又不好让她去海边还穿着长裤……于是本来一路上欣赏美好景色的心情,都被我防狼的警惕心占据了。

  夜里的海又别是一番滋味呢。

  空气带着咸咸的腥味,身上沾满夜色的浓郁,一呼一吸之间,感觉就像在天空与星星嬉戏。若不是要时时防狼眼睛抽筋,我甚至可以眺望远方,那海平一线的地方,月亮弯弯的挂在海平面上——如童话梦境般朦胧璀璨。

  还好还好,子衿在我的强烈意愿下,终于屈从,穿了件浅色运动外套,遮去了半拉腿。但就这也没能阻挡海滩上来势汹汹色狼们的目光。于是又在我再三恳请下,很不情愿地用帽子遮去风骚飘逸的长发……虽然离掩其锋芒还有一段距离,但我左看右看,还是露出满意的傻笑。

  美人摧残计划刚告一段落,我便急不可耐地扑向大海的怀抱。脚底不时有尖利的珊瑚贝壳硌得人生疼,但那一望无际的蓝得像宝石、干净得像水晶一样的海,让我恨不得自己变成一条欢快的小鱼,瞬间便回归到大海母亲的怀抱。仰泳、蛙泳、潜泳、自由泳,或者狗刨我挨个试了个遍,好不欢乐。

  只是现在是星夜,夜的海总是有丝丝凉入心脾的寒意。游着游着,脚便有些抽筋的前兆,回头一看,子衿根本没有下岸,左边是王叔递烧烤签子,右边是个陌生黝黑的男人在搭话。

  发现敌情,我岂敢耽搁,一个猛子就扎出去老远,直到用一套连贯的自由式游回子衿身边。敌情依然没有解除,因为那男人竟然是枚黑马王子,唇红齿白,黝黑健硕,高挺的狮鼻,一双媲美金城武的单眼皮大眼睛。

  子衿对他巧笑嫣然,宛约可人的样子让我看了非常不爽,张嘴便说:“我饿了。”

  她冲我宠溺地笑了一笑,说:“你看喜欢什么就拿什么。有些你可能连见都没见过。”

  这时那个男人见机搭话道:“是啊是啊,都是我们这儿的特产。石斑鱼、剪刀贝、眼镜螺、芒果螺、生蚝,蛏子。素菜……”他扒拉着炭火,眯着眼睛数:“……四角豆、五指山……”

  我拿了个烤玉米吃起来:“这个也是你们这儿的特产?”

  那男人当即一愣,便尴尬一笑说:“这个不是。”

  子衿又暗地里掐了我的手臂,轻声在我耳边道:“又犯什么脾气?”

  “犯你爱勾搭的脾气。”我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回道。

  子衿笑了笑,没再理我。

  倒是王叔看出点门道似的,说:“忘了给小黄介绍,这位是这片海滩的经营人,人称‘海豚王子’啊。”

  我斜眼看了这这位“海豚”,发现他的眼里只有她——我的爱人(参见某首口水歌),我坐在沙滩椅上,地处岸的最左侧,种植着高大挺拔的乔木,灌木繁茂葳蕤,花红果绿,藤蔓缠结,与地上一弯玉带样的银滩交相呼应,简直是人间仙境。

  我不禁感慨,为什么早没和子衿来这里赏玩。非要赶在这个心事重重的多事之秋。

  不一会儿,篝火舞会开始了。

  这时,人们从四面八方冒出来,倒是比白天还热闹许多。

  只见少数民族小伙儿已经敲起锣鼓,唱起了歌。四五处篝火被点燃,火光飞高出几仗,人们笑着、聊着、吃着好不欢乐自在。

  我就着篝火看向子衿,发现她也在看我。我俩隔着那一簇火,看尽彼此眼里,心里。仿佛这一眼灌输了荆火的热量,灼得人心口发烫。

  于是所有热闹于我何干,只有对面的女人是我一生快乐、悲伤、幸福、苦闷的起点,也是终点。我向她走过去,牵过她的手,背后是欢声笑语,内心涌动着滚滚情潮。说不出什么,只是,无声胜有声。

  子衿笑意很浓,目若秋水,用指腹摩挲了我的手背,柔声道:“又傻兮兮的。”

  “看见你就傻,不行啊。”我不服气道。

  子衿见“海豚”没有在旁边,就低声对我说:“我也是。看着你,就什么都不去想了。”

  我听了别提多心满意足,心说子衿啊子衿,你不是挺会说甜言蜜语的么,你要是把现在和原来的情话匀匀,我何以得了心脏病啊。

  也多亏了这几丛篝火汇集了人群,我可以堂而皇之地带子衿远离热闹,去享受二人世界。此时我们躲在了巨大乔木后面,是用树木蔓藤搭成的小凉亭。

  才坐下来,我便又把头扎在她锁骨上面的窝里,我的头正好可以很舒服地靠在上面,严丝合缝。即紧贴了心,又能感受彼此的温柔呵护。

  我爱上了这个地方,她身上我专属的位置。

  “子衿……”我撒娇。

  果然,子衿的身子柔软了些许,拂着我的发丝问:“嗯?”

  “要是总能像今天这样就好了。”我感叹道,随即又激灵一下坐起来:“这不会是梦吧?”

  “我也希望这是梦,最好永远不要醒来。”子衿幽幽地说,蕴含着几多惆怅。我刚想表达点什么,她却清风拂面似的、没有丝毫准备的——掠夺了我的唇。

  这是多么令人心醉的吻,仿佛世间一切都在倒转,远处的星星,欢歌笑语的人群,都被这一吻汲取了幸福的力量,蕴含在我口中,融化在我的心里……

  夜色妩媚,一声呢喃回味悠长——“子衿……”

  唉,王菲多久没吃肉了,我就多久没和子衿接吻了。这一吻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我一时也形容不太好。只知还没吻够,小舌头刚化被动为主动打算攻城略地的时候,“海豚”就迈着大方步在远处叫了。

  我那个气!这真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要不是知道子衿是断断不会爱上男人,我肯定要自当防卫的!

  “海豚”眼里不能一刻没有子衿,他办完篝火的事就来邀子衿去跳舞。子衿脸上淡淡回应,可也明显感觉应付的成分居多,并始终拉着我的手不离左右。这稍稍让我心理平衡一些。

  我由始至终坚持一点,就是我家子衿不能跳舞!那八圈米氏震古烁今,荡气回肠,早已是我和舞迷心中不朽的丰碑,怎么能让大神给“海豚”跳舞?

  好在开始的舞会内容只是一圈人围着篝火跳圈圈舞,就是左一迈腿,右一迈腿那种简单的动作。我特意把子衿挤在左边,让她和王叔拉手,我则和“海豚”拉手。“海豚”倒是没有不乐意的意思,反而非常开心地又叫又跳。

  等这轮跳完,那几个系着腰鼓的小伙儿带着几个大姑娘开始在圈内跳,于是人群形成几小簇,围着他们一起载歌载舞。这下“海豚”露出了本来面目,非要子衿和他一起跳。还没等我有所表示,已拉起子衿进了中心点——只感觉那些人仿佛眼睛一亮,动作一滞,有刹那的停顿,随即马上更大声地唱闹起来,自觉把他俩围成个小圈。

  我这个捶胸顿足!

  我总是把子衿和她周围的帅哥俊女形容成金童玉女,现在看来,也许是子衿这个人很容易把她的拍档提升几个档次,也就是说她散发的磁场和光辉是不具有排斥性的,会让和她演对手戏的人与日月齐晖?唉,我都在想些什么啊。

  这对反正是被大家当太阳捧了,子衿有个毛病,就是她对展现自己的肢体语言很有自信,有时候我觉得她那张淡淡的冰山脸和她的肢体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更让我惊诧的是,摈弃了街舞,投奔国标拉丁的子衿,竟然也很会跳民族舞。此时不知道又怎么变得戏法,竟然拖了条白色长裙,长裙飘飘,长裙飞发。在篝火的映照下,颇有几分缥缈出尘的神韵。

  要是我在她对面我也得跟“海豚”似的痴痴傻傻,协调性骤减成大猩猩。在子衿绝妙舞姿的对比下,“海豚”笨拙得真如个猩猩一样,把我给乐坏了!

  子衿的身姿曼妙的舒展开来,似游刃有余的一条飞鱼,轻轻松松带着笑容,清清闲闲的几个简单动作,都带着扑面而来的感官享受,那是一种原始的激动,涤荡着我的内心。

  看得出来大家都沉迷这样的一个翩翩起舞的美丽女子,真像了太阳把其他篝火的人群都引了来。可是有些小孩子是不懂这些的,哪里有热闹,哪里就是他们打仗乱窜的地方。只见一排小孩子呼啸着奔跑过来,一头便没轻没重地撞在子衿身上,子衿正是单脚着地,平衡立即出了岔子,身子一歪——

  我一惊!手本能伸过去,却奈何太远。但已经来不及了,连在她旁边的“海豚”也没能及时挽救,子衿身子一斜,脚上吃痛,脸色就白了一层。

  我心里咯噔一下,莫不是崴到脚?

  正要扒开人群看个明白,“海豚”已蹲□子,大手覆上子衿白皙纤细的秀足——

  还没等我发作,这个“海豚”屈下的身子慢慢站起,手弯里却是把子衿横抱了起来。

  我想当时如果有一面镜子,镜子里那个叫黄彤的女人脸一定是绿的,眼睛也是绿的,还好我没戴帽子……

  我脑子当时就一个念头——子衿被男人抱了,被“海豚”抱了、被抱了被抱了……无限回音下去,并且瞬间石化。

  要说姜还是老的辣。子衿一个被“抱”的都没我这么不淡定。只见被抱起的一刹那,她还稍有些慌张,继而马上就镇定下来,与“海豚”低语了两句。

  可惜“海豚”护美之心太过坚决,摇头表示不接受,并且快步如飞,打算奔向海滩管理处。

  子衿蹙着眉头又说了什么,“海豚”才僵直着没再行动。

  于是子衿向我招了招手,“黄彤石像”受到召唤马上跑到美人跟前,“海豚”把她放下来,她歪斜着身子靠在我身上:“扶着我。”

  我差点大声回应:哎!顺便瞪了“海豚”一眼。

  我把美人拥入怀,一个侧身把“海豚”的视线遮住。

  “子衿你没事吧?让我看看。”我想蹲下来看看她的脚况,被她轻轻挡下:“不碍事的。你扶着我过去休息。”

  我见她在地上着力是没有问题的,可能只是抽筋,直到把她扶到椅子上坐下,我检查过没事才放心。

  “我说过没事了,就是疼了一下。”子衿温柔地。

  我笑回去:“那你也得乖乖坐着,不然会变严重。”

  子衿不解:“就没有事,怎么会严重。”

  “我说会严重就会严重。”我耍赖。让她远离人群是为我的心脏着想。这时那个没眼力见的“海豚”拿着急救箱赶来了。我抢过来给子衿的痛处抹了药,还贴了个大大的邦迪创口贴。

  子衿如果不是教养颇深就该翻白眼了,就见她深深地凝视着那枚邦迪,露出愁人的表情……可又看我一副水火不侵的模样,深叹口气。

  舞会在晚风徐徐的夜晚画上了圆满句号,烧烤的香味还弥漫在鼻尖。挽着爱人的手,心似乎变大了许多,这是充盈着满满幸福的感觉。

  一下子我们就回到了酒店。只是王叔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总是觉得子衿受伤是他照顾不周的责任,在路上一直耿耿于怀。

  有种感觉,王叔对子衿的感情似乎很特殊。从见她第一面开始,那眼神就有说不出的意蕴流露。

  回到房间,我问起子衿。子衿只淡淡说是和她亲爸认识的老友,还是年轻小伙子时对他很是崇拜。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对子衿的反应很特殊了,原来有对伯父的情谊在里面。

  这事先翻过去暂且不去想,我现在心口发烫,小鹿乱撞,大家就知道我在想什么了。

  我想着子衿脚虽然没有大碍,但多少行动不便,浴室脚板又滑……我贼兮兮地看向子衿,发现她正自顾自地在打电话,一脸凝重。

  等她挂了电话,我马上主动请缨道:“子衿我扶你去洗澡吧?”

  子衿“嗯”了一声就没动静了。看她沉思着,仿佛有心事。

  “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我的心往下一沉。被白天多姿浪漫的大海灌醉,心情还高昂着,如今看见子衿这样的表情,一下子就跌入现实。而现实是躲避不了的,那就是这场危机还烟硝云未散。

  子衿勉强冲我笑了下,说:“没事,别担心。”

  我蹲在她身边,捧起她的双手在我的手心里,深情地说:“有什么事别憋在心里,和我说。我们一起想办法。”

  她淡淡一笑,眼里闪过一丝犹豫,随即点头道:“好。也没什么,我妈叫我回去。”

  “你妈?她知道你来这里了?”

  她用手轻轻把我的额头展平:“不要皱眉,我喜欢看你开心的样子。”

  “子衿……”我环腰抱住她,把头放在她柔软平坦的小腹上:“我心里总是不安,担心有什么会把我们分开。”

  她伸出手覆上我的脸,轻声说:“怎么会呢。”突然又停住手,问道:“你相信我么?”

  我点头,大声道:“相信!”

  “相信就好了。天大的困难,我都会想到办法解决的。”我抬起头,对上她自信而坚毅的眼神,突然就注满了无穷的力量似的。是啊,世界上不会有什么事难住子衿,这个难关她一定可以过去!

  “好了,扶我去洗澡吧。我有些累了。”

  “啊?这就累啦?”这是在暗示什么吗?

  “坐累了。”子衿又解释道。

  哦哦,那躺着应该就不累了,嘿嘿。

  得到子衿的承诺,现实的压力也瞬间减轻了不少。所以现在满门心思都转到接下来的……事上面。脸红。

  我把子衿扶到浴室,刚想耍赖留在里面帮她沐浴更衣,谁知一个“不准”把我顶出门外。我咬着牙忿忿地想,看一会儿你还准不准,哼哼。

  子衿出来换我去洗,我站在蓬蓬头下看着水哗啦啦流下,突然就茅塞顿开了——要不要这么循规蹈矩啊?

  于是我光着身子在门口叫:“子衿,帮我拿毛巾!”

  子衿正在吹头发,吹风机轰轰响了一会儿,然后归于寂静。

  我心口噗噗直跳,在门内守株待兔地等着子衿来开门——

  门外伸出一只手,递过来一条内裤:“毛巾就在浴室,你是想要这个吗?”这话让我瞬间潮红了面颊,却也抵挡不住全身顺势而发的热潮,攥住子衿细细的手腕,把她带到怀里,贴着她耳根说:“我想要的是你……”就连吐息也热了起来。

  很满意子衿的身子轻微颤抖了一下,呼吸乱了:“彤,你……”没等有机会继续说话,已被我拧过身子,衣物尽剥落。

  我被这具香肌玉体晃住了眼,身体深处窜升出一阵胜似一阵的惊啸——无以排遣,只得把自己滚热的身体糅合进她柔滑的娇躯里。低下头,含住那秀美而饱满柔腻的丰盈……只听她口中溢出娇吟,素白的手臂攀上我的脖颈,令柔软而热烫着的身子更紧紧熨帖着我,眸光滟滟。

  情潮滚滚,在心头激荡。嘴舌下便没了分寸,吮裹啮咬着她至白凝脂的胸前,手顺着凸起的耻骨一路轻揉,挤压到一处凸起的柔软——她陡然激颤,手臂渐渐失力。我见洗手台空着,浴缸也空着……子衿意乱情迷之际喟叹一声:“太脏,我们去卧室吧。”

  得,又循规蹈矩了。这该死的洁癖!

  作者有话要说:还能睡4个小时觉……

  炒饭我是真的力不从心了,说不影响心情是假的。(从10点到现在一直改改写写,是实实在在无能为力了)

  先欠着,应该还有几次机会炒饭。

  希望读者只看文评文,作者休整心情,尽快恢复状态。

  本7立志从此要当一个说话算话的作者。座右铭:码字码字再码字!

  女土匪那文挺逗的,其实最近想换换脑子写写那篇,当然这篇照常更新。不知道看的人多不多,想看的留个言

  别看我外表温顺实在,内心却攒着小火苗,希望在某些事上能够新鲜刺激一些,偶尔换换花样,例如……房事。而子衿恰好相反,她的观念里,这种事一定要在一个安全、干净、舒适的环境里进行。

  这是多么的矛盾!

  于是我的浴室云雨计划宣告破产,转战到卧室的时候也是颇不顺利。

  可能刚才“海豚”抱起子衿的那一幕太过刺眼,耿耿于怀直至现在,于是我撒泼打滚非要对子衿施行“公主抱”。

  子衿用理智的目光衡量了我的小细胳膊和自己的体重,得出一个精准无比的答案:“你抱不动。”

  我哪肯轻易打退堂鼓,刚才她被“海豚”染指那效应波及广阔,直到现在还妒火中烧中。见她怎么也不肯配合,就不假思索来了句:“你都让男人那么抱了。”

  下场是可悲的……

  子衿的眼神瞬间矜冷薄淡,只寥寥一句:“你这么想?”

  我一见她这个表情,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忙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当然知道你是不愿意的,是我口误。我的意思是……”其实我的意思就是不服气,凭什么男人可以那样抱着她,我却不可以。

  子衿是个聪明人,她当然了解我的心情,就直接说了:“不要拿自己的短处和别人的长处相比,这很不理智。”

  这句话说得我灰头土脸,好似很不识时务似的。

  见我这副衰样,善良的子衿又一次屈服了,说:“但是呢,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我见她有松动,赶忙趁热打铁:“我就试试,不行再放下。”这时子衿已把浴袍穿上,丢过来一个嗔怪的眼神。

  我开始还不理解是什么意思,后来才明白——我这么执着“公主抱”,真是败光了那个兴致。

  总之后来抱是抱起来,只是走不了几步就气喘吁吁腰肌差点劳损。别看子衿瘦得一把骨头,奈何我也不是搞体力的。

  最后,子衿拍拍我脸道:“时候不早了,睡觉。”

  什么叫得不偿失?这就叫得不偿失……那晚我咬着被子,盯着子衿熟睡的背影,艰难地闭上了眼。心中却在暗暗发誓:一定要在接下来的旅行中,把今天亏空补偿回来!

  夜里翻来覆去,胡乱做梦。梦里子衿虚无缥缈的声音传来:“我要走了,你照顾好自己……”我几乎能感受到梦里的自己痛不欲生的心碎。

  第二天清晨,一睁眼,闻到阳光和海咸味,心里顿时踏实了。再转头看向旁边——子衿却不在床上!

  我瞬间转醒,翻身起来叫她,叫了几声都没人答应。我一下子慌了神,跟走失了的小朋友似的,孤独又害怕。额头冒了一层冷汗,难道梦境照进了现实?

  这时房门被打开,看见子衿从外面进来,手里托着托盘:“醒啦?吃早餐。”

  我一下子扑上去抱住她:“你去哪啦!”

  子衿腾出手,抱了我一下,催促道:“快吃吧,我们一会儿转机去越南。”

  可是我没放手,直到她身体的温暖一丝一丝渗透到我,让我知道她是活生生的,不是做梦,这才心安。

  我总觉得这次和好之后,子衿对我的宠爱已经登峰造极,任我提出不合理要求她都会照做。我一方面开心,一方面又有些惶恐,生怕这美好的表象只是镜中水月,没准哪天就会随风消散。没有什么比登上云端又狠狠地摔下来更让人难以接受。

  所以,还是抱在怀里才能真的安心。

  于是接下来的画面是这样的,我依然坚决地抱着子衿不撒手,子衿没法子,只好一边喂我吃东西,一边任我抱着软语温存。

  子衿的脾气其实还是挺好的,又温柔体贴,还矜持内敛。最难能可贵的是,她只有对我才会这样。这么一想,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心底又洋溢起浮上云端的飘飘然。

  可惜与美人温存的时间有限,因为刚吃好东西,王叔就来叫门了。

  我们这次的行程才刚进入主题——去中国的南海。需要在中途转机去越南西贡(胡志明市)的机场。出了酒店,不出意外的看见“海豚”,他的眼神流露着深深的不舍,当然,是对子衿。手里拎了些土特产,全揣给我,然后就想打开话匣子向子衿真情告白。

  子衿柔柔地听他讲话,然后看见我在他身后做鬼脸,就笑了。我又装出生气的样子,意思是你看着办吧,子衿这才好声好气地说了些断了他念想的话。

  好在这人心胸还不错,虽然被拒接,还是坚持把我们送到机场,带着一脸失恋后的失望与忧伤。

  上了飞机我就笑:“你怎么跟她说的啊?”

  子衿淡淡回道:“我对他说,不好意思我有宝宝了。”

  “啊?”怪不得看见那家伙先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随即是陷入伤心绝望的表情。原来是误以为子衿已经结婚,还有了孩子。

  子衿开始从包里拿出一沓资料来读,摆明不想再理我。

  “你说的宝宝是不是我啊?”我明知故问道。

  对方没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