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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更漏寒      更新:2020-08-26 08:53      字数:15606
  第51章

  内心的沉重是无法想象的,伤心是在所难免的。当你把自己最在意的情感痛下杀手斩草除根,也就意味着你挑断了自己内心最温情脉脉的一根神经。于是一切都如浮云,无关乎情,无关乎爱。

  离国那天北京下了一场雪,我被亲朋好友簇拥着离开温暖的家,雪花飘落在我的睫毛上,想着就要离开这片我熟悉的土地,踏上未知的旅途,突然就伤感起来。

  那天很多人来送行,我才知道我人缘那么好。

  优洛红着鼻头,连siren都眼含不舍,梁笑然沉默着,红叶从头哭到尾……反应最激烈的是小追,别看她平常宅得连电话都懒得给我打,在机场则像失去战友同胞似的捶胸顿足。siren一撇嘴:“没看出来小样儿的奸情还不少。”

  我妈的叮咛,我爸的嘱咐,大家围着我说东道西东拉西扯,我在一片温暖关怀中不淡定地偷偷抹了眼泪。

  我三步一回头,五步一眺望地走向安检通道。我看见我妈哭了,我爸扶着我妈目送着我离开,我看见梁笑然沉默的眸子里显现的忧伤,红叶泪痕斑斑又强装笑颜……就在这时,远处一抹熟悉的身影引起了我的注意,我以为眼花,驻足细看——

  只见那人从远处一步步走近,即使戴着墨镜,即使头发做了烫染,即使化了妆……即使有这么多本不属于她的变化,我依然一眼就认出了她!

  她在送行队伍的后面停步,三七分的长长刘海,发尾轻松的微卷,在奶茶发色的衬托下,异常柔美妩媚。

  我的心神被摄住,丝毫动弹不得。大家随着我的目光转头去看……好几秒钟的鸦雀无声。

  “子衿!”优洛声音不大,却听得清晰。

  我听见人群中有了少许骚动。我妈向我招手,“你老板给你送行,快过来说几句话再走。”

  我恨不得假装没看见没听见直接进了安检口。但当着众人的面,尤其我妈还这么热情,内心极度矛盾,骑虎难下。我预感到她今天的装扮与之前判若两人,必然是要使出杀手锏了。我的定力需要极大的考验。

  思量再三,虽然和这人已恩债两清,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没必要忤了她的颜面,做那仇人。

  只可怜这短短的几步路,走得艰辛又澎湃。眼不敢直了去看,又不知把眼光放在何处,只能垂着,哪也不看。错过送行队伍时,感觉到莫名的安静和凝重。知情的,不知情的,都觉出我俩气场的不对劲吧。

  越来越近——

  直到距离只余了约莫一米五。我尝在书上看到过,陌生人之间的距离最安全是一米五,而三十公分,是最亲密的人才会保持的距离。

  我正低着脑袋算着距离,谁知她向前走了一步,不偏不倚,三十公分。我感到两颊发烫,不动声色后退了一步,算是保持安全距离。

  我正不知如何是好,只听耳畔优洛说:“彤,你跟子衿说几句吧,趁你临走前解释清楚。”不知她什么时候跑过来的,说完又跑远了。

  我撇回脸,正看见子衿微昂着脸,肤色白腻如瓷,唇色嫣粉。从前是不点而朱,今日换粉雕玉琢,衬着刘海发丝缎般伏贴,波浪长发恬美撩人。即便是时当今日我的自负冷静,也还是没绷住情绪,听到自己身体渐渐松懈的声音。

  而随之松懈的是,是心。

  “彤,给我五分钟的时间,好吗?”

  我不想给她任何的回应,淡淡开口:“谢谢你来送我。”

  子衿抬手摘下了墨镜,四目相对的瞬间,我如遭雷击!

  一双水瞳柔光潋滟,然而却有着最精致的眼妆也遮掩不净的微肿。几乎是一瞬间,我想起那天下午在电话里子衿隐忍的哭泣,有什么东西在心里一掠而过,细如发丝,却生生扯疼了我的血肉。

  比起我曾为她流过的泪,比起我曾为她独自煎熬忍耐的日日夜夜,我告诉自己,这算什么?这能算什么?夏天的棉袄,冬天的蒲扇,什么是多余?已经心死的我,再多的眼泪也冲刷不出最初那颗干净的心。我一遍遍地在脑子里强调着,一遍遍地,预备拿出最无坚不摧的冷淡应对她迟来的歉意与所谓的示弱。

  那双眼瞳慢慢眨了眨,有种接近忧伤的情愫渐渐浮生。

  不知道优洛这厮跟我爸妈说了什么,竟然一群人都走远了,一时间只剩了我跟子衿。

  她说:“我不能让你离开我。”

  我静默,胸口搅着股浊气无法排遣。她凭什么?

  她像感应到我的心声似的,说:“我不想彼此还相爱时候因为误解分开。我可以给你解释。我和秦玫不是情人的关系,这点你要相信我。”

  “晚了。”看着她的脸色瞬时变得惨白,解气地说:“你可能以为我又在负气,又在乞求你个答案。但子衿,我现在相当平静地跟你说,我和你,不可能了。无爱亦无恨。又何必再多此一举呢。”

  子衿那种震惊绝望的眼神,我一辈子都记得。同样令我铭记在心的是她那张清丽绝尘超凡脱俗的脸,美得动人心魄。这个女人,足以让任何一个看过她的人着迷吧。于是带着自嘲的口吻说:“还记得你说陈家洛配不起霍青桐么?我和你也是。”后面还想说秦玫的,想想算了,何必给自己找难堪。

  最后,我做出一个应该是笑的表情,说:“行了,我走了。”眼泪如鲠在喉,缓了口气才得以继续:“再见,子衿。”就在我欲转身之际,倏然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拥入怀!

  子衿在我耳边说:“不管你去多久,我等你。我会重新追回你,我发誓。”说完,放开我,没等我看清她脸上的泪痕,果断地转身,戴上墨镜,大步离去。

  我面对她的背影,一时竟茫了。

  也顾不上道别了,快速过了安检,到了候机室。后来总算是顺利上了飞机。

  我的思绪还没从子衿的那句话中回过神来,有着明媚笑然的空姐笑得脸都快垮了,提醒我系安全带,我才从太虚幻境遨游回来。

  把手机关了,戴上眼罩。只觉来来往往的人和窸窸窣窣的声音离我越来越远,取而代之的是子衿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不得不承认,化妆之后的她,简直完美无瑕。还有从她唇中吐出的那句话,倔强的、霸道的宣告着……如果没有那刻骨的伤,会不会只因这句话而觉死而无憾呢?

  要知道,那个女人说一不二的风格,是压根无需许诺的。一旦许诺,便是不容置疑的达成。想至此,顿感心有余悸。希望下次回来,她已经把这句话忘记。

  迷迷糊糊中,我旁边有人说话,然后是人走动的声音。紧跟着,有人拍了我肩膀一下。

  我摘了眼罩,逆光中,眯见一张熟悉的脸——

  大脑当机,不能够啊。

  “哎,傻啦。不认识我是谁啦!”她说。

  梁歆怡?!

  第52章

  梁歆怡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然就和我旁边的人换了位子。

  经过一番折腾,她总算坐在我身边,“我在入检口就看见你了,你正跟翁子衿道别。”她不知去哪晒了一身古铜色肌肤,说话间尤其显得牙齿洁白闪耀。

  我轻点头:“你去美国出差?”

  梁歆怡不置可否,用了个美国式的耸肩表示回答,倒是颇有兴趣地说:“我听笑笑说你要去美国闯荡?”

  我心情刚平复一些,还在余波中触着礁,没什么心情攀谈,就敷衍道:“是啊,我舅舅在那边,叫我过去帮帮忙。”

  梁歆怡一脸不满道:“你把ru卖给我就想一走了之?”

  “你又不吃亏。”我看她一眼。作为一个生意人,这句话是非常中用切中肯的。她不再追究,只是不咸不淡地说:“ru太小了,我可不会卖你这份情。”

  我心想,如果不是你的aml实力雄厚,我还不吝把ru放心交给你。不过话又说回来,我要是真的死心眼给翁子扬卖命,又将有何脸面坦荡荡与她闲坐聊天?

  不知已被“卖”过一次的梁御姐似乎对我为何生病,病好之后又为何想要投奔美国的“壮举”表现出浓厚的兴趣。她旁敲侧击地问:“你看女人都是八卦的,就算是我也不例外……”

  我嘴角控制不住地抽啊抽,心说,你可还真把自己当女王了,从来也没人说你不八卦好吗。

  “翁子衿08年在《elle》杂志上说……”说起这个她脸色便开始阴森森的,不出好气继续道:“她不喜欢依赖化妆品,只用护肤品;她也不喜欢人工染剂折磨自己的头发,那这次为你送行,她为何要做头发化妆呢?”

  其实我也挺纳闷,觉得子衿这么做是故意的。前段时间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五花大绑绑在我心底的最深处,轻易是扑腾不出来的。可这次见面倒好,面容是更加具体,还带着与以往不同的颠覆,成功留下了令我难以磨灭的印象,无法不翻来覆去的回想。

  不管内心多么辗转纠结,面对梁御姐的“审讯”,我依然三缄其口:“凑巧吧,想换换风格。”

  梁歆怡的眼中别有深意,好似是看出我的不予苟同,有些扫兴,更有些失望。我尴尬,以往我的软性子是见不得别人对我失望的,恨不得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但现在,也许我真的变了,尤其是在保护自己上面。我不想让外人知道我或者子衿的任何秘密。

  我俩并排坐着,她不再理我,拿了手提电脑敲敲打打。期间有个衣冠楚楚的男士过来说:“梁总,您在这还习惯么?还是回头等舱吧。”梁歆怡摆摆手,头也不抬,那男人便点头又折回去了。

  “放着头等舱不坐,不会是来陪我的吧?”为了缓解气氛,也为了解除尴尬,我调侃道。

  她抬头,睨了我一眼。

  “是啊,怎么着?”

  我愣了愣,她这么直白,我反而不好意思说什么了,只好低头阖眼假寐。

  路上相安无事,只知道和梁歆怡同来的有两女一男,三人去洛杉矶参加一个会议。也多亏了她在旁边的敲敲打打,让我在机械的节奏中睡了一觉,还做了梦。

  梁歆怡把我摇醒,说:“吃点东西。”然后“嗖”地变出一桶kfc。我还在迷糊状态中,见到一个美女含着神秘莫测的眼神,手里提着kfc全家桶,还以为是在做梦。向旁边一看,原来是那个男人又跑来献殷勤的。

  “哈哈哈你这个样子可真可爱!”梁歆怡大笑,笑完把一个**翅塞进我嘴里,拍拍手,嘟囔道:“我不喜欢垃圾食品。”

  我张着嘴衔着**翅膀,听见垃圾二字时差点满含热泪……“梁笑然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姐姐的?”沉默的梁笑然和这个姐姐的性子真是南辕北辙。

  “你和笑笑很熟啊?”她来了兴致。

  “嗯,说不上。”我想起出国前梁笑然的表白,居然有躲过一劫的感觉。其实平心而论,梁笑然的温暖和煦,温软亲和是我的菜,只是出现的时机不对。在和子衿水深火热的纠葛中,我再无法把注意力分给其他人一丝一毫。

  “你应该是除了翁子衿之外,她最注意的人了。”她说。

  我一惊!

  翅膀掉下来,被我手忙脚乱地接住。惊问:“你说,她注意子衿?”

  “有什么问题么?”她斜眼看我,仿佛对我的问题很不屑。

  “可是……我怎么都没听她提起过。”我口齿不清道,这太让我意外了。

  “当然,你和她喜欢着同一个人,自然不能表露出对她过分的喜爱。”梁歆怡眼睛贼亮,盯着我的一举一动,仿佛也能洞察到我的心里去。

  我的震惊不小,接着是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既然她喜欢子衿,为什么向我表白?如果是想通过我接近子衿,又完全说不通。我不知道这是梁歆怡一厢情愿的想法,还是梁笑然真的喜欢着子衿。如果是,那该是怎样的处心积虑,黄雀在后啊!

  与她的回忆接踵而来。与我影院的接触,那次夜晚的心跳,以及昏倒前看见她那心急如焚的眼神……这些都能作假的么?

  梁笑然温暖的背后,真正的面孔到底是怎样?我不敢想下去。

  在接二连三对我生存的这个地方的人,对事,对社会的法则产生迷茫,质疑,最终妥协,甚至产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想法之后,我不再相信那些我坚定认为的“对”,我只会选择那些对我有利的“对”,或者是“错”。

  听说梁笑然喜欢子衿,即使再冷若冰霜的把子衿隔离在外,我的内心深处,还是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

  思绪繁乱,只含混着应付了她句“是么”,便食不知味地默默啃起了**腿,梁歆怡许是觉得我的表现没有意思,又继续敲敲打打了。

  时间过的很快,终于,美利坚到了。

  由于坐的是国航,包括乘务员都是清一色东方面孔,所以出了飞机扑面而来的感受是:“从没见过这么多外国人啊!”

  从小到大周围都是黑头发黑眼睛,一下被各种发色和千奇百怪的装束充斥着眼球,确实需要些适应。

  我看见我舅妈抱着她领养的小黑孩儿在与我招手,梁歆怡见了说:“有人来接?我要去santa ana,就此别过。”我发现梁歆怡绝对是属虚伪的,在她下属面前摇身一变,一下子就成了连说话都一丝不苟的商务精英。

  刚在心里夸完她,马上凑到我跟前变脸:“我经常来洛杉矶,会时常来看你的。”说完转身,径直走向出口,一只手举起摇了摇代表后会有期。

  我怔住,这都什么跟什么?!

  第53章

  入境很麻烦,每个旅客都要面签。舅妈一再叮嘱我说什么,怎么说,才能停留至半年。按照我大舅的计划,只要这关过了,以后就好办了。

  我心理素质还是过关的,几句例行问答早背得滚瓜烂熟。那个大块头美国仔咧出两大门牙顺溜儿地就给签了。

  出了机场,舅妈先陪我去target百货,买了一应俱全的生活用品。然后在美国洛杉矶大街上奔驰。初来乍到眼睛不够使,职业使然,尤其关注大街上的流行服饰。说实话,当时特感谢子衿,是她在两年不到的时间,让我从日韩系转变到欧美范儿,不然在美国我将更加格格不入。

  舅妈比我妈还大,却比年轻小姑娘还热情开朗,一路上都在讲他们家附近好玩的地方和风土人情。“montery parky有很多中国人居住,你寂寞了就到那里去。”

  车子在old town路停下加油,然后拐到一片花园洋房绿树环绕的路。舅舅舅妈没有子嗣,只是去年机缘巧合在福利院领养了一个黑人小孩儿。小男孩卷发,白牙,笑起来很灿烂,大概5,6岁的样子,一路上企图跟我对话。

  “好了,到了。欢迎来到咱们的家!”我听到这句话差点泪流满面。要知道一个身在异国他乡的人特别需要这种严丝合缝的温暖。

  当晚舅舅找我秉烛夜谈。之所以说是秉烛,因为他的书房里没有电灯,是货真价实的“点灯”。灯罩里面点着粗蜡烛。

  他说:“从现在开始,你不是我的外甥女,而是我的女儿。我要把你当做我的女儿来培养。在美国教育子女的方式和在中国不同,首先,我要让你独立。”

  于是第二天,我就搬出了舅舅的家,搬到montery parky的一家寓所。我舅妈为这件事跟我舅舅谈话,说我才来就搬出去,是非常不理智的做法。她还是个孩子。

  我舅舅的解释是,雄鹰在雏鸟时就要在陡峭的山崖间试飞,有磨砺才会成长,有困难才懂得如何去解决。

  听了这话,我不仅没有埋怨舅舅这种不合情理的做法,反而热血了一把!这和我来美国的初衷不谋而合。我来美国干嘛的?锻炼,学本领。在别人的翅膀下,我会错过很多机会去见识这个世界。

  舅妈为此觉得亏欠我,给了我花花绿绿不知多少的现钞。是藏在被子里的。

  我的生活稳定于好不容易买到了一部手机,并且得到了一张公交卡。口语学校离公寓只有坐3站,离舅舅的公司2站地。我每天在口语学校,舅舅的公司和住处之间奔波。

  我不想再花笔墨描述我初来美国的所见所闻了,因为完全没有精力见闻。每天我从舅舅的公司实习回来,抱回厚厚一沓投资、金融分析的资料,在看完这些之后,还要抽空听美国电台练习听力和口语,高度紧绷的神经经常令我整晚整晚无法入眠。就是这样,我的口语也丝毫没有进展,但能听懂中等语速的短句子。

  我在逼自己,如搭在弓上愈来愈紧绷的箭。每天重复的学习英语、在公司当抄字员,完成舅舅给我的分析作业……不知不觉,我已经来美国半个月了。

  在这半个月里,唯一值得一提的是我的隔壁住着一位台湾女孩,牛仔裤,长发,喜欢去街心公园弹吉他。还有就是大竹从纽约开车过来看我,这家伙明显减肥成功,青春痘也消了,成了落落大方的大美妞。

  “天啊,黄彤!你成白骨精了!”当然,那股二劲儿还是没变。

  我听了有些尴尬,说:“哪有啊,混得比较惨。白领骨干精英一个都不挨边。”

  大竹眼睛一翻,:“我说的是苍白,骨瘦如柴和精神不济啊。”

  我摔倒,手扶着墙泪眼婆娑:“不要这么犀利吧……”

  和大竹的见面是我最欢乐的时光,我俩还延续着上学时互相调侃动手动脚的一贯作风,轻松愉悦。

  但是送走了她,我的欢笑指数就会为负。又要重新跌回压力无极限的万丈深渊。

  我这么玩命。周末去舅舅家的时候,他还是绷不住跟我说:“我对你很失望。你依然说不出日常用的单词,分析作业也经常是漏洞百出。就连期货的基本术语你都会拼错写错。”

  我低着头,舅妈在旁边想插嘴又插不上。

  “再这样的话,不用等半年,再过半个月你就回北京去。没有天赋的年轻人不值得花心血栽培。”说完拂袖而去。

  舅妈怒了,追着我舅喊:“你怎么可以这样跟孩子说话,她一个人够苦了……”

  舅舅回转过身,眼神锐利:“别以为我不知道,她的一日三餐都是咱家保姆多做一份送过去的。既然工作学习没有起色,不如在生活上下些功夫吧。以后没我允许,不许给她送饭。”

  就这样,我连饭都没得吃了。

  每周末给家里打电话,总是我妈接。除了老三样的问候,你生活的习惯么?身体好不好啊?一切都顺利么?就没有别的话说。我当然是依次回答:“很习惯,身体倍棒,顺利得很”报喜不报忧。

  每次要我爸接电话,她就会说:“越洋电话贵,你爸接了又没完没了,我转告也一样。”挂了电话,我都会憋着强大的哭意,泪洒公共电话亭当场。

  说不想家,那是假的。实际上,我真的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回去,回北京,回到父母身旁。尤其是自从保姆不来包办饭菜,我的生活质量一落千丈。这种迫切想回家的心情更加的强烈。

  不得不说我居住的地方有一点特别好,就是华人多。我特别爱去一个叫金统百货的地方买储备粮。何谓储备粮?就是面包、培根、方便食品买到塞不下购物袋,一个星期的伙食就有了,不用操心半夜一两点肚子饿了,打开冰箱空空荡荡。

  去金统会路过街心公园,时常会看见隔壁住的那个台湾女孩弹奏唱歌。虽然我基本没时间驻足观赏,但总也能看见稀稀疏疏几个人会给她捧场。她也不卑不亢地继续,仿佛陶醉在自己的世界中。

  这样一来,我的三点一线生活变成了四点一线,加了金统。唯一的娱乐活动就是行色匆匆间听台湾小姑娘唱的美式民谣。

  待大竹再见到我,她的嘴里已经蹦不出调侃的话,开始忧心忡忡。

  “彤啊,你这是在全世界经济最发达的美国,不是在难民集中营。你这样,布什总统会难过的。(那时还是布什猴子执政)

  我在大竹带来的青椒炒肉丝,宫保**丁和醋溜土豆丝的大盘子间蚕食鲸吞。风卷残云后,我拍着肚皮打着饱嗝说:“这是我来美国后第一次吃饱肚子。太舒服了。”

  其恶劣下场也是显而易见的,我开始扶着肚子让大竹陪我溜食儿。

  这天赶巧儿是个美国的一个什么节日,街心公园行人量不减。我特意给大竹带路,说我隔壁一个台湾女孩在这唱歌。大竹也很有兴趣,一再追问我俩有没有交上朋友。

  我说我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怎么会有时间交朋友。大竹对我这段时期的变化已经从不可置信到逐渐接受,到麻木不仁。她最大的感触是,一个明明比谁都胸无大志的人怎么会突然这样励志。她把这归结于失恋的打击,并且发誓永远不会涉足女人的情感,我就是最好的反面教材。

  奇怪的是,今天台湾女孩不在。她的位子被一个大胡子男人给占了。

  有点失望。有些事情一旦成了习惯就会特别在意,也会想要它变得更加有意义。我提议去旁边的灌木丛中的长椅上坐坐,大竹怕有蚊子拒绝了。并且坚持不让我在此久留。

  她说:“我在《华人工商》里看过,说这个公园经常有强盗出没。还有非常凶狠的流浪者。”

  看她机警的样子,我说:“你原来不是在电邮里说,在美国夜不闭户的么?怎么现在怕成这样?”

  大竹不以为然:“这也是要看比重的。总体来说美国是比国内的治安好很多。在没有达到乌托邦之前,没有哪个社会敢保证自己没有黑暗的一面。”

  我俩刚要转身,突然听见那片灌木丛里有人喘息的声音。

  大竹露出八卦的眼神:“野战军?!”

  我听着觉得不对,断断续续的喘息声里夹杂着痛苦的呻吟。我扶着吃得爆撑的肚皮艰难地想移近了细听。让大竹一把拉住,“别打搅人家啦!”

  我摇摇头,专注地听,在细微的停顿之后,那个声音又传来,夹杂着痛苦和折磨。

  我抓住大竹的手臂,“有人受伤了!”说着便走向那灌木丛。

  当我们寻到声音的源头,不顾安危地扒开枝繁叶茂扎人的树枝之后。我看见了这辈子从没见过的触目惊心的一幕——

  在灌木丛深处,一处还算光洁的地面上,一个女人长发铺地,倒在血泊里。

  我喉咙发紧!

  大竹更是吓得后退了好几步,惊声尖叫:“啊!!死人啦!!”

  那奄奄一息的女人听到叫声抬起头来,月色下一张污垢和血迹混合的脸,头上一个大洞已经干涸。

  我一看,牙齿直打颤——正是我隔壁的那个台湾女孩!

  大竹拉着我的手慢慢软而无力,我转头,看见她一翻白眼,惊厥滑倒。

  这个没出息的!

  我不知是先去救那女孩,还是先扶大竹去休息。正在我犹豫的时候,那女孩说:“你先扶她坐下,再帮我打个急救电话。没事的,我被人打了,头上的口子已经不流血了。”

  我傻傻地看着她,说:“哦。”

  第54章

  后来的事情真可以用人仰马翻来形容。

  大竹的不省人事非常“壮观”,引来两个美国小青年又按人中又按胸。我连忙解释旁边还有更严重的伤员。

  幸亏有了他们,迅速叫来了救护车。实际上通过这件事,让我从之前的生活状态中觉醒过来。因为我不知道美国的急救电话是911。不要嘲笑我,我确实不知道。我在美国半个月来的“为宅女”生活如同给自己砌了一道墙,把自己和美国社会隔离开来。造成的直接后果是:我的英语没有进步,和人相处隔阂严重,生活常识方面一窍不通,社会风俗更是格格不入。

  台湾女孩的伤势算是稳定,血口并不深。我后来才知道其实爆头没有想象中可怕,只要不是打到关键部位造成脑震荡,凝血功能不比其他部位差。

  救护车一车拉了俩,还有我在旁边做照应。由于语言沟通费劲,台湾女孩在做简单包扎的间隙还要回答护士的问话。

  好不容易到了医院,大竹也苏醒过来。她并没有为自己的胆小行为作出辩解,只是一味埋怨我的好管闲事以及让她出了这么大丑。我气得没话说。

  台湾女孩没多久就从诊室出来,看见我俩吵吵嚷嚷,面有愧色。

  她诚恳地跟我说了谢谢,并向大竹诚挚地道歉。这才让大竹泄了气,忙笑嘻嘻地说:“是我胆子太小,跟你没关系。”

  我们一行三人打了的士回到住处。路上台湾女孩的礼貌让我印象深刻,她对大竹因她晕倒这件事始终无法释怀,以至于屡次对大竹显出体贴之意。大竹总体来说还算有良心,并没有得便宜卖乖,她问:“你是被谁打的?为什么不报警?”这也是我想问的,医生貌似也问了,只是女孩始终没有正面回答。

  她说:“不瞒你们,是我认识的一个人。他曾经因为酗酒闹事被强制关押。如果这次再被送回去,可能会比较麻烦。”我脑海中立即浮现出那个占了她位置的流浪汉,我曾在走近他后,闻见过浓浓的酒精味。

  别人的事我不方便再细问,只是沉默着听她俩你一言我一语地对话。之前担惊受怕的情绪瞬时松懈,取而代之的是莫名的伤感和寂寞。望着美利坚特色的灯红酒绿,遥想起在车内感受微风拂面的华灯初上,是舒心和畅怀;而现在,是数不清的低落和思念。

  今夜细数心情,片片凌乱,点点忧伤。

  大竹第二天一早就要赶回纽约,她的小破车虽然外表寒颤却是辆性能颇佳的越野名车。它的主人曾驾驶着它跑遍了北美西海岸各个城市。在知道台湾女孩也喜欢自驾游之后,兴奋地约她一起去赌城拉斯维加斯游玩。

  台湾女孩欣然接受邀请,并告诉我们她的名字是:kenzie。

  大竹走后,kenzie光临了我的房间,发表了她的看法:“你这里空空荡荡的,没有烟火味,是不是不常煮东西吃?”

  我说:“不是不常,是根本不煮。我比较忙,没有功夫做饭。”

  她说:“饭还是要自己做的,不然营养跟不上。我看不如这样,用你们北京话叫搭伙,我负责买菜和做饭,你负责柴米油盐和煤气的开支。”

  这么大的诱惑不可能不动心,但心里又有些过意不去,我说:“还是谁空闲了谁去买,让你做饭已经够辛苦了。”

  她无所谓的眼神,“好啦,听你的啊。”

  那之后,我的住所终于响起了锅碗瓢盆交响曲,也脱下了大竹牌“白骨精”头衔。

  有些读者私下里跟我反映说,去了美国之后,子衿又去遥遥无期的地方打酱油。

  我反思过后觉得,我在美国的日子有必要写一写,因为对我的影响很大。但是不免又有些流水账之嫌,这其中的取舍,让我很难把握。

  所以从现在起,在美国的一切,我尽量言简意赅地叙述,不再计较于细节问题。如果有铺垫或过度不好的地方,请各位见谅。

  接下来的生活,我和kenzie成了朋友。多亏有了她,让我知道很多美国的规矩规则,也在逐渐接受着这座号称“天使之城”的地方。要知道,当你习惯了北京浩荡平整的十里长街,是很难一下子习惯这座丘陵海滨城市。我对它最直观的感受是马路、街道宽阔,绿化做的不错。哦,还有,由于城市面积大,楼与楼、房与房之间相隔较远,人就显得特别稀少,和国内到处是人的景象不同。

  说了这么多,我无非是想阐明,交了一个朋友,让我从被动地接受改为积极去了解这座我生活的城市。

  有人可能会问,难道你没从英语预科班和舅舅的公司得到善意的帮助么?答案是没有。也许那时的心理负担比较重,加上语言障碍,虽然华人也有不少,却没有机会深入交往。

  kenzie是个白羊座女生,比我小两岁。很早就来美国闯荡的缘故,性格很独立。玩起来的时候也是不管不顾,偶尔会和她美国的帅小伙男友通宵嘿咻,令睡在隔壁的我不堪其扰。大竹知道之后,失望地说:“唉,原来有男朋友。”

  这句话让我心生疑窦,当然对于这个比钢管还直的姐妹,我并没有多想。

  kenzie在一家中餐馆打工,饭点之外的时间用来在街心公园卖唱。我成了她的固定观众,并发现这个差事其实真不赖。卖花女安娜,退役老兵汤姆都成了我的“练语”对象,比英语角还管用。才短短几天的功夫,我可以跟汤姆流畅地谈论他去墨西哥湾钓鱼的经历了。

  在这期间,我和我舅之间出现了问题。源于我在他公司实习,却没能学到东西有关。

  都快2个月了,我除了帮公司的行政秘书处理文档和抄字,做会议记录,几乎没有任何几乎接触专业领域的机会。我和他谈过,他说让我不要心急,要从基层做起。还说我现在应该把时间用在学习英语上面,不要想其他的。他一方面这么说,一方面让我做各种基金、期货和股票的资料和数据分析,并且在一次会议上,还采用了我的观点。

  但他那次说把我当女儿培养的言辞太过情真意切,令我坚信他现在所做也许有他的道理。时间在不经意间流逝,当我和大竹她们从拉斯维加斯旅行回来,又要每天面对枯燥的毫无用处的工作时,我崩溃了。

  当我又一次找他谈话无果之后,我终于不想再任凭他处置。

  我决定辞职。

  kenzie介绍我到她工作的餐馆打工,她说小费可观。但也许是我心中有更广阔的理想,我总觉得我的前途不应是在收小费就乐开花上。于是婉拒了她的邀请,在杂志上找到一份要求会讲中文的销售代表的工作,是一家给餐馆配送食品的公司。

  这份工作对我意义重大,它从一开始就给我出了两道难题:考驾照和找路。

  考驾照是从网上联系到一个教练,给了我一些复习资料,我看了都非常简单,批卷的老太太说:“you passed”的时候,我简直不敢相信。然后是路考,一路绿灯,总算拿到驾照。

  再来就是找路。美国的高速路上的速度限制通常为65到75英里每小时,我经常超速吃罚单。我用公司配备的小破车跑遍了周围100公里的地方,找路成了我的工作之一。但也因此发展了不少新客户,老板对我非常满意。夸我聪明好学上进……这是我在美国第一次觉得我的人生又充满了斗志。

  大概在7月份的时候,我已经在美国呆够半年。我舅舅总算靠谱一回,帮我拿到了短期工作l签证,这样我在美国的2年计划将会顺利实施。

  半年来,我见过次数最多的国内“友人”是梁歆怡。原谅我一直没有提到她,因为我想说的事情太多。(黄彤喊:人家出国是很重要的事情好不好!不要总想着见子衿!)

  对她每次的邀见我是怀着忐忑的心情去的。因为她总是有意无意或多或少向我透露子衿的消息。

  我知道这半年来,子衿脱离了xx,得到了秦玫那家迅达企业的管理权。并把总部移到上海。

  子衿的事业做得顺风顺水,不再打白工,花钱也更加如流水。在时尚芭莎举办的慈善晚宴上,她一掷千金,风头无二,一时成为媒体宠儿。

  子衿在上海和北京都购置了豪宅,可乐寿终正寝之后,新入住她家的宠物是一只萨摩耶犬,并在一次高尔夫大师赛上把梁歆怡的鞋子啃了个洞,这让梁歆怡记录子衿罪行的小黑本上又多了一项罪证。梁歆怡恶狠狠地说:“此仇一定要报!”。

  我奇怪地问她:“我不想听她的事啊,你干嘛总跟我说。”

  梁歆怡用老巫婆一样的语气说:“因为你天真又无害,我想拿出来跟你分享。”

  我嘴角抽啊抽……

  另外,我已经有一个月没跟红叶联系了。说起她真的是焦头烂额。如果没记错,对她爸的调查这个月就会出结果。停职查办,拖了半年这么久,上面始终没有定论。让她始终牵肠挂肚心里总也不踏实。

  好在天随人愿,公司为了表彰我工作出色,给了我15天假期。

  我准备利用这15天回趟国。我太想家了,牵挂着我妈我爸,还有红叶。

  作者有话要说:上章评论严重下滑,看得我肝疼。这一章估计又得成为某些读者眼中的“废话”。着重预告:下章你们的子衿将高调亮相。

  这几章都是半夜一气呵成写的,没有抓虫,我校阅不便,大家可以帮我指正。

  另外,回各位关心我的朋友们:7虽然是半夜更文,但白天可以睡眠,并不算辛苦,呵呵。

  还有什么要说的...哦,关于我不跟大家互动这事。我电脑上不了jj,等小9把电脑给我拿来以后恢复。另外感谢小9给我动力让我坚持日更。

  罗嗦完毕~

  第55章

  我把我想假期归国的愿望跟我妈汇报,得到的却是:“才出来半年就回来探亲,省省路费吧啊。”

  直觉告诉我,我妈这些日子神神秘秘的表现一定藏着什么事不跟我说。也怪我自从来了美国就忙得不可开交,忽略了家里的状况。

  回想了每次跟家里通电话的细节,抓住了一点至关重要的线索,那就是我那当了30年小律师,贫起来就没完没了的我爸,竟然一次都没夺过话筒跟我滔滔不绝关心则乱。这在原来是不可想象的。我爸是疼我没商量的,与理智教育女儿的我妈最本质的不同是,他认为女儿做的事都是对的,并且永久分配在一个战壕。这在爷俩共斗我妈的长期斗争中已经达到了共识。

  所以,半年来我还没听到我爸的声音,回过神来才发现,这是多么的诡异。我怎么就这么后知后觉呢!

  我跟我妈说:“妈啊,我好久没跟我爸说话了,叫他来听电话。”

  大概过了3秒钟,我妈才拿捏着语调,“心平气和”地说:“哦,你爸啊,他加班,还没回来。”

  谁信啊,我爸这个律师当得悠闲,给其他公司当法律顾问,根本不用坐班就能收钱的。

  “那他什么时候在家?我想他了。”我继续道。

  我妈有点绷不住了,“哎呀我都说他最近忙,行了行了电话贵,你在那边好好干,能不回来就别回来了。英语好好学,以后家里就靠你了。”说完唠叨了两句注意身体什么的,就挂了。

  我怔愣着拿着话筒出神。看来我必须回去一趟了。

  这里顺便提个事儿。

  有人说我在国内当副总,去美国当底层销售,这不是很窝囊么?那你就大错特错了。在国内我就算当总经理赚的钱也没在国外当底层销售赚的钱多,这是第一;第二,在国外升迁比较容易,而且我觉得外国人普遍比较喜欢享受生活,他们不喜欢工作占用生活太多时间,让生活质量打折扣,说白了就是工作狂性质的人比较匮乏,工作勤奋的人占少数。所以我认识的华人都能得到很好的地位和报酬。

  例如我去了那家公司才几个月,boss就已器重我,并透露出休假归来给我加薪的愿望。但是后来跟华人社会接触多了,也让我更清楚地认识到了这个社会的实质。那就是由于意识形态和排外等因素,挤入上层社会的华人少之又少。越往上走,越困难。

  所以升职加薪按部就班虽然相对来说比较容易,除非你就是小富即安的心态。这和我的理想有本质的不同。

  通过一个贫富悬殊的爱情经历,让我体会到富人阶层才是你生存的这个世界的掌控者,它甚至可以决定它底下阶层的命运。我如果不想被控制,不再走痛死我爱的老路,就要想办法做一个强者!我当然不会去掌控谁的命运,我只是不想被愚弄被掌控。所以,做到最强是一个蜕变后的我的信仰!

  为此我舅很赞成我的想法,他建议我从小事着手,他说在美国,你会发现到处是商机。

  自从脱离了舅舅的公司,我们的关系反而亲昵了。这确实很复杂。也许舅舅之前的角色是施予方,有着对我磨练的责任和义务,却又不知该怎样把我这块璞玉磨成一块璀璨的宝石(我不自恋,这是他的原话);而我在初来美国的懵懂和迷茫中找不到自己想走的路,多少依赖这个在美国唯一的亲人,以至于在不顺的情况下,不免怨念丛生。,再加上我俩沟通不畅,才闹了先前的误会。现在冰释前嫌,他很赞同我选择自己的路的方式,并对我进行了重新认识。

  我舅妈跟我转述说:“你舅说他原来以为你刚出来,需要在独立上面下些功夫历练。现在看来你的表现很不错,问你还要不要回他的公司上班?他会亲自教你做事情。”

  我谢绝了他的好意,我觉得他说的一句话特别对:只要带着发现的眼睛,美国到处是商机。

  最近我就比较关注商店里卖的手工编织的篮子和筐子,一个篮子卖20美金。美国人认为手工的东西都是珍贵的,但我算了算,这些东西在国内的成本也就5美金。这让我的发财梦插上了翅膀!我认为这将是我在美国淘的第一笔金。

  这次回国,我要去找找编织篮市场。争取把这第一笔金牢牢抓在手里!

  于是,在一个明媚的早晨,我怀揣着对家人的挂念和对发财的梦想,踏上了归乡的航班。

  一路无事,当我下了飞机,再次进入中国特色的人声鼎沸的画面,我的眼眶潮湿了。在美国无数个孤枕难眠,多少个刻苦攻读辛勤工作的日日夜夜,此刻都已化整为零,为这次归乡平添了来之不易的情绪。

  由于此次归国我瞒着所有人。主要是我觉得我有必要不告诉家人,这样才能亲眼目睹我担心的事情的真相。所以红叶和我的闺蜜也是要严格保密的,他们或多或少都跟我妈保持着联系。另外,当然也不能让优洛她们知道,不然那个人也会听到风声,我还没有足够平和的心态去见她。

  想起她……虽然美国的生活忙碌又充实,已经把她的回忆稀释得很薄很薄,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我的心,还没有把她拒之在门外。每个午夜梦回,或不同的天气里,她就会从我的记忆里像一颗疯长的种子,攀爬出来,搅乱我的情绪。

  我当然不会承认那种情绪是相思,或想念。我只是自我安慰为,我是个慢性子一根筋,很难从一段感情中挣脱,唯有时间是良药,希望我喝得够多,慢慢的,就会把她忘掉。

  为了保持这味药的药性,我必须坚持不再跟她见面,不然岂不是要从新来过,前功尽弃。

  于是,我一个人提着行李,坐上了机场大巴。又经过一番车马劳累,拖着疲惫的身躯,我终于从提到抱到背着我那死沉死沉的行李,来到我家楼下。正好邻居李阿姨出门遛狗,看见我带着惊讶地语调说:“这不是彤彤么?你从美国回来啦?美国好不好玩啊……balabala~”

  我礼貌地回了她的各种好奇,她很满意,又抒发了她闺女没有机会出国的遗憾,最后客套完毕,无意地说:“有一阵没看见你爸了,不知道这老黄最近在忙什么。你待会见到他给问个好,你叔叔上次拖他办事还没请他吃饭呢……”

  我一听之下心沉到谷底,不会真有什么事了吧?

  也顾不上风尘仆仆的劳累,三步并做两步的上楼,拿钥匙开了门。

  已近黄昏,家里却没有开灯。只有南面我的屋子里透出夕阳的红色微光。

  我叫了声:“妈?”按常理来说,我妈这会儿应该在家。

  没有声响。

  我找遍了所有屋子,不仅没有我妈的踪影,还发现我爸的衣服及日常用品都不在了。这下我慌神了,忙拿了家里的电话打我妈手机。这时我的全身都被冷汗侵透,偶尔一阵微风吹过,全身如同坠入冰冷的水底。

  电话响了两声,终于,我妈的声音传来。

  我急忙问:“妈,你在哪呢?”

  “你这孩子,回家怎么也不事先说一声?”

  我急了,“你在哪呢!”

  我妈顿了顿说:“我跟你燕郊小姑家呢。”

  “你去那干嘛啊?我爸呢?”

  “你爸也在这呢,唉,你既然回来就来这吧,别忘把家里门锁好。还有,别跟别人说你爸在这的事。”

  我还想问,我妈催促道:“快过来吧,我们等你吃晚饭。”说完挂了。

  我把行李整理好,拿出钱包,找出我在国内的手机,却怎么都打不开电源,才想起上次跟子衿见面,一赌气把电池给扔了。于是拿了国外手机,锁了门,跑出小区打车去郊区。

  一路上,我想了各种可能性。很显然,我爸是搬去我小姑家住了,可为什么他不在家住了?跟我妈吵架?不对,如果是吵架,我妈不会也在下班后去小姑家吃饭。那是什么原因呢?

  我越想心越乱,就给红叶打了电话。

  红叶接到电话以为我还在国外,说:“没事啊,我昨天还见了叔叔阿姨,他们都很好。”

  我严肃地说:“红叶你就别骗我了,我现在在北京。他们根本不在家里住了。”

  红叶吃惊:“你回来了?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我好去接你啊。”她倒是意外地高兴。我则忧心忡忡。

  我说:“红叶,到底怎么回事!我真是一分钟也猜不下去了。我在国外唯一的牵挂就是爸妈……和你了。”

  “真的么,你还牵挂我?”

  我现在真的受不了她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儿女情长。我着急地说:“你到底知道多少我爸妈的事?”

  红叶踌躇地说:“你先别急。我觉得这事还是他们告诉你比较好。不过你别着急,不会有什么事的,你相信我。”

  我看问不出什么,就索性挂了电话,靠在后背椅上平复心绪。

  待见了我爸妈,我才松了口气。这才感受到,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比他们的平安健康更重要了。

  我妈依然没变,我爸则有些落魄,眼镜似乎好久没擦了,雾蒙蒙地,看见我禁不住一阵长吁短叹。

  “都怪爸不好,没给闺女打电话。”

  我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妈在旁边说:“彤彤也这么大了,见过世面闯过美国。你就跟她说吧。”

  作者有话要说:呃,这两天肩膀酸疼,抬不起胳膊打不来字。

  今天好了点。补了昨天的——于是,今天二更。

  为了让我有时常2更的觉悟,请不要吝啬在2更的前一章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