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暖，屋子里头也闷了起来，臣妾这两日睡得不好，胸口喘不上气来，想走回坤宁宫。”梦砚不爱撒谎，故而低了头，不想见任何人的表情。

  周卿宁倒是很意外梦砚的反应，顺着她的话说道：“既然姐姐身体不适，不如让臣妾的贴身侍婢送姐姐回宫。”

  梦砚正想说不用了，肩上却蓦地多了一双手。

  “不必了。朕的胸口也有些闷，不如你陪朕出去走走，朕再送你回坤宁宫。”

  梦砚有那么一瞬间的晃神。她不懂，他如此黏腻，究竟是为了哪班。

  不过，能够离开这尴尬的境地，是首要的。

  梦砚没有拒绝，只是福身道：“那便有劳皇上了。”

  两人默契地离开，只剩下周卿宁愣在原地。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原本将自己视若珍宝，百般宠爱的男人，怎么突然就有了距离。

  钱梦砚这个名义上的皇后，不知暗中使了什么手段，怎的她六年之后一出现，朱祁镇的眼神，就离不开了她呢。

  一双楚楚的眼中，蒙上一层水雾。她很努力地吸了一口气，方才没有让眼中的水雾变成泪。

  “娘娘，回宫吧。”湘雅在身后，小心地扶住周卿宁的小臂，“别让宫人们看穿您的心绪。”

  周卿宁缓了缓，故作坚强地换了一方骄傲的表情，由湘雅扶着走出内殿。

  外头的宫人们眉眼间都有鬼祟的神色。明宫第一宠妃特意投怀送抱居然被皇上拒绝。

  这绝对是值得“品头论足”的事情。

  “都给我听好了，”湘雅停住，正声道，“今日之事，若他日我在宫中听到一人议论，你们后半辈子都别想再有机会说话了，懂么？”

  话虽说得慢条斯理，但语义之重，令人战栗。

  宫人们纷纷跪下称是，在心里将此事缄了口。

  朱祁镇领着梦砚走出乾清宫。

  入夜宫中清冷，朱祁镇特意挑了一条通往坤宁宫的花园小径。除了身后远处跟着的贴身太监，整条小径便只他二人。

  夜来御花园依旧风景如画，朱祁镇提着的一纸灯笼，映照着二人的脚步，闲适而惬意。

  只是更深露重，梦砚虽披着朱祁镇的外衫，可还是禁不住寒意，打了一个喷嚏。

  朱祁镇第一反应便是要将身上的外衫也拖给她。

  梦砚早就猜到，伸手制止他。

  “皇上龙体贵重，若是被寒气侵袭如何是好。”

  朱祁镇凤眸一挑：“那你呢？贵为国母，若是被寒气侵袭，如何是好？”

  “臣妾，不如皇上重要。”梦砚抬头，正色道。

  “天下任何人都能说此话，唯独你不能。”朱祁镇磁性的声音响起，亦说得认真。

  夜色中，梦砚看不清朱祁镇的表情。

  “为何？”

  “以后你会知道的。”朱祁镇的言语中有笑意，一伸手，梦砚便轻巧地落入他怀。

  “你说实话，不愿披朕的衣服，是不是等着朕抱你。”

  梦砚下意识地小小颤抖一下。今夜朱祁镇有意无意地亲昵，令她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