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作者:梦里故事      更新:2023-02-09 11:55      字数:2879
  “多谢绾姐姐挂念,我这里一切皆好。”芳茵回话道,“至于你这堂姐之事,只是区区举手之劳,又何许姐姐挂齿。绾姐姐这时将妹妹请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吩咐不成?若是妹妹能够勉力相助,定是不能袖手旁观,竭尽全力相助就是了。”

  “此事说来话长,也算是家门丑事。”李绾蹙眉说道,“若是搁在平日我定是羞于启齿的,不过既然得了妹妹相帮,怎好有丝毫隐瞒,只事情千头万绪实在不知到底该如何说起?”

  李绾还待整理思路,考虑如何将事情说的委婉好听些,才不至使自家堂姐颜面上难堪,却听躲在旁边的李家堂姐哑着声音开口道,“即是我的事情,便是由我来细说吧,省得妹妹如此为难。”

  随着这声音传来,李玉纱索性便从躲藏的帘布后面直接走了出来,反正自家这幅鬼样子屋里的两人又不是没有瞧见过,还真没什么可遮掩避讳的了。

  “这位孟家妹妹,可曾听过大约半年之前,京里流行过的一出叫做《姻缘仇》的大戏吗”李玉纱单刀直入,毫不避讳,直言讽刺道,“里面真是爱恨情仇无所不包,男方软弱无能,女方更是毫无礼义廉耻,无媒苟合,背亲私奔,最后非但落得个自身名声尽丧,最终还累及生身父母,戏里更是还涉及两代人的恩怨,女方父亲更是被谱写成嫌贫爱富的小人形象……”

  不待自家堂姐继续说下去,便听李绾痛心说道,“姐姐,明明事情真相并非如此,你这又何必如此自污?”

  “有什么可隐瞒的?”李玉纱自暴自弃说道,“反正我如今已是这幅模样,难道还能有什么以后不成?妹妹尽管说就是了,姐姐已是没什么可在乎了。”

  夹在这姐妹中间的芳茵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因是不解前因,也不知该如何相劝才好,只能左右来回观望,期待能有人能与她分说清楚。

  李玉纱一把抓住堂姐,将其拖至床榻上面,才又面向芳茵解说道,“茵妹妹不要听我堂姐胡说,事情的原委才不是刚刚说的样子,你只听我与你分说便是了,至于我堂姐刚刚所说,你定要一个字也不要相信才好。”

  眼见若是不点头答应,李绾大有不再开口说话的意思,对于这种摸不着头脑的要求,芳茵也只得点头答应着,就差指天发誓绝不相信了。

  尔后芳茵便耐心听着李绾叙述事情原委,一版据说是真实版本的《姻缘仇》,其与前段时间京里演绎的版本出入之大,黑白颠倒之程度,实是令人瞠目结舌,若是李绾所说一切皆是真的,那幕后的主使用心之恶毒可见一般。

  原来根本便没有穷小子苦追官家千金的桃色戏码,李玉纱从始至终皆知自个以后是要进宫选秀指婚的,又怎么可能与客居在自家里的男子有什么首尾,况且书香门第本便是规矩严谨,御使千金又是整日拘在内院里面,除非是亲戚家的男丁,寻常男子难以相见,那所谓的青梅竹马更是无稽之谈。

  一切皆是为了遮掩权欲真相的谎言,甚至于这里面的御使千金李玉纱最后能够保全姓命,也皆是为圆这个滔天谎言而已,其实若是从源头说起,从钦天监为李玉纱批命的那日开始,其悲剧结局便已经隐约可知,左不过是挡住了别人的青云之路罢了。

  可笑御使大人还曾经为这亦真亦假的预言沾沾自喜,岂不知这批命之说从来便是自家闺女的索命之符。

  里应外合也是有的,只不过并非什么桃色事件,只是御使家里的一名小小的庶女,妄图替代嫡姐的痴念罢了,想着若是有一天嫡姐忽然不在了,自已也就可以入得父亲的眼缘,走自家姐姐没有走成的青云之路?

  见识短浅的庶女又怎么可能知道,若是有朝一日李家的门风彻底败坏,她又怎么可能还能嫁的称心如意,便是家中的男人想要娶个好些的妻子怕也是千难万难了。

  一出《姻缘仇》,毁掉的又何止李玉纱一人而已,更是牵连整个李氏宗族的女儿,若非如此,书香门第出身的李绾又怎会舍近求远,舍好取次,摒弃自身专长来到这华山武院里来进学?像芳茵这样一开始便选定武院的毕竟还只是少数。

  耳听着李绾愤懑的讲诉,芳茵终是忍不住打断道,“我知绾姐姐是为自家堂姐的遭遇鸣不平,甭说姐姐这个至亲之人,单我这旁人听了这些鬼蜮伎俩,心里也是不平之极,然这又和玉纱堂姐如今这般遭遇有何关系,莫不是同一伙人不成?”

  “我在拜佛回家的路上无端被劫之事,致使整个李氏宗族成为满京城的笑料,上至皇亲勋贵,下至贩夫走卒,无不奔走相谈,里面还隐约有江湖朝堂的影子,出了这样大的事情,虽是最后我终被救了出来,可还能什么好的结局不成?”李玉纱冷言道。

  “姐姐何出此言?”耳听着堂姐偏激的言论,李绾不赞同道,“叔叔婶婶为了姐姐之事千般算计,万般筹谋,忍受流言蜚语,只是让姐姐先在光福寺里躲藏一段时间,等过得几年风声尽去,再为姐姐寻得一门好亲便是了,难道依照当时情景还能有更好的处理办法不成?”

  面对自家堂妹天真的诘问,李玉纱纵有千言万语,也终不忍打碎妹妹心里对宗族亲人的幻想,心内千般委屈化为一声叹息再不说话。

  “堂姐最后无奈被送至光福寺里躲避流言蜚语,本来一切皆是安好,至如今也堪堪有半年有余。”李绾继续说道,“武院这里与光福寺相近,我每每得了空闲便借口上香之由前去看拜会堂姐,最近也只因天气骤变的缘故,才无奈断了来往,仔细算算也有一月有余,待得如今相见,不想却发生如此变故。”

  “非是妹妹我疑心甚重,照绾姐姐刚刚所言之事,无一不是隐秘私事,端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如今却对我坦言相告,妹妹虽是感激绾姐姐的如此信任,这心里却难免犯些嘀咕,还请二位姐姐能为妹妹解惑才好?”

  芳茵自个还有大堆的麻烦事情要解决,自不会因为别人的几句不平便大包大揽,况还是这种一不小心便会牵扯上家族的事请,自是要小心万分才是。

  “孟家妹妹不愧是公侯之女,行事做派端的是滴水不漏,处处以家族为先,姐姐妄自痴长几岁,人情世故上却还不如妹妹通透。”李玉纱似嘲似赞道。

  “也怪我没说清楚。”李绾赶紧打断堂姐,解释说道,“因堂姐在华山附近的光福寺被擒,曾在贼窝里偶然听见华山派乃是那伙匪人的劲敌,这才想着通过妹妹联系华山上掌事的长老,期望着能够得到华山门派的相助。”

  “虽是觉得此话问的有些唐突,不过谨慎起见,我还是要问上几句。”芳茵面带尴尬之色,虽是明知此举有揭人疮疤之嫌,还是忍不住问道,“玉纱姐姐被劫后到底遭遇了何事,以至于变成如今这幅模样?”

  听得芳茵如此问话,李玉纱白着一张脸,眼现惊恐之色,仿似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嘴唇蠕动,却实在不知该如何答话才好,又见连自家堂妹也是满脸疑问之色,便知自己怕是非说不可,躲是躲不过的,索性便闭上眼睛不看,任凭当日情境一一在脑海浮现。

  依稀记得那日便是如今日这般,也是个雪后初晴的好天气。本来应该前来拜会的堂妹并没有如约而至,李玉纱自是闲极无聊,光福寺虽算是皇家寺庙,但对于寄居此处的李玉纱来说却依然是个清苦之地,每日里青灯古佛,粗衣素食,这对于一个从小锦衣玉食的千金小姐又是何其残忍?

  也只是无意从洒扫的小沙弥口中得知,说是这寺里面近日新落成一影壁,坐落在寺庙后山的隐秘之处,上绘有佛女青莲,明明是佛教圣物,却自有一派仙家气度。更有流言传说,若是能有信徒在此影壁前于午夜时诚信祷告,定是会诸事顺遂,心想事成。

  李玉纱此时正处于人生低谷,又想着自己即是因拜佛而落的身败名裂,自是也能因拜佛洗清一切罪孽,虽明知流言不可尽信,却还是忍不住前去祷告一番,人生既不得意,也难免寄托神佛之上,却怎么也不会想到,即是身处寺庙之内,又是神佛照会之地,怎么会有歹人掳人行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