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婉歆没想到赵咏梅居然会咬住程姨娘的耳朵。她过去把两人拉开，赵咏梅嘴上的血是程姨娘耳朵上流出来的，程姨娘的左耳被赵姨娘咬伤了。

  “紫晴，快扶姨娘进去。”

  程姨娘用手捂住耳朵，露出一脸痛苦之色。

  等凌婉歆转身欲寻赵咏梅时，发现她早就已经不见了。凌婉歆暗自好笑，做了坏事就溜之大吉，这个赵咏梅真是让人又好气又好笑。

  只是苦了程姨娘，今天这场灾祸，她本来是可以避免的，但却不幸遇上赵咏梅这条疯狗，把她的耳朵咬的都是血。凌婉歆怀着歉疚的心情，进去看程姨娘到底伤的怎么样。

  程姨娘的丫鬟檀香急得直骂赵咏梅不是东西，程姨娘让她别骂了，还是赶紧给自己止血吧，香灰可以止血，紫晴赶紧去找香炉。

  檀香拿一块帕子替程姨娘捂着耳朵，凌婉歆见帕子上都是血，知道程姨娘伤的不轻。这个赵咏梅也太可恶了，居然把人咬成这样。

  “姨娘，婉歆连累你了。”凌婉歆讪讪的对程姨娘说。

  程姨娘原本皱着眉头的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看样子，她似乎不想让凌婉歆太过内疚。

  “我没事，只不顾破了点皮而已，二少奶奶别往心里去。”

  凌婉歆终究觉得过意不去，等紫晴把香炉拿来后，她亲自替程姨娘包扎。

  伤在耳朵上，包扎起来比较困难，凌婉歆让紫晴找了一块大一点的帕子过来从下巴这上去，一直兜到头顶，然后再在下巴处打一个活结。

  等包扎好了之后，檀香见程姨娘的样子很滑稽，忍不住笑了出来：

  “姨娘，你怎么像卖地瓜的老太太。”

  凌婉歆以为程姨娘会生气，哪有丫鬟这样逗趣主子的，然而好脾气的程姨娘并没有生气，她问凌婉歆要了面镜子，自己拿着镜子照了照，照完自己也笑了。

  “檀香说的一点不错，我的样子的确像卖地瓜的老太太。”

  凌婉歆抱歉的说：

  “姨娘，婉歆对不住你，今天的事因婉歆而起，都是婉歆连累了姨娘。”

  言毕，凌婉歆两腿一曲，正欲下跪，却被程姨娘扶住了。

  “二少奶奶，使不得，我并没有怪罪二少奶奶，说到底都是被那个没脸的闹的，二少奶奶不必跟我下跪，如果今天我死在那个没脸的手里也会找她索命，而不是找二少奶奶。”

  凌婉歆见程姨娘这么说，人虽然站了起来，但心里更加愧疚，觉得这位程姨娘可真是一个明事理的人。

  就在这个时候，程姨娘的视线正好落在桌子上的食盒上，她回首对檀香说：

  “檀香，去把食盒拿过来，里面是我做的点心，还没请二少奶奶尝呢。”

  凌婉歆最不耐烦吃点心，每次程姨娘送的点心，她都直接扔掉，可今天似乎不能这样，人家为了替自己出气受了伤，难道连这点薄面都不给，不当着她的面吃几块点心赞美一下她的手艺，好像太不应该了。

  檀香打开食盒，凌婉歆又一次闻到那股甜香的让人泛呕的味道，每次只要一闻到这股味道，凌婉歆就觉得头晕，今天也一样。但为了感激程姨娘，凌婉歆就装出一副欢喜的样子，说：

  “姨娘做的点心真是色香味俱全，我说什么都要尝一块。”

  赵姨娘呵呵笑道：

  “我就知道二少奶奶喜欢吃我做的点心，快吃吧，放久了就不好吃了。”

  凌婉歆刚把手伸到食盒里，想捡一块最小的，可就在凌婉歆的手快碰到这块做成玫瑰花形状的糕点时，屋外传来大少奶奶蒋曦娴的声音。

  “大少奶奶。”缕儿似乎想进来通报，没想到被蒋曦娴粗鲁的制止了。

  “你们家奶奶还好意思在家里高卧，还不快叫你们家奶奶出来。”

  凌婉歆听见蒋曦娴对缕儿的呼喝声，把那块做成玫瑰花形状的糕点放在食盒里，转身朝门口跑去。

  程姨娘的眼睛一直盯在凌婉歆身上，当凌婉歆放下那块糕点的时候，程姨娘露出失望的神色。她太想让凌婉歆尝她做的糕点了，杜府谁不知道程姨娘做糕点的手艺是最好的。

  可惜的是凌婉歆还是没能当着她的面尝她做的糕点，程姨娘觉得有点懊恼。

  但此时也顾不了这些，因为蒋曦娴已经大踏步的走了进来。

  “大少奶奶。”

  凌婉歆还没有走到门口，蒋曦娴已经跨了进来。

  程姨娘见大少奶奶来了，朝檀香使了个眼色，檀香把食盒重新放到桌子上，扶着耳朵受伤的程姨娘走到门口。

  蒋曦娴先用诧异的眼神打量着程姨娘，打量完了之后，一脸冷然的注视着缩手缩脚站在那里的程姨娘，道：

  “年轻的不知事，没想到上了岁数的也一样。”说到这里，蒋曦娴侧着身子，不看程姨娘，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比刚才更冷：

  “一把年纪的人居然跟人打架，岁数都活在狗身上了。”

  这话说的好毒，凌婉歆见程姨娘的脸立即涨的通红，她边上的檀香似乎想替程姨娘出头，但却被程姨娘一个眼神喝退了回去。

  蒋曦娴高傲的仰着头，注视着站在那里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似的程姨娘，对她的丫鬟芯澜说：

  “芯澜，你有没有闻到一股骚味。”

  凌婉歆愕愣的看了看蒋曦娴，知道蒋曦娴正欲侮辱程姨娘，只有狐狸精才有骚味，莫非她暗指程姨娘是狐狸精。

  但见程姨娘的脸憋的绯红，她低着头快步从蒋曦娴身边走了过去，凌婉歆觉得蒋曦娴这样对程姨娘太过分。不是过分在不分长幼尊卑上，而是过分在蒋曦娴实在太刻薄，刻薄的连一点面子都不给人家。

  “大少奶奶，屋里坐。”凌婉歆知道蒋曦娴肯定是来教训她的，她已经打好腹稿，准备到时候灵活运用，一点都不觉得害怕。

  “二少奶奶，你好啊。”蒋曦娴慢条斯理的对凌婉歆说，同时没有坐凌婉歆让给她的椅子。

  凌婉歆轻轻一笑，指着蒋曦娴身后的椅子，道：

  “大少奶奶何不坐下说话。”

  蒋曦娴冷哼了一句：

  “我不坐了，知道二少奶奶是个大忙人，不想打搅二少奶奶，我来只说一句话，说完这句话就走。”

  凌婉歆讶然失声道：

  “大少奶奶来我屋里怎么不喝杯茶再走，虽说我跟大少奶奶是惯了的，但也不能这么随便。”说到这里，凌婉歆故意提高音量，高声道：

  “紫晴，上茶，把大少奶奶最喜欢喝的兰馨毛尖泡一壶过来。”

  “是。”紫晴答应着去了。

  “不用忙。”蒋曦娴拦住紫晴的去路，对凌婉歆说：

  “茶我什么时候来都能喝，今天我是带话给你的。二少奶奶今天擅闯大夫人庭院已经闹的阖府皆知，赵姨娘是个二货，被二少奶奶利用是她活该，不过让人没想到的是二少奶奶居然这么阴险，知道利用那个二货——”

  凌婉歆岂容蒋曦娴在这里说她的不是，她立即打断蒋曦娴的话，笑眯眯的说：

  “我想大少奶奶误会了，我只不过路过大夫人的后院，朝里面看了看，不知被哪个爱嚼舌根的看见了，就污蔑我说我擅闯大夫人庭院。”

  说到这里，凌婉歆脸上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紫晴发现姑娘冷傲的样子怎么跟蒋曦娴的样子如出一辙。

  “如果让我知道谁在大少奶奶面前告我的状，我就撕烂她那张臭嘴。”

  言毕，只听“啪”一声，凌婉歆伸手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

  站在蒋曦娴身后的芯澜，咬着蒋曦娴的耳朵，说：

  “大少奶奶你看她那副狂样，哪里把你放在眼里。”

  蒋曦娴朝芯澜看了一眼，芯澜知道主子不想自己多嘴多舌，立即住口。

  这不是蒋曦娴第一次跟凌婉歆交手，她是知道凌婉歆的厉害的，所以来的时候早有准备。

  “二少奶奶就别装模作样了，赵姨娘什么都对我说了。”

  “赵姨娘对你说什么了？”

  “哈哈哈——”蒋曦娴大笑着道：

  “她对我说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吗？”

  凌婉歆故意做出一副茫然的样子，朝蒋曦娴摇了着头，说：

  “赵姨娘无缘无故跑到我这里闹了一场，说我欺凌她，程姨娘因为实在看不下去她的胡搅蛮缠，说了几句公道话，就被她咬伤耳朵。大少奶奶一进来就说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婉歆就算再好性，都忍不住要替自己辩解几句。

  大少奶奶说我擅闯大夫人庭院，更是子虚乌有的事，我早就说过这是爱嚼舌根的人捏造出来挑拨你我妯娌关系的。

  至于赵姨娘说的话，那就更加不能信了，前几天赵姨娘跟三少奶奶吵嘴，跑到我这里来说三少奶奶这个是，那个不好，我见她鸡蛋里挑骨头，就说了她几句，做妾的当然要顺从做妻的，三少奶奶是正妻，她说你这个做妾的几句也是为你好。

  可能我说的话令赵姨娘觉得不快，她怀恨在心，就在你面前污蔑我，说我擅闯大夫人庭院。其实我是从那边路过，好奇探头进去看了看，根本没进去。试问，大夫人那边守门的人这么多，我又怎么进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