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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壑舟须臾      更新:2021-03-24 02:53      字数:2314
  ,这样的缺陷也是某种命中注定的补偿和天分,他在儿时就不想同龄人一样喜爱撒欢奔跑,能花更多的时间静心坐在室内,抚摸机械,与它们相伴。

  现在他知道他错了。因为这一双腿,让他无法狂奔向前,无法在生死悬于一线的时候和爱人见面。

  又一次颠簸。

  西里尔重重地在轮椅扶手上砸了一拳,趁着轮椅侧翻之前,抓取路旁斜支着的一根铁棍,左手撑着,大跨步朝前走去。

  被主人遗弃的轮椅很快被人潮推到路旁,犹如搁浅的海鱼一般失去了所有生命力。

  铁棍不是专门打磨过的拐杖,拄着非常硌手。他的掌心在摇动轮椅时已经擦破了皮,贴在粗糙的金属面上,登时火辣辣的痛。

  西里尔倒不觉得难以忍受。和他心头如焚的痛感相比,这一点不过是盛宴中可有可无的佐料。

  “就是他们!”

  “是他们放魔物进城的!我认得,我早上还在城门边见过他!”

  前方的人流突然堵塞,像是急流的溪水遇上了一块拦路石,水流为之一滞,撞出朵破碎的水花。人群莫名激愤着,狂吼着,想要将那块拦路石磨成齑粉,沉入溪底。

  西里尔驻足看了片刻,人群层层围起,他看不清被围在正中的是哪些人。想到一路上走来看见的场景,他以为应该又是一队不幸被堵住的士兵,手掌松了又握紧,稍稍缓解掌心的痛意,就继续迈开了步子。

  “什么贵族!呸!不守住城门,逃得比谁都快!”

  西里尔目光一凝,铁棍撞在路旁的杂物堆上,打散了一堆瓶瓶罐罐。

  那群人有男有女,粗嘎的嗓音混着锐利的尖叫,稍加分辨就能听清他们的骂词。

  “大伙别让他跑了!他们不知道在哪儿藏着金银财宝,这是赶着去别地享福呢!”

  “逃兵!懦夫!”

  “还我贝尔,他还那么小,那么……”

  女人的哭声和哽咽尤其刺耳。西里尔握紧了铁棍,毅然走向躁动不已的人群。

  那根铁棍被他当作了用以驱逐的武器,将挡在身前的人一一驱散。众人见他面色阴沉,以为他也要报复那群被围住的士兵,没人和他争抢,自觉退开了几步。

  西里尔被人群推搡着,艰难地走到了最前列。

  “狠狠地打!把他们打死才好!”有人瞧见了他手中的铁棍,咬牙切齿道。

  西里尔看了眼握在掌心的铁棍,又抬起仿佛有千斤重的眼帘,看向被围住的那群人。他的心脏在这一刻跳得格外的快,恨不能冲破单薄的胸膛,挡住那些无情落下的棍棒与掷物。

  他的视线缓缓移动,看见最外围的都是一群普通士兵,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了伤痕。他们随身带着武器,但他们迟迟没有还手。自卫式的还手只会激怒这群暴.动的人群,招来更凶狠的攻击,除非他们将对方当作战场上的敌人冲杀出去,否则没法化解困境。

  几名士官在用力呼喊着,想要与人群沟通,但没有人能够听得进他们的解释。

  他们仍旧在努力着,直到被围在最中间的人开口道:“算了吧。”

  人群的愤怒无从消减,他们只需要一个发泄绝望、失落、忧伤的窗口。被围住的士兵是无辜的,这些被迫背井离乡、家破人亡的平民,又何尝不是无辜的呢?

  宜青做不出这个决定,他没有办法让他的士兵对这群平民动手。

  他冷静地想着,如果是别的将领遇上这种事会怎么做。莱斯曼不必考虑,平民的生死对他来说无足轻重;加百列呢?那名优秀的帝国.军人,会对着自己宣誓守卫的平民下杀手吗?

  短暂地迟疑了一会儿,宜青浅笑着摇了摇头。

  也许加百列会这么做,也许不会,那都是对方的决定。他现在只需要明白,自己会怎么做。

  “我会和他们说,我是诺兰奥伦多。”宜青对身边的士官道,“他们会只盯着我,你带着其他人,能带多少带多少,去总督府找加百列。如果找不到他……”

  宜青顿了顿,在维科郡中他最相信的人就是西里尔和加百列,前者对军事不感兴趣,后者现在生死不明。如果士兵们找不到加百列,又要怎么办?他不能带着他们做出下一步决定了,这些人又要走向何处呢?

  “如果找不到加百列,请帮我做一件事。私人的请求,不是命令。”

  士官劝阻道:“殿下,您不能这么做一一”站出去只会被暴怒的人群撕成碎末。

  宜青心中不知有没有对死亡的恐惧,但从表面看神情有种破釜沉舟似的冷静:“请帮我找到西里尔,带着他离开这里。”

  离开维科郡的办法肯定存在,至少莱斯曼在开城门时想必不会让自己陷入绝境。也许等围在城外的大多数魔物都冲进城中,集结的军队就能够反向冲出城去。尽管会被剥笋子一样削去好几层皮,但总有人能够幸存。

  真要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莱斯曼未必有力逐一辨认混入队伍中的平民,西里尔兴许就能逃出去。

  宜青难觉得有些遗憾,例如没能见上对方最后一面,曾经的承诺都要落空,但也不如何难受,无非是心中有些空荡。一如当初那片染血的荒原,亘古不变地吹拂着冷冽的风。

  他听见西里尔在喊他的名字,定眼一看,却对上了一张满是老年斑的愤怒面孔。他朝士官定定地望了一眼,越过对方,走向人群。

  “我是一一”

  那张老人的面孔旁,是他无比熟悉的一张脸。通常是镇定的,没有特别的表情,偶尔是困惑的,也会有旁人难以察觉的激动,那是他小心放在心底的、带着月光隐秘轻盈的回忆。

  西里尔没有喊出他的名字。

  在众人眼中,只是一个跛子大步走向被围住的年轻士官,手中的铁棍下一刻就会狠狠敲打在对方身上。

  有人已经预先呼号鼓劲:“打得好!”

  有人挥舞起了双拳,准备在铁棍落下后再补上狠狠一击。

  也有目光犀利、头脑敏捷的人,很快发现他们想象中的画面并没有发生。跛子扔了他依仗着走路、必要时可以当做武器的铁棍,扑到了那名士官的怀中。不,不是,是他把那名士官紧紧抱住。

  人群怒不可遏,他们感到自己受了欺骗,他们中.出了一个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