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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壑舟须臾      更新:2021-03-24 02:50      字数:2326
  械师变得格外容易轻信他人吗?

  “宜……青。”这个名字对于奥伦多帝国的人来说非常拗口,西里尔在努力念出两个音节之后,也不加上表示尊敬的称谓,直接道,“你来找我做什么?”

  宜青道:“西里尔……”这么轻信他人可不是件好事。

  他想要提醒单纯的机械师,不要被旁人三言两语就欺骗了,但考虑到那柄手.枪就在西里尔的手边,他还是决定等日后有机会再将实情和盘托出。

  “我来找你,是邀请你加入帝国.军部。”宜青道,“魔物已经越过了基伦山,很快就会入侵帝国。军部非常需要你这样的机械师,帮助帝国……”

  “魔物?基伦山?”西里尔打断了宜青,直白地不会使用“抱歉”一类的插.入语。

  宜青知道对于机械师来说这两个词很陌生,解释道:“基伦山在帝国的西部边境,一旦越过就是大片无险可据的平原。魔物是一种强大的邪恶生物,表皮厚度如同铠甲,刀剑根本没有办法砍伤,只有机械师制造的枪炮才能对造成伤害。”

  西里尔对前半段话兴致缺缺,当宜青提到魔物的表皮坚硬时,他才打起了些神,道:“有样本吗?”

  宜青疑惑道:“什么样本?”

  “你说的,魔物。”西里尔把玩着那把刚组装完成的手.枪,空出的一手双指合拢,比划了约一个指甲的厚度,“刀剑无法砍伤的表皮,有样本吗?”

  宜青瞬间明白了他的想法。机械师对于坚硬度有着近乎本能的追求,当听到有种生物的表皮堪比钢铁时,第一反应就是要一份样本以便仔细研究。

  如果手头上有魔物的尸体,宜青一定会欣然应允这个请求,但此时除了基伦山前哨所的守军,其余帝国.军队和魔物并没有直接接触,更无法采集到所谓样本。

  他遗憾道:“没有,西里尔,对此我只能说声抱歉。你如果对魔物感兴趣,加入军部之后,如果边防军捕获了活的魔物,我一定吩咐他们留下一头给你。”

  宜青的双眼平视着对方,希望对方能从中看出自己的真诚。

  西里尔眨了眨眼睛,自然地偏开头,矮身坐了下来。他的一手搭在轮椅侧面的摇杆上,看似细瘦的胳膊却劲力惊人,猛地发力便转动了轮椅,朝旁驶去。

  “你要拿什么?我帮你。”宜青一个跨步,想要挡在他身前,轮椅却灵活地绕开了他,在操作台旁边的一张小茶几边停下。

  西里尔从一个铁罐中取出一捧咖啡豆。

  宜青不敢置信道:“这是……咖啡机?”

  西里尔不理会他,打开那架造型复古怪异的手摇咖啡机,将咖啡豆放了进去。他缓慢地摇动着咖啡机的手柄,不管宜青怎么搭话,都不置一词。

  直到咖啡机上镶嵌的钟表指针走到了0点,他将磨好的咖啡取出,低头喝了一口,才道:“加入军部,要离开这里吗?”

  “恐怕是的。”宜青道。加入军部并不是宜青到访的目的,将这个足不出户的机械师拐骗到自己身边,才他主要的目的。

  西里尔放下咖啡,抬头看向宜青:“你可以走了。”

  宜青尝试劝说他:“西里尔,你也许应该走出去看看……”

  “不。”

  机械师答复他的只有一个字。而在这之后,那把不知何时被藏在袖中的手.枪又露出了狰狞的面孔。

  他拔枪的动作太大,撞翻了摆在一旁的咖啡杯。正弯腰试图劝说他的宜青,被滚烫的咖啡泼了一身。

  “好吧。”宜青举起手,后退了两步。咖啡顺着他的胸口流下,将白色军装染上一片痕渍。

  他在心中默念道,一是不能承认自己姓奥伦多,二是暂时不要想着将这只土拨鼠从泥里拽出来。

  倒退到地下室的房门边,宜青将手搭在门把上,低声道:“我还会再来拜访的。期待与你的再次相会。”

  他照旧露出了个浅笑,随后轻轻合上了房门。

  西里尔将手.枪塞回袖中,摇着轮椅回到操作台。他的手指在台面下轻巧地拨动了几下,一架潜望镜缓缓升上操作台。他将右眼凑到镜片前,看到那位访客离开了宅子,这才将后背重重地抵在了轮椅上。

  有什么地方不对。

  哪里都不对。

  在这位访客靠近住宅大门,他就已经从潜望镜中发现了对方的身影。他完全可以在对方走进地下室之前就将对方拦在门外一一宅中的许多机械装置都可以在操作台上启动,闹鬼的传闻少不了它们的帮助一一但他什么也没有做。

  对方说他叫“诺兰奥伦多”,这一定是他的真名。他应该遵守家族的训诫,驱逐他,或者杀死他,但他没有。“西里尔”是他的名字,然而没有一个人能将这个名字喊得那么美妙,连因为紧张而发出的颤音都像是在唱着一支歌谣。他也曾被许多人注视过,已经离世的父母、忠心耿耿的仆从马丁,没有一个人能仅凭目光就叫他双手颤抖。

  不止是双手,连他身子都像是发了高热般打起摆子。

  只有喝上一杯咖啡能让他平静下来。这过去百试百灵的招数今日失效了。舌尖的苦味非但没有让他的心灵变得沉静,还起了向相反方向催化的动作。

  西里尔觉得自己像是坏了的自鸣钟,他年幼时曾经见过家中那座自鸣钟因为年久失修,发条损坏,于是本该稳定读秒的指针开始绕着轴心加速转动。

  嗒嗒嗒。嗒嗒嗒。

  年幼的西里尔将一根手指搭在水晶磨成的钟面上,疑惑地跟着那根疯狂的指针一起打转。这个举动被他的父母制止,和蔼的父亲笑着把他抱上肩头,说……

  “它坏了,西里尔。我们要做的是修好他。乖,现在把扳手给我。”

  西里尔坐在轮椅上,对着黑如浓墨的操作台,更远处是一面壁柜,上百个抽屉中摆满了各种型号的构件。他轻声说出了当年父亲对他说的话,但并没有摇动轮椅,去壁柜中取出他所需要的构件。

  本该浮现出密图纸的脑海中,此时被一个念头塞得拥堵不堪。在解决这个问题前,也许他都无心去做其他事。

  诺兰奥伦多,或者叫他的另一个名字宜青,他的五官究竟是不是按着黄金分割的比例排布的呢?他的身材也一定是吧。还有……咖啡把他的衣服泼脏了,可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