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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泥蛋黄      更新:2021-03-20 23:45      字数:7903
  生自灭去吧。凌焕在泪流满面中深切地体会到了整个世界的恶意。不是我方无能,实是敌方太无耻!

  围观群众的表情已经从一开始的兔死狐悲到有神,到点头附和,最后转为同情怜悯……摊上这么个对手,凌焕挂得实在是太憋屈了。不过,凌焕也算是罪有应得,没有功劳却偏要倚老卖老,被人撕了脸面也是正常。

  似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阮昧知是何等的巧舌如簧上,但殷寻问却是意识到,阮昧知之所以能将凌焕的所有功劳都抹杀掉,根本还是在于他对相关情报的掌控。若非事先已完全清楚凌焕这些年的履历,阮昧知是不可能玩出这么一手的。要不是自己抢着开口,阮昧知怕是早就出手了吧。殷寻问忽而觉得口中苦涩,什么时候,阮昧知才能真正安心地站在自己后方,而不是时时挡在自己前面。说到底,阮昧知还是不信自己啊。

  “我要求接受生死劫。”凌焕铁青着一张脸开口道。

  “你确定?”殷寻问面上不动,心底却有些愕然,按照他对凌焕的了解,他最大的可能是直接叛出混元宗而非乖乖接受生死劫。

  “怎么,不许?”凌焕磨着牙阴森森道。

  “依照门规,您自然是可以如此脱罪。”殷寻问淡定回答道。

  “那就走吧,戒律掌事,劳你带我去领劫签。”凌焕叹息一声,走向殷寻问。

  殷寻问微微蹙眉,扭身正欲带着凌焕落实契约,不想就在此时,凌焕猛然出手,一把掐住了殷寻问的颈脖。

  殷寻问没有料错,凌焕确实选择了背叛门派,以他的实力,面对生死劫未尝没有一拼之力。但殷寻问之前历数罪状时,还牵涉到了自家儿子凌飞扬,凌焕有理由相信,等自己倒下后,就轮到自家儿子被问罪了。所以,在这个被儿控病毒侵袭了的修仙世界,他既不能乖乖认罚,也无法拖着儿子去历生死劫,他只能选择叛出门派。而殷寻问很不幸的,就成为了那个突围必备道具人质。

  “殷函子,若想你儿子无事,就放我走,并向天道立誓,混元宗及其关联门派永不为难我及我家族。”凌焕恶意地在殷寻问的背部狠狠一挠,带起大量血肉。殷寻问脸色瞬白,却是咬紧了牙关,一声不吭。

  周围群众看向凌焕的眼神立刻变了,如果之前还有人为凌焕不平,这下可就全站到了殷寻问那边。以他人骨肉相胁这等阴损招数,名门正派之人向来是不屑于做的,谁若是行了如此手段,便是胜利,那也是要被众人唾弃的。是以殷寻问之前虽然觉得不对,却也完全没想到凌焕会完全抛弃元婴后期的尊严,使出如此卑鄙的一招诈降,这才一个不小心被抓住。

  殷函子看着自家儿子的鲜血嘀嗒落地,杀气暴涨,几欲出手,却是投鼠忌器,不敢妄动。而场中诸位长老也不好插手,若是少主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可无法交代。

  就在此时,阮昧知挺身而出,力挽狂澜。

  “凌焕,若想你儿子无事,就放开殷寻问,并向天道立誓,在放人时不动任何手脚。”

  倒霉的围观群众凌飞扬不知何时被阮昧知抓在了手里,拿匕首顶住了太阳穴。

  “你好卑鄙……”凌焕恨得几乎想要吃人。他以为,他已经够没下限了,没想到,这混元宗中居然还能蹦出个比他还不要脸的人。

  围观群众看向阮昧知的眼神,一时间却也复杂起来……咱们正派人士拯救人质一般不会这么干,真的。阮昧知这行为,略难定性啊。

  虽然眼下人人都拿殷寻问当了等待王子拯救的娇柔公主来看,但别忘了,殷寻问本质上可是一头地地道道的怪兽。殷寻问怒吼一声,瞬间化身为貔貅。

  凌焕尚未从怀中生物从人变毛团的意外中反应过来,已是迎来了狠狠的一熊掌。腮帮子像是被撞木重重砸了一下,凌焕惨叫着被殷寻问打飞,直直跌向了殷函子。殷函子配合良好的掏出宝剑,顺手一捅,凌焕哼都没哼一声就直接到三途川报道去了。

  凌飞扬眼见自家爹没救了,顾不得悲痛,抓紧时机反手袭向阮昧知丹田。阮昧知此时正沉浸在“怎么办,殷寻问的半妖体质暴露了!”的打击之中,对凌飞扬的突袭完全没有准备。于是凌飞扬的拳头便毫无悬念地轰上了阮昧知柔软的肚腹,暴烈的真元直灌丹田。

  接着,令凌飞扬死不瞑目的事情发生了,阮昧知居然屁事儿没有!明明衣衫上的防御都破掉了,毫无保护的肉.体却是安然无恙,这不科学!然后,令凌飞扬更为惊骇的事情发生了,阮昧知的小腹居然主动抽取着自己手上的真元,吸纳入体……

  “你是魔……”凌飞扬瞪大了眼像是第一次认识阮昧知这个人一般。

  阮昧知没有丝毫犹豫,反手便将匕首扎入了凌飞扬的颈脖,永远抹杀了他将话说完的可能。不好意思,亲,你知道得太多了。

  殷寻问和阮昧知两人的底牌无声翻开,为这场战斗迅速画上了句号。阮昧知正焦头烂额地想着要如何挽救自家半妖小攻,却忽然发现,周围群众的反应貌似和自己预想的有点不一样啊。何止是不一样,根本是完全相反!那群门人这会儿看向殷寻问的眼里只剩下了崇敬拜服,貔貅为神兽,貔貅宿主自然可称是半神,这对于一心求仙成神的修士而言,便说是全民偶像也不为过。虽然不也会有人对此产生一些歪心思,但在目睹神迹的那一瞬间,不能否认,那些憧憬向往是真正存在过的。

  阮昧知看着被大家围在中央的黑白毛团,忽然觉得手有点痒!殷寻问这小子之前是故意误导自己的吧,难道看自己为他急得团团转很有趣吗!

  阮昧知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招呼都不打,转头便往回飞去,他怕再看下去,会忍不住抽出鞭子再来一场家暴。

  殷熊猫暮然回首,见阮昧知转身欲走,着急得嗷嗷叫。顾不得跟蝼蚁们应付,横冲直撞地穿出人群追了上去。

  殷函子看着面前只能由自己尾的烂摊子,忽然觉得好忧伤。

  阮昧知气冲冲地回到玄明殿,一转头,瞄到一只大熊猫正试图将自己缩成一个小毛球躲到柱子后边儿,顿时喷了。卖萌可耻啊混蛋!

  看着眼前那圆滚滚的毛团,和毛团背后星星点点的血痕,阮昧知纵是铁石心肠也都化了绕指柔。勾勾手指,阮昧知长叹一声道:“走吧,我们去擦药。”把伤养好了才有神玩家暴不是?

  “咩咩嗷。”熊猫垂着圆乎乎的大脑袋诚恳道歉。

  “你以为你摆出这幅可怜模样我就会说没关系了吗?少年你太天真了。”阮昧知扯起半边唇角狞笑道:“宽,红,大量,那是对优质卫生巾的赞扬,哥可敬谢不敏。敢骗我,就要做好被我这个小心眼报复的心理准备知道不!”

  “呜呜。”熊猫默默往后退了两步,眼巴巴地瞅着他。

  “我想怎么样?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阮昧知冷笑一声,揪着殷寻问的软耳朵拖进卧房:“脱衣服,给我看看鞭伤如何了。”

  殷熊猫默默变回人身,趴上床。

  阮昧知看着那纵横交错的伤,喉头一紧,难以呼吸:“痛吗……”

  殷寻问察觉到阮昧知神情不对,主动拐带了话题道:“之前你说待事完,你便任我抽回来,可是当真?”

  “我骗你的。”阮昧知理直气壮地耍无赖。

  殷寻问忽然觉得背好痛……

  “你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殷寻问悲愤抗议。

  “别整得跟你头一天认识我似的。”阮昧知不痛不痒地掏出丹药,与自己凝出的水球混合,准备敷药。

  “你敢不敢不要无耻得这么理所当然!”殷寻问咆哮了。

  “你敢不敢不要天真得这么无可救药?”阮昧知笑眯眯地驱使着药水将殷寻问的背冲了一遍。

  殷寻问痛得直抽气,顿时熄了声。

  阮昧知动作迅速地将伤口清理完毕,取出药膏,开始细细为殷寻问抹伤。

  身后的呼吸清浅又温暖,殷寻问几乎产生一种阮昧知将自己整个包裹进他气息间的错觉,心也渐渐安定下来:“昧知,有些事我想和你说说。”

  “什么事?”阮昧知集中神涂药中,心不在焉地应了声。

  “之前我历数罪状的时候,其实你完全没必要站出来。”殷寻问踟蹰着道:“罪名已明确,证据皆全,纵是他舌绽莲花,也是无用。这罪定得再合理不过,门人不可能被他蛊惑,你大可不必跳出来与他舌战。”

  阮昧知愣了一下,随即恨铁不成钢道:“你爹天真就算了,你怎么也这么天真!”

  殷寻问:“啊?”

  阮昧知继续道:“相比于一个严格执法的掌门和少主,所有门人其实更期待一个徇私枉法的老大。身居高位者,谁不觉得自己该享些特权呢,你倒好,对长老没有特殊照顾不说,还罪加一等。你要那些头头们怎么安心扶你上位?所以,那时候我才会站出来,将凌焕的话驳回,证明你不宽容是因为那人没功劳,而非无视功劳,得那些长老寒心。小寻,我知道你素来推崇你爹的处事方式,可你好好想想之前那状况,混元宗处理个区区内贼都兴师动众至此,还要累得你受伤遇险,不得不说你爹这掌门当得有些失败。”

  “不,我的意思是,就算你不开口,我也自有处理的办法。”殷寻问反驳道:“而且你那样明褒暗贬的说话方式,不刻薄了些,容易招人嫉恨。”

  “哦。”阮昧知心知殷寻问是为自己好,却也难有些不快。

  殷寻问只听声音看不见表情,只当阮昧知已经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再接再厉道:“还有,之前你不该挟持凌飞扬。你这样行事,与那凌焕老儿何异,虽是为了救我,却也难被人轻视鄙夷。我的实力已足以保护我自己。今后,你那些小手段,还是少用些吧。”

  “你说了半天不就是想说我行事卑鄙无耻见不得人吗?!”阮昧知心中陡然腾起怒火,面上却凝如止水:“我记得,不久前我们才就此事吵过一回,我以为,若有足够的包容,价值观的不同终究会被磨合成功。现在想来,却是我太天真了。”那些被刻意抛到脑后的问题就像是隐在落叶下的虫豸,风一吹,便原形毕露,再藏不住。

  “不是,我只是……”殷寻问着急想要解释,越急却越是说不出话来。

  阮昧知轻轻抹好最后一点伤处,涩然一笑:“我知道你的意思,你觉得那些手段是脏的,不好的,所以你在自己不碰的时候,也希望我别碰,得脏了手是不是?”

  殷寻问连连点头:“就是这个意思,果然还是你了解我。”

  “我们的分歧不在于我行不行那些手段。”阮昧知喟然长叹:“而在于你觉得脏的东西,我觉得挺好。”

  “那些怎么会好……”殷寻问正要辩驳,却被阮昧知柔柔一抚止了声。

  “小寻,你以为你已经长大,按你其实还是个单纯的小孩。所以我懂你,你却不懂我。”阮昧知起身,往门外走去:“好好躺着,等药吸干净了再起。赶紧成长起来吧,趁着我还没对你失去耐心。”

  “昧知……”殷寻问被阮昧知吓了一跳,翻身便要下床。

  阮昧知却已推开门,然后……吓了一跳。

  “掌门,居誉非,你们在门口蹲着干嘛!”

  “听壁脚。”居誉非坦然道。

  “……”阮昧知抽抽唇角,节操君,你被打死了吗?

  殷寻问亦是吓了跳,他虽强装无事,事实上还是受了点伤的,所以只拿神识笼了整个卧房,却是完全没防备到门外还蹲着偷听的。真是太大意了!

  “我能问一下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到达门口的吗?”阮昧知紧张道,刚刚他貌似说了不少殷函子的坏话,还欺负了一下殷寻问。

  居誉非好心道:“从你说‘你爹天真就算了,你怎么也这么天真!’开始。”

  阮昧知悲催捂脸,这残酷的世界,这负心的宇宙。

  “不必紧张,其实我觉得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殷函子态度倒还好。虽然他膝盖中了好几件,但中着中着他也就习惯了。

  “父亲,你来所为何事?”殷寻问怕殷函子为难阮昧知,赶紧岔开话题。

  殷函子笑眯眯道:“是给你选道侣之事,我已将请帖发了出去。也将此事告知了门内上下,大家都表示很期待。”

  “父亲,我有些话想和你单独说。”殷寻问郑重道。

  “好。”殷函子反手扣门,把阮昧知和居誉非关在了外边。

  阮昧知和居誉非杵在门外大眼瞪小眼……

  阮昧知没好气道:“你来干嘛?”

  居誉非好声好气道:“明面上的理由是关心少主,看看有没有能效力之处。私下理由是来围观貔貅,要是有机会就采点血拔根毛什么的。”

  “有我在,你别想有任何获。”阮昧知摆出容嬷嬷脸。

  “不,我已经斩获颇丰了。”居誉非眯起眼,笑得意味深长。拜之前的偷听所赐,他终于找到让殷寻问和阮昧知分开的办法了。

  119、悲催恋爱路

  “你什么意思?”阮昧知警惕地后退两步。擦,居然笑这么淫.荡,赌一根黄瓜,这实验狂肯定在憋着什么坏!

  “我不过是想说,噬仙藤的实验已经成功了。”居誉非无辜地眨眨眼,要把人忽悠进坑里,总是要先谋取些受害人的信任才好:“多亏了你提供的构想和相关材料,我才能如此获益。我准备给自己移植噬仙藤,需要你在旁协助?”

  “成功了?!”阮昧知惊喜非常。

  居誉非点点头道:“实验体十九号所吸取的各属性真元经由噬仙藤转化,成为了同一属性的真元,聚集丹田后,在一个月的观察期内,并未出现任何不稳定的状况。七日前我强行为他灌注真元,迫使他进阶。实验体十九号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顺利度过心魔。所以我认为,用噬仙藤转化驳杂真元以规避进阶风险的计划应该是可行且安全的。若一个月后,十九号并无不良反应出现,我便准备给自己移植噬仙藤。”

  “你这样贸贸然给自己移植是不是太冲动了?我觉得你还是再仔细斟酌一下比较好。”阮昧知谨慎道。他倒不是怕居誉非受伤,而是怕害了龙惊千,毕竟将来要是出现什么问题,居誉非能及时自救,龙惊千却未必。

  居誉非愣了一愣,随即轻轻勾起唇角,如春日柳絮,柔和而模糊:“应该没问题,毕竟十九号并非唯一样本,之前的几个实验体已经验证过大部分的问题了。”

  “那行,回头你给我看看研究记录,我俩一起参详参详。”阮昧知拍拍居誉非的肩,赞叹道:“还是你厉害,我研究了那么久都没头绪,结果你三下五除二就给搞出来了,果然术业有专攻啊。”

  居誉非被顺毛捋了一把,惬意地半眯起眼,得瑟微笑。

  商量完毕,阮昧知果断回手,走到卧房门前,跟壁虎似的趴在门上,企图偷听,可惜一无所获。

  肩头的温度转眼消散,居誉非轻哼一声,黑了脸。明明阮昧知是由自己家抚养大的,为什么养成后的便宜全让殷寻问那小子占了,他迟早会从殷寻问手里把阮昧知抢回来,不把饲养压榨回来他死不瞑目!

  阮昧知完全没注意到居誉非陡然变冷的脸色,挠着头喃喃:“小寻和他爹说什么呢,怎么还不出来。”

  门的另一边,殷寻问正一脸严肃地和他爹讨论着一个关乎人生的重大问题……娶媳妇。

  殷函子一关好门,殷寻问就趴在床上直接开了口:“父亲,上一次你特地来告知我大选道侣之事,是为了试探我与昧知的关系?”

  被如此直接地问到头上,殷函子不有些尴尬,于是解释道:“我也是担心你踏上歧路,这才不得已为之。”

  “什么歧路?我与昧知在一起不是很正常么。”殷寻问故作无知,有心试探。他虽已猜出自家父亲对此事的不满,但不试探一下他又如何能死心。毕竟,一旦大选开始,阮昧知的计划便将正式展开,相比于通过重重算计逼着父亲接受自己和昧知在一起的事实,殷寻问更希望父亲能真心接纳这一切。

  “难怪你……哎,是我的疏漏,一直不曾教你这些。”殷函子挪来圆凳坐到床边,看着自家儿子,无声地松了一口气,跟殷寻问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比起来,他自然更宁愿殷寻问是无知者无畏。

  “这世间,男为阳,女为阴,一男一女在一起,方能阴阳调和,乾坤圆满。两个男子在一起,却是背逆天道,混淆阴阳,为世所不容。”殷函子的话语声温和淳厚,言辞间却是带着不可质疑的意味。

  “但阮昧知是纯阴体质,与我的纯阳体质正好契合不是么?”殷寻问将头搁在玉枕上,轻声辩驳。

  殷函子汗哒哒,阮昧知这货是个奇葩,不管从那种意义上来说都是。此人的特殊性,常常打破世俗约束的普遍性。所以要把一般准则按在这种家伙脑袋上,真心不太容易。

  殷函子盯住殷寻问的眼,郑重道:“虽然他是纯阴,但毕竟也是个男子,你们若在一起,依旧会饱受非议。”

  “我为何要在乎蝼蚁的看法,只要我比他们强,地位比他们高,他们纵是再不满,又能如何?”殷寻问桀骜开口,一副中二王的嚣张模样。

  殷函子心底觉得自家儿子这模样真是太有掌门范儿了,说得真是太有道理了,但也不得不坚持自己反方的立场,伸出手,将殷寻问散乱的发丝捋顺,继续劝道:“可你们在一起无法孕育后代啊。”

  “我为何一定要有子嗣?”殷寻问坦然反问。

  “你要没有子嗣那等你羽化登仙后,谁来继承掌门之位?”殷函子手一抖,差点揪断殷寻问的头发。

  “父亲,我想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殷寻问语气平和,但一个个字却一下下重重地砸进了殷函子的耳朵里:“混元宗的掌门之位一直都并非世袭而是天赋修为最高者居之,而此位之所以近万年来由我殷家人担任,仅仅因为我殷家子弟资质实力恰巧是全宗最强罢了。掌门之位,从来都不是我殷家的私有物。”

  殷函子面色一怔,恍然意识到似乎自己确实理所当然地将掌门之位当成了殷家禁.脔,但意识到这点却不代表他会很乐意放任掌门宝座落到别家头上。殷函子当即回手,沉下脸色道:“小寻,你的意思不会是只要能和阮昧知在一起,你并不在乎继承掌门之位的是谁吧?”

  说实话,殷寻问还真不在乎,但话到舌尖,却又被他明智地咽了回去,他微微别过头,含糊道:“我只是顺口一说罢了。”

  “你应该知道,为你选道侣之事,是阮昧知最先提出来的。你若执意与他厮混,只会毁了自己,害了宗门。你看不到的祸事,阮昧知已经先看到了,正是为你考虑,阮昧知才会如此提议,你当好好娶妻生子,莫辜负了他一番心意才是。”殷函子皱了皱眉,徐徐道。

  莫辜负了他一番心意才是……殷寻问斜眼看着父亲那感叹的模样,忍不住想起阮昧知之前对父亲的那个评价天真。父亲这算是……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殷函子见自家儿子忽然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瞅着自己,不自在地清咳一声道:“我说的话,你到底听进去没有?”

  殷寻问回过神来,眼神一闪,沉吟片刻后道:“我并不反对找个道侣相携修行,但我也并不想舍弃昧知,父亲可有办法?”

  “既是小寻你的心愿,为父自然会为你谋划。”面对着自家儿子的渣男宣言,殷函子面容微动,心中松快不少,哪个少年人没有被美色迷花眼的时候,况且阮昧知那人也确实……咳咳。他并不奇怪小寻放不开阮昧知,只要儿子愿意娶妻生子就好。

  “如何谋划?”殷寻问佯作感兴趣。

  “你和阮昧知之事只要不摆到明面上就无所谓,不过,你也得注意一下,虽然妻子仅仅是用来传宗接代的,但该给的尊重也要给。”殷函子淡漠道,不难想象,当初殷寻问的妈活得有多不爽,死得有多干脆。

  “这样可就委屈昧知了,不过我现在与昧知正是情浓之时,我若如此提议,想来昧知也不会反对。”殷寻问凝眸望向父亲,叹息一声道:“怕只怕,时日久了,昧知积怨,做出些不理智的事来。”

  殷函子完全没想到,自家儿子已经从一个正直儿童,变成一个腹黑少年。他微微一笑,只觉得无比欣慰,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冷心冷情的儿子已然被阮昧知那货给带歪了,现下才知道,自家儿子心性依旧,多年的培养并未白,真是可喜可贺。

  “不必担心,你只管按着你的心意来,若你不喜他了,或者阮昧知不听话了,我便锁了他关起来就是。”殷函子见殷寻问面色陡冷,又解释了两句:“你也别怪爹心狠,毕竟阮昧知身负神佑刻印,若任由他到处跑只会连累到你。而且此子机变如神,高深莫测,若为盟友还好,若为敌人,只怕后患无穷。”

  “父亲说得是。”殷寻问垂着头,只觉得心底发凉,像是被瓢泼大雨淋了个通透,又一层层冻结成冰,那刺骨的冰寒几乎要逼得他发起抖来。父亲说得没错,他看不到的祸事,阮昧知已经先看到了,还看得无比清楚。此次计划,只能成,不能败,因为他们……败不起。所以父亲,你就安心地……等着被坑吧。

  长谈在貌似和谐友好的氛围中结束,殷函子自觉事情比自己想象中好了许多,心满意足地走出卧房,然后看见了正蹲在墙角和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