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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默默猴      更新:2020-07-18 06:04      字数:5082
  的讨好,冷眼斜睨。

  “……做这事,于你有什么好处?”“若我说{取下这条覆额面巾},神君信是不信?”薛百胜仰天打了个哈哈,眸中却无笑意。

  “那我就没法子了,神君且当我无聊罢。

  ”祭血魔君肃然道:“神君一生行走在明处,正大磊落,不懂我身在黑暗,须于人未知处求存的心情。

  胤家小子虽不甚靠谱,但他所言极是,七玄分崩离析,是非对错便由正道七大派那些东西来定,他们说我们是邪便是邪,说妖便是妖。

  五帝窟或觉得无所谓,血甲门却不这么想。

  ”“琼飞是我的孙女,却不能叫我背叛宗门。

  ”薛百胜冷笑:“这理由说服不了我,那劳什子盟会你也别想去了。

  你眼下有两个选择:老实交代她的下落,然后受死,或者没能交代下落便即死去了。

  ”眼神虽淡却冷,轻轻拗折指节,发出令人牙酸的格格声响。

  “神君以为能战胜我?”“我没这么说。

  ”薛百胜大笑。

  “我是说你死定了,这事于胜负无关。

  ”祭血魔君料不到他如此心铁,以薛百胜的武功,要胜他可说是机会渺茫,但拼个同归于尽,则完全是另一回事;为防老人走上极端,只得咬牙拿出压箱宝。

  “神君是想杀了我,或与我同归于尽,留下讯息与漱玉节,如此一来虽仍有风险,料想她俩母女天性,以漱玉节の狡智,必能将女儿救回……可惜神君失算了。

  神君若然一死,则漱琼飞再无利用的价值,她就算死在漱玉节面前,以宗主肝肠の冷,怕连眼皮都不会多眨一下,遑论流泪。

  ”薛百胜闻言微怔,皱眉道:“这话是什么意思?”“琼飞确是神君的义子兼爱徒、人称”蜕骨风雷“的薛尚薛少侠骨肉,却非漱玉节所出。

  ”祭血魔君气定神闲,怡然道:“琼飞的母亲,乃一山樵之女,薛尚瞒着你与那女子私定终身,竟致有孕,担心受神君责备,未能及时禀报。

  神君还记否,金、水二岛结盟,神君要求黑岛将漱玉节许配给薛尚时,他面上露出的犹豫之色?何以在围攻那苍岛叛徒之际,他比任何人都要奋勇争先,一心抢功?神君以为,他要拿这份功劳交换什么?“他指证历历,如同亲见,诸多细微处与实际的情况不谋而合。

  老人经他提醒,才发现诸多当时或有怀疑、却没能深究的不自然处,神情从冷蔑、惊疑而至铁青,但毕竟心顽志坚,难以动摇,及时捉住一处破绽,哼道:“你说的什么鬼话!漱……她当时身怀六甲,唯恐卷入五岛夺位之争,动了胎气,是老夫亲自送她下山,安置在远地乡间待产,我给她号过脉,还猜测是个女娃娃,诞下时果是如此……你却要告诉我,她是诈作有孕,却抱了尚儿在别处生的骨肉来充数?荒天下之大谬!“这谎话明显不知五岛男儿极难使女子受孕,也不晓得帝门女子地位较男子为高,按岛外世俗的”想当然尔“,才会留下如此破绽。

  祭血魔君未露面孔,看不出神情变化,但肢体上的从容并未动摇,显有绝招未出。

  “我没说她诈作怀孕。

  神君替她号过脉,甚至推断她怀的是女婴,这些都不能有假,只是这名婴儿,却非薛尚的骨肉。

  ”这实在是太荒唐了。

  祭血魔君为了说服他“漱玉节不会救琼飞”,居然编出这等弥天大谎来!老人怒极反笑,眦目厉声道:“她怀的非尚儿骨肉,那还会是谁人——”忽然失语。

  祭血魔君低笑,顺着话头又重复了一次。

  “是啊,那会是谁的骨肉?”漱玉节掠入深林,没花多少工夫,便找到了贯穿一株老树干的食尘宝刀。

  她随手将刀去下,本欲回头去援薛百胜,毕竟上回在烽火连环坞曾交过手,适才又目睹那王者气度浩浩荡荡的一刀,她几乎可以断定薛百胜不是魔君的对手,祭血魔君追赶上来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一身黑衣劲装,裹出迷人腰臀xiōng乳等曲线的美妇犹豫片刻,本能的一扶腰间的细剑玄母,忽然回神。

  她该把剑留给老神君的,纵以“蛇虺百足”的刚硬指爪,亦万万不能抵挡天裂刀的锋锐,没有可堪一搏的利器,薛百胜失败的可能性益发高涨。

  漱玉节并非忘了,而是未选择帮他一把。

  既然如此,现而今又何必为他浪费时间?在大位的保卫战中,薛百胜是个相当勉强的助力、随时可能倒戈的筹码,总是和他唱反调的“耆宿”;他所有的盘算都是为了琼飞,但期待的结果未必符合黑岛的利益。

  漱玉节并没有打算在这里摆脱这名顽固老者,这完全不是她请他来此的目的,然而在方才极短极短的“交流”之间,她似明白了祭血魔君的真正意图。

  观此人在无央寺的应对,漱玉节有八成以上的把握,断定他并不反对七玄同盟,而只要是眼未瞎、耳未聋,没在大殿上公然打瞌睡的,大概都能猜到薛百胜是持反对立场。

  赞成结盟的血甲门,无论是抢妖刀或袭击代表,都不符合祭血魔君的立场,但排除持反对一件的薛百胜显然是——意识到此一意图的漱玉节,肥也似的离开了现场,极端配合地“中”了这个调虎离山之计。

  至于祭血魔君会不会痛下杀手,漱玉节并不在乎。

  薛百胜能照顾自己的,她心想。

  借着皎洁的月色,漱玉节虽绕了点小路,终于下得山来,接上大道,见一条欣长挺拔的身影停于道旁亭中,一见她来便露齿微笑,英伟的面孔足以令无数少女脸红心跳,辗转难眠,然而此际漱玉节却是心底一沉,额角隐隐作痛。

  “宗主来晚啦,等的我好苦。

  ”胤铿——或说“鬼先生”——露出迷人微笑,轻拂亭中的长木栏。

  “如此夜色,宗主可有雅兴,陪在下小坐片刻?”“身为东道,门主此举不宜。

  ”漱玉节俏立于大道对向,一动也不动,打醒了十二分jīng神,以防有什么诡诈,面上仍一片从容,优雅笑道:“况且门主欲一统七玄,不应浪费光yīn于妾身这厢,说到了底,我是赞成结盟抵御外侮的,门主不能教妾身平安抵达祭殿,现场便短了一票。

  ”“宗主之心皎如明月,胤铿知之。

  我不担心同盟这票。

  ”鬼先生笑道:“我担心的是关于推举盟主的那一票,宗主欲投何人?”漱玉节哑然失笑。

  此事非是不重要,或该说是此行最重要的症结,独不应在此时、此地,以这样的方式出手。

  眼前这名青年并非不聪明,而是他的急切显出年少的鲁莽粗糙。

  在他背后或有个老辣的cào盘之人,一步步将七玄推到了史无前例的命运转折之处,但在需要他临机应变的诸多细节,胤丹书的儿子毕竟不是胤丹书,既无亡父魅力,xiōng襟格局亦多有不及。

  漱玉节不打算在此际摊牌,也没有必要,可惜皎洁的月华令俏脸上乍现倏隐的某种情绪无所遁形,或是失望,或是鄙夷乃至窃喜,鬼先生yīnyīn一笑,攫住她来不及掩饰的真实意向,淡然到:“其实我来,是想同宗主说个故事。

  ”漱玉节柳眉微蹙,道:“什么故事?”“关于一男一女,两个叛徒的故事。

  ”鬼先生露齿一笑,怡然道:“家中老人告诉我,故事要好听,须得贴近人生。

  故事中的人物叫张三李四王二麻子,固无不可,恐怕是难起共鸣;若只是虚构,不涉现实,不妨听故事之人为名,更添趣味。

  ”漱玉节明白了。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恚怒之余,忍不住好奇起来:守身如玉十数年、专心抚育女儿总领门派,在强敌压迫下兀自不屈,尽力保全宗嗣、常伴青灯古佛的守贞妇人,有什么夜半拦路的丑事可讲?淡淡一笑,垂首道:“门主之意,女的就叫漱玉节么?”“反正故事是假。

  ”鬼先生笑道:“宗主不介意罢?”“门主请便。

  ”美妇人眼观鼻、鼻观心,敛目垂颈,笑意温婉:“如此一来,男的该叫‘胤铿’?”鬼先生哈哈大笑“宗主猜错啦,人生总有意外的,这样才更贴近现实。

  ”他冷锐的眸中带着恶意。

  ——第34卷完——卷卅五:浮鼎山庄第百七一折、此心既殊,自非我族第百七二折、洞房烛新,於焉辜负第百七三折、疚恨终生,如蛆附骨第百七四折、桐乡鼎鼐,问剑何出第百七五折、还报青羽,仙迹胥储◎简介一个时辰内,七玄的立场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漱玉节与薛百螣反目,聂冥途摆了祭血魔君一道;原本应该死掉的人,忽自禁道中出现……往事有多不堪,现实便有多残忍。

  这一夜,究竟是谁胁迫了谁?桐乡浮鼎犹余烈,青羽庇蕙亦仙乡!三十年前连环错,如今距揭破yīn谋家的假面具仅只一步,萧谏纸故地重游,能否戡破迷障,直指真相?第百七一折、此心既殊,自非我族娴雅美妇浑身巨震,刹那间柳眉倒竖,杏眼中迸出杀气,彷佛变了个人,原本略嫌狐媚的丽容,隐约浮露呲牙低咆的样貌,教人想起狐豺本一家,骨子里有这般相似也不奇怪。

  ───中了!鬼先生看在眼里,料想这份线报该有七八成以上的准确,致令城府深沉的漱玉节难掩激动,露出外人罕见的眞面目来,益发从容,好整以暇。

  “恰巧故事里,也有五个一脉所出的宗派,为夺宗主大位,百年来循环角斗,无休无止,套上帝窟五岛正好。

  宗主xiōng襟宽大,该不会介怀罢?”往xiōng前比了个夸张的半弧,有意无意瞟向漱玉节雄伟傲人的xiōng脯,英俊的五官被猥琐笑意一衬,不知怎的有股yīn沉之感。

  鬼先生好色与否,漱玉节不好说,但这带有侮辱意味的动作太过刻意,像存心激怒她似的,反倒令美妇人心头一凛,冷静下来。

  野地无人,虽难保周遭林间不会有几双耳朵,但最该担心的薛百腊毕竟不在此间,胤家小子若想抖出点什么来,她倒希望快快揭过,免得拖到薛百膳来,反而不美,索性收敛形容,清婉一笑。

  “妾身不知门主要说什么,门主请自便。

  ”“那我就不客气啦。

  只是故事而已,若有雷同,纯属巧合,还望宗主莫怪我唐突。

  ”鬼先生怡然笑道:“据说环跳山五岛,以红岛符家实力最强。

  那‘火日玉jīng’符承明符老宗主虽是女流,却是百年难遇的英主,在她的统治下,大权牢牢握在符家手里;其余四家虽恨得咬牙,也非没有个盼头。

  盖因符承明膝下一双子女,实不算人才,人哪有不死的?待她两腿一伸,便是大位拱手让贤之时。

  ”符宽澹泊名利,少年时即有隐逸之风,人望不恶,与白岛薛百腊又有传艺的情分,不仅能拉上盟友,树敌也不多,然其性格优柔、太重情义,却是最致命处,四岛都不担心这位嫡子。

  符若兰则一闯祸jīng,连“志大才疏”都说不上,成天惹事生非,除了美貌外,举不出一丝优点;拉她上位,红岛头一个要倒大楣,根本无此选四岛之人心知肚明,况乎符承明?一早便盯上两名后起之秀、欲揠苗于羽翼未丰,以防身故后,红岛反遭能人压制;其一是水神岛嫡系、号称“历来五岛神君最年少”的“剑脊乌梢”漱玉节,另一人却是苍岛一名奴隶。

  那少年非苍岛封家血脉,来历成谜,据传是岛外买来,也有说是山脚附近的农家出身,总之平凡已极,浑身上下没一滴纯血。

  他虽练不得“帝”字绝学‘却不知从哪儿学来了一身好武艺,偶然建功,为主家所知悉,从此便经常出入于各种危险任务的最前线,于生死交关反复磨砺,居然成了苍岛武功第一人。

  漱玉节永远忘不了第一眼见他的模样。

  那是她头一回与封却屛直面交谈,而不再只是遥遥相望,视线偶一《义会之时,才僵硬地点点头、权作招呼。

  封却屛小着她一岁,是苍岛神君“琐文结绶”封素岑的外甥女。

  封素岑若非生在神君之家,“小家碧玉”约是与她最合称的形容───人不坏,但格局小,关注的事极其无聊。

  偏偏她们五姊妹的肚皮不争气,只得这么个女娃,如无意外,封却屛即是下任苍岛神君,该要继承母亲姨母们的平庸短浅,任苍岛封家的伟业次第衰颓,如西风凋残。

  这可不是封却屛的首选志愿。

  黑岛的纯血传承比苍岛更糟,在水神岛上,连和封素岑同辈的神君候选都付之阙如,万不得已,漱玉节刚满十六岁就被推上大位,四邻个个没安好心,连大力支持的宗主符承明,怕都存了善后收拾的歹念,如非漱玉节在武功、治理上双双展现惊人才具,黑岛早被分剐食尽,片甲不留。

  在风光的外表之下,漱玉节所承受的压力、每日忙碌的程度,外人难绝想象,倏忽三年即过,于她却如一霎眼,才刚从母亲新丧的白孝中回神,居然就成了全岛之所望,怎么走过来的已记不清了。

  封家固守苍岛,一向不欢迎岛外之人前来,身为黑岛神君的漱玉节初次踏上木神岛,是为了到封却屛之母、人称“大姑娘”的封素涛灵前吊唁。

  封素涛是五姊妹中的长女,怎么说都该由她继承神君的位子,然而上代青帝神君却指定了排行第二的封素岑,这对封素涛来说本身就是最大的否定。

  据说这位“大姑娘”从此拒绝本家的调遣,执拗地独居于僻院,几乎过着与世隔绝的放逐生活───除了与她jīng挑细选的男子交媾之外。

  此事无关道德,众人皆明白这是“大姑娘”最深沉的反抗嘶吼,谁也不敢看轻她的锲而不舍。

  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