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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九和豆浆      更新:2021-03-07 05:03      字数:2498
  越靠越近,甚至放任他伸手拍上了自己的脸,问自己是不是吓傻了……

  裴方静震惊良久,他的手不听使唤了,他做不到……不对,不是他做不到,是裴方静做不到。

  他猛地反应过来,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他已深深陷入这个角色中,无法自拔。

  ‘你是所有人,你不是任何人’

  这是他从出生就谨记的教诲。

  他究竟是何种模样,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但此刻他被言荣关切的眼光扫过的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萌生出一种令他奇异的颤栗,比渴望更加欲罢不能,比恐惧更加惶惶不安。

  他渴望言荣看着他,同时他害怕言荣看着他。

  因为除了这身皮囊,他的一切都是假的,他是个空壳……

  他忽然羡慕起裴方静。即使这个人已经死了,但他能博得一个人的欢心,能博得一个人的在乎,能博得……言荣这个人。

  ……

  他将手放了下来,刀落到了地上,无声的,不再挣扎……他找到与这身皮囊相契合的,他最喜欢的角色……

  若可以从头开始,他想一生下来便成为裴方静。

  “怎不说话,傻了?”言荣见眼前这个人失魂落魄的模样,十分担心:“哪里受伤了?”

  “别吓我啊……”

  “来人……大哥……快去请西街的李大夫,我跟他熟。他这人不会多嘴……”言荣本来想吩咐府里的小厮,可一看身边,个个都是那种威猛魁梧的侍卫,不敢使唤,便求助道。

  “荣儿……”裴方静微微启唇。

  言荣终于听到他发出动静,可算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还以为你被吓出病了……你还知道自己是谁吗!?”

  “……”面前这个浑身是血的男子,忽然笑了起来,那是言荣第一次见到他笑得如此清朗,只听他一字一顿道:“在下,裴方静。”

  床榻上,言荣从薄褥里探出头,见裴方静已坐起身,手里还翻着公文。

  “真是力充沛啊,裴大人。”言荣语气嫉妒,一个时辰前裴方静被前来刺杀他的人吓得魂都没了,方才又与言荣云雨了一番,他居然还有心力看公文……

  “吵醒你了?”裴方静看向言荣,声调细弱,像是捕鸟前那般不敢惊扰。

  言荣瞧他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就忍不住调戏。言荣伸出细白的手臂挂上这个人的上身,起身腻歪道:“是荣儿不尽心,居然让官人仍留有体力……”

  言荣裹着薄褥,跨坐上他的腰身,伏倒下来轻轻软软的摩蹭

  忽然窗外传来一声打更槌声。

  嗯?

  言荣陡地停住:“子时了?!”

  他惊慌起来。完了完了,这下要被老鸨发现了!谁家学琴学到深更半夜啊!

  言荣一跃从床榻上跳下来,捡起地上的衣物,乱套起来。

  “重简……我先回去。对不住了。”言荣歉笑道:“明天我再来。”

  话音未落,言荣已跑出门外。他连琴袋都忘了拿……裴方静看了一眼自己重新神起来的下身,甩手扔掉了公文……

  “……”裴方静暗嗅了一下言荣落在自己身上的薄褥,不禁攥紧。传闻言荣专擅妖惑之术,果然不假。

  溜回卿欢楼,言荣忙跑回自己的房间。

  谁知一推门,就见关荣跪在地上,老鸨恶狠狠地盯着他。

  言荣心慌,强作镇定。

  老鸨见言荣回来,目光冰冷:“你的琴呢?”

  言荣一摸后背,完了。忘带回来了。

  “落先生家了……”言荣低垂着头。

  “撒谎!”老鸨骂道,言荣一个激灵。

  “你给我跪下!”老鸨道。

  言荣扑腾就跪了下来。

  老鸨抽出软鞭,便往言荣后背甩去。

  言荣一声不吭,默默忍受。这种皮鞭抽人当即会出红道,但不到片刻又会消浅,专是情趣之用。

  “那么多个客人,我全为你推了……你个贱货,竟然还去倒贴了!”

  “王爷要你,你都不肯!我还以为你傍上皇上了呢!”

  老鸨连抽了二三十鞭,言荣从原先的身板直立,到一点点用双手伫地,见言荣冒出虚汗,脸色发白,老鸨才罢手,他离开前,转头吩咐大炳小虎要对言荣严加看管。

  言荣再没去玉器店,也没有找过裴方静。

  过一个月就是花魁之选了。言荣老老实实呆在楼里,练着老鸨为他新买的琴。不是自己原先的那个怎么都不顺手。商云涣为了长远利益,暂时不让言荣接客,让他安心准备今年的花魁,因为听说今年花魁不止是上京,江州,栾州等各地的名伶都来了,老鸨特别重视。若是今年一举夺魁,他卿欢楼就要天下闻名了。

  他担心言荣又到处招蜂引蝶,便除了睡觉,其余时间有专人看管,不准离开卿欢楼半步。言荣郁郁寡欢。关荣见状,便与老鸨说想和言荣一起去庙里祈福,权作散心。老鸨答应,但前提是带着大炳小虎……

  庙门里,言荣心不在焉。

  “哥哥开心些,你马上就能脱离苦海了……”关荣道。

  言荣一笑:“何出此言?”他看了一眼关荣手里的签桶,道:“是签上说的?”

  关荣放下红签,道“你知道今年花魁的赠金是多少吗?”

  言荣见他如此发问,便往大了猜:“五十两?”

  关荣摇摇头。

  言荣一惊,道:“一百两?”

  “一千两啊!”关荣道。

  言荣震住:“真的吗?!”

  “今年赢了花魁,你就有钱赎身了!”关荣道。

  言荣脸现喜色,却又瞬间黯淡下来:“且不说今年来的人就是各地方的名伶,身姿才学均非等闲……就算赢了,妈妈事后也定会将银子唬了去……到不了自己手中的……”

  关荣一听神情也黯淡下来,言荣捏着红签,思绪一转,慢慢道:“可要是我们当众将赠金拿出去赎身……此等盛事,必有许多看客闻风赶来……众目睽睽,妈妈就不能耍赖了!”

  两人如此一想,便觉前途光明。

  当下便向庙中神明祈愿。

  言荣口中默默道:“信男言荣,若此次花魁当选,此生不再食荤,不杀生,不邪淫,日奉神明,常伴青灯。”

  关荣听见,悄悄道:“常伴青灯?哥哥不再找个好人家?”

  “我这样的……上哪找好人家……”言荣怨道。

  “那你靠什么过活?”关荣道:“我们学的就是那个……也只懂那个……出去以后不还是要依傍个人吗?”

  言荣微恼:“那和没从良有什么区别……我就是沿街乞讨也断不会再干这种事!”

  “……那你那些客人……”关荣小心翼翼道。

  “该断则断,不留后患。”言荣早就谋划多年,道:“出去第一件事就是改头换面。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