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传第4部分阅读
作者:未知      更新:2021-02-28 07:21      字数:11741
  去。男子接了火折子,等张宁和罗幺娘站到门后,他便吹灭火折子开门若无其事地走出去。

  门再次关上后,罗幺娘仍然没动,张宁也就没动。等了好一会儿,确认没有意外后她才指指后面的那个被取了木板的洞,张宁会意轻轻过去翻出去,外面有一条绳子,他便抓住绳子用脚蹬在船边上,这里的风比甲板上还大,他的身上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下面的白浪花飞溅,他的裤子很快就湿了。

  片刻之后罗幺娘也爬了出来,她的手里抱着两块木板,递了一块下来让张宁接着,她忙着把另一块镶在那个船洞上。忙碌了一会,张宁见她搞好了,就小心翼翼地向下面滑。这绳子真是搞得细心,每过一段就拴一个大疙瘩,爬绳子时省力很多。

  张宁梭到了水面上,抓着绳子被船拖着走,浑身立刻湿透,晚上的水很冷,他感觉身体好像快僵了。正等着罗幺娘也沿绳子梭下来,忽然他感觉手上一轻,身体就脱离了船边,那娘们在上面就把绳子给解了

  这状况没让张宁想到,意外之下有点猝不及防,身体突然掉进河里因为惯性又向前冲了一段路,手里的木板却一不留神冲掉,一个浪头扑来张宁被呛了口水,忙扑腾了两下本能地想抓东西却什么也抓到,心里一慌又喝了两大口水。前世的他儿时确实是会游泳的,可年龄增长工作繁忙已经很多年没习惯水性,加上张宁的身体是个旱鸭子,骤然之间他搞得手忙脚乱的只觉得心慌气闷,别提多难受。

  还好他折腾了几下冒头吸到一口气,总算游了起来,这游泳跟骑自行一样,只要学会了多久也忘不了,只是生疏熟练的差别。现在他就十分生疏,而且今晚风大河里的浪子不小,黑漆漆的他胡乱游这会儿,迎面扑来的浪子又灌了几口进他的口鼻,他头昏脑胀四肢发软。

  “木板呢”一个女中音喊道,接着一只手托住了他的胸口。他气短心慌之下本能地伸手抓住了她,只觉得入手处非常软手感非常好,顿时罗幺娘气急败坏地喝道:“畜生,你抓什么”张宁回过味来,抓到了她的乳房,赶紧放开了。

  俩人折腾了好一阵,很不容易地游到岸边。张宁爬上岸立刻吐了一大口水来,“咳咳”地咳嗽,刚翻身坐起来,突然“啪”地一声响,他的脸上剧痛眼前金星乱串,被罗幺娘扇了一耳光。

  “你妹老子不是故意的谁叫你一点预兆都没有就解了绳子”张宁脱口骂道,刚说完话仍不住又咳出几大口水。

  罗幺娘严厉地瞪着他道:“如果你是故意的,一巴掌就能了事”正在这时张宁“呃”地打个饱嗝,她一时没注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又急忙拉下脸道:“起来此地不可久留,我们要立刻出发。”

  起先在水里泡了一回张宁现在是手脚发软好像连一点劲也没有,但他很清楚罗幺娘的话不是什么玩笑,此地不可久留。他便咬牙坚持着爬起来,此时才试出来自己的身体缺乏锻炼,体力和想象中有点差距。他一站起来无意间看罗幺娘一眼,不禁面露诧异,光线不怎么好就近突然看到一对高耸的乳房轮廓,确实感到有点突然。这个时代没有胸罩来把那玩意撑高,平时穿着衣服不怎么显眼,可现在她浑身湿透,湿衣服紧紧贴在身上,什么都暴露了,张宁甚至看到了乳头的形状。

  罗幺娘发现他的目光大怒:“皮又痒了”

  张宁刚刚才被扇了一耳光,左脸仍然火辣辣,听她这么一骂条件反射般地飞快伸出手捂住脸罗幺娘再次“扑”地笑了一下,忍住时她的脸都涨红了。张宁愕然,急忙转头看向别处。

  “登徒子之辈”罗幺娘冷冷哼了一句,瞟一眼张宁的下面说道,“赶紧走,秋后再和你算账。”

  张宁这才发现自己的那活儿不知什么时候居然立着把裤子撑了个帐篷,他只得埋头不语,有时候解释只能越描越黑,最好啥也不用说。

  罗幺娘这娘们的体力相当好,大步就疾走速度和小跑似的,刚不久才横渡了半条秦淮河,这会儿好像屁事没有。张宁就不行了,本来四肢就发软,马上又进行比较剧烈的活动,直叫一个双腿颤巍巍上气不接下气。不过这状况只是体力原因,他的意志倒是没有如此容易动摇,二话不说尽量跟上罗幺娘疾走,他身高比罗幺娘高点腿就长点,但只能小步走,古代的裤子裆很长打湿之后很不活动,步子大了要碰着蛋。

  “你知道这是哪里我们现在要去哪”张宁喘着气忍不住问道,天那么黑,又没有卫星定位系统,鬼才知道身在何处。他刚说完又追问道:“是怎么个计划”

  罗幺娘头也不回地说道:“这回的谋划关键在于两样:出其不意兵贵神速。于主事几个人来南京有公文可查,暴露后一切都在对方的掌握中,但我和尤大勇在暗处他们没有察觉,突然出手掉包在他们的意料之外,这便是出其不意。光是如此还不够,谋划有明显漏洞:首先对方很可能在不久后就察觉你被掉包了,其次他们如果人手足够预谋得够细致,便可能在陆路也预设伏兵以备万无一失

  所以咱们得有第二个法子反制:兵贵神速。他们发觉之后只有两种可能的应对,派出追兵上陆路追击;或者快马通知预设在陆路的伏兵拦截,不然伏兵没得到消息他们怎么知道咱们会在什么时候通过,南京到北京的路本来人流就大,无疑大海捞针。无论对方如何应对,只要我们够快,抢在前头北上,他们做什么都没用。”

  虽然罗幺娘在前面看不见张宁的动作,他还是很赞赏地点点头,心说于谦果然非等闲之辈,年纪轻轻干点事就很靠谱。

  罗幺娘又道:“我们早就预计过,按照运粮船的航速,这个时候下船肯定没到广陵驿距离也不会太远,我们只要沿河步行到广陵驿,我就能出示官府传递奏报的印信得到驿站的马匹补给,有了快马就日夜兼程沿驿道北上。南京到京师两千余里,走驿道以加急奏报的速度不超过五天时间,等他们要追堵,咱们早跑千里之外了。”

  “等等,有个问题,我不会骑马”张宁忙道。开车的话他会,骑马就是明朝张宁也不会,他一个从来没出过南京的书生,南方流行坐船不流行骑马,而且他家境一般没机会学。骑马看似简单恐怕也不是上马就能学会的,何况他们这回是骑快马一天一夜跑几百里那种,张宁表示难度很大,没学会走怎么跑

  罗幺娘顿时站住,转过身怒视道:“什么你妹”当她意识到自己学了张宁的话,脸色微微尴尬。

  张宁沉吟片刻道:“只有这样,你骑带我走。咱们多领两匹马,换着骑。”他提出这个主意生怕这娘们自作多情以为他想占便宜,说话的时候就没看着她,看着旁边的路说。

  罗幺娘打量了他两眼,说道:“看来只得如此,你是真不会骑马”

  张宁正色道:“我骗你作甚,没事拿性命开玩笑么,只有你想得出来。”

  第十三章 脏东西破玩意

  更新时间:20120923

  俩人沿着河边的路疾行到天蒙蒙亮,视线中总算出现一座城池的“缩小版”,有城墙箭垛甚至城楼,只不过规模完全比不上动辄周长几十里的城市城墙,大约也就一个足球场那么大。罗幺娘呼出一口气遥指前方道:“广陵驿”张宁大口喘息了一阵,已经说不出话来。他感觉自己的体力已经透支到临近极点,脑袋由于供氧不足感觉天地都是晃的,好像有金星一直在脑门前转悠,脸色纸白满额细汗几乎要冒烟,胸口如擂鼓一般巨响。

  罗幺娘转过身来看了他一眼说道:“马上到了,一鼓作气”张宁使劲点点头,他上气不接下气连一句话都不想说。虽然身体有点吃不消,可不知怎地此时竟有一丝开心,这种感觉就像爬山快到山顶的感受,总之心情不错。

  他见罗幺娘的衣服还是半干,胸还能看见被顶起的两颗纽扣一般的若有若无的轮廓,心情一好就把自己的外衣脱了下来批在她的肩膀上,做了个拉拢衣襟的动作。罗幺娘会意,脸蛋微微一红,却没说什么。

  俩人继续走到驿站门口,罗幺娘对着城楼上喊道:“开门,我们有紧急公务”

  城驿的大门很快打开,驿卒见二人衣着狼狈不像信差就拦住询问。罗幺娘从怀里掏出一支拴着麻绳的粗竹筒来拉开塞子,从里面倒出一枝漆封的信筒和一卷文纸。信筒上有四个字“马上飞递”,她当着驿卒的面将信筒放回怀中,把文纸展开递过去。只见那纸上盖着一个红印,驿卒一看忙道:“你们跟我去见驿丞。”

  罗幺娘只有公文打扮又不像信使,估计驿站里一般人不好做主,只能去见官。他们跟着驿卒进了驿站签押房,见到了一个穿绿袍束牛角带的官员。官员拿到公文看,当众念出声来:“礼部主事于谦有要紧之事急报朝廷,委随从二人为信使”

  官员查验之后点了点头,罗幺娘就迫不及待地说道:“我们需要马四匹衣服鞋袜两套,和一些干粮饮水,奏报紧急希望能尽快上路。”

  “你们两个人,马只能领两匹,到下个驿站再换就可以了。”官员不由分说便一挥袍袖,“带他们下去签字画押,即可调拨。”

  罗幺娘也不再多说,两匹便两匹,随即和一个书吏两名驿卒一到去领物办理手续。领到了东西后二人先找房间换衣服。张宁进屋麻利地剥掉身上的湿衣,脱了个精光,正想穿干衣裳时,发现驿站给的衣物里没有内裤明朝叫亵裤犊鼻裤之类的东西,没办法脱下来那身又脏又湿不能穿,他只好不穿内裤内衣,直接套上上衣下裳,放“空档”也没啥了不得的。搞定之后把湿衣打包带走,心道丢在这里可能成为蛛丝马迹,再说自己那亵裤有机会的话洗洗晾干还能穿,里面空的毕竟磨得蛋疼。

  没多久罗幺娘也换好出来了,俩人的穿着一样,都是头戴边鼓帽身穿青色圆领脚蹬蒲鞋,这打扮除了帽子和前晚上张宁看到的衙门差役差不多。罗幺娘的衣服不太合身,看起来太宽大了点。张宁无意中想起驿站给的衣物没有内衣裤,她里面也是什么也没穿,还是将就湿的穿这种隐私他当然不好在嘴上问出来,俩人便一路无话去牵马。

  准备妥当,光杆过来一下子就有了全副装备,张宁暗想明朝驿道机构还是很不错,办事效率也高。罗幺娘踏上马镫侧身一翻非常娴熟就坐上了马背,俯视张宁道:“别磨蹭,赶紧上来。”

  张宁急忙搬了一条凳子过来,然后也上了马方式确实不够洒脱,没那技术就别装比耍帅,没用。刚坐上去张宁就想起个严重的问题:马镫被罗幺娘占着,自己只能悬挂着双腿也就是全身的重量都在屁股上,这样骑着颠簸有得受了。

  他也没提出来,只能默不作声忍着,心道既然兵贵神速,不能为这点小事磨叽。他完全低估了马镫的作用。

  “驾”罗幺娘牵住另一匹马的绳子轻斥一声,小腿一夹,娴熟地操控马匹出动。“靠”张宁差点没被一下子摔下去,他不仅没马镫还没坐垫直接坐在马屁股前面一点毛皮油光水滑感觉腿上连个着力的地方都没有,马儿一跑根本坐不稳,情急之下一把搂住罗幺娘的腰肢身体前倾紧紧贴住她的背才稳住。

  “你妹”罗幺娘骂了一声,依然驾驶着坐骑加速奔跑。张宁发现自己完全是从后面搂着她,稍微掌握到平衡之后便收回手来拽在坐垫上。

  耳边风声呼啸,马跑起来上下颠簸,奔跑的战马和公园里给游人散步的马比起来根本是两码事,简直比搭乘新手开的摩托还刺激。

  罗幺娘一面策马狂奔一面说:“你胆子那么小非得贴着我才觉得安稳”

  张宁道:“我实在没兴趣贴着你,问题马背中间低两边高还颠来颠去,你坐在中间我有啥办法”

  罗幺娘火气冲冲地骂道:“行,你没兴趣是不得不如此,那你能不能别用你那脏东西破玩意顶着老娘”

  张宁:“”

  有时候男人确实很无奈,身体竟不受大脑控制,作为一个有理智的规矩人张宁当然明白自己应该干什么不应该干什么,可现在他如何让自己心如止水这身未经人事的皮囊太年轻,更受不了诱惑,感官完全脱离思维。

  他胸前贴着的温暖的女性背部曲线在刺激着他的热血上涌,柔软而有型状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副赤裸的背,从美丽的脖子到翘起的臀。鼻子里闻着一股子很淡的香味,女人身上特有的难以言状的味儿。眼前是罗幺娘后颈的肌肤,色泽在乌黑的头发反衬下更增视觉刺激。他还不敢往下看,只要目光下移,就能从后面看到罗幺娘的侧胸:像果冻一般颤动起伏的柔软动感,没有文胸约束的饱满两团在剧烈颠簸中什么也阻挡不住它们的活泼。张宁硬得像烧红的铁棍一般,顶在罗幺娘的臀上感受着那软而有弹性的触觉。

  “给我规矩点”罗幺娘又喝了一声,语气非常严肃,臀部向前面尽量挪了挪。

  张宁赶紧闭上眼睛什么也不看,同时身体小心地向后挪,但这样只能解决贴着后背的问题,非常辛苦费劲身体不由自主要向前滑。而且那玩意照样能顶着人家姑娘的臀。

  或许是罗幺娘的口气让他冷静了一点,这时他恍然想到了个简单办法,赶紧从背上把脏衣服的包取下来塞在中间,嗯这样好多了。罗幺娘的嘴总算消停下来。

  不过张宁并没有因此好受多少,没有马镫骑马简直是活受罪,屁股实实在在地搁马背上颠,那滋味实在有点不好过。另他有点意外,罗幺娘刚才还痛骂,这时却问道:“你没马镫不难受么其实一匹马能装两个马镫,把另外那匹马上的卸下来就行。”张宁道:“过阵子要换乘马匹,到时候顺便安装一下,现在忍忍就过去了。”

  上午的驿道上渐渐出现了不少车马,路人见他们的打扮是官府信使跑得又急,都主动避让。只不过为啥两个信使骑一匹马实在奇怪,没事虐待朝廷的驿马报复社会

  约莫跑了一个时辰,罗幺娘下令要换马,张宁没有意见都依她的。这娘们熟悉明朝旅行,当然该她安排事情。张宁帮着忙撤了个马镫装在同一匹马上,也没顾着休息他们又继续赶路,这才出广陵驿个把时辰,没啥好休息的。这下张宁骑着舒服多了,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马镫作用如此巨大,有和没有完全是天壤之别,好像更早的古代是没有这玩意的也就没有体现骑兵的优势,技术的进步啊

  两匹马都换乘一遍之后,速度渐渐降低了一些,罗幺娘解释道:“下一个驿站是淮阴驿,离出发的广陵驿大概有七百多里,至少要明天才能在驿站换马。咱们是两个人骑一匹马,太急的话万一把马给累死,半道不好弄好马反而耽误事儿。”

  “罗姑娘言之有理。”张宁随口道,他把包袱塞中间后不再亲密接触,大家因此相处得更自然了些。张宁完全明白古代的女性通常比现代保守得多,不能太随便了。他又不禁好奇问道:“据于大人所言,罗姑娘是左谕德杨大人的千金,为何你姓罗”

  罗幺娘大方地说:“家父年幼时家境贫寒父亲早逝,其母无奈改嫁罗家,曾经随继父改姓罗。后来一次罗家祭祖,他杨士奇想起了父母颠沛流离的生活,而他的父亲一生艰辛又那么早就逝世了,非常伤心。他知道罗家是不可能在桌上摆杨家神位的,于是撮土铸成一个神牌,然后跪拜。此事被他的继父也就是我的祖父发现了,就让他仍旧姓杨后来罗家获罪男丁全部被流放充军有去无回,家父杨士奇怜我孤苦,便将我当女儿一般抚养,也不强我改姓,所以他姓杨我姓罗了。至于家父进入仕途家境转好,那都是后来的事。”

  她顿了顿又自豪地说:“对了,家父没有功名是布衣出身,年轻时仅靠收徒弟教书识字维持生计,如今已是太子的老师。我最敬重他这样靠自己努力的人。”

  张宁道:“原来如此。杨大人家势单薄又无功名,以如此低的起点进入朝廷辅佐国本;为人有情有义,实乃我等末学后进之楷模。”

  第十四章 悉听尊便

  更新时间:20120924

  “杨大人对罗姑娘爱护有加,却派你来办这件极其危险的事,那吕侍郎定然与令尊关系不错。”张宁趁机用随意的口气打探一点朝廷里的人脉关系,他对大明朝的认知仅限于记忆里南京街巷那点东西,实在和空白差得不多。

  顺风传来在前头驾马的罗幺娘的声音:“你把家父看成什么人了,难道每个人都只会帮助和自己关系不错的人家父和吕侍郎除了公事,私底下素无来往,救他一是为了公正二是因为吕侍郎是个忠臣好官,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官受了不白冤屈,怎么能袖手旁观家父派我来没别的原因,能办这事儿又可以信任的人手不多。你以为左谕德多大的权力差事不过为太子讲经陪着读书而已,一时间哪里去找人呢”

  张宁听罢心道:素无来往,礼部侍郎吕缜的下属于谦为什么能肯定地说“罗幺娘是杨大人之女,你可以信任她”又说那于谦是礼部主事犯事的吕缜是礼部侍郎,上下级直属关系,于谦为吕缜忙里忙外可以理解;可杨士奇是东宫官僚,和六部官员在公事上交集不多,又是怎么掺和进来的

  对于他们的关系张宁知之甚少,但仅凭了解到的这点信息都能猜出个大概,偏偏身为杨士奇家的罗幺娘一点也不知道,张宁也不知道她是口风紧还是确实太天真。

  既然她这么回答,他也就不便多问了。反正现在张宁对处境感受是:满眼迷雾,摸着石头过河。

  到了下午再次停下来换马换马镫时,张宁警觉地发现草丛里隐约伏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人,但那人一动也不动,他也就没有吭声只是时刻留意着。罗幺娘取下马镫时发现张宁的目光,便说道:“别瞧了,肯定是死人,饿死的你看附近的树,树皮都被扒过,这个县不是遭过灾就是官员治理无方。”

  张宁经她一提醒,见到果然不少树的下半部都没树皮,他顿时愕然。罗幺娘轻松地说道:“你是从来只呆在金陵的风花月雪中,如果常常出去游历,这种状况也就见怪不怪了。”

  “但你何必要用这样的口气说话”张宁皱眉道。

  罗幺娘冷笑道:“你生气了”

  张宁的神色恢复如常,不想在此时和她争执这样的事。罗幺娘道:“家父言天下未能大治,就是因为有品行又有本事的官吏少,你现在还会说咱们不该舍命营救一个非亲非故的人吗”

  “人不可能那么简单,不然何来累牍的道德典籍刑律章法”张宁忍不住叹了一句。

  罗幺娘拍了拍马背回头道:“上路了。哪来那么多感概,先办好能办的事,管不了的事长吁短叹有何用”

  俩人同骑一马继续赶路,现在张宁的精神压力已降低了不少。果然火云邪神的名言“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是非常有道理的,任周讷那帮人有多少招式,输就输在一个速度,传递信息作出反应总需要个时间吧只是身体不怎么好受,感觉骨头都要被颠散架了,他从来没这么在马背是折腾过,都快整整一天了,加上之前的两晚上没睡好,人是昏昏沉沉疲惫不堪。估计罗幺娘也好不了多少,她还得一直控制马匹,时间又长也挺费神,作为一个女孩子能有这么好的体力精力,办事完全不输男人,张宁挺佩服她。

  周围的房屋草木在风中飞逝,犹如走马观花,又如飞逝的时光,一切恍然若梦。张宁在浅浅的惆怅中又愉快起来,不管怎样这辈子都是赚的,死过一次的人什么都更看得开。太阳慢慢下山,夜幕也按时拉开,奔走依旧在持续。

  困意在疲惫中袭来,可又没法睡着。传说中游牧民族的骑兵可以连续多日行军,睡觉都能在马背上睡,张宁觉得这个传说很不可思议。

  他只能这么熬着,意识模糊精神萎靡。忽然传来了罗幺娘的声音:“你的包裹掉了。”他这才发现自己不知怎么又贴在了她的背上,塞在中间的衣服包裹不知去向。光线黯淡,不可能调马回去找一个装脏衣服的包裹,他便“哦”了一声,没说什么。

  罗幺娘不提醒他还好,一提醒他的神智清晰了一些,注意力立刻又被她的背部触觉吸引了,越是不去想越会浮现在脑海中,内弧型的线条,在髋骨附近忽地攀升,形成极具弹性的翘臀他甚至立刻就硬了,直接贴在她的臀上。他向后挪了挪离开她的后背,不过这样既无法解决问题也无法坚持,一旦松懈下来俩人还得贴一块儿不然他迟早得摔下去。

  更要命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那活儿在颠簸中不断在罗幺娘的臀部磨蹭,虽然隔着两人的衣服,但也够得张宁受,脑子中还忍不住幻想。没一会儿,他只觉得头皮发麻,腿部肌肉绷紧,双手不知怎么忽然伸去抓住了罗幺娘的臀部,然后脑子里“嗡”的一声,只觉得某个地方一热

  “嘶”马匹鸣叫一声被勒住停下来,张宁的身体也猛地向罗幺娘的身上一惯。她立刻跳下马去,然后一把将张宁拉下来。张宁身上一痛直接摔在驿道上,随即爬起来抬头看时,只见罗幺娘一脸气急败坏盯着自己。他却像木鸡一样呆在那里,说不出话来,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等这事儿完了,我定亲手宰了你”罗幺娘咬牙切齿地说,声音都变哽咽了,一开口两行泪就从眼眶里涌出来。张宁愣在那里,脑中一片空白,只有个念头处男的身体果然不容易把持。他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片刻之后他淡定一些了,心道:你家虽然有权势但是杀人至少也得有个理由,你好意思把今晚的事儿说出去这可是在明朝。

  他想罢便说道:“要杀要剐只有悉听尊便。”

  罗幺娘道:“你现在就给我磕头认罪”张宁红着脸道:“我只跪天地君父爹妈。”

  “你这个无赖,给我跪下”罗幺娘扭住张宁的膀子就往下按,张宁扛住硬不跪,他到底是男的力气还是有,罗幺娘想这么把他按下去比较困难。忽然左膝窝一麻他就单膝跪了下去,原来挨了不轻不重的一脚却准确地踢到他的软处。尼玛这娘们会武功,张宁这时想站起来已经不可能了,估计马上就得双膝跪地,他突然张开双臂向前一扑想将她按翻,不料扑了个空,顿时摔趴在地,啃了一嘴的泥。

  他忙坐起来“呸呸”吐了几口,骂道:“你妹,究竟有完没完干脆在这里把我一刀结果了,省得那么多麻烦”

  罗幺娘总算消停了,冷冷地说:“过来上马”

  俩人遂冷战起来,罗幺娘沉默不言,张宁也无话可说。不过他接着就破罐子破摔,也不装什么鸟君子了,在马上全程贴着罗幺娘。

  到第二天临近中午时,他们沿驿道到达了淮阴驿换马领干粮装饮水。罗幺娘在补给品里要求宣纸一叠,驿站竟然给她签了,张宁也不知道她拿来干什么用,姑且认为这娘们要在马背上练字画画。

  在等待罗幺娘去签押房画押时,张宁拿了盆打水,将揣在袖带里的丝巾洗了一遍,一条粉红色的丝绸还挺厚实的,就是那晚火灾后妹子递给他包扎伤口的东西。后来他和王俭离开李大婶家,连声道别都没来得及说,就再没能见过妹子了。丝绸柔滑也容易清洗,张宁在驿站的一块搓衣石板上抓了把皂角就把丝绸上的血迹也搓干净了,焕然如新。等办完这事回家见着妹子,还给她。

  “在瞎忙活什么,赶紧过来上路了”罗幺娘牵马喊一声,张宁急急忙忙拿起一根木棍就走。

  经过一天一夜多连续的乘马锻炼,张宁已经掌握了在马上的平衡,放开抓在坐垫上的双手也摔不下去。他无所事事,便把刚刚洗完的丝绸一头系在木棍上拿着,马匹在奔驰的时候风大,估摸着吹不到半天就能干了。

  罗幺娘察觉粉红的颜色,便回头看了一眼,立刻大骂一声:“死不要脸的东西”

  张宁忍不住说道:“做女人多少要矜持,哪有像你这样开口就大骂的”

  “拿件女人的抹胸当旗用,你还挺矜持”罗幺娘没好气地说。

  “啊”张宁顿时汗颜,怪不得迎面而过的很多路人表情都怪怪的,他是真没瞧出来这块裁剪的丝绸是胸衣,如果是胸罩肯定能一眼认出来敢情那晚上在李大婶的院子里,妹子找不到布是直接扯出内衣来给自己包扎伤口的这这她也太舍得了。

  张宁忙从木棍上解开粉红抹胸,一把揣进怀里。他的心情复杂,一时间浮想联翩,那清纯美好的脸仿佛就在眼前,柔软芬芳的身子如同刚刚才从他的怀里挣脱。

  “拿出来”罗幺娘严厉地喝道。

  张宁道:“为什么”

  “给我交出来,是什么不要脸的女人,竟然给你这种东西”罗幺娘侧过上半身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伸手来夺。张宁听她骂妹子是不要脸的女人,生气道:“关你屁事抓好缰绳,你想死吗”

  嘀嗒嘀嗒马蹄声一刻也没有停下,罗幺娘骑术极好,扭着身体照样稳坐马背,张宁就不行了,与她扭打的时候十分惊险。罗幺娘占尽地利,发现他的衣领里有一丝粉红颜色,飞快地伸手抓住一拉就把那丝绸给拉出来。她抓在手里就撕,“哗”地一声撕开个口子,可继续没撕动,就咬着牙用力拉扯,“不关我的事,我偏要管。”她的声音奇怪,只见眼眶里眼泪团团转。张宁见状也就不再和她纠缠了,由得她出气。她将东西揉成一团往路边一扔,这才转过身去。

  俩人很快就沉默下来,张宁发现她的肩膀在颤抖,也看不到她的脸。他想了想便道:“这是我家妹妹的东西,那晚在家里被来路不明的人袭击,我逃生时手掌受伤了,接着隔壁又发生火灾,家人出来见着我,妹妹给我包扎伤口一时找不到纱布,就拿了那块东西凑合,我也没看出是胸衣啊。之后我想着那东西是丝绸的,就没舍得扔掉,准备回家时还给妹妹。咱们家又不是高门大户,妹妹有块丝绸的巾帕也不容易。事情就这么回事,你想些什么”

  “真是你家妹妹的,亲妹妹”罗幺娘的声音还有些哽咽。

  张宁道:“我干嘛要编谎话来骗你”

  罗幺娘没好气地说:“你们家的人真是哪有妹妹这样的”

  张宁道:“行了,回家后我好好管教她。这是咱们家的事,犯不着您操心。”

  “早说不就好了”罗幺娘驾地喝了一声,头微微一偏又道,“你为甚不早说”

  第十五章 最难战胜的是自己

  更新时间:20120924

  从淮安城的淮阴驿出来,下一站是黄河东岸驿,也就是徐州。他们是从南京出来的,属于长江下游地区,过两天两夜的工夫就快要进入黄河流域了,速度是相当快。古代的交通却让张宁感受到了坐火车旅行一般的效率,当然这只能是信使的速度,普通旅行还要带东西的话就完全比不得了。

  在江苏平原上飞奔,驿道两边是庄稼地树林村庄,农夫和牛羊鸡犬在其中缓慢地活动。看到那些人的生活节奏,张宁不由想到漫长的人生沧桑的岁月。但他自己却在心急火燎地骑马飞奔,这样的情形似曾相识,一如前世的忙碌,忙忙碌碌最后发现生命已经走到尽头,没法停留没法驻足。

  这时马匹忽然慢下来渐渐停止。张宁脱口问道:“怎么了”

  罗幺娘从马上下去,掐了一小叠宣纸,转头瞪了他一眼:“少管看着马等我。”说罢就往树林里跑去。张宁心道,估计是上厕所。

  他等着罗幺娘回来只见她脸色发白一手捂着肚子,俩人继续赶路,她的一只手一直按在肚子上许久不说一句话。张宁好心问道:“坏肚子了咱们吃一样的东西,我没事啊。”罗幺娘口气不善地答道:“叽叽喳喳叽叽喳喳,你烦不烦”张宁听罢只好闭嘴了。

  过了许久也不见她再次钻树林,看来不是坏肚子。张宁忽然大悟,这娘们来大姨妈了捂着肚子应该是痛经,他当然没痛过,不过据前世的了解有的女人痛经是非常剧烈的,受不了要吃止痛片。真是关键时刻出问题,难怪就算男女平等的现代国家也不要求女性服兵役,要是打仗的时候忽然很多人来大姨妈了,不是战斗力锐减不过罗幺娘好像挺强悍的,吭都不吭一声,策马的速度也不减降低。

  这时罗幺娘从马上取水袋,拉开塞子就往嘴上凑,张宁见状忍不住劝道:“凉水,尽量少喝点润润口腔就行。”罗幺娘灌了一口没言语,没一会儿她回过味来,头微微一偏脸上有一丝笑意:“你倒是懂得不少。”

  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张宁感觉自己的好运气在那晚上逃生时用完了,他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云压得很低,要下雨的样子。他忍不住叹口气道:“别下雨才好。”

  不料事儿凑巧了,话音刚落脸上就感觉到几点冰凉,雨点迎风洒过来。罗幺娘没好气地说:“乌鸦嘴,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张宁愕然道:“就算我不说,它该下还得下,有半点干系”

  斗嘴的时候,雨越来越大,俩人很快淋了个透湿。张宁提醒道:“你这身体状况淋久了秋雨,受得了吗咱们是不是应该找个地儿躲躲”罗幺娘道:“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它要下一整天咱们总不能停留一整天吧。说不定咱们后头还有人追,你躲雨人家可不会躲。”张宁道:“下雨是有地区的,说不定再跑一阵前面就没雨了。”

  此时已是旁晚时分,雨一下乌云密布天色更加黯淡,夜晚要提前到来。在风吹雨淋中,张宁冷得簌簌发抖,他觉得自己问题不是很大,倒是逞强的罗幺娘能不能熬住有点玄,她要是倒了麻烦不小。他便问道:“要不要我用手捂着你的肚子,我的手是热的。”

  罗幺娘没开腔,张宁就当她是默认,遂把一只手从她的腰间伸过去,撩开她的上衣下摆将手神了进去。平滑的腹部,摸起来像绸缎一般,却冰凉冰凉的,他便用张开手掌捂在那里。男人的手也许比较粗糙,但是非常温暖。连他自己都感觉得到手掌的温度在向她的腹部传递,没一会儿那肌肤就不似刚才那么冰凉了。

  忽然觉得此情此景很温馨,飞奔的雨夜路上不见人,雨虽然凉风虽然冷,但这里是两个人不会孤单可以相互取暖。张宁把另一只手也伸了过去搂住她的腰肢,前胸紧紧贴在她的后背上,他分明感受到了罗幺娘的身体微微一颤,但她没有出声,也没有抗拒。她实际上已在张宁的怀抱里。

  这娘们的胸脯丰满屁股有肉,腰上却没有多余的肉,身材是相当好的,蜂腰肥臀大约就是这么个造型。张宁一支手臂就能将她的腰肢围住,上半身的线条实际上被他探索得差不多了,不过他没去摸人家的乳房,那样不太好吧已经脱离了取暖的范畴。

  快马在雨中穿梭了至少两个多时辰,雨才停止,也不知是起先的雨停了还是跑出了下雨的地区。雨虽然停了,衣服湿得能拧出水来。及至凌晨,算起来他们已经两天两夜没睡一觉。张宁感觉奔马的速度越来越慢,怀里的罗幺娘软绵绵的,过得一会他便伸手到她的额头上摸了摸,只觉得手上发烫,她定是染了重感冒。他急忙问道:“你是不是很不舒服先停一下。”

  罗幺娘“嗯”了一声,依言勒住马儿。张宁随即从马背上跳下来,上前一看,只见她面无血色连嘴唇都白了一脸的病容。张宁急忙托住她将其从马背上抱下,她的身体软得厉害,于是张宁扶她坐在了路边,返身从马上取水袋过来。喂了一口水,罗幺娘声音很小沙哑地说道:“头疼欲裂身上没力气”张宁废话道:“你生病了。”

  罗幺娘闭上眼睛呼出几口气,过得一会儿说道:“我没办法再继续赶路,否则迟早被追上,你把我留下自己上京吧这两天你看到我怎么让马走怎么让它停这些驿马都是驯服过的不难驾驭,你先慢点,骑一阵就会了。”

  “那怎么行”张宁脱口否决。

  罗幺娘抓住他的手:“你听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