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做皇帝第6部分阅读
作者:未知      更新:2021-02-14 13:39      字数:11802
  官僚起来比谁都可怕,甚至很可能最官僚的就是法家的官员了

  “这差事还真不轻松”走进内室衙门,刘德在心中感慨一声,很显然,晁错跟他的内史衙门及其整个内史官僚体系,是刘德碰到的第一个难题,要是刘德只是一个刚刚穿越来的穿越者或者只是一个土生土长的皇子,面对这种局面,还真要一筹莫展。

  好在有了前世十几年的经历,面对这种困境,刘德心里已经隐隐有所打算了。

  进了官邸大厅,晁错道:“殿下请上座”

  然后就要命人将刘德请上上首主坐。

  刘德摇摇头拒绝道:“错公请上座,小子不过是奉着父皇命,来错公门下学习历练的,旁听即可”他又对诸多属官拱手道:“诸公也不必顾及小子,诸公议事,小子只听不说若有差遣,尽管吩咐就是”

  刘德当然知道晁错方才的举动是个陷阱。

  不要以为刚正无私的人就不会玩阴谋使手段,进了政治这个大染缸的,有几个不变黑的

  前世晁错怎么死的,刘德可记得一清二楚。

  简单的来说,袁盎唆使便宜老爹杀晁错,只是反击的手段罢了。

  因为在之前晁错就已经上书要杀袁盎了。

  晁错欲诛袁盎,理由是什么呢盎为吴相,专为蔽匿,言不反,今果反,请治袁盎宜知计谋。意思就是说,袁盎当过吴相,肯定向着吴国,口口声声说吴国不会反,现在反了吧,袁盎肯定是个大坏蛋,一定知道吴楚谋反的事情。

  所以说,政治家泼起脏水来,节操下限的什么,根本就不存在了。

  当然,袁盎也不是什么善良纯洁的小白兔。

  打击政敌,以言辞杀人,他最是拿手。

  当年,先帝宠爱宦官赵同,甚至到了同乘一车,出入不离的地步。

  而赵同跟袁盎有私仇,因此袁盎深以为患,于是逮着一个机会,趁着先帝与赵同同乘一车出巡时,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跑到先帝车前跪下道:“臣闻天子所与共六尺舆者,皆天下英豪,今汉虽乏人,陛下独奈何与刀锯余人载”轻轻的一句话,就将赵同打落云端,从此再不得宠幸,之所以能有如此效果,是因为袁盎太了解先帝爱惜脸皮的性格了,只是可怜那赵同却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所以,晁错后来死在袁盎手里,确实不冤

  只是想着这些,刘德就知道要多留了个心眼,对着晁错这种浸yin政坛十几年的老狐狸,谨慎一些总不是坏事,否则,掉进坑里,爬不出来那就怨不得晁错心狠手辣了。

  就像刚才,若是不留心,真以为晁错好对付,大摇大摆的坐上正位,发号施令起来,那说不得晚上晁错就要玩一出夜未央密见天子以奏皇子刘德跋扈的故事了。

  到那时候,便宜老爹到底是向着老师兼心腹大臣还是儿子,那可说不准了。

  晁错见刘德不上当,暗道一声可惜,当然,脸上还是不动声色,对着刘德拱拱手道:“如此老臣就不多礼了”然后大摇大摆的走到上首,径直坐了下去,有种故意给刘德脸色看的意思。

  刘德呵呵一笑,这种激将法或许对他的兄长刘荣有效,但他怎么可能上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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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三节 烫手的山芋23

  刘德笑嘻嘻的,好像完全不在意晁错的态度一般,径自找了个左侧靠上的位置,毫不客气的跪坐下来,然后还笑呵呵的跟着左右的官吏打着招呼。

  晁错看在眼里,心中不禁对刘德的评价上了一个档次。

  不跳进他设置好的陷阱里,说明刘德要嘛是个谨小慎微之人,要嘛就是有备而来。

  不吃他的激将法,这说明刘德的心智与思想都已成熟,不是那种易动易怒的眼睛长在头顶的勋贵子弟。

  不过不要紧。

  方才的两个坑,都不过他随手挖的,能坑到刘德固然可喜,坑不到也没损失。

  待得诸属官与刘德都坐下来后,晁错坐在主官之位上,对刘德拱手道:“陛下命臣辅佐殿下,整治长安,老臣老朽,昨夜苦思一夜,也未想出什么对策殿下英明,想必以有对策,老臣不才,敢请殿下教之”话虽然说的客气,但语气却没什么尊重的意味,不是傻子都听得出这其中虚应故事的味道。

  刘德依然不动声色的拱手回礼道:“小子德薄,何以敢教错公公国之栋梁,父皇常在小子面前赞许公之大才,因而才求得父皇同意,来公门下学习历练小子一切唯公马首是瞻”

  “那老臣就放肆了”晁错肆无忌惮的道:“京畿事物,一切都有成例所在,各司曹守职,老臣上任以来,也不过是萧规曹随,垂拱而已”

  刘德知道戏肉要来了,于是竖着耳朵,摆出一副谦虚的模样,正襟而坐,听着晁错接下来的话。

  只听晁错长叹道:“一时之间,还真找不出什么能给殿下练手的地方,唯有一地,属官空缺已久,殿下若不嫌弃,不妨代老臣管之”

  晁错昨天晚上接了天子命令回家之后就气了半夜。

  本来内史衙门好端端的是他一个人的一言堂,所有政策法令制度与判决都由他说了算。

  这天子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硬生生的塞了个皇子进来。

  打着的名号是辅佐和学习。

  而且这个皇子还是看上去无论政治立场还是政治倾向,都跟他晁错不同的刘德。

  若有可能,晁错真想把刘德当个吉祥物给晾在一边贡起来,让刘德偶尔出来卖卖萌就好了。

  但晁错怎么敢真的将一个受了天子诏的皇子晾在一边

  那样就算是刘德不去告状,让丞相申屠嘉中尉周亚夫这等传统守旧满脑子上下尊卑的大臣知道了,那还不闹翻天

  因此,还真的只能将原本属于他的权柄分出去一些给刘德。

  只是这个权柄怎么分是有学问的。

  若是一个他晁错看的顺眼的皇子过来,那不用想,必定把武库跟灞桥这等即舒服又安逸还容易混政绩的地方交出去,还会一天十二时辰不时提点,给将来留些香火情。

  既然是刘德这个他看不顺眼的皇子,那就肯定要找一个满满的全是坑,掉进去就爬不上来的地方了。

  想来想去,一个早已被晁错遗忘的地方被他从内史府的故纸堆里想起来了。

  因此,晁错生怕刘德拒绝,甚至都不等刘德答话就径自道:“长安城九市令丞,其缺有四,以前老臣迫不得已,亲为管理,殿下即来,不妨代老臣暂且管之”

  说着,就有皂吏将四块印着长安某市令的印信呈给了刘德,显然是不容他拒绝了。

  刘德嘻嘻一笑,将那四令收下,拱手道:“长者令,怎敢辞小子只恐年少德薄,不经世事,还望错公多加提点”

  长安九市,刘德是闻名已久了。汉室所谓的市,指的就是商业区。作为一个封建王朝,汉代的重农抑商思想较之后世唐宋明清并无太多差别,所以,从刘邦开始,商人的户籍就与其他的人的分开别列,称之为市籍,没有市籍的人若是经商,或者有市籍的人没在指定的市做买卖,那么就要面临法律的严惩,汉律对此给出的惩罚是:罚二金皆作赃。意思就是罚金之外,非法经营所得与商品都要作为赃物没收。

  所以,在长安所有的商人及其手工作坊都是集中在九个政府指定的市之中。

  说九市可能很多人不清楚。

  但这九市的别名,很多人都知道,那就是东市西市。

  就是木兰诗中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所指的东市与西市,之所以被称为东市与西市,是因为,这些市都分布在长安城的东北与西北的边缘之地。

  所以,有人就曾说过,长安城的问题在于九市,解决了九市,就能解决长安城的绝大部分问题。

  这话是有道理。

  因为,作为类似后世古惑仔的游侠们,肯定不是什么超人,也要吃饭填肚子,而要吃好吃饱,不管是两千多年后还是现在,游侠们都得收保护费

  而在长安城中除了那九市之外,生活的要嘛就是权势滔天的彻侯外戚勋贵大臣,这些人伸伸手指头就能掐死那些游侠,想收保护费找这些人肯定是找死了。

  若真有什么狂妄之徒跑去某个贵族的宅院前叫嚣要收保护费,用不着官府,那位贵族自家的家丁和蓄养的狗腿子分分钟就能教那位游侠做人。

  剩下的呢,则是比游侠们还穷,靠着在长安城出卖苦力与血汗的贫民,这些人大都是吃了上顿就不知道下顿在哪里,收保护费找他们,肯定也是没希望的。

  所以,长安九市中生活的商人手工作坊主,才是游侠们真正的衣食父母,每年长安城里的绝大部分斗殴与厮杀,都是因九市的地盘而起。

  而长期在长安城里厮混的纨绔子弟跟勋臣贵族的后代,想要惹是生非,为非作歹,肯定也不会相互残杀,贫民呢,欺负了也掉价,还没什么好处,更可能惹上一身腥,还是九市里的商人好乒,每年勋臣贵族子弟闹出来的强买强卖,欺男霸女的事情,绝大部分也发生在九市之中。

  只是,道理人人都知道,可真要执行起来,哪里有那么简单。

  一个简单的例子,刘德在某市中发现一个贵族强买强卖,于是上去制止,然后发现对方竟然是窦家的子嗣

  这要怎么处理

  接过那四块印信,刘德就知道,这晁错是想丢个烫手的山芋给他。

  潜台词大概就是:殿下,您啊,趁早的知难而退吧

  但刘德怎么会退

  怎么难退

  这可是关系着他能不能当储君

  在太子大位面前,一切的艰难险阻,都不能阻止刘德向上攀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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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四节 做个出头鸟33

  将那四市的关门印信与令符丢给刘德后,晁错就随便找了个借口,把刘德打发了出去。

  看样子是有点眼不见心不乱的味道。

  只是除了那四市的印信与令符外,晁错没有调拨一个属官给刘德,更没有指示任何一个差役协助刘德。

  而内史的属官们见了此情此景,那个还敢跟刘德说话

  想巴结刘德,投资刘德的人肯定有。

  奇货可居的故事可才过去百多年。

  只是这现官不如现管。

  别说刘德只是个皇子了,就是太子,在九卿之一的内史面前,也跳不起来。

  当年刘德的便宜老爹刘启还是太子时,就被张苍逼的狼狈不堪,甚至有次,连先帝都被迫脱帽谢罪。

  所以,当晁错摆明车马,表示出明显的排斥刘德的倾向后,再有想法的人,也只能把想法藏在脑子里,不敢表露出来。

  否则,晁错会很高兴杀鸡儆猴,将那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吊起来抽上一万年,就是死了,以晁错的性格,他也不介意鞭尸。

  简而言之,刘德在这内史衙门被孤立起来的。

  他想做任何事情,都不可能得到内史衙门的任何帮助。

  而且,刘德也毫不怀疑,晁错已经在那四市里给他挖好了陷阱,就等着他傻乎乎的跳进坑里的那一刻了。

  “人才啊人才”坐在马车上,刘德叹息了一声。

  无论前世今生,他都缺乏人才,缺乏可以帮助他,协助他处理各种事情,并且给予补充和意见的人才。

  虽然派了王道去雒阳征辟剧孟。

  但就算征辟到了剧孟,他的手下依然单薄,可谓势单力薄。

  想凭着一个剧孟就打理好那情况无比复杂的四个市,无异于痴人说梦。

  若是没跟粟姬闹翻,那刘德倒还可以求助他的外家粟氏。

  粟氏虽然不成器,也没什么办事的人才,但至少能帮他摇旗呐喊,壮壮声威。

  如今刘德唯一能指望的恐怕就是薄皇后的母族了。

  只是薄氏外戚,向来人丁单薄,这一代的枳候薄戎奴,听说统共也就生了三子两女,未必能给他多大的帮助。

  此时就显出薄氏外戚的弊端了。

  薄家声望固然好,而且家声也不错,朝野议论中也能得到不少加分。

  可人丁单薄就意味着他们也帮不上什么忙,甚至连摇旗呐喊这种事情都显得气势不足。

  “看来我得找机会去拜见一下我的那位长公主姑姑了”刘德心中想着。

  现在也就顾不得什么节操下限了,尽快给自己找些外援,多些帮助才是正道。

  而馆陶长公主,无疑是个很好的潜在盟友。

  跟馆陶长公主关系搞好了,就能接近如日中天的窦氏外戚集团。

  窦氏外戚可不是薄氏外戚。

  当年,窦太后的弟弟窦少君与窦太后相认之后,先帝请了许多当时的名家与大才为窦少君与其兄长授课,教导他们礼仪与规矩,于是窦氏兄弟由些退让君子,不敢以富贵骄人。

  优秀的教育资源,直接导致了窦氏外戚人才辈出。

  像是窦婴,无论手段能力才华都是一时之人杰。

  前世窦婴与刘德一同辅佐着刘荣,呕心沥血,错非是刘荣实在不争气,而且粟姬那张嘴从来不带门,否则,刘荣的储君大位应该是相当稳固的。

  除却窦婴外,窦彭祖的能力与才干,也是不错,刘德前世与之有过几次会面,知道这窦彭祖可能不如窦婴,但是中上之姿还是有的。

  尤其重要的是,某些事情,作为皇子,刘德真不好出面。

  但是,要是有个姓窦的或者是姓陈的帮着出面,那就不同了。

  只是想要拉拢馆陶,那就要下血本。

  前世王娡怎么拉拢馆陶的

  首先是重金开路,王娡的几个兄长王信田蚡田胜,某段时间甚至天天提着一箱箱的黄金甚至田册往馆陶长公主的府邸跑,前前后后怕是送了三千金以上的财富,这才砸开了馆陶长公主的家门。

  其次,就是刘彘出马,用一个金屋藏娇的诺言,换得馆陶真正下定决心。

  黄金,刘德没有多少。

  他手里统共就不过六七百金的积蓄,这其中扣掉王道带走的一百金,剩下的那点钱,在长安真算不上什么,现在一匹上好的良马,也要个百金左右呢

  所以,想来想去,刘德发现,他唯一的办法,就是卖身了

  本来,刘德对此还是有些抗拒的。

  毕竟堂堂七尺男儿,做出那种吃软饭的行径,多少是有些没节操的。

  只是,到了这一步,节操那玩意是什么

  别说陈阿娇长的还不错,是个粉嫩嫩的可爱小萝莉了,就是凤姐,刘德捏着鼻子也只能上了

  在那之前,刘德觉得,还是先去看看晁错丢给他的四个市是个什么模样吧

  于是刘德拿起一块令符,看了看其上的文字,对赶车的马夫吩咐道:“去平信市”

  “诺”车夫点点头,调转车头,朝着东北方向驶去。

  当马车行驶到了武库的街口时,一队值班的卫兵走了过来,那车夫亮出皇家的印信,吩咐道:“皇子刘德奉诏出宫,尔等护卫左右不得有误”这就是便宜老爹的吩咐了,毕竟,刘德出来做事,肯定要保证他的安全,因此给了他一道调兵虎符,可以调派一队五十人的卫兵为刘德护翼。

  那卫兵中走出一位队率,接过印信与虎符,查看了一番,再将虎符与自己手里的虎符对照,确认无误后,那队率跪地道:“末将奉诏”

  刘德坐在车中没有出面。

  他只是想去巡视一番他将要管理的四市,因此,有着一队禁军护卫,虽然招摇了一些,但却是能给长安所有的贵族大臣发出一个明确的信号:我刘德出来了,我要冲击太子大位各位看准了机会赶紧下注,错过这次抱大腿的机会,以后再想混个潜邸之臣,从龙功臣的资历,那就晚了

  错非刘德实在是势单力孤,孤立无援,他也绝不会出此下策了。

  毕竟枪打出头鸟,蹦跶的太欢了,摔下去会很疼的

  呼呼,任务完成,睡觉觉去啦~~~~~~~~~~

  ps:回一下书评区的朋友,俺确实糊涂了,老把萧何陈平混淆了,嗯,贿赂单于宠妾的应该是陈平,俺记错了,没去查资料就自以为是的写了上去,不过应该无伤大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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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五节 一文钱难道英雄汉13

  昨天晚上那节被我删了,因为写的太渣了啊啊啊啊,当时我是头昏脑涨,精神极度匮乏下勉强写的,今天看看,好渣啊好渣,果断删了重写~

  so~~~~~~~今天还是3更,嗯但因为昨天的2b行为,所以明天也是3更,求收藏求推荐

  刘德的马车轰隆隆的碾过长安的大街小巷,五十名北军卫士紧紧护卫左右,汉家的黑龙旗迎风招展,一路上无数人侧目。

  随着离皇家宫廷越来越远,繁华开始消退,路上开始出现衣衫褴褛,拉着牛车甚至推着独轮车的各色劳工。

  看到这些贫民,刘德就知道,目的地不远了。

  大约又前行了两里多地,马车在一个街口停了下来。

  “殿下,平信市到了”车夫提醒刘德道。

  刘德起身,走下马车,抬头看向前方的建筑。

  汉承秦制,不止律法大都都是在秦法的基础上修订的,就连城市布局与管理,也跟秦代没有太大差异。

  汉书记载:长安闾里一百六十,居室节比,门巷修直。

  这说明,长安城的城市建设是有规划的,不是盲目的乱修乱造

  出现在刘德眼前的,是一个有些冷清的贸易市场,许多店铺甚至都没开门,偶尔才能看到有几个平民打扮的路人从一些店铺中扛着大大小小的各种编织物出来。

  “殿下,这平信市,又称柳市,在这里的大都都是贩卖些柳条编织物以及扫帚一类物事的商家”车夫倒是知道的挺多的,低着头给刘德介绍道。

  “哦”刘德点点头,看了看手中的另外三块令符,问道:“那你知道直市槐市长陵市是做什么的吗里面的商家大都是经营些什么门当的”

  “直市是菜场,凡渭水渔民屠夫,大都都在直市,槐市以典当闻名,长陵市在城外奴婢并不怎么熟悉,听说并不常开,每月初一十五才开”车夫恭敬的答道,然后他想了想提醒道:“殿下所问的这四市有两市在西,只有直市在东,另一市长陵在城外,也并不怎么有名”

  “知道了”刘德点点头。

  尽管早知道晁错没安什么好心,但此时听了,刘德心里还是不免有些火气的。

  即使刘德只是一个生于深宫,长于妇人之手的皇子。

  但多少也是知道一些常识的。

  长安九市西六东三,西市看上去数量多,但其实影响力一点都不高,平时人流量也有限。

  就连朝廷处决犯人,也是在东市进行,从不去西市,因为西市的人流量太少了。

  只是听完车夫的介绍,刘德就知道,这晁错是故意恶心他的。

  平信市是手工编织业的聚集之地,一看就知道没什么油水。

  长陵市在城外,还是个赶集的地方,初一十五才开张,那要能捞到油水才怪

  槐市就不用说了,自古以来典当业都是读作典当写作高利贷,而汉代的高利贷商人一个比一个生猛,刘德就记得前世吴楚之乱开始后,周亚夫率军平叛,因为军费不够,只能找长安的高利贷商人借了高利贷三千金

  连朝廷都敢放贷

  最后还成功的收回了本息

  只此一事,就可以想见那帮高利贷商人的后台有多硬了

  十之八九站在后面的都是各地诸侯王与彻侯勋贵。

  刘德甚至都不怀疑,只要他敢动一下槐市的那帮高利贷商人,第二天潮水般的攻忤就能淹死他。

  至于唯一一个丢过来的主要市场直市。

  晁错也没安什么好心。

  那直市可是菜场,渭河上的渔民跟长安的屠夫的饭碗所在。

  操持这两个行当的人,赚的也差不多是血汗钱,搞不好,在哪里做买卖的都是些苦哈哈。

  可以想见,刘德若是把主意打到了直市上,那么,血汗钱被动了的渔民跟屠夫,那是肯定跟刘德没玩没了了,而且,从苦哈哈身上就算敲髓吸骨,那也弄不出多少钱来。

  不要以为皇子就不需要钱。

  也不要以为太子不需要钱

  更加不要以为皇帝不需要钱

  有着前世经历的刘德自然不会天真的以为他振臂一呼,就有无数人自带干粮,给他做牛做马还毫无怨言那只是天真的想法而已。

  既然生活在这个真实的世界。

  柴米油盐酱醋茶,那样不要钱

  前世刘德做河间王时,每年王宫开支常常是千万钱以上。

  如今在这寸土寸金的长安,想向太子大位发起冲击,那就更离不开钱了。

  不说别的,出来做事,就要招人,招人就要支付俸禄,逢年过节还得给个红包,下面的人把事情办好了,更是要打赏。

  没有钱,就算吹的再怎么天花乱坠,也不可能有人跟。

  这就是现实

  而钱从哪里来

  刘德的便宜老爹做太子时,太里的开销,三成是朝廷报销,七成是自筹。

  当年,这长安城里的商铺手工作坊高利贷商人,但凡有点规模的,都会按时上交一定数额的礼物。

  晁错能爬到现在的位置,最大的原因不是因为他跟便宜老爹感情深,而是因为他懂经济,会理财,当年做太子家令的时候,把全太里里外外的财务整理的干干净净,让便宜老爹不用为了弄钱发愁,又时不时的跳出来上个奏章,刷刷存在感。

  但关键是,现在刘德还不是太子。

  不是太子,就没那个名分也没那个底气跟长安的豪强商人伸手要钱,就算有人送钱上门,那也不敢要的。

  因此,刘德想要做事,那他的财源就只能是辖下管理的地盘。

  可能便宜老爹那里会给一笔启动资金,但最多不过百金

  这年月,稍微招个识字的书生,做文书一类的杂务,每年少说也得支付人家两千钱的俸禄和五六十石粟米,还要给布料,逢年过节发块肉,这就一年起码要给他列一万钱左右的预算。

  刘德手底下现在是四个市,就算按照最低配置,每个市招十个文士来负责整理各种文档,规划各种计划,那一年就是四十万钱的开支。

  单单就是这些最基本的文案工作人员的薪水就足够把刘德可怜的钱袋给掏空。

  更别说那些高级知识分子大牛了。

  像剧孟年金没有百金以上,人家肯定拍拍屁股回家继续去做收保护费那个有前途的工作去了。

  所以,晁错将这四个市丢给刘德,摆明了就是让刘德吃瘪的。

  刘德百分百确定,假如不做些改变的话,这四个市根本不可能给他带来任何经济上的收益晁错当年做过太子家令,现在又是内史,他肯定对长安城的商业区非常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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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六节 官商勾结

  强行压抑着心里的不满,刘德活动了一下筋骨,对着左右的卫兵吩咐道:“走,我们进去,上旗亭看看”

  说着就径自上前,卫兵们连忙跟上,护持在左右。

  所谓的旗亭,指的是按照汉代律法每个市中必然建造的一个最高建筑。

  所谓旗亭五重俯察百遂。

  其地位大概相当于后世的工商行政管理局,是市令市丞的办公点,站在旗亭,可以将全市的一切尽收眼底。

  刘德领着一大帮卫兵,浩浩荡荡的直奔旗亭,这自然立刻就惊动了平信市里的值班官吏。

  按照汉律,长安各市令秩六百石,属于中层官吏。

  但此时,这平信市的市令与市丞都出了空缺,因此,执掌大权的反而成了没有秩不入流的小吏。

  没有上司的监管,朝廷又因为国丧,没时间委派新官,故而这些天这些小吏可以说个个都是吃的满肚肥肠,甚至还有余钱去逛花街柳巷了。

  此时,他们乍然见到一队全副武装的禁军卫兵,杀气腾腾的朝他们走来,顿时就吓得屁滚尿流,几个胆子小的,甚至一屁股瘫在地上,站不起来了。

  “这是我们的事情发了吗”一个小吏巍颤颤的在心里想着:“完蛋了,这是要把我们抓去廷尉大牢吗”

  按照汉律贪污受贿是要处以罚款和肉刑的。

  但是,太宗孝文皇帝之时发生了一件事情缇萦救父。

  此事之后,太宗孝文皇帝深感肉刑太没人性了。

  于是本着慈悲为怀的心理和仁德圣君的本性,大手一挥,废止了许多肉刑,其中就包括了给贪污犯所设置的墨刑和鼻刑,改为笞刑和死刑。

  这小吏还算懂些律法,在心里估算了一下,他贪污的数字,死刑够不着,但笞刑绰绰有余。

  这么一想,他顿时就瘫在地上流泪不已,想着是不是要自我了结算了。

  作为最底层的小吏,谁不知道,笞刑比死刑残酷一万倍啊

  这死刑还能熬到秋天,到时候若是大赦天下,那就能出来,即使碰不上,无非就是花点钱赎罪而已。

  可这笞刑,却是要立刻就执行的

  最关键的是,笞刑的鞭打次数通常都是五十下起。

  遇到行刑的人心情不好或者心情太好,那通常是会被当场打死的

  正在这小吏纠结着是不是要马上自尽,免得受那皮肉之苦时,耳畔传来了一个仿佛来自天堂的声音:“殿下奉诏巡视,尔等还不快快出来迎接”

  一听此话,小吏原本悬着的心,终于放回肚子里。

  一个个连忙深吸一口气,乖乖的走出旗亭,跪倒门口:“小人等恭迎殿下”

  “都起来吧”刘德扫视了一圈这十来个小吏,问道:“谁在这里做的时间最长”

  “回殿下,应该是小人”一个小吏站起来低头答话:“小人家父生前就是这柳市的市卒,小人十八岁子承父业,已在这柳市做了二十三年了”

  “你叫什么名字”刘德问道。

  “小人贱名成永,不敢入殿下耳”那小吏道。

  “成永是吧,你带我上楼看看”刘德说完转身对卫兵们道:“你们就在这门口等着就行了,记得,切勿扰民”

  “诺”

  成永领着刘德,登上旗亭的楼顶,刘德倚在窗前,远眺整个平信市。

  为了防止工商业坐大,汉制,每市长不得超过二百六十六步。

  所以,平信市的面积并不大。

  看上去也就占地两三里的模样,而且许多的作坊都是挤在一起。

  除此之外,刘德还发现,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这柳市的北侧竟然就是渭水河,岸边还有一个码头,码头边停着几艘小船,一些工人正在从船上搬运着从上游运来的柳枝等原材料。

  各个大小作坊之中更是正在热火朝天的开工。

  煮着柳条的大锅里冒出来的蒸汽,几乎都遮住了某一片区域的天空。

  “这柳市我看店铺里的生意也不怎么样,怎么这些作坊还在工作”刘德见了不免问道。

  “殿下有所不知,柳市中作坊生产的东西,大部分是不会在柳市售卖的,他们通常会运去东边的大市”成永努努嘴,朝着东面道。

  刘德向东一看,好家伙,柳市跟东边市场的直线距离真是好近,中间就隔了一条渭河而已。

  霍霍,这不就是两千多年后常见的产销一天龙吗

  这么看来的话,这柳市多少是能弄些钱的。

  于是刘德问道:“柳市每年租税几何”

  汉室不是明朝。

  在汉代做生意自然是要交税的,为了避免商人们交税之后尾巴翘起来,还想要政治权利,像农民一样得到朝廷的平等对待,所以,法律的制定者玩了个文字游戏,汉律将包括营业税在内的所有工商业税收统一定为租税。

  “大概十万余钱”成永回忆了一下,报出了一个数字。

  刘德听了嗤之以鼻,这骗鬼呢

  看这柳市内的繁忙情况,每年销售额少说也是数以千万钱甚至上亿钱,最后国家才得十万余钱的税收,连给市里发薪水都估计不够。

  不过有些事情不能说破。

  跟后世的大天朝一样,汉室官商勾结甚至官商一体的情况非常普遍,有些时候甚至各地的诸侯王都会赤膊上阵。

  打个比方,现在东边的吴楚哪里来的底气敢跟朝廷掰手腕

  靠的还不就是吴王刘濞把整个吴楚齐越的食盐跟铸钱买卖垄断了

  前世的时候刘德的弟弟赵王刘彭祖也干过强行插手商业,垄断一些行业的事情。

  地方诸侯如此,中央朝廷大臣也好不到哪里去。

  刘德就记得,他曾看过的史书上记载过后来的廷尉张汤利用职权之便,将朝廷的改革消息与政策变动的信息透露给他的商人朋友们,捞取好大一笔,汉书里就说使贾人辄先闻之,益居其货然后居物致富,与汤分之。

  是不是有种大天朝的即视感

  张汤的儿子张安世也不是什么好鸟。

  根据文献记载:安世尊为公侯,食邑万户家童七百,皆有手技做事,内治产业,累积纤微,是以能殖其货,富于大将军光。

  所以说在中国,管他什么朝代,不懂官商勾结的做不大也做不起来。

  不客气的说,没有官方靠山,富起来也不过是只任人宰割的大肥羊啊

  所以,刘德想都不用想,这数以千万计的产业里肯定有很大一部分最后落在了勋贵大臣们的口袋里。

  好伤心,昨天跟今天收藏几乎没动

  前天晚上就是350了,现在居然是385

  两天35个有些泄气特别是今天晚上几乎没动,反而掉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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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七节 定策33

  就跟我大天朝一样,几乎人人都知道x监会是个什么货色,基本上很多人都听说过敌在x宣部。

  但谁敢站出来

  同样的道理,像这种勋贵大臣把商业利益揣进自己兜里的事情,其实基本上朝廷内外都是心知肚明的。

  但没有那个笨蛋会蠢到去捅破这层窗户纸。

  早在前世刘德就知道了,很多在史书上伟光正的大人物,其实私底下,一堆的黑材料。

  目前的朝堂上上下下,真正的两袖清风,不贪不拿的,恐怕也就只有丞相申屠嘉跟中大夫窦婴了。

  申屠嘉那是爱惜羽毛,活到他那把年纪了,珍惜的是身后名。

  至于窦婴,背靠窦家,根本不需要贪,单单是逢年过节天子与太后给的赏赐就足够他花了。

  将平信市的里里外外看了一遍后,刘德知道差不多该回去了。

  这些事情他得回家好好想一想。

  刮地皮,那是肯定要刮的。

  不刮地皮,哪来的钱办事

  只是这刮地皮也是讲究策略的,像王安石变法那样愣头青一样的从既得利益集团嘴里抢食吃,那肯定是要被逆推的。

  怀着这样的想法,刘德下楼,对一直跟在他身边的成永道:“尔等务必尽心尽职,将这柳市的治安与秩序维持好”

  “诺”一干小吏忙不迭的点头,对他们来说,只要不把他们抓去廷尉府,就一切好说,况且若能拍得这位驾临柳市的皇子殿下的马屁,那么,就算那事情发了,有了靠山,他们也就不怕了。

  刘德说完就坐上马车,看完柳市,直市跟槐市暂时也不需要去看了。

  一个小小的柳市的局面都颇为复杂,更别说鱼龙混杂的直市与水深的能要人命的槐市了。

  而今之计,是得好好想一个能让那些既得利益集团心甘情愿的吐出一些利益给他花销花销的办法了。

  回到宫中后,刘德匆匆填了一下肚子,然后就躺在自己的塌上思考了起来。

  毫无疑问的随着政局的稳定,这几十年来,既得利益集团已经将长安城的大小利益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