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部分阅读
作者:未知      更新:2020-11-22 23:09      字数:18463
  </br>  玉的觉悟,就在他准备反击的时候陈浮生打断他的呱噪,望向那名坐在一旁安静磕瓜子等着看戏的年轻人,道:

  “你们是江亚楼的玛索那边赶过来给密码捧场的”

  对于陈浮生不针对伪娘而直接找上他,沉稳年轻人也是吃惊不小,脸色平淡地点点头。

  “那你们走吧,我不为难。回头有机会我去玛索那边拉上江亚楼给你们赔罪,至于眼前这个,我把他留下来。”陈浮生母庸置疑地姿态开始用一把妖冶软刀子出手“谁要拦也可以,半分钟以后,都别走了。”

  “你算哪根葱,得瑟”那性情乖庆出了名的伪娘即使察觉到有点不妙,也仍然硬着头皮不让对手在气势上占据压倒性优势,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

  “小毒,住嘴”

  明显是一桌青年男女核心人物的年轻人没有急着起身,微微皱眉,制止伪娘不知深浅轻重的折腾,那家伙在陈浮生和袁淳面前老子天下第一,沉稳青年一句话就让他彻底闭嘴,连嘀咕都不敢,身为内隐藏boss青年镇静祥和,既没有要与陈浮生争锋相对的意识,也没有卖陈浮生一个面子灰溜溜夹着尾巴离开密码的迹象,他放下瓜子,拍拍手望着陈浮生笑道:“能不能问下你是”我酒吧是我开的。”

  陈浮生面无表情地看了一下手表,大概还有十秒钟,嘴角扯起一个让袁淳无比熟悉的冷笑,伪善的面具立即裢得一干二净。

  他表面上已经足够仁至义尽,也成功将不男不女的家伙引入没有退路的境地,再没必要扮演处处让步的软蛋。

  差不多还有五秒钟就在沉稳青年脸色一变低头酝酿什么的时候,异变突如其来。只见就在事故地点上方不远的二楼某处,一个穿大红色机器猫可爱外套的年轻男人竟然毫不犹豫地翻身跃下,算准了落脚看小说就去十六开点在一张酒桌土,手里还拎着一只空酒瓶,他稳住身形后无比矫健地一个跨越就踩在伪娘男这一桌,手臂猛地拉起一个充满力学美的弧度,朝那罪魁祸首就是当头一瓶。

  砰。

  响声并不如彪悍青年动作美妙,直接刻把伪娘敲瘫软在地上,穿着极有鲜明品味的青年蹲下来,一把扯住那名核心人物的领口,勒紧一提,拿酒瓶的右手在桌子边沿用力一砸,半截酒瓶指着终于流露出慌张和恐惧神色的年轻男人。

  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却霸气十足。

  “林钧,差不多了。”陈浮生轻描淡写道。

  第一天到密码酒吧就震慑全场的兰花男丢掉半截酒瓶,耸耸肩跳一下桌子,迎来众多壮硕保安发自肺腑的尊重,一战成名。

  “流血了,流血了”那伪娘抱头蹲在地上的,察觉手掌就糊,忍着剧痛摊开一看,差点吓晕过去,哭爹喊娘,好不凄惨,何等悲壮。

  在听到“操丨你娘”就准备亲自动手的陈浮生弓身掐住伪娘脖子,就在他露出后背的时候,对方小团体中一个比较有血性的年轻人看不惯己方一败涂地,挺身而出,学林钧拿酒瓶想要袭击注定不会善罢甘休的陈浮生,谁知不等他靠近陈浮生,就被神出鬼没的周小雀一系列就拉拽摔给整个人飞到相隔好几米远的空旷舞台土,轰然落地,连呻吟都没机会,无比的十华六丽开炫更新快目,相当的惊世骇俗,就跟那武侠电影里如出一辙。

  陈浮生把伪娘提起来,他手劲可不小,都是一次次用扎枪在深山,里扎牲口磨出来的资本,跟大妖孽陈富贵当然不能相提并论,但要拎起一个身为男人还化妆了的伪娘还是轻而易举,陈浮生不理睬这家伙可恰兮兮的表情,一拳击中他嘴巴,又是鲜血直流,简直是上演一轮堪称畸形的暴力美学,陈浮生对这一类小打小闹实在生不出什么豪气,平静道:“你十六开更新快爹妈给你生一张嘴巴,是用来吃饭的,别老是塞脏话,自己没素质就算了,别让所有人都觉得你爹妈没素质。”

  “你要陪我玩到底”陈浮生丢掉伪娘后转头望向不再胸有成竹的沉稳青年。

  青年就然,脸土荫晴不定。

  陈浮生也不逼他,一开始刻没打算把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局面,大声道:“今晚每桌赠送一瓶红酒,就当感谢大家这段时间对密码的支持。”

  酒吧dj在贾朋的催促下立即重新开始工作,舞曲轰鸣,黑山羊乐队也开始登台即兴演奏一首重金属摇滚乐。

  “我们可以走了吗”城府颇深的青年笑道。

  陈浮生点点头。

  一伙人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其中有两个还是保安帮忙拖出去的。酒吧内看客们是第一次见到夜场大老板亲自出手的精彩场面,陈浮生从头到尾表现都不过分,就是手法着实血腥了点而已,加上两名虎将的发放光彩,使得密码酒吧因祸得福地赢得顾客信任感,有猛人罩场子,出事情的几萃自然减小。

  袁淳充满愧疚地怔怔望着陈浮生,直到他重新坐到罗开泰对面喝酒,她还是目不转睛。

  “我脸上有花啊。”陈浮生终于忍不住笑道。

  “你还笑得出来。

  ”袁淳几乎快哭了,她在密码也见识过各色纷杂世面,那沉稳定力近乎恐怖的青年怎么会是平常人,这种粱子一旦结下极难解开,而这一切袁淳都一股脑归罪于自己,似乎忘了是眼前老板“调戏”在先才扯出大风波。

  “好了,你有什么好负罪感的,这点小场面就吓到了还怎么做我的南京第一号皇后。”陈浮生打趣道。

  袁淳站着不动,她做不到陈浮生那样宠辱不惊。

  罗开泰微微一笑,帮两个人调酒。

  “坐。”

  陈浮生一巴掌再度拍在袁淳黄金曲线的圆润挺翘臀部上,不理会小,妮子柔弱无力的杀人眼神,大笑道:“非要逼我使出杀手铜。”

  第4卷 那一束狗尾巴草

  第11章 好孩子不哭

  罗开泰对陈浮生的态度由轻视转为欣赏再到现在的钦佩,除了有机会窥视到这男人冰山一角下的雄厚底蕴,最主要的是陈浮生扮演了一个很有原则和底线的大恶人,否则以他的手腕早就能够糟蹋袁淳这朵小莲花罗开泰不是冥顽不化的老古董,他看着一步一步成长起来的袁淳如果真跟大老板发生交集,他不支持但也不反对,就当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儿孙自有儿孙福嘛,罗开泰递给袁淳一杯威士忌和按摩拉多混搭起来的“教父”鸡尾酒,罗开泰手中的“教父,。自然比普通调酒师多了许多门道和玄机,等袁淳接过酒杯坐下后这位大叔笑道:“小纯,老板占你小便宜,你就揩油回去嘛,又不吃亏。”

  陈浮生一听乐了,哈哈大笑,使劲点头:“对头,袁淳你大可以对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袁淳被狼狈为奸的两位大叔打败,红润着一张精致脸蛋,无可奈何地瞪了端眼陈浮生“流氓。”,“这世道我不做流氓没饭吃啊,要文凭没文凭,就我这高中毕业的学历在人才市场还不遭尽白眼,要姿色没姿色,就是倒贴做小白脸都没贵妇肯收我,袁淳,再说我拍你两三下屁股也不算流氓吧,以前我在上海一个小酒吧罩场子可是见过有人在舞池里撕开一漂亮弄眉整件衬衫,就像你这种衬衫。”陈浮生还做了个撕扯手势,把风声鹤唳的小妮子吓得拼命往后缩,陈浮生眯着眼睛微笑,笑容醉人,一点都不遮掩他是在回味美眉春光乍泄的美妙画面,他坏也坏得正大光明。

  “不奇怪,以前还有人向小纯疯狂求爱无果,就在密码喝成醉鬼,最后跳到桌子上去脱光屁股跳热舞,估州是自暴自弃了,把小纯吓得躲在角落不敢见人。”罗开泰笑道,不介意胳膊肘往外拐地揭发袁淳糗事。

  “那是变态”袁淳气呼呼道”小脸通红,称不上壮观但也颇具规模的胸脯一找一抖,应该是气得不轻,现在还心有余悸。

  罗开泰帮陈浮生调了一杯酒后就不再做电灯泡,转移战场,去跟某位熟丨妇眉来眼去,要知道罗开泰是密码的天字号少妇杀手,陈浮生甚至已经打定主意把这家伙丢到石青峰私人会所即将成立的富太太俱乐部,一想到罗开泰,王解放和黄养神三位妇女之友联袂出演,他就偷着乐,因为这阵容忒霸道了。

  袁淳喝着酒,见陈浮生一脸奸笑,气鼓鼓道:“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陈浮生被袁淳的孩子气逗乐,恢复平静神色,轻声笑道:“你千万别因为我这一颗老鼠屎坏了广大男性的一锅粥,要是你因为戴有色眼镜看待男人,情路坎柯成了那个啥伺候来着,哦对了,大龄剩女,我罪过就大了。”

  袁淳涨红着脸道:“你才大龄剩女,我才22岁”

  陈浮生眯起眼睛道:“是22周岁。”

  袁淳欲哭无泪,狠狠撇过头不看陈浮生,把对他的悲愤哀怨都化为对那杯鸡尾酒的鲸吞。

  “袁淳,如果我说最迟明年在上海或者杭此开酒吧,可能规模比密码还要大一点,真正的国内一流,你有没有兴趣做总经理”陈浮生轻声问道,欣赏她侧脸,袁淳是那种不会让人乍一眼就惊为天人无比瑰艳的女孩,很耐看,越琢磨越有韵味,这点对于那个有钱很长一段时间吃腻了花瓶女的成熟富人群体有莫大杀伤力,简直就是致命诱惑,也难怪会有款爷肯动辄就要送袁淳以辆奥迪11不过现在南京夜场开始局部风传酒吧皇后袁淳是大老板陈公子钦定的金丝雀,便逐渐不再有人敢肆无忌惮打她主意。

  “上海,杭州”袁淳皱眉道,凝望着眼前做人野心勃勃做事近乎“狼子野心”的男人。

  “是的,我已经跟江亚楼谈妥,会先在两座城市中间开一家,看看成绩,现在已经在选地址,基本上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江亚楼也同意我让你去做负责人。别怕眼红的家伙在你背后嚼舌头,资历什么的在我看来都是扯蛋,你如果有想法,我就敲定你做我和玛索方面的先锋大将。”陈浮生笑道,袁淳的人品和能力都毫无瑕疵,这么一块璞玉就应该加强雕琢而不是禁锢在小地方浪费才华,陈浮生的确是野心勃勃,他不仅自己要飞黄腾达,还要给身边所有人制造一块块跳板。

  “你想我去吗”袁淳问了一个让陈浮生云里雾里的问题。

  “废话,你如果能单独撑起大旗把酒吧做大做强,我这边放心,你自己也等于真正踏出象牙塔,成元芳能做到的,你未必就达不到。”

  陈浮生毫不犹豫道。

  袁淳只是哦了一声,似乎没有陈浮生预料中的欣喜雀跃和战斗欲望,这可不符合这性格坚韧小妮子一贯作风。

  陈浮生神情古怪地试探性问道:“是舍不得你罗叔你该不会暗恋罗开泰那大叔吧”

  呆滞。

  愤怒。

  然后一直做自己精神世界女皇的小妮子也崩溃了。

  抓狂的袁淳放下酒杯就要跟陈浮生拼命,张牙舞爪,像一只尾巴被陈浮生揪住胡乱一甩可怜兮兮的小猫,哭笑不得的陈浮生只好也放下酒杯抓住她双手,尴尬道:“袁淳,我跟你没仇,不就开个玩笑,至于这么夸张吗”

  袁淳红着眼睛,秋水眸子流溢泪水,不依不饶地想要教训陈浮生。

  “袁淳,纽扣掉了,乳白色内衣哦。”陈浮生突然喊道,两眼放光。

  袁淳本能地一下子抽回双手护住胸部,余光却发现这可恶男人嘴角那抹促狭而狡黠的笑意,袁淳是彻底受伤了,哭得斯里哗啦,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如此脆弱,也许是因为自己作词自己谱曲父亲惦念起了家乡仍然在苦涩却依旧坚持的亲人,也许是在密码酒吧积郁已久的委屈都有点小无理取闹地宣泄在眼前这个貌似反正谁都伤不到的男人身上。

  陈浮生没有阻止,没有安慰,眼神恍惚。

  物是人非。

  心端阵痛。不刺骨,只是轻轻蔓延开来,像像农村大雪地里的,一株野草,一夜大雪铺地后的清晨,倔强地钻出来。

  嘴里鸡尾酒的余味显得愈发苦涩,摇摇头,叹息一声,陈浮生等袁淳终于由哭泣转为抽泣哽咽,这才伸出手帮她擦了擦泪水,柔声道:

  “咱们都是好孩子,不哭给别人看。”

  “对不起。”袁淳抽泣着怯弱道,她第一次从他眼中发现哀伤,他跟来密码酒吧对她图谋不轨的男人都不太一样,那些人恨不得全天下都看到他们故作深邃的深沉眼神,很矫揉做作地抽烟,很貌似沧桑地喝酒,特唏嘘地感慨。

  “没什么对不对得起的。”陈浮生察觉袁淳在观察自己,他像被发现行踪的贼一样立即恢复正常,笑道:“我其实知道你是舍不得我这个老板才不愿意去上海杭州,也确实,我这么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关键还不对漂亮女员工上下其手的好老板,南京除了密码酒吧上哪找去。

  袁淳瞪了他一眼,破涕为笑,很娇柔可爱地口当口当两声道:“你就臭美吧我的流氓大老板,我只是舍不得密码和罗叔,没你的份”

  “那就这么说定,你做我的先锋大将去帮我在上海和杭州开拓市场。”陈浮生拿起鸡尾酒喝了一口,真他娘难喝啊,真不晓得怎么会有冤大头愿意花钱买罪受,之前罗开泰在场他没好意思说,在袁淳面前不需要掩饰,跟她碰了一下酒杯,豪气道:“咱们一起在长三角打出一片大大的天下”

  “好”袁淳听到这句话后刹那间神采焕发,就跟一朵含涉待放的莲花突然之间绽放开来,殉烂得令人目眩。

  凌晨,点酒吧还异常火爆,袁淳已经到了下班时间,陈浮生把她送出酒吧,他担心那帮在酒吧吃瘪的免崽子会恼怒之下冲晕了头脑,万一在路上对袁淳做出类似龚小筒事件,陈浮生岂不是愧疚一辈子,袁淳知道拒绝不了这个性格比她还要执拗数倍的老板,就一起走到停车场,突然两个人从一辆奔驰e比走下来,竟然是那名沉稳青年和包扎完毕的伪娘男。

  沉就跟在陈浮生和袁淳身后的周小雀眼睛一眯。

  听从陈浮生安排负责开车送袁淳回去的余云豹更是勃然大怒,捋起袖子就要大干一番,如果说老板陈浮生在他心目中是天的神仙哥,那一见钟情的袁淳就是他眼中的神仙姐姐,甚至都不敢有癞蛤蟆吃天鹅肉的心思,只知道谁惹她就整死谁。

  “陈哥,我叫倪黄石,今晚发生这种事情,想诚心诚意给你道个歉,不过我这人脸皮薄,实在没好意思再进酒吧,就等在这里。”

  倪黄石一脸真诚道,斜眼瞥了一下身旁把他看戏不成反被拖下水的所谓朋友,视线中透着一股荫狠,半死不活的伪娘男竟然立即扑通一下跪下去,向陈浮生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哭诉道:“陈哥,是我不对,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袁姐,我对不住您,求您跟陈哥说一下求个情,我就是那个在玛索酒吧驻唱过一段时间的小毒啊,如果知道是您,我怎么会该死地惹事。”

  陈浮生不动声色。

  袁淳愕然。

  都被蹂躏成猪头了,还反过来下跪求饶

  她小心翼翼瞥了眼身旁的男人,难道这世上就没有他摆不平的事情

  陈浮生望向袁淳,意思很明显,这事情她点头就一笔带过,要是不答应这事情还真就没完,袁淳笑了笑,像一名信奉女主内男主外的小家碧玉温柔道:“算了吧。”

  陈浮生看了下手表“黄石,你喊上几个朋友,我在酒吧坐庄请客,喝到密码关门为止。”

  倪黄石悄悄松了口气,一贯内敛而含蓄地笑道:“没问题。”

  陈浮生笑着送袁淳去那辆张奇航留下来的卡宴;丁嘱余云豹慢点开车。

  “倪倪,真要在密码喝酒”绰号小毒的伪娘惊慌道,显然他现在对了解了大致底细的陈浮生是视若鬼神,双腿现在都还在打摆子颤抖得厉害。

  “陈公子的面子有多少值钱,你这种小人物是不会懂的。”倪黄石自嘲道,打电话喊人来喝酒。他跟伪娘男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两个世界的人,而且关键是他跟“小毒”也只是喝过几场酒的泛泛之交,这样倪黄石还肯一肩担下这场风波,足够说明他还算仗义。

  陈公子

  那位两年前还在农村偷鸡摸狗偷看洗澡的陈老板如果听到一定会笑掉大牙的。

  与倪黄石一伙不打不相识的狐朋狗友闹到接近凌晨。点,陈浮生才能脱身回到小窝,悄悄开门,洗完澡在书房按照老规矩把该做的该看的该圈画的都做完,已经是4点半,本来想闭眼一个钟头就去钟山高尔夫跟尉迟功德练拳,实在是没有睡意,蹑手蹑脚来到主卧,床头灯泛着昏黄的灯晕,媳妇有睡前阅读书籍的习惯,很多时候都是看着看着就睡去,少不得陈浮生替她盖被子,陈浮生轻轻将那本媳妇刚买来的大教堂放到床头的红木小书柜里,把她一只放在被子外面的手放进被窝。

  因为知道媳妇睡眠很浅,生怕吵醒她,所以陈浮生几乎纹丝不动。

  他安静丨坐在床头,望着那张安详的动人脸庞。

  以前准时“点钟前回家睡觉的时候,天冷,媳妇就会烧上一壶水,倒进脸盆,试了试水温后,然后命令他坐在椅子上,帮他洗脚。

  那个时候她都会嘴角噙着幸福微笑,像是在做一件很本分很理所应当的小事。

  跟小时候陈浮生那个慈悲了一辈子的娘一模一样。

  陈浮生那时候总是憨憨傻傻笑着,以至于一直都忘了说,其实他那双光着脚丫在大山里撵畜生惯了的老茧脚,再烫的开水都不怕。

  陈浮生望着他以前总是担心会轻轻来轻轻走的媳妇,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面。

  忘了什么时候眼泪不争气地流出来,也忘了什么时候泪水变干,他只是守候在床头,想就这样守到地老天荒。

  第4卷 那一束狗尾巴草

  第12章 护犊子

  练完拳在钟山高尔夫吃饭与方婕魏夏草她们一起吃早餐的时候,黄丹青突然打电话过来让他去省委大院一趟,说是老爷子在北京有老朋友下来南京休假散心,一起去爬中山陵,言语中还透露出不少陈浮生暂时吃不全透的信息,陈浮生只好跟方婕请了个假,方婕本来就没指望把陈浮生朝九晚五拴住青禾集团总部,加上最近女人魏夏草或多或少表露出一些让陈浮生远离集团核心的暗示,方婕乐得陈浮生在外头自主创业打拼江山。

  离开别墅前,陈浮生特地找尉迟老人聊了聊,询问唐耀国在钟山高尔夫有没有惹麻烦,老头没有多说,没有流露出欣赏或者反感,起码算是认可唐耀国这段时间在别墅打拳养狗喂鱼的表现,陈浮生去探望了一下黑射和两头小守山犬,那条异常彪悍生猛的山东滑条在陈浮生请求下已经送往斗狗场,要进行一场大赌,斗狗场是他一手整垮的,当然还得由他振兴,俞含亮已经彻底服服帖帖给他办事,陈浮生没理由跟钱较劲,魁元,密码,加上斗狗场,未来将是陈浮生最大的现金来源。

  陈浮生带着周小雀和獒老鼠提前半个钟头赶到中山陵景区,恰好跟安排妥当相关事宜的秘书高缘碰头,这位在钱老爷子身边鞍前马后却没机会掌握实权的秘书跟陈浮生一样都是开奥迪a4苏a开头加一串零,因为只是一个副巡视员,车牌号也不出彩。

  陈浮生搭上这条线后一直花力气培养就契度,高缘也是精于交际地投桃报李,两人关系升温很快,所以见面后两人很自然而然地勾肩搭背,高缘身后还有一个在办公厅镀金的年轻女性,戴一副金丝眼镜,职业套装,身材很不错,两条格外修长动人的大腿一定能让男人销魂,脸蛋只能勉强称得上清秀,不过那种优秀孔雀女特有的高傲帮她增色不少。

  她始终与陈浮生之间刻意拉开一段距离,不冷不热。高缘抽机会低声道:“这妞是老爷子一位老上级的孙女,拽得很,见谁都想欠了几百万块钱一样,进办公室第一天就连省委副秘书长都敢顶撞,牛吧今个儿从皇城那边来的老人就是她爷爷,中央大员,属于我这种小虾米见到就小心肝扑通扑通乱跳的那种。”

  高缘那个提到北京都喜欢用皇城代替,就像某些秘书喜欢称自己上级为老板差不多。陈浮生瞥了眼去一旁打电话的女人,见高缘也恶狠狠盯着那妞两条健美玉腿往上的臀部上,哑然失笑道:“缘哥,你该不会是打她主意吧”

  高缘唉声叹气道:“我是想跟人家发展发展,如果她真肯以身相许,你缘哥就是抛妻弃子也要跟她去结婚登记处拿到小红本本啊。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人家怎么看得上我这个替领导跑腿的小卒子,进办公室她就没给谁好脸色看过,也就只有她这种大红色子弟才敢这么混秘书。”

  陈浮生丢给高缘一根路上特地买的苏烟,安慰道:“咱哥俩和她既然不是一路的,道不同不相为谋,和她生什么气,不值当。”

  高缘点点头,坏坏笑道:“其实我也就是在你面前才过过嘴瘾,不管怎么说,有这么个女人让我颐指气使,还是很爽的,个人感觉比趴在一品鸡身上欲仙欲死还要酣畅淋漓,这妞除了脾气臭,其它方面都不错,你给她的事情都能办漂亮,也没怨言。浮生,我听说她未婚夫是天津某个挺出位的大衙内,你有没有兴趣给他戴一顶大绿帽子”

  “缘哥,不带你这么坑兄弟的啊。”陈浮生苦笑道,高缘嘴里的中央大员最不济也是中央委员级别的吧,如果一不小心是政治委员,那碾死自己还不跟踩蚂蚁一样,陈浮生可不敢仗着天高皇帝远鞭长莫及什么的就横行霸道。

  “我就一说,关键还得看你自己,我看她也不像是处,你要能把握住火候分寸,骗上床不弄出孩子,未必不是着妙棋。”高缘半真半假道,重重拍了一下陈浮生肩膀,差点没把他手里的烟都给拍掉,你小子生活作风太他妈严谨了,又不和我们一样混官场,竟然不攻城掠地摧营拔寨,你简直就是浪费,我听说弟媳妇还有身孕了,咋解决”“先不谈这个,被她听到我们两个就真得阵亡了。”陈浮生轻声道,因为那个年轻女人已经朝他们走过来。

  “马上到”她似乎连一个字都不肯多说。也许是觉得陈浮生夹烟的样子有点诡异,女人骄傲视线终于在这个陌生男人身上稍微多停留了一两秒钟,不过也仅仅是惊鸿一瞥便作罢,可能还不如路边碰上一只小饥饿野猫来得让她留神。

  精神相当不错的钱老爷子原本走路都习惯大步子,与雷霆万钧的行为处事一样,烙印上鲜明的钱氏风格,今天却格外轻缓,想必是照顾到身旁那位年过花甲的老人,一头银发,个子也不高,脸颊上还有被岁月刻下的老人斑,笑眯眯,一脸和蔼。陈浮生如果不是事先得知他是在官员多如牛毛的北京都能说上话的大人物,光从相貌上看还真瞧不出什么上位者气势,仅仅是很一个上了年纪的普通老人而已,和陈春雷差不多,是进菜市场买菜都没一个人认出来的老人,黄丹青一路很细心地崔节性搀扶,钱老爷子则始终与他聊天说话,三人身后尾随两名身穿便衣的中年警卫兵。

  在办公厅磨练的女人快步走上去,与黄丹青一起搀扶老人,终于露出常人难以见到的笑脸。

  老人在开始爬中山陵的时候,有如神助一般大踏步走在最前头,就好像上了战场就一定要身先士率的将军。钱老爷子以及黄丹青和年轻女人似乎都习以为常,也不阻拦,钱老爷子随后跟上,成为第一梯队。

  黄丹青故意放慢脚步,身上贴身显赫家族标签的骄傲女人见两位老人走在一起,就放弃上前的打算,和伯母黄丹青还有陈浮生并排,黄丹青在中间,她和陈浮生分别在左右,还是你走阳关道我走独木桥的姿态,三人成为第二梯队,高缘和两名警卫兵落在最后。

  “芙蓉,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干儿子,陈浮生。”黄丹青微笑道。

  女人脸色微微一变。

  她不用看都能想象陈浮生憋着忍着坏笑的丑恶脸庞。

  只因为芙蓉这个该死的名字,她差点因此动用家族势力去封杀某个脍炙人口的网络名字,别以为她办不到,只是她父亲压下她的决定而已,不管你是财富大鳄还是金融新贵,哪怕是跟魔兽世界息息相关的某位网络圈执牛耳者,还不是到了某个官方部门就只有挨训被吐吐沫星子的份三陈浮生的确在忍,而且很辛苦,如果常人名字叫芙蓉,他完全可以一笑置之,问题着身边那位跟冰山,样眼高于顶的妞不一样啊,陈浮生只要将她和某位芙蓉大婶重叠在一起就喷饭,那绝对比芙蓉大婶跳草裙舞来得充满喜感。而偶尔会看类似三联生活凤凰周刊这类杂志的黄丹青也察觉到气氛微妙,捏了一把陈浮生。

  李芙蓉表面上镇定自若,千年不变的冷漠刻板,可肚里却是咬牙切齿,告诉自己冷静,深呼吸一口气,李芙蓉打算今天从头到脚都不去瞧那个接下来笑容注定古怪玩味的男人,就念几遍习惯就好,李芙蓉差不多真的可以古井不波。

  可就在李芙蓉心如止水的时候,身旁传来陈浮生死都压抑不住的笑声,肆无忌惮,连前头的两位老人都转过来。

  李芙蓉愣了一下。

  这家伙也太胆大包天了

  以为要闹僵的黄丹青正要帮着解释替干儿子圆场,陈浮生却已经停下脚步,主动朝李芙蓉伸出手,丝毫不掩饰嘴角残留的笑意,不过眼神真诚,绝没有挖苦嘲笑,他正儿八经道:“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姓,耳东陈,名浮生,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浮生。很高兴认识你。”

  李芙蓉不怒反笑,更诡异的还是那不是那种皮笑肉不笑的敷衍笑容,十分爽朗,微笑道:“也很高兴认识你,你是第一个当着我面想笑就笑出来,而不是憋在肚子里的人。”

  跟在后头猜出事实真相七八分的高缘伸出大拇指,心中大赞,看情形绿帽子革命已经成功了一小半。

  见两个后背见面印象不错,两位老人也就转身继续爬中山陵,谈笑风生。

  “老书记,据说听潮在国家能源局要挪挪位置”钱老爷子笑道。

  “恩,借刚刚成立国家能源委员会的东风。”提起在仕途土称得上一帆风顺的儿子,老人也是一脸欣慰“这孩子小,的时候就有人算命说他官运亨通,现在想想看的确不差。

  改革开放后中国的能源管理体制就一直沉沉浮浮命途多件,年成立国家能源委员会,但两年后就迅速天折。年组建的能源部又在。

  年被斩马,随着经济迅猛发展,08年终于顺着国务院机构改革的大势建立国家能源局,而李家老人嘴里的国家能源委员会更不简单,由国务院总理亲自担任主任,委员会21名成员中都是中央财办,财政部,国家发改委这些重要部门的负责人,规格之高显而易见。

  李家老人爬到半山腰的时候,停下脚步眺望远方,感叹道:“能源是经济命脉,再不抓起来,是会误大事的。”

  钱老爷子笑而不语,他只在江苏省深耕细作,上面的风风雨雨对他来说不痛不痒。当年很多人看不透想不通,许多急不可耐从江苏跳板串上去的红人最终都沦落到在清水衙门耍笔杆子,除了阅读内参就是开会训话和被人训话,这才开始羡慕钱子项这只老狐狸的逍遥快活,而且钱老爷子今天站在这个位置,他敢说自己对江苏省问心无愧。

  爬到山顶后,李家老人却没有进去剁中山陵墓,这也是他的老习惯,没说原因,但谁都知道李老书记是那种去海南考察工作去了天涯就绝不会到海角的人,老人在一棵大树下坐下擦汗,李芙蓉和陈浮生几乎同时迈开步子去买水,两人相视一笑又都各自后退一步,然后觉得不妥又迈出一步,根本就是心有灵犀,三位老人见到这一幕哈哈大笑。

  陈浮生挠挠头道:“要不还是一起去”

  李芙蓉冷艳脸庞微红,点点头。

  陈浮生朝站在死角位置的高缘眨了眨眼,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绝了。”高缘那一刻觉得陈浮生的形象比钟山还要高大,这小,子才跟他学习官场文化没多久,以今天的惊天地泣鬼神的表现完全可以颁发毕业证书直接出山。李家老人并没有在山顶逗留太久,很快就往山下走。陈浮生听黄丹青说他接下来还要和老爷子去无锡一座道观,不带外人,黄丹青也不例外,下山后黄丹青想把陈浮生和李芙蓉撮合在一起逛个街吃什么之类的,不过李芙蓉委婉拒绝,陈浮生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就顺其自然,虽然横看竖看左瞥右瞧都没能体会到李家老人出类拔萃的风范,但毕竟能让自家老爷子一路陪同,份量有多重,不需要别人教他。

  钱老爷子去无锡前叮嘱陈浮生晚饭一起吃,似乎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如此一来陈浮生干脆下午就陪心疼他到了让人汗颜地步的干妈去听昆曲,周小雀和獒老鼠就一直坐在他那辆a4里,不过由于每次听昆曲都是他亲自开车载黄丹青前往,就让周小雀回去开那辆保时捷100带上葵老鼠在屁股后头跟着。

  陈浮生的强大就在于他能够诚心诚意十分喜悦地陪黄丹青听上一整天昆曲,一直在挤出间隙给昆曲补课,总不能让黄丹青对牛弹琴,所以黄丹青越来越喜欢拉这个乖巧孝顺的干儿子一起听曲子,倒不是说她如此痴迷那些后辈们的唱腔,因为她才是真正的大家,只是她乐意与陈浮生一起谈谈心说说话,听他讲一点东北农村的趣事,说一些市井老百姓的生活,母子两人说说笑笑,其乐融融,黄丹青觉得这样的生活才是真正的安享晚年,如果陈浮生能再给她一个孙子抱抱,含饴弄孙,她就觉得人生大圆满了。

  所以当一家人吃完晚饭钱老爷子就把陈浮生拉到书房一顿大声训斥,刚巧要端茶进去的黄丹青也不管其中缘由,立即走进书房怒道:

  “钱子项,你嚷什么嚷,再嚷晚上睡客厅去”

  本来正虚心接受教育的陈浮生立即在肚子里奸笑,终于能缓口气,否则老爷子这一顿狂风暴雨实在太过凶猛了。

  钱老爷子立即哑火,就跟炮弹上膛都要发射出去结果只能自己吞下去,无比窝囊,却又不敢反驳,只能哭笑不得不停摇头,赌气地拿起一份内参,轻轻嘀咕道:“慈母多败儿啊慈母多败儿。”

  黄丹青笑容慈祥地递给陈浮生一杯上好铁观音,剩下一杯重重放到钱老爷子书桌土,瞪着在省委会议上都能够让人大气不敢喘的老人,问道:“你说什么”

  钱老爷子那是久经生活考验的聪明人,知道向生活不能低头,但必须向自己老婆低头,打哈哈道:“家和万事兴啊,好事好事,我认错,我认错。”

  陈浮生抹了一把汗,十分无语。

  黄丹青的护犊子,注定要名扬江苏省。

  第4卷 那一束狗尾巴草

  第13章 若无缘;若有缘

  钱子项一建陈浮生偷着乐就,来气,这找到大靠山就无法无天的小崽子。嘴上却不得不忙不迭答应黄丹青不再大动肝火,保证忠实贯彻对敌人才秋风扫落叶对儿子必须和颜悦色的家庭头条方针政策,等黄丹青走出书房,老爷子确定她下楼后才沉声道:“你别不当一回事情,龚红泉这个名字既然能传到我耳朵里,就说明你露出一点蛛丝马迹都有可能万劫不复,你竟然还敢跟我说他是死于皇甫徽羽那个疯女人的狙击,你知道沿海省份一场枪战意味着什么吗到时候省公安厅查不出,极有可能就是公安部直接下来抓人,胡闹你别以为是在小孩子过家家,要是你手下边的人拿狙击乱跑,今天就是有你干妈护着我也要把你骂得狗血喷头”

  陈浮生哪敢掉以轻心,如果不是黄丹青救场,一身冷汗的他衣服都可以拎出水来,正色道:“老爷子你放心,我不会吃饱了撑着拿着制式武器耀武扬威,家里有两把从龚红泉方面缴过来的手枪,我回头就销毁掉。”

  钱老爷子较为满意地点点头,皱皱眉头,突然压低声音道:“留一把就够了,防身。害人之心不到万不得已不可有,防人之心却是时时刻刻不可无。”

  陈浮生如释重负,轻轻笑了笑,看来老爷子怒归怒骂归骂,还不全都是因为在乎关心自己,彪悍到让老爷子夫纲不振的干妈也说过老爷子只对青眼相加的后辈才会发火,寻常不成器的根本就正眼都不瞧,陈浮生在老爷子的示意下坐到椅子上,道:“老爷子,我这也是为民除害嘛,龚红泉犯下的事判刑都足够枪毙好几次了,万一被他漂白成功,岂不是给人民群众留下巨大隐患。而且我现在做什么生意都是完全合法,指不定过两年就能拿南京市十大杰出青年呢。”

  “兔崽子。”钱老爷子笑骂道,终于不再板着脸。

  “这不骂您自己吗,老爷子”陈浮生挠挠头道。

  “滚,少在我这里碍眼,下楼陪你干妈去,我要打个电话跟一个学生关照一下。你小子给我老老实实为江苏省经济发展建设出钱出力。”

  老爷子大手一挥,陈浮生端着茶杯走到书房门口的时候,拨了一半号码的老爷子突然含有深意道:“浮生,只要是走白道,现在你就别怕给我这个老头子添麻烦,我在江苏经营了半辈子。所谓交情交情,就都经常交换才有感情,我是在这个位置上坐死了,不想再往上爬,也不可能摔倒,只有别人求我的份,没我求别人的时候,这样也不好,所以你低调做人大胆做事,尽管拉虎皮扯大旗,你只要不出省去上海淅江或者北方闹事,我还不信谁能拿政府拿官帽压你。”

  “谢老爷子。”陈浮生憨笑道,百感交集。

  钱老爷子摇摇手,低头继续拨号。

  在楼下陪黄丹青外加一个东北老乡保姆唠嗫将近一个钟头,陈浮生终于能够离开小楼,周小雀和葵老鼠坐在卡宴里面守候在省委大院外头,现在陈浮生进这守卫森严的大院已经不会被卫兵拦下,这让他充满成就感,涌起一股澎湃的自豪,驾驶着那辆,陈浮生偶尔会想是不是十几二十年后某一天富贵那家伙也能住在这一类地方。

  接下来该去哪里

  不是说陈浮生已经空闲到手头上无事可做,只是事情太多,经常让他有无从下手的头疼,轻轻唠叨着“抓主要矛盾抓主要矛盾”,陈浮生刚想要准确去帮秘书高缘解决一起不能放在台面上声张的纠纷,就接到钱老爷子一个电话,说是让他去机场送一送乔麦,说是她要乘两个半钟头后的航班去内蒙古包头,陈浮生答应下来立即赶往禄口机场。

  乔麦坐在候机大厅,很刺眼醒目,以至于陈浮生一走进去就看到她,还真是个不管身在何处都能脱颖而出的知性美女啊。她身穿一套红色呢绒外套,内搭黑色职业套装,这番装扮颇像网络上沸沸扬扬的“奥巴马女郎”,只不过乔麦更加骄傲冷艳。

  她脖子里围着一条特地挑选没有明显幼熙的路易威登灰白色精致围巾,一只奢华拉杆箱放在脚边,鹤立鸡群,她的气场强大到身边两个位置都没有人敢坐。

  陈浮生发现她,她也第一时间看到陈浮生,而且没有半点惊奇,似乎一直就在等待陈浮生的送行。

  陈浮生坐到她身边,笑道:“怎么不跟我打声招呼”

  乔麦笑道:“我跟你很熟吗”

  陈浮生无言以对。不熟连丧尽天良的霸王硬上弓都做完了。

  熟现在才第二次见面,就算是连床上运动加在一起才不过相处了两个钟头。

  陈浮生没话说,乔麦是不想说,两个人就耗着。

  半个钟头,陈浮生屁股都挪来挪去好几次,因为不能抽烟,憋得慌。而乔麦还是八风不动古井不波的牛叉姿态。一个钟头后,陈浮生干脆抬头观察机场大厅的灯光,看天花板数柱子,这是他这段时间以来少有的游手好闲。

  “你不无聊”乔麦终于打破沉就。

  “还好,主要是你身上的香味不错,闻着舒心。”陈浮生笑道,他就怕乔麦一直这么僵持下去,在张家寨群殴乱战中陈浮生培养出在乱局中沉着应对的可贵本能,却不适合重剑无锋似的对决,乔麦要是不张嘴,陈浮生那点花言巧语也只能是贻笑大方,但乔麦一开口,他就有突破口,整个人精神抖擞,那神采就想要立即抱着乔麦去大床上翻滚。

  “我想去买本书在飞机土看。”乔麦率先起身,刚想要去拉拉杆箱,却发现陈浮生已经早早握在手里,微微一笑,两人走向机场书铺。

  乔麦对畅销书从来无爱,只用了不到两三分钟就挑中一本放在角落的人生的休止符,然后搭上两本繁体的明镜周“她掏出钱包的时候陈浮生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外之势抢先付账,让收银服务员都目瞪口呆,乔麦被陈浮生一系列动作逗乐,笑道:“不讲究面子,喝不惯红酒,装不来贵族,我估计带领带都嫌脖子被勒紧,我看你以后怎么混上流。”

  “下流的上流不混也罢。”陈浮生笑道。

  “那我请你吃点东西,我不想欠你什么。”乔麦直截了当道,她挑了一家咖啡厅,直接让服务员把菜单交给陈浮生,后者的英文水准只限于经济学术语,对咖啡一窍不通的他即便认识那些单词也不明白意思,中文英文都一样,胡乱点了杯普通价位的咖啡,乔麦让他再叫一些甜点,陈浮生就硬着头皮又叫了几样,乔麦自己则没有点单的,对于这种喝咖啡都只喝科纳的女人来说,精致的生活拒绝一切粗制滥造的食物和用品,包括人。

  “喝不惯”乔麦见陈浮生喝咖啡的忐忑模样不禁笑问道。

  “怪。”陈浮生坦白道,他对食物要求不高,只要能填饱肚子就都可以下咽,对他来说就是不干不净吃了没病,但这不意味着他的味蕾强韧到麻木,他吃不惯苏帮菜的鲜甜,也不是很适应糖重色艳的土海菜,更对日韩料理深恶痛绝,印度咖啥和必须拿刀叉的西餐对他来说更是洪水猛兽,乔麦一语中的,他在土流也许永远是那个格格不入的土包子。

  “听说你要和富二代们一起参加第二期的党校培训还是陈春雷部长给你开的后门”乔麦切入正题。

  “算是走后门吧,本来报名和审核都已经结束,我成了插班生。”陈浮生笑道,对于党校培训他是十分好奇和期待,这段时间他也通过各种渠道了解了一下这个由省委组织部牵头猛战部等跟上脚步的重大培“除了最早展开的党校学习一项,还有导师帮带,基地培训和国企挂职三种,其中陈浮生最感兴趣的是国企挂职。

  “从实用角度来说,党校学习是最无聊和最枯燥的无用功,无非是什么中国革命史,社会主义建设史,能让人打瞌睡,但从人脉积累角度来说,却最值得重视,古代同一批考土进士的学子都会互相走动,现在也差不多,例如北大清华的第某某届毕业生,尤其是省委和中央这两个高级别的党校学习,同一期格外是同一班的学生,交情很容易拉拢起来,陈浮生,如果一个寝室甚至是一个班的同学,都熟不起来,那你就真是对不起钱老爷子和陈副校长了。”乔麦提醒道。

  “我一定注意。”陈浮生受益匪浅道。

  “华西村的老书记跟钱书记是老朋友,算是你老爷子的半个兵,到时候前者肯定会去给你们上课,你不妨厚着脸皮做一回牛皮糖就上去,会有好处的。”乔麦笑道,她只要了一杯持株水,浅浅喝一口。

  陈浮生点点头,突然放下咖啡杯,直直凝视乔麦那精致如粉彩瓷器的脸庞,一本正色道:“你真的不能留下来”

  乔麦撇头望向别处,苦笑道:“我能留下来吗”

  陈浮生靠着椅子,点燃一根烟,再度陷入无话可说的境地。

  乔麦悄悄深呼吸一口,打开拉杆箱里,拿出那只定制的达芬奇人体绘画钢笔,连同那本描述西方墓志铭的人生的休止符一起交给陈浮生,笑道:“知道你一手毛笔字很有磅礴气息,想必钢笔字也不会太差,给我写一两句话吧,不过最好别是什么一帆风顺,万事如意。”

  陈浮生接过笔和书,缓缓落笔,字体工整。

  “笔送给你,我从小到大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拿过一次书法奖项,因为实在没天赋。”乔麦只是拿过那本书,没有看陈浮生写了什么,看了看手表道:“我要去登机了,我还知道你是一个不肯浪费一分钱一粒米的吝啬鬼,所以踏踏实实吃掉所有东西,不需要送我。”

  留下一支钢笔的乔麦起身刻走,没有回头。

  陈浮生抽着烟,充满惋惜。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

  等陈浮生风卷云涌消灭掉一杯咖啡和甜点回到车内,开出机场,乔麦乘坐的飞机也冲入云霄。

  她轻轻打开书本,两句话,一勾一画,一丝不芶。

  坐在临窗位置的乔麦合上书本,托着腮帮,怔怔出神。

  “若无缘,三千大千世界,百万菩提众生,为何与我笑颜独展,惟独与汝相见

  若有缘,待到灯花百结之后,三尺之雪,一夜白发,至此无语,却只有灰烬,没有复燃”

  第4卷 那一束狗尾巴草

  第14章 我艰苦,我坚强,我坚持。

  当我们抱怨鞋子不合脚的时候,应该去看,看那些没有脚的人。”

  很有哲理。

  起码李江潮身边一个长相很木讷呆板的同龄人牲口就觉得贼有文化底茁,这句话是某台电脑屏幕后面不知道是阿猫还是阿狗打出来的李江潮正在一个游戏公会群里与大帮天涯沦落人的堕落份子聊天打屁,群里有几个没事情就上传自拍照的非主流美眉,某个一直喜欢在群里装深沉的畜生就打了这么一句话,估计是想博取眼球来赚取某个美眉的激丨情视频。

  作为“脑残不死圣战不止”的,坚决拥护者,李江潮喃喃道:“看你个鸟。”啃着一块五毛钱一根的油腻香肠充饥,李江潮直接对那畜生展开大篇幅酣畅淋漓的国骂,直到把对方骂得退群为止,然后李江潮世被踢了,骂了一声草,李江潮打开凹界面,发现狩猎和风水两个相关网站认识的朋友都不在线,现在是凌晨2点半,有人在线才见鬼了。

  他的qq签名是,tt。sanctanl54anctanl239一条古老的马青公式,基本上每个脑残非主流都会问他的答名什么意思,李江潮也从不回答。谁能想象在高中成绩半死不活的李江潮曾经被著名奥数教练视作数学和物理奥林匹克竟赛都可以拿金牌的理科天才,事实上李江潮的姐姐李青乌学生时代就是绝对的尖子生,年年拿特等奖学金,只可惜李江潮文理科严重倾斜,等于是瘸子,文科一塌糊涂,偏科成他这样用老师的话调侃说就是也算很厉害了。

  李江潮本来已经放弃高考,最近重新开始振作,连续用功大半个月后实在憋不住手痒,加上前两天在学校干了一架,实在窝火,才从学校爬墙出来混闪吧,边上那个流着哈喇的家伙作为李江潮小学时代就是同桌的死党,一直是他坚定不移的战友,出来玩耍自然也共同进退,两人十多年骂战一起,打架一起,吃饭一起,就只差没有睡在一起。

  无聊的李江潮只好去看一本连载小说,转头发现死党又快把眼珠子贴到正在播放岛国精彩床上战争片的屏幕上去,他叫陶簧,这家伙不高不低不胖不瘦,可长了一张貌似憨厚但却被眼洞穿猥琐本质的戏剧化脸庞,从幼儿园到现在的高二,没有一个女孩愿意跟他坐一桌,举个例子,一个漂亮女孩迎面走来,正常人都会不动声色地擦肩而过最多瞄几眼或者正大光明打量,但他却会停下脚步,从第一秒钟开始就自作聪明地用余光瞥美女,直到美女消失于他所站位置水平线,留给漂亮美眉的最后印象就是一对狗眼外加斗鸡眼。加上父母都是穷人,这家伙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别人出气包,穿上新鞋子永远是上学第一天就被踩成旧鞋子,新书第二天就会被人撕去一半折成纸飞机;初中后连早恋被老师抓住的放浪丨女生都会劈头盖脸打他一顿,只因为他恰巧站在离她“只有”四五米的地方碍眼,同学要租黄带永远是第一时间想到他,出了事情也永远是第一时间想到他去顶缸,哪怕是女生被搞大了肚子;到了高中后女生没几个记住这个永远躲在角落一声不吭的丑八怪,如同巴黎圣母院里的钟技怪人卡西莫多,更加不中的是,李江潮身边这位野兽没有卡西莫多的纯洁心灵,他从初中开始就开始把英语老师当做意淫对象,或者说,后来戴眼镜穿丝丨袜的英语老师对他简直就是致命的,完全能够将他百米内秒杀。

  李江潮哀其不串怒其不争地摇摇头,也只有他能够跟这个神经病做朋友。

  “是留校察看还是记过处分”舌头舔着香肠的陶簧问道,其猥琐值跟色即是空中在巅呼状态下的男主角有的一拼,配合他屏幕上播放的生动性丨爱教育片,连李江潮都觉得这鸟人被人揍了这么多年真是一点都不冤枉。

  “本来应该是记过,不过那混球有个在教育局做官的外公,所以变成留校察看了。”李江潮盯着屏幕漫不经心道。“再犯事岂不是没毕业证了”陶景紧皱眉头道,很浓重的乡土口音,他的英语口语水准是出了名的让仇者快亲者痛,四个字,惨绝人寰。所以这位很幸运从初中时代历任英语老师都是漂亮女人的钟接怪人一直注定一辈子完不成某个远大志向,那个亲手扒下女老师性感丝丨袜的崇高理想。

  “差不多。”李江潮无所谓道。

  “明天下午学校放假,过了周末你刻要让家长去学习,到时候咋办,这次政教处主任盯上你了,不太可能再花一百两块钱请人充数,你还真让你妈或者姐姐去学校如果家长不到,政教处主任肯定不会放过你。”陶景忧心仲仲道,咽下香肠,蜷缩在沙发里,屏幕上的男女贴身肉搏战也吸引不了他,他没家世没背簧,没体育特长,没相没貌没钱,学生生涯就只是一部凄惨史,只有李江潮跟他同病相怜,即使李江潮家境随着姐姐李青乌的毕业挣钱开始好转兄弟也没有抛弃他,陶景被谁打被谁骂被谁嘲讽都乐呵呵,唯独李江潮能够轻易击溃这qq签名是“他是历史的怪物,是上帝之鞭”的傻子十疯子,再渺小卑微的孩子,也有他的自尊,哪怕这种自尊一到社会就会被彻底摧毁。

  “不说这个,我们挑星际。”心中烦躁的李江潮打开游戏文档寻找sc。

  李江潮和陶案两个人銮战到早上四点半,才打车回学校翻墙而入,然后在早自习课上打瞌睡,陶景的变态在于他能竖起书,眯起眼睛睡觉,不是完全合上眼,而且他正常阅读状态也是这样,老师也都不怎么愿意跟这个成绩垫底的学生过多交流,所以任由他蒙混过关,同桌李江潮则毫无顾忌地倒头大睡,睡得正香,突然被推了一下,抬头看到政教处主任那张愤怒的脸庞。

  “出来一下。”检查各个班级早自习状况的政教处主任丁宏达,直重点“照顾,李江潮,板着脸把这名不知上进整天惹事的害群之马喊到走廊上。

  班里几个跟李江潮不对付的男生申灾乐祸地偷偷溜到门口观看战局,他们都是初中时代甚至是小学时代就跟李江潮作战的称职敌人,只是越往后越不占优势,因为李江潮这小畜生有一个相当优秀的姐姐,名牌大学毕业生,月薪破万的白领,相貌气质俱佳,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李江潮已经不再是那个衣服裤子上总能找到细微补丁的穷光蛋,所以他们现在只好拿李江潮父亲是劳改犯来说事,许多女生因此都下意识跟李江潮疏远不少,导致李江潮几次在台球室等小场子打架后跟一群道上混的痞子走得比较近,学校里一些个称王称霸的问题学生也都喜欢拉李江潮吃喝玩乐,前段时间李江潮跟一个好学生代表争一个校花级美女,其实李江潮并不知道她已经名花有主,而对手是那种成绩出色到早恋都能够让班主任视而不见的尖子生,稳坐年级前十的位置,这种学生对老师来说就等于一个十拿九稳的北大清华名额,间接等于一笔不菲的奖金,李江潮一个混吃等死的下游学生竟然敢打架,还把人家揍到去医院休假一个星期的地步,学校方面如果不是考虑到李江潮并非挑衅者,早就直接开除。

  “李江潮,我再一次提醒你,周一要是见不到你家长,你就可以不用来上课了,什么时候我能见到你家长,你什么时候来学校。”丁宏达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死气沉沉,教政治,所以搞起政治批斗是一把好手,加上阿谀奉承溜须拍马出了名令人作呕,何况江湖秘闻他老婆跟教育局某位大佬关系很“深入”,所以去年坐上政教处主任的位置,学校公认的头号捕快,抓作弊最狠,抓早恋最起劲,不过男女待遇截然不同,一般女生和漂亮女生待遇更是天壤之别,上课的时候总喜欢拿着书本转圈圈,最后在最漂亮的女生桌位停下,居高临下,眼角余光欣赏青春活泼美女的双呼风采。

  “你说完了”李江潮冷笑道。

  丁宏达一阵气恼,却不好发作。李江潮径直走回丨教室坐到位置上继续睡觉。

  “上粱不正下粱歪。”丁宏达扶了一下领框鄙夷道,继续视察早自习状态。

  陶景除了英语课都是在竖起书养精蓄锐,临窗的李江潮则在睡了两堂课后,托着腮帮望向窗外,学校捧场边上有一棵老柳树,腹部已经中空,但每一年该发芽还是会满树嫩黄,该茂盛还是会撑出大片树荫,李江潮和陶景初中就在这所学校的初中部就读,李江潮清楚记得三年前的某天,他就在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站在树下递出第一封情书,最后它被那个貌似清纯其实放浪的漂亮女孩给公开示众,贴在学校宣传栏,那一次,姐姐李青乌被班主任喊到学校,李江潮看着骄傲而优秀的姐姐陪着笑脸道歉认错,像针丨刺在他手心,他当时发誓将来某天一定要将那个女生那些男生全都亲手打倒,事实上李江潮没有动手,因为那个女生后来已经是里公认的万人插座,李江潮这两年在学校逐渐蛮横起来,已经不清纯而是妖艳得矫揉做作的她想要吃回头草,结果李江潮连耳光都不想甩,嫌脏,他没有打倒她,是她自己被生活嫖了。

  后天对李江潮来说是一个很特殊的日子。

  小时候他几乎时时刻刻都在盼望,越长大,就越拒绝它的到来。

  下午放学回到家,李江潮发现姐姐竟然还在他母亲一起下厨,李江潮知道姐姐李青乌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上作狂,在公司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