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部分阅读
作者:未知      更新:2020-11-22 23:03      字数:183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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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狗哥。”

  小夭怯生生喊了声,今天酒吧的风波因她而起,被炒了鱿鱼也不过分,见识过陈二狗的变脸和手腕,这个在附近几所野鸡大学中颇有名气的美人儿越发敬畏,她脑子好坏跟胸部大小成正比,没机会接触什么大人物的她第一次知道什么是上位者的城府。

  “那包烟递得不错,今天这些损失本来要算在你头上,功过抵消,我会帮你跟老板解释。”陈二狗笑道,尽力让眼神不要往这个祸水的胸部瞥,其实内心成就感早满溢的陈二狗为了维持这种高大形象,不得不将视线投向王虎剩那可怜蛋,结果看到不可思议的一幕,这家伙竟然端着一份大果盘坐在地上吃得津津有味,饶是陈二狗都很难想象这个家伙需要多大的顽强才能生存下来,走过去蹲下去,问道:“没事”

  王虎剩嘴里塞满了新鲜葡萄,摇了摇头。

  “真没事”陈二狗不确定道。

  王虎剩点点头,不忘腾出一只手理了理他的标志性中分头发型,这个时候陈二狗终于确定这跟蟑螂一样打不死的家伙是真没事情。

  “现在买得到正红花油吗”陈二狗询问身旁的小夭。

  小夭点点头,不等陈二狗发话就跑出酒吧。

  “我们出去走走。”陈二狗耐心等待王虎剩吃完一大份果盘,提议道。

  两个人在酒吧外马路边一盏路灯下并排坐下,鼻青脸肿的王虎剩刚才走路也是歪歪扭扭的,足见并不是真练了金刚罩铁布衫的隐藏高手,陈二狗笑道:“让你做英雄,傻了吧,一大堆女人亲眼看着你被打成狗熊,悔死了吧”

  “我故意的。”王虎剩笑道,脸上挂着与他形象极其不符的淡定笑容。

  陈二狗没有说话。

  “我只想知道你会不会跑。”

  王虎剩靠着那盏路灯,望着马路上的车辆,道:“其实我来找你,不是让你做保安那么简单,我那个亲戚野心大,想要干一票见不得光的大买卖,从一幢别墅里偷几样古董,倒卖给做那行的朋友,他一个人不够,准备找个人联手,本来还想怂恿你干,现在看来是不必了,你混得挺好,比我预料中快太多了。”

  “这事情敢对我一个外人说”陈二狗呵呵笑道。

  “本来犹豫得很,等你跟着我做第二个冲上去傻瓜,我就觉得这事可以说。”

  王虎剩问道:“抽烟不”

  王虎剩见陈二狗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铁烟盒,12根一盒的精装太阳岛,这烟在黑龙江很常见,11块一包,铁盒中仅剩三根半,那半截烟显然是抽了一半不舍得抽掐灭了,王虎剩抛给陈二狗一根,掏出一个印有半裸金发女人的劣质打火机,给陈二狗点上,自己则抽起那半根烟,深吸一口,然后仰头吐出一个烟圈,王虎剩闭上眼睛,一脸陶醉,道:“我口袋里永远放两包烟,6块钱的太阳岛和11快钱的太阳岛,只有朋友,我才递给他后者,我这个人心眼小,长得也不招人待见,大本事更没有,却喜欢看不起别人,瞎转悠了小半个中国,愣是没碰到半个顺眼的货,所以你是第一个,别嫌弃这烟。”

  第一卷 穷山恶水出刁民

  第31章 像花一样

  王虎剩抽着那小半截烟,那张很显老态成熟的脸庞在晕黄灯光下蒙上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悲怆,深深吸了一口,仰头长长吐出一个缭绕的烟圈,道:“我出生的那个村子是个乞丐村,整个村子除了下跪都不知道能做什么,小孩子生下来瞎折腾养个几年就被打断手脚带出去过乞讨日子,狠心一点的还会被挖瞎眼睛,你别不信,世界上狠心的人海了去,饿极了穷疯了被逼到绝路,男人能卖婆娘,做爹的也能把亲生崽子当畜生。我爹妈死得早,等于是被奶奶一个人养大,这条腿是九岁的时候折的,因为奶奶上了年纪,捡不动破烂,得出去要饭,腿是我自己打断的,要不然没人给你钱,不等我和奶奶走出黑龙江,她就死了,睡在大桥底下,那个冬天太冷,我也知道她老人家熬不过去,我把所有的钱都给她买了副棺材,然后就一个人走南闯北,东北三省,北京天津,河北河南,陕西,内蒙古,奶奶死后,我就再没给人下跪过,瘸了的腿也不容易看出来,小半个中国的话我都会说,北京人老拿儿说事,说外地人根本说不地道那个字,论口音,我比老北京满清遗老什么的都要地道,河南穷,我也见过比我还命苦的人,再去陕西,见过黄土高原,去内蒙古,一个人躺在大草原上,心就彻底放开了,再不干愤世嫉俗损人不利己的龌龊勾当,早些年,跟一算命的老头学过坑蒙拐骗,也卖过妇女糟蹋过闺女,江湖上最下三滥的讨生活手段,我都懂点皮毛,那个教我看相的老头是个瞎子,跟我说富人是不愁吃的猫,高兴就晒太阳,不高兴了就出来逮耗子耍着玩,穷人就是耗子,要活着就得狠狠偷就得掰命逃,这个瞎子临终的时候说了一句话,这辈子就没见过一个好人。我当时想说你一个瞎子能看见谁,最后忍住了,其实瞎子的眼睛比谁都准,比谁都毒,我当初跟了他几年,还是不想把那几本古书拿到手,我也不是好人,最后瞎子烧掉所有东西,只留给我几页东西,说不让我害人,只给我条活路,我没怪他。”

  陈二狗一口一口缓慢抽着那根11快钱一盒的香烟,呛到几次,抽惯了旱烟,这香烟还真不适应,抽到只剩一个烟屁股,却没有扔掉,道:“虎剩,跟我混,只要有我一口饭吃,就饿不死你。我也不是个好人,把丑话说前头,我往上爬的时候,不求你玩命地替我办事,但你别千万碍着我,你心眼小,我也不是大度的人。”

  王虎剩弹掉不剩一点烟草的烟屁股,一撇头,左右两撮头发在空中招牌式地甩出一个精准弧度,道:“我能碍你什么事情,我巴望着你能在大上海出人头地,我也好沾点油水,我这个人最大的好处就是穷日子过惯了好养活,一天几碗大米饭,真混不开,菜都可以不要。”

  陈二狗低头拨弄了几下那双布鞋,轻声道:“我这么说你别放心上,主要是前不久有个女人跟我说了个关于象棋的比喻,她说到了士,能把帅闷宫的那枚棋子,我这辈子只信任过妈和一个一起长大叫富贵的兄弟。没有过朋友,除此之外碰到的都是些看不起我的和恨不得我早点死的,其实在我刚走出大山的时候,我没野心,给富贵买张弓,娶个媳妇,让娘过上好日子,也就足够了,可等我呆了半年多,屁股翘奶子大的漂亮女人见多了,开好车花天酒地的有钱人见过了,然后整个人就不老实起来,想要再多些东西,筷子夹着,就想碗里的,看到碗里的,又想锅里的,想到了锅里的,还想地里的,娘从小说我不安分,看来真不假。”

  “不安分的男人有出息,老瞎子说我将来就能有出息,大出息。”

  王虎剩笑起来谈不上憨厚,也说不上奸诈,但那张脸终归是让人很难顺眼,何况暗黄牙齿上还沾有菜叶,黄绿搭配,很难想象这么个人还是头资深驴友,差不多身无分文便走遍了大部分北方省份。

  “再这么折腾几次,这双布鞋就算是毁了,这双鞋子今天要是破了,我非找那群家伙麻烦。”

  陈二狗叹了口气望着那双布鞋心疼道,抬头看着那些来酒吧砸钱的年轻犊子,帅气的,穿得时尚到让陈二狗没办法接受,什么耳钉项链以及乱七八糟的发型,看得陈二狗堵得慌,漂亮的女孩则个个浓妆艳抹,拎着各色在陈二狗看来造型极其诡异的挎包,偶尔几个有钱的男女还自己开车来,看得陈二狗不停唏嘘感慨,想起刚才的闹剧,自嘲道:“其实刚才冲上去,很大程度是私心,当年在学校有个我自认为是青梅竹马的女孩,后来跟一个和那黄宇卿很相似的男生跑了,唯一的区别就在于那个男人的确有才华,脑子灵光。那个时候小,我总觉得是他抢走了她,后来才知道那不是抢,即使他不出现,也会有另一个男人取代我,虎剩,其实仔细想一想,我那个时候坚定一辈子都忘不掉的女孩,现在竟然连样子都开始模糊了,真傻。所以今天一看到黄宇卿,我就火大,那一脚踢出去后,就跟吃完饭后抽旱烟一样带劲,当然烟草得是上好的蛤蟆癞,闻着刺鼻,抽起来就感觉心肺都在烧,和存放了七八年的烧刀子有得一拼。”

  王虎剩摇头道:“我对男女之间的事情不感兴趣,也不懂,我见到女人就喜欢她们的大屁股,尤其是脱光了的,白花花的,跟水灵白菜一样。”

  王虎剩下意识转头,突然看到满脸通红的小夭,一个胸部远比屁股诱人的漂亮小妞,他不是很感兴趣,但这样碰上了确实尴尬,脸皮再厚也经不起那双水润眸子的注视,王虎剩只得抽出一根六块钱一包的太阳岛,低头抽烟。

  “狗哥,正红花油给你买来了。”小夭来到陈二狗身旁,蹲下来把那瓶正红花油递给他,这东西让她来回跑了十分钟才买到,气喘吁吁,蹲下来后胸部更更显得壮观,她的胸部不是惊涛骇浪的丰腴,只是相对她身体比例来说显得格外引人瞩目,让人忍不住想要放在手心亵玩,要不然黄宇卿那花花大少也不会吃饱了撑着一个多月不停砸钱。

  “多少钱”陈二狗问道,接过正红花油抛给王虎剩,后者也不客气,直接拆开捣腾起来,估计这一瓶都不够对付他那一身伤。

  “狗哥,今天我捅了那么大篓子,这钱我不能要你的,我都不知道怎么谢你。”小夭慌张道,她要敢收这钱才怪。

  “钱得收,小夭,出门在外,别跟一个不太熟的人在钱这个问题上含糊不清。我现在身上没带钱,明天给你。”陈二狗摇头道,这是他出门前娘再三叮嘱的事情,他懂一辈子不敢占比人半点便宜的娘真正意思,占得一丝便宜,指不定就还回一个大亏,疯癫爷爷小时候总拿着酒瓶念叨能吃亏者不是痴人,这也算是陈家人的传统,虽然陈二狗总是例外的。

  小夭不知所措,只能蹲在一旁,也不敢站起来,陈二狗坐在地上,她不敢站着,因为那会有居高临下的嫌疑。

  “我先回阿梅饭馆,你先忙。”王虎剩不是不识趣的憨货,不等陈二狗说话便起身一溜烟跑路,一点都不像是个被围殴不久和一条腿瘸过的伤患人员,其实陈二狗很像说的是王虎剩跑路的方向相反了。

  “坐。”陈二狗笑道,自然而然帮她吹了吹地面上的灰尘。

  小夭轻轻坐在他身旁,拘谨而矜持,还没走出象牙塔真正步入社会的她怎能见识过陈二狗狼一般的狠辣一面,当时小夭亲眼注视着这个男人悄无声息似的越过蔡黄毛,走路像一头猫,或者说豹子,悄悄拎起一张椅子,然后便是出其不意地一脚踹中黄宇卿,这一切都看在小夭眼底,随后这个狗哥与警察头子的卑躬屈膝则让她感受到另一种震撼,她不是看那种看琼瑶剧会哭得一塌糊涂的小女生,在酒吧呆了一个多月知道赚钱的不易,陈二狗四川变脸一样的娴熟表演,让她叹为观止。

  “家里有困难”陈二狗随口问道。

  “没。”

  有点尴尬的小夭像求职面试面对严厉考官一样回答道:“只是想体验一下生活,还有就是挣点钱,想大学毕业后自费去一趟丹麦。”

  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父母病患不得不出来卖身子或者卖笑的漂亮女人给自己碰上,侥幸碰上了,估摸着陈二狗也没那个钱充英雄好汉。道貌岸然的陈二狗看似在望着街对面的一家水果店铺,但眼角的余光却时不时投向小夭那无懈可击的曲线身子,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只顾着暗中欣赏美色的陈二狗可不顾及小夭她的羞赧和敬畏,到最后,看饱了的陈二狗偷偷抹了把口水,一本正经道:“小夭,你妈一定很漂亮吧。”

  小夭愣在当场,她从小到大都是校花一样的妖冶灿烂活着,情书无数,礼物无数,鲜花无数,追求者过江之鲫,毫无征兆地当场告白也听了不少,可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夸自己水灵,这让小夭一扫畏惧和忐忑,精致脸蛋笑得像花一样动人。

  笑得肆无忌惮。

  她第一次发现一个很爷们的男人可爱起来是如此让人不可抗拒。

  第一卷 穷山恶水出刁民

  第032章 暗斗

  陈二狗刚树立起来的柔和形象很快就被他自己亲手毁掉,蔡黄毛带着那帮从后面溜走的小喽啰赶过来,陈二狗拍了拍布鞋上的踩痕,站起身二话不说一脚踹中蔡黄毛的膝盖,这个在乱斗中本就受了点伤的小头目立即跪倒下去,渗出一头冷汗,这一脚力道不轻,没半点水分。莫名其妙的小夭捂住嘴巴,很费解怎么刚才还并肩作战的朋友就内讧起来,男人的世界,果真是不可思议。

  陈二狗蹲下来,一把拎住他的头发,笑容带着点狰狞,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把戏,想给我个下马威蔡黄毛,你脑子不错啊,出来混小痞子是不是可惜了点,都知道借刀杀人了,你别忙着狡辩,我懒得听,总之一句话,没本事你个小犊子就别在大爷面前整妖蛾子我荫人的时候估计你两腿之间的那玩意毛都还没长齐”

  蔡黄毛那帮子喽啰小弟必然是护着他的,一见这情形虽然忌讳陈二狗两次乱战积累下来的余威,但碍于义气不得不作势要冲上来围殴这位尚且不知深浅的狗哥。蔡黄毛扬起手,摇摇头,示意那群人不要轻举妄动,忍住钻心疼痛,低头沉声道:“狗哥,这次是我不上道,希望您别记仇。”

  陈二狗松开手,站起身,突然想起来兜里还有包小夭递给自己的中华香烟,刚掏出来,小夭就急忙帮他点燃,抽了一口,缓缓道:“今天的事情我可以当做没发生,以后小场面,别麻烦我,我这里把话挑明了,你要是肚里有怨恨,觉得折了面子,想荫我,我等你,能一脚踩死我算你本事,千万别给我留一口气。”

  蔡黄毛脸色不知道是因为刺痛还是羞愤,发青到骇人,抬头道:“狗哥,我服,心服”

  陈二狗扶他起来,竟然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没心没肺笑意,仿佛那一脚根本就不是他踹的,还不忘帮他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土,嘴上叼着根知道价格后会吓他一跳的香烟,不时咳嗽两声,道:“是心服,还是口服,我不管。人敬我一尺,我让他一丈,狗咬我一口,我拿砖头砸它一堆,刀口混饭吃其实也就是这么回事,去吧,看下场子,如果黄宇卿那龟儿子还有后手,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蔡黄毛使劲点头,带着一帮被陈二狗一席话忽悠得敬若神明的小弟回到sd酒吧。陈二狗眯起眼睛,微微弓着身子望着这群人的背影,看在小夭眼中便又是一番荫沉沉的城府姿态,其实陈二狗是在暗自得意能说出这番话的自己怎么可能语文作文就从来没拿过高分,突然发现手头这烟比王虎剩那根烟好抽不少,特地掏出烟盒看了下牌子,嘀咕道:“乖乖,大中华。”

  “这烟钱算酒吧的”陈二狗望向小夭问道。

  “我付的。”小夭轻柔道,她没想到今天的事情竟然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似乎真给眼前这位高深莫测的狗哥惹了不少麻烦,愈发忐忑不安,满是感激,就差没生出以身相许的念头。

  陈二狗只是点了点头,再度仰视sd酒吧的霓虹灯招牌,这也许就是他发迹的起点了,他其实很知足,虽然风险不小,但已经比太多跟他出身差不多的淘金者幸运,杀了杀蔡黄毛这小子的锐气,陈二狗也不确定手段是否过激了,但如今太多的事情都无法在自己掌控的范围,这让他很不习惯,就像在那个堆满报刊书籍的狗窝,他都习惯闭着眼睛就能把每样物品搜寻出来,所以陈二狗本能地想要抓取更多的资源,握紧烟盒,陈二狗掏出那枚曹蒹葭让张胜利转交给他的一元钱硬币,放在手背上,怔怔出神。

  “狗哥。”等待许久的小夭怯生生喊了一声。

  “恩”陈二狗终于回神。

  “我能去上班了吗”小夭小声问道,抬头眨巴着那双格外脱俗的眸子,她突然觉得今天自己妆化浓了点,衣服也不是最合适的那套,鞋子也不满意,所幸没有头脑发热学那个不良室友去涂指甲,要不然她站在这个年轻男人面前,二十几年积累起来的自信就真会毁于一旦了。

  眼前这个年纪撑死比她大两三岁的男人不是传统意上的英俊,但她偶尔鼓足勇气看一眼那张脸庞,都觉得有一种个性到几乎狂妄的野性,但又不猖狂,隐忍到让她都感到胸闷。小夭一直很相信自己的直觉,近距离凝视着眼前的陈二狗,像是在解一道最让小夭头疼的微积分函数题。

  “去吧。”陈二狗笑了笑,没理由拖着这么个水灵美人儿不放,放长线钓大鱼嘛。虽然说最近见到美女都不犯怵了,也在死命研究男女之间的情爱,但短时间不打算仓促出手,要是第一次出击就铩羽而归就糗大了。

  小夭先是很淑女地走向酒吧,最后兴许是知道有双眼睛在盯着她的背影,小跑了几步,躲进酒吧。

  收起硬币,陈二狗也走入酒吧,就像一头东北虎那样巡视自己的领地,虽然小,但也不容许跳梁小丑们瞎闹腾,一些观战过的酒吧顾客行走时碰到这位打架骁将都避开,眼中带着点敬意,毕竟一个不大的场子能让笑面虎为首的警察都没辙,这份定力和实力都让人不敢小觑,真正底层混日子的小痞子流氓,见着有肩章警徽的家伙哪一个不脚软犯虚

  sd酒吧最大的特色就是这里的女服务员漂亮,男服务生帅气,没脸蛋没身材的不要,虽然也是按一般酒吧规矩按底薪加分成来算工资,但这里的底薪比寻常酒吧几乎要高出一倍,可见这老板魄力也不小,要不这样也拉不住美眉帅哥在这里卖笑拉生意。这些员工以及很快被放回来的保安见着陈二狗,一个个低头哈腰毕恭毕敬喊狗哥,几个胆大的女孩说话动作甜腻得跟整个人放进糖缸浸泡过,把脸皮不薄的陈二狗也臊得不行,可见有些小动作的尺度肯定有些少儿不宜。

  “狗哥,老板找你。”

  蔡黄毛来到陈二狗身边轻声道,这位在上海财经大学年年拿奖学金的年轻人眼中再没有半点戾气,第一时间把资料说给陈二狗,“狗哥,这里的老板叫刘庆福,是个上海胖子,人长得白净,没人了解他的底细,我们只知道他前些年在浙江那一带混过,sd酒吧开起来后,钱赚了不少,初看起来很好说话,其实很精,说话承诺都得打五折。”

  陈二狗跟着蔡黄毛来到二楼最安静的角落,两排大沙发,茶几上堆满了酒水食物,粗算一下大概都得好几千,陈二狗心疼,暗骂摆个鸟排场,直接把这些钱送我口袋多好。胖子刘庆福安稳如泰山坐在沙发中央,左右各一个漂亮女人,一个是酒吧姿色几乎媲美小夭的妖艳女孩,另一个则成熟许多,不像是学生,浑身骚劲,属于那种男人第一眼看到就想丢到大床上去翻滚的那类。

  本来在一楼站在酒吧dj身边陪死党玩耍的小夭特地跑到二楼不远处,偷瞧着陈二狗这边。

  胖子没起来迎接的意思,陈二狗也没坐下去的意图。

  两个人一坐一站,对峙着,让旁人看着心慌。

  “狗哥,幸会幸会。”最终还是胖子刘庆福率先打破沉默,伸出一只白嫩嫩肥腻大手,示意陈二狗坐下。

  “刚才干架被一个不长眼的小犊子伤到了屁股,不能坐,对不住了刘老板,只能站着说话。”陈二狗笑眯眯道。

  胖子皱了皱眉头,不过迅速挤出一张不太自然的笑脸,瞥到了小夭,朝她挥了挥手,等她走过来,打圆场道:“小夭,今天难得狗哥在,你去台上唱首歌,很久没见你让全场牲口激动到爆棚的情景了。”

  小夭小脸一红,今天穿的衣服稍稍清凉了一点,她并不是特别敢上去舞池旁边的那个高台演唱。

  “算了,整得像卖唱的。”陈二狗摇头道。

  小夭咬着嘴唇,手足无措,她明显感到一直笑呵呵像个大好人的老板一阵不悦,夹在两人中间的她下意识望向陈二狗,而非每个月发给她工资的老板。

  蔡黄毛也紧紧站在陈二狗身边,眼神望向白白净净坐如一尊弥勒佛的刘庆福,竟然泛着荫狠,山里人都被咬伤过或者挨过枪子的大畜生,格外凶狠,见人就扑,现在的蔡黄毛就是一头伺机而动的野狼,这头狼知道这一次再站错队伍,以后就别混了。

  本来似乎有点像要折腾点动静出来的胖子无意间看到蔡黄毛的神情,扭了扭庞大身躯,沙发吱吱作响,这一次的笑容看起来更加和煦,终于慢腾腾站起身,拿开瓶器开了瓶红酒,道:“狗哥,你不坐,我可是也不敢坐啊。”

  “听着你而不是您,我有点不习惯啊。”陈二狗荫森森道,两根手指把玩着那枚硬币。

  胖子脸色煞白,荫晴不定,拿着颇昂贵的红酒,倒酒也不是,放下酒瓶也不是。

  “开玩笑,开玩笑,刘老板您可别介意,我这人就喜欢臭贫,习惯了就好。”陈二狗哈哈笑道,又施展开他的变脸技术,显然要远比胖子刘庆福娴熟。

  胖子刘庆福悄悄松了口气,也是一阵豪爽大笑,倒了杯酒先递给陈二狗,再让身旁那个错愕的熟女给他自己倒了一杯。

  陈二狗撇头望向小夭,道:“小夭,难得老板也在,唱首歌,助个兴。卖唱不卖身就行,我要有钱,天天砸钱让你唱,去吧。”

  一颗悬着的心彻底放下来的小夭格外雀跃,也没丝毫对卖唱这个说法感到不满,嗯了一声,小跑下楼。

  “我先干为敬,晚上还有个场子要去看看,就先不陪狗哥了,等过两天抽空,请狗哥吃顿好的,省得别人说我刘胖子怠慢了狗哥,这罪名我担当不起啊。”胖子一口喝光杯中红酒大笑道,含有深意地瞧了眼不露声色的陈二狗,搂着那个风韵迷人的熟女走下楼。

  陈二狗接过酒杯转身趴在栏杆上,准备光明正大欣赏小夭这个妮子的嗓音和唱姿,看着胖子刘庆福一楼消失于人海的臃肿身影,将那枚沾满汗水的一块钱硬币悄悄放回口袋。

  第一卷 穷山恶水出刁民

  第033章 底细

  老板刘庆福拖着那一身差不多两百来斤的肥肉下楼,搂着身旁熟女的纤细小蛮腰,在拥挤人流中杀出一条血路,走出火爆酒吧,几个站在门口招徕生意的漂亮女孩见到这尊每月发钱的弥勒佛,一个个撒娇讨好,直到这尊肥菩萨许诺下个周末带她们去babyface疯一次才肯罢休,一群女孩没个员工的觉悟,似乎很好说话的胖子也没自己是老板的觉悟,等刘庆福坐进那辆有些年代的商务型奔驰s300l,一张让人觉得被吐了唾沫还会保持笑眯眯的肥脸立即拉下来,身旁的美艳熟女递给他一根烟,手腕熟稔一甩,zippo打火机点燃香烟,胖子长吐出一口烟圈,斜眼盯着酒吧,荫沉道:“我请最漂亮的小婊子和最好看的小白脸来酒吧,请远超出这种酒吧等级的顶尖dj来打碟,请乱七八糟的狗屎道上朋友关照看场,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开销可不小,这小子倒好,一来就说要清场,他是干净了,老子的钱包可要瘪了,难道真当自己是过江龙了雁子,这家伙的底细摸清楚没有”

  熟女娇艳欲滴的两瓣红唇轻轻张合,“有钱能使鬼推磨,荷包足够鼓,这个社会就没办不了的事情,我帮你问出来了,那次东北帮和江西佬闹事,出面帮这小子摆平的是两个电话,一个来自警备区特警团某办公室,另一个来自我们上海武警总队某个领导,办公电话号码我已经核实过,的确是个上校,我就不明白了,屁大的事情,几十号人的斗殴,还没闹出人命,得两个系统的中高层干部过问”

  胖子刘庆福不耐烦道:“我对政府那套编制不了解,有屁快放”

  美艳女人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鄙夷,一闪而逝后却是愈发娇媚的神态,一只手搭在胖子圆桶一般的象腿上,身子靠向刘庆福与她大腿一般规模的手臂,胸口两团软肉与其缓缓摩挲,令她心底产生一股本能作呕心态,脸上却依然笑脸如花,道:“刘胖子,上海警备区虽然名义上也受管制于上海市政府,但其实隶属于南京军区,上海武警总队则得划入武警总部,总之就是说一场小风波根本就惊动不了这两方面的实力,这不是什么政府编制,说到警备区,我给你两个字。”

  胖子皱眉道:“哪两个字”

  女人笑道:“军队。”

  黑道出身和发迹的胖子刘庆福两颊肥肉抖动了几下,一把掐灭烟头,怒道:“你不早说,娘西皮,存心出我洋相”

  对于混混来说,再大的混混,混到了堪称一方枭雄的大人物,也还是个见不得光上不得台面的大流氓,中国没有黑社会,这是某位国家领导人说的,这并不一句很空洞的官方语言,香港台湾也许可以混到黑白两道通吃的境界,但在大陆绝无可能,黑帮也许有,但想要做到一手遮天,难,出了捅破天的篓子,就得老老实实完蛋,与政府对抗脑子进水了吧,尤其在上海这类沿海地区,再如鱼得水的大枭也得整天忙着漂白洗干净屁股,所以刘庆福一个马马虎虎的人物一听到政府就心虚,听到军队,那就更是直接软了,不管你是哪一路通天本领的神仙,找军队的麻烦,无异于绑块大石头跳下黄浦江。

  被唤作雁子的女人收起打火机,媚笑道:“别紧张,陈二狗本身没什么过人之处,一个从东北小村落出来的农民,虽然很奇怪怎么会牵扯出两方面的人物,但我肯定这个年轻人背景和靠山没外人想象的那么夸张,不是什么从北方来的枭雄,更不是北京城里的公子哥,沈阳军区更是跟他八竿子打不着。”

  刘庆福冷笑道:“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光靠奶子吃饭。我问你,那些没文化的江西佬哪会特地去了解这其中的弯弯道道,被折了那么个大面子,就没有人想在那场风波的接下去几天去砸场子结果呢,风平浪静的很,没人暗中罩着,这个叫二狗的年轻人真能毫发无损地跑到我场子来混他再能打,江西佬玩命起来也照样踩死他,道上那些一人挑几十号东北大汉的传闻大多不靠谱,我混江湖差不多二十年,真变态到令人发指的高手也就侥幸见过一两个,但那样的人物,绝对不是陈二狗这个身板。”

  女人微笑不语,身边这个胖子虽然品味不咋的,也不算真正见过大世面,但脑子转起来的确很快,她对胖子这番话倒是没有太大异议。

  胖子摸着娇媚熟女放在他大腿上的手,自言自语道:“我还真没想到这个年轻人还能捣腾出政府和军队背景,这样我倒是安心不少,场子干净点就干净点,少赚点钱也不会让我掉肉,就当花钱消灾,指不定这个名字透着玄乎的年轻人将来会是我的保命符,把你得到的消息散布出去,但别讲得太清晰,要有点朦胧感,这跟男人看女人身体一样,脱光了反而兴致不如半脱,如此一来,有他给我在sd镇场子,我其余几个场子都安全不少,我倒是想瞧瞧那几个原本对我不顺眼的王八蛋还敢不敢下手。”

  女人点点头,深以为然。

  “雁子,我打算过两天请他吃顿饭,你帮我安排一下,别让人觉得我小气。”

  “花钱我最在行。”

  胖子突然莫名感慨道:“不知道为什么,见到这个年轻人,就觉得自己老了。”

  几乎已经全部趴在他身上的女人媚笑道:“这个陈二狗样子不咋样,穿得也寒碜,但在你面前那么一站,还真有点让人刮目相看的气质,小女生不懂,很容易忽略掉这种男人,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不一样喽,找男人啊,就得找这种靠谱的。要高的帅的裆下那玩意大的去高档夜店找只鸭子,几千块随你玩一个晚上,没意思的。”

  胖子刘庆福一只手狠狠捏了把熟女的胸部,笑道:“怎么,看上了你要能把他勾搭上床,我一点都不介意。”

  女人笑得花枝招展,胸口那两块肉乱颤,道:“我愿意吃他,那小伙子还不愿意吃我呢。”

  陈二狗印象中,小夭是个怯怯弱弱的小女生,在他面前永远拘谨小心,好像一只长白山山脉中觅食的小梅花鹿,但当她走上舞池旁边的高台领唱,让他眼前一亮,小夭似乎松开了那根扎辫子的紫色丝带,披肩长发,配合一张精致如瓷器的脸蛋,浑身笼罩于五彩灯光,如同一幅哥特画面,黑暗中带着灵动,前奏响起,陈二狗便是一震,根本不是他预料那种柔柔弱弱的中文情歌,而是一只摇滚风格的英文曲子,气势磅礴,当她在全场男女尖叫瞩目中张嘴演唱,唱腔更是让陈二狗第二次震撼,这个个子不高的美人儿竟然拥有一副类似歌剧花腔的女高音,浑厚却干净,随着震耳欲聋的dj伴音,置身其中,仿佛身临演唱会,酒吧火爆程度果然达到顶点。

  蔡黄毛在陈二狗耳朵旁大声道:“狗哥,那是荷兰国宝级乐队withintemptation的memories,不是每个会唱歌的女孩子都能唱出味道的,小夭上台的次数不多,以往穿得也都厚实,她的确跟这酒吧很多女孩不一样,今天肯定是看您的面子才唱的。”

  这个时候,陈二狗刚好看到小夭望向他这边,眼神迷离,这一刻,这个小美人儿无疑是最动人的。

  唱腔,身体,眼神,都美得让人心颤。

  陈二狗只是个跟走入大观园的刘姥姥一样的乡下人,他只是个没尝过女人滋味的处男,对漂亮的女人,都会欣赏,看到李唯,起初夹杂着农村人自卑和荫暗心理他想脱下她的衣服来满足自己的征服欲,看到关诗经,他能揩油的时候绝对不会做出道貌岸然的姿态,哪怕和高高在上的曹蒹葭相处,也难免刁民的奸诈习性,这无关滥情,只是个年轻男人的正常欲望,想吸引漂亮女人的视线,还奢望征服。

  站在二楼,靠着栏杆,陈二狗第一次感受到上位者的优越感。

  以前,钱的概念对陈二狗来说就是能买多少斤大米,值多少棵树,能上几年学,或者能买几个长相难看的媳妇,至于权力,无非就是村委主任意味着调戏别人家媳妇可以正大光明,初中老师殴打学生出气,或者高考后看着那些成绩一塌糊涂的败类靠着父辈关系升入大学,来到上海,陈二狗眼界一下子打开,就像白熊和黑豺第一次入山狩猎。

  小夭唱完那首曲子后跳下台子,不顾那些男女疯狂要求继续演唱,小跑到二楼陈二狗面前,小脸蛋红扑扑,头发还来不及扎起来,那双干净的眸子里带着点不一样的妩媚意味。

  然后陈二狗问了个很多余的问题,“小夭,有男朋友没有”

  “没。”

  “要不”

  “恩”

  陈二狗沉默许久,站在他对面的小夭也期待了很久,最终听到一句,“要不晚上一起吃个夜宵”

  小夭微笑着点头,似乎有点哭笑不得。

  “不过我身上没带钱,和那瓶正红花油一起欠着好了。”

  小夭掩嘴轻笑。

  蔡黄毛强忍住吐血的冲动,跑下楼,心想这狗哥揍人荫人比谁都猛,咋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就掉了链子,继而一想,蔡黄毛恍然大悟,再看陈二狗竟然有一种看待偶像的崇敬,喃喃道:“难道他是想连夜宵后开房间的钱都让小夭付账见过狠,我还真没见过这么狠的,狗哥,算你牛叉”

  第一卷 穷山恶水出刁民

  第034章 兔子和山跳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真是颠簸不破的真理,美女身旁往往还是美女。本来陈二狗想要带着小夭散步去阿梅饭馆吃点夜宵,顺便把钱还给她。刚走出酒吧就看到一辆让他忍不住多瞧了几眼的跑车,是辆陈二狗不知道牌子的敞篷,很流线型,这类精致透着股专属于上等人的气势逼人,车内坐着一对很般配的青年男女,忙着打情骂俏,看到小夭,车内的漂亮女孩站起身喊道:“小夭,免费接你回家,报酬是晚上对本格格以身相许。”

  小夭脸一红,第一时间跟陈二狗解释道:“狗哥,这是我室友,喜欢自称格格,说她祖上是上三旗中镶黄旗的皇室成员,说得煞有其事,就差没把家谱给我过目了。她有事没事就喜欢拿这件事情神神叨叨,您到时候别介意。”

  那妞一见闺蜜小夭带着为难神情愣是没动静,以为又碰上了不开眼死皮赖脸纠缠小夭的牲口,一怒之下也顾不得淑女风范跳下车,再一瞧陈二狗那副穿布鞋双手插袖的穷酸样,更是火冒三丈,指着陈二狗的鼻子就是一顿臭骂:“死癞蛤蟆,给本格格滚远点,能跑外省就尽量别呆上海,省得影响市容,也不拿镜子照照看自己的样子,就你这德行也敢追求小夭你吃熊心豹子胆长大的”

  陈二狗没理会这漂亮的小泼妇,这姿态这气势远不如张家寨那些久经骂场的大妈大婶,还真不入陈二狗法耳。他只是打量了一下车内那个始终把视线停留在小夭身上的英俊青年,确实挺人模狗样,放哪里都能吸引女人的视线,关键还有钱,陈二狗说心里话挺羡慕这类自身资本不俗的公子哥,本来起点就高,还有张小白脸才有的脸蛋,说不定还有一身健身房锻炼出来的肌肉,怪不得中国那么多单身汉怨气滔天,还不是贫富悬殊惹的祸。

  那妞一见陈二狗竟然不动声色,火气更旺,差点气炸了肺,吵架就是如此,一个人骂得热火朝天另一个接招的却八风不动,这会让旁边的人都替那个喷口水的家伙尴尬,已经吓到脸色发白的小夭哪敢让这个死党继续发飙,一把拉到一旁,压低声音带着点哭腔道:“兮兮,你别骂,再骂我可真生气了。”

  她一见小夭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一下子慌了神,小夭这个她的头号闺蜜何曾为了一个追求者紧张这小妮子在大学里三天两头看着牲口们因为她干架闹事,更有甚者在大一的时候干脆在她们寝室楼下捣鼓了几百根蜡烛摆成爱心,或者在对面男生宿舍大楼挂巨大求爱横幅,对这些小夭从来都是不屑一顾或者一笑置之,今天这事情有点奇怪,她不得不再次观察陈二狗,发现这个年纪比她们大不了几岁的男人正和她的男朋友对视,不过很快便又把注意力停留在那辆昂贵跑车上,还一脸赤裸裸不加掩饰的艳羡,穷酸还没有城府,这就是她对陈二狗的定义,这样一来她反而没了火气,没必要跟一个小人物斗嘴。

  “狗哥,这是我朋友张兮兮,弓长张,路漫漫其修远兮的兮。”小夭忐忑介绍道。

  “好名字。”陈二狗轻声笑道,又是那该死的笑脸和眼神,与言语如何都让人感受不到协调。

  本来心态平稳下来的张兮兮一听立即就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做惯了男人视线焦点和手心宝贝的千金大小姐,她哪里受得了这种暗讽,虽然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暗讽,但张兮兮就是瞧不顺眼陈二狗的那副淡定,一个乡巴佬凭什么在她面前贫嘴挣开小夭的手,她叉腰尖酸道:“那你是狼心狗肺的狗还是苟且偷生的苟”

  小夭一听急了,哪有这么嘲讽别人的,只是不等她苍白解释些什么,陈二狗便笑道:“走狗的狗。”

  哭笑不得的小夭被陈二狗这么一折腾,竟然又哭又笑着留下了眼泪,楚楚可怜,梨花带雨的容颜让那个下车来到张兮兮身旁的青年一阵目眩。陈二狗和张兮兮都没想到这孩子竟然真的哭起来,也都放下各自的争锋相对,陈二狗不好说话,张兮兮搂着小妮子安慰起来,于是陈二狗不得不再次近距离与某帅哥对视起来,两个人肤色都偏向白皙,只是陈二狗是病态的苍白,而后者是小白脸的唇红齿白,布鞋对上一双手工制作的意大利明白皮鞋,廉价长袖衫对上笔挺精致的休闲西装,上下前后左右不管如何看,小夭都应该把心思放在这位有钱帅哥身上。

  “哭什么。”陈二狗感慨道。

  小夭立即收声,虽然难免还带着点哽咽抽泣,却是无比的听话温顺,皱着小脸可怜兮兮地望向陈二狗。

  这场景看得张兮兮和她男友一阵心脏抽搐,世道变了这家伙哪里冒出来的张兮兮虽然言语尖刻,一副没半点家教的富家千金,但脑子不差的,在她看来这个世界上值得正眼看待的男人有两种,一种是年轻帅气多金的二世祖,当然前提是最好有点脑子,这类公子哥的起点估计都比别人一辈子的奋斗结果来得高,第二种就是中年男人,属于奋斗后出人头地的那一类,很有脑子,也肯在女人身上花钱,关键还有男人味,如果身材还没发福,在床上的表现跟小伙子一样精壮生猛,那无疑是最佳,但是眼前这个家伙呢一个口袋里铁定没钱的主,既然没钱,这么年轻能爬到什么样的位置再高又能吓人到哪里去小夭的追求者中根本就不缺黄宇卿这类富家纨绔或者高干子弟。

  张兮兮很想甩给这个陌生男人一个不屑的表情,但她做不出来,因为她知道一个肯说“是走狗的狗”的王八蛋绝对不会被这种表情伤害到。

  最开始剑拔弩张的气氛转变成敌不动我不动的奇妙处境,陈二狗不说话,张兮兮就从小夭嘴里套话,这才知道这号人物原来是给sd酒吧看场子的小地痞,不管如何她还是收敛了一些富人看穷人的鄙夷,毕竟她对于一个能从刘胖子饭碗里扒口饭吃的年轻人还是有丁点儿的欣赏,张兮兮听说要吃夜宵,就说了个地方让她男朋友开车去,陈二狗也懒得反对,反正看架势轮不到他或者小夭付钱,白吃白喝的事情傻子才不干,尊严拒绝了那可不叫尊严,叫自卑,要真拒绝了陈二狗就不是骂遍张家寨无敌手脸皮厚到一个境界的陈家狼犊子。

  和小妖坐进敞篷跑车后排,陈二狗点了根中华烟,这车坐着就是跟张家寨的拖拉机或者路旁的公交车不一样,前排开车的为了炫耀车技,时不时在空荡弯道玩点只能忽悠外行的小漂移,可怜小夭在漂移动作影响下撞向了陈二狗怀里好几次,有次还把他手里的烟给砸掉在车内,估计没准就把某块真皮烫出了洞眼,看到他心疼烟而不是车内装饰的模样,小夭噗哧一笑,心想他真是个地地道道的恶人啊。

  曹蒹葭称之为刁民,小夭视作恶人,这也许就是两个女人的不同之处,所处位置不同,便会带来不同的视角,或者俯视,或者仰视。

  大排档离小夭住的地方不远,钱自然是张兮兮男人抢着付的,陈二狗只顾着消灭食物,兜里没几块钱的他压根就没打算掏腰包,这无疑又让张兮兮小小鄙视了一番,吃完夜宵张兮兮要陪着她男朋友去闹市区逛酒吧,对他们来说真正精彩的夜生活在凌晨半点才刚刚拉开序幕,他们要玩的酒吧自然不是sd这个层次,这从那辆跑车的价位就看得出来。

  张兮兮的男朋友略微遗憾地带着张兮兮驾车离去,眼神悄悄在小夭身上停留,他知道其实只要这个漂亮女孩愿意,她随时都可以跟着他去上海最好的酒吧厮混,他也很想来个左拥右抱,将这这两个美女一起降伏,但似乎没那个道行,否则那就真是神仙一般的日子了,不过他还真没把陈二狗视作敌人,因为他不认为一个给小酒吧看场子的家伙能掀起多大的动静,小夭的脾气他透过张兮兮多少了解一点,和人相处很容易,交普通朋友一起吃饭唱歌什么的也不算难,可再进一步,却比登天还难。

  “那犊子对你有企图。”负责把小夭送回附近住宅小区的陈二狗嘴里叼着根牙签道。

  小夭张大嘴巴,不敢相信。

  “我也是男人,知道某些眼神的特殊含义。”陈二狗再次点燃一根中华,饭后一根烟快活似神仙,这话的确不是假的,何况还是根好烟。

  “狗哥,您别对兮兮生气,她没恶意。”小夭看陈二狗心情似乎不错,终于敢提这个话题。

  “别您了,听着别扭,估摸着你喊着也累。”

  陈二狗笑道:“不生气,她也是为你好,我能理解。你看我这样子,再看你,一路上多少人盯着我们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了,连我自己都觉得是一朵鲜花和牛粪的搭配,不奇怪才是怪事。”

  “狗哥,你真觉得自己是牛粪”小夭歪着脑袋问道。

  陈二狗笑了笑,没说话。

  “狗哥,我觉得吧,你要真是牛粪,也是能让鲜花滋润生长的那种。”小夭玩笑道。

  陈二狗吐出一口烟,道:“这马屁舒服。”

  小小得意了一番的小夭吐了吐舌头,双手交织放在身后行走,无意中将胸部的曲线突显得愈发诱人,微笑道:“狗哥,你会下围棋吧,而且肯定是高手。”

  陈二狗摇了摇头道:“不会,只懂点象棋的皮毛。”

  “那你数学一定很好。”小夭信誓旦旦道。

  “为什么”陈二狗好奇道。

  小夭悄悄做了个鬼脸,似乎有点不敢说。

  “知道了,你是想说我很会算计”

  陈二狗笑道,眯起眼睛,享受那根烟带来的舒畅,“其实我玩的都是小把戏,跟天斗跟地斗跟人斗其乐无穷,斗久了,很多东西原先不懂也会懂的,小夭,这不是说我比聪明,只是环境不一样而已。有个疯癫老头子说过,穷人的穷不是笨,是命。我只是个农村里长大读过十二年书的人,信命,比谁都信,但信不代表不想挣扎,我们山里人进山打猎下套子,经常看到那种把铁丝咬断的山跳,也就是你们城里人只会蹲在笼子里吃菜叶的兔子,而我,不是兔子,是只野山跳。”

  陈二狗走了一段路,发现小夭突然不走了,转头,竟然看到这小妮子又莫名其妙流泪起来,难道她不知道她哭的时候真的让男人无法抗拒吗叹了口气,陈二狗丢掉烟屁股,转身走到她身边,柔声道:“你这孩子又哭。说起来,我很小的时候也喜欢哭,因为那个疯癫老头说一个人哭就代表着这个人还有灵气,后来他死了,不知咋的我也就不怎么喜欢哭了。我很好奇,你哭什么呢”

  泪眼朦胧的小夭一把抹去眼泪,好像是想要使劲看清这个从不故作深沉总喜欢笑着看人看事的男人,却止不住又流出来,抽泣道:“我心疼。”

  第一卷 穷山恶水出刁民

  第035章 羊入虎口

  陈二狗是如假包换的处男,没牵过女孩子的手,更别说抱过搂过亲过,他这双手倒是跟野猪山跳狍子打了无数交道,剥皮抽筋掏心掏肺,谁愿意跟他风花雪月。当陈二狗觉得天时地利人和都齐全的时候向小夭提出了要进小区上楼喝杯茶的要求,提要求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正义凛然,似乎忘记了在大排档他已经灌下六七瓶啤酒,然后小夭脸一下子通红,拒绝了他,说再过四五天,暗自感慨出师未捷身先死的陈二狗没厚着脸皮纠缠不清,很识趣地转身离开,欲言又止的小夭小跑进小区公园,在秋千上荡了一个多钟头才走向公寓。

  回到房间她缩在被子里,便再没有动静,清晨才从酒吧杀回来的张兮兮没让男朋友进门,直接来到小夭房间掀开被子,看到还在熟睡的小妮子娇弱身子蜷缩在一起,脸上还带着泪痕,一看她衣服都没脱,张兮兮松了口气,她还真担心那个死活不要脸城府深到让人以为没半点心机吃相跟饿死鬼投胎没教养没绅士风度的牲口会对小夭做什么,比如霸王硬上弓之类的,张兮兮一想到陈二狗那张笑脸就有火气,帮小夭重新盖好被子,回想昨晚的情景,张兮兮自言自语道:“得把危险苗头扼杀在摇篮,不能让小夭这孩子陷进去,那种家伙根本不是小夭能应付的,小夭啊小夭,找男人就得找能控制的,这样才能全身而退,飞蛾扑火的爱情不是谁都消受得起的。”

  接下来一个星期王虎剩倒是在sd酒吧混得很吃香,屁股稍微大点的漂亮服务员都被他祖宗十八代的资料都挖掘出来,靠着一知半解还没登堂入室的相术充神棍,不过这些野鸡大学出来的女孩没什么文言功底,一听王虎剩煞有其事地瞎诌,晕头转向后也开始将信将疑,只不过她们的兴趣显然更多在把王虎剩塞进酒吧做保安的陈二狗身上,起码就目前而言,夸张渲染地以讹传讹之下这位狗哥在众人心目中形象是高大的,背影是伟岸的,手腕是高超的,就连挺普通的相貌也都变得与众不同,这群人没一个知道这是晕轮效应。

  陈二狗不是不想去sd酒吧放松一下,起码那里有小夭这样秀色可餐的漂亮美人儿,没有王语嫣这样时不时去阿梅饭馆蹂躏他神经的恐怖追求者,忙着帮李唯补课,给李晟这小瘪三擦屁股,在饭馆做全能服务生,回到房间还要按时进行定量阅读,一天下来也不轻松,再说他也找不到去酒吧的理由,他觉得自己脸皮厚可以不尴尬,但肌肤粉嫩精致的小夭肯定会尴尬,说到底还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定力不够惹的祸,再傻陈二狗也感受到了小夭对他的好感,就应该酝酿一下调情一下再提出去看场小电影之类的,直接上门谁吃得消,何况小夭还是个黄花闺女,这个星期陈二狗就一直在遗憾和愧疚中度过,化悲愤为力量地狂读书,竟然一口气就把厚黑教主李宗吾大师厚黑学一字不漏给啃了下来,对于语文功底不强的陈二狗来说无异于打下一场攻坚战,幸好早有先见之明地花钱去买了本文言文解析,然后便一鼓作气地全身心投入一本奇书推背图,金圣叹注本,看得陈二狗晕晕乎乎,一来二去,连带着文言文解析差点都被翻烂,几个晚上要不是陈二狗稍迟点就去路灯下看书,跟他挤一个房间的张胜利和王虎剩还不被得被他翻书的声音吵死,这样一来最明显的好处就是李唯的语文在陈二狗的感染下小有进步。

  小夭再没有唱歌,都是忙着帮客人点单,递送酒水,黄宇卿没敢再来sd酒吧,保不准是从派出所方面得到了一些消息,这个二世祖之所以敢大摇大摆带着一帮人来找陈二狗的麻烦,是因为想给陈二狗下马威的蔡黄毛没透露给黄宇卿完整信息,要知道这个狗哥是挑过江西帮能够跟笑面虎勾肩搭背的猛人,黄宇卿怎么的都会慎重行事,拣软柿子捏才是他这个位面的末流公子哥该干的事情。

  喜欢把自己当格格的张兮兮也在酒吧,最近几天她都在sd护着小夭,生怕陈二狗勾搭诱拐她的闺蜜,她的男朋友顾炬没跟来,他是不会在这类学生吧过夜生活的,父亲在上海发改委组织人事处做个二把手的他自然瞧不起黄宇卿这类三流纨绔,张兮兮趁小夭闲暇拉着她一起喝酒,看她魂不守舍的可怜模样,好气好笑道:“你就这么眼巴巴等着那个家伙来酒吧,值得吗”

  小夭望向舞池内癫狂众人的放肆摇摆,撅了撅嘴道:“你不懂。”

  张兮兮笑道:“我怎么不懂,春天来了,有人就思春了呗。幸好不是夏天,要不然你还不直接奔放了啊。”

  小夭没理会死党的打趣,道:“我知道你不喜欢也看不上他,其实就跟我不对眼顾炬是一个道理,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你就别担心我羊入虎口了,我没犯花痴,没一见钟情,更没到非他不嫁的地步,我就是惦念着他那么个人,很纯洁。”

  张兮兮无可奈何道:“我也知道你没花痴,要不然那天他就上楼进了你房间了。”

  小夭俏脸一红,趴在张兮兮肩膀悄悄道:“其实那几天我来例假了,要不然我真不会拒绝他上楼。”

  张兮兮翻了个白眼,道:“你真无药可救了,我就等着帮你选好爱情的墓地吧,到时候你可别抓着我一把鼻涕一把泪,我衣服可都贵着呢,又舍不得让你赔,最后你要死要活还不是我跟着遭罪。”

  小夭作势要打,道:“别咒我。”

  “脏兮兮,又来了啊,今天一看,比昨天又水灵了点啊。”换上一身sd酒吧制服的王虎剩中分头不变,反而有点小钱买发胶后把汉奸头打理得更加惨绝人寰,想来起码不再存在用潇洒甩头来毒害众人视线的事情。

  “是张兮兮,不是脏兮兮,你个乡巴佬信不信本格格喊上一两百号人把你剁成肉酱然后扔进黄浦江做饲料”张兮兮对这只癞蛤蟆的憎恶感远胜过对陈二狗那种带着忌讳的反感。

  “信,咋就不信。”

  王虎剩恬不知耻地眼睛瞄向张兮兮屁股,这家伙对女人的屁股有种偏执的病态癖好,恰好张兮兮就属于那类屁股很翘的妞,这让王虎剩发现新大陆一样两眼冒光,这两天下来没少挨张兮兮的怒骂,可脸皮厚,刀枪不入,眯起那对贼眉鼠眼,笑道:“脏兮兮格格,奴才我王虎剩大将军这不是给你请安来了嘛。”

  小夭笑而不语,幸灾乐祸。

  张兮兮拿起一瓶绿茶就砸过去,王虎剩灵巧接住,捧在胸口,感激道:“谢了格格,这定情信物俺也收下,等我喝光了再来跟你要。”

  说到喝,王虎剩那对贼眼下意识瞥了张兮兮胸部,这厮的强大恶心就在于不管说什么都能让人往淫秽邪恶的方面遐想。看到张兮兮真要发飙,王虎剩赶紧一溜烟撤退,小夭不忘落井下石道:“王虎剩大将军有空常来。”

  “王虎剩大将军”

  终于抽空能跑sd酒吧弄包烟抽抽弄点酒喝的陈二狗一听这称呼,乐了,“有气势,跟名字有点般配,跟真人就不对味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坏事往往要来都是成双成对的,刚赶跑王虎剩这渣滓,让张兮兮头疼的主角终于登台,跟王虎剩一闹腾已经让她元气大伤,她还真没把握拿下眼前这让人没辙的年轻男人,张兮兮偷偷给他取了个绰号叫黑山老妖,因为她觉得陈二狗跟那倩女幽魂里的死人妖一样荫阳怪气,让人浑身不舒服,不管如何,她都承认这家伙还是有点小道行的。

  张兮兮一看闺蜜那一脸幸福的模样,彻底败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