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一闪,一闪,亮晶晶》(三)
作者:尼卡      更新:2023-06-04 13:39      字数:5411
  ()“还有一个月。”自端微笑着。

  “真佩服她。都那样儿了,前儿还热火朝天排练。”屹湘摇头。

  自端看allen安静坐她们身边,目不转睛看拉面师傅神乎其技,低声跟屹湘问道:“能住几天?”

  屹湘也看看allen,说:“十二天。”

  allen坐离叶崇磬很近,手搭叶崇磬手臂上,一对小脚踢动着,很活…媲…

  叶崇磬摸摸allen头。

  佟铁河另倒了半杯酒,直接递给allen,说:“来,爷们儿,喝一个?丫”

  他本是开玩笑,不料allen真伸手来接,他笑着,对屹湘说:“湘湘,看好了,这小子有潜力。”

  “有你这么逗孩子吗?”自端皱眉。

  屹湘笑笑,说:“这有什么。我爸我还得手抱时候,就拿筷子沾了白酒喂给我。不也没事儿吗?”

  allen笑笑,对铁河眨眨眼,说:“vanessa说了不算。my要是知道谁给我酒喝,会来拼命。”

  面端到他跟前,他拿起筷子来,刚要开动,忽然一个毛茸茸小脑袋瓜钻到他身边来,仰头看着他。他转头看了看这个洋娃娃似小丫头——个子还那么矮,他坐椅子上,得低下头才能看到她。她还圆滚滚,球儿似,仿佛一不小心就会地上滚起来似。见他看自己,她回身紧靠着叶崇磬腿——他眨了眨眼,她也眨眨眼。

  几个大人都默不作声看着这俩小孩儿过招儿。

  帖帖一转身,抱着叶崇磬腿,说:“叶伯伯是我。”

  allen张了张嘴,转头看着碗里面,又看看生怕他抢去了自己宝贝似帖帖,拿起筷子来,忍了又忍,像是说服自己似,说:“说是你,就是你了啊。”

  “就是我。”帖帖小嘴一抿,仰头看着叶崇磬。

  这小神态,像极了她父亲。

  叶崇磬笑着,伸手拍拍allen背,就把帖帖抱起来,让她坐自己腿上,只是笑。

  佟铁河捏了下女儿小鼻子,说:“一晚上说话,比一礼拜都多。”

  帖帖皱皱鼻子,小胖手捏了叶崇磬袖子,嗯了一声。

  “皮呀。”屹湘笑道。

  “宠呀。”自端低声。

  “男人,哪个不宠女儿?”屹湘笑着。何况是这么可爱女儿。“小模样儿像你多,小脾气儿神情像二哥多。”

  “都这么说。”自端笑。

  师傅一碗面一碗面做好,放各人面前。

  allen吃着面还要拍照,想起什么来,又要师傅给他解释什么是蓬灰……转眼看帖帖,还赖叶崇磬膝上,他皱皱眉。帖帖不甘示弱,一对碌碌大眼睛瞅他。allen仿佛不习惯,只好转过脸去继续吃面。

  叶崇磬笑着,把帖帖扶稳稳,说:“我怎么就想起来听谁说过一个笑话,你可是四岁那年自个儿跌进阿端小床上去了,这事儿是真吗?”

  自端听了,看铁河,粉白如玉面孔上,竟泛了红似;铁河想了想,说:“这事儿,真有。”他看看自端,笑。

  真是到了什么年纪,该脸红时候,她还是脸红。

  谁知道呢,匪夷所思事儿,就那么发生过了……

  屹湘和崇磬看着这俩人,都笑了,说起小时候笑话来,每个人都能抖出一箩筐来……

  他们正聊兴起,陈阿姨来叫自端过去,说娃娃们该睡觉了。

  自端要出去,屹湘也站起来去帮忙了。

  她们一离开,餐厅里顿时就空荡荡了似。

  锅里热汤还沸腾,虽然已经落了火。

  外面风挺大,吹呜呜作响。

  叶崇磬看了眼窗外,灯光中树影随着风摆动。

  水杉树隆冬才见风骨。因为叶子都落了,也没有sè彩装饰,直直立着,本sè便显露出来……他想焰火球场上说那些,虽说是玩笑话,但也是实话。他第一次来铁河自端这个家,是他决定回国来工作之前。那天他一个人开车来,车进了院子他车绕进水杉林。早听说铁河这一处园林有些意思,亲眼见了才知道是什么意思。那天铁河也是一个人家。气sè不十分好,跟他说话,倒也坦然。他正经历一段难熬时间。

  他那天看着水杉树林跟铁河说了句话,他说铁子,树一点点长起来,眼是看见,日子一点点过去,心是会知道。

  “当时我怎么就那么文艺腔儿呢?”叶崇磬笑着,自嘲。多时以后他才真正能够体会那种心情。那是说了放手之后才知道自己有多不情愿。

  情深至何处,转身时才懂。

  佟铁河笑笑。

  没说什么。

  他这个人嘛,有些话,绝不可能说出来。“还好,都。”叶崇磬说。

  他们就这么说着话,喝着酒,帖帖起先还自顾自玩儿着,后来就困了。

  佟铁河把帖帖接过去,让她靠自己肩膀上,指了指楼上。随后他抱着帖帖走出去,上了楼。

  婴儿房他房间隔壁,门虚掩着,他往里看了一眼,自端和屹湘一边一个坐婴儿床边,不知道说什么,两人都笑……他停住了脚步。

  仿佛多年之前,那两个小姑娘头碰头一起看书,蜜蜂飞到阿端头顶上来,惹他们惊慌失措……还是他拿起书一下子拍过去,麻烦解决了。

  他不禁微笑。

  帖帖咕哝了一声,他看看。胖嘟嘟小丫头,眼见着一天天长大,很就会长到她妈妈当年年纪……他只觉得肩上沉了下,退了退,把帖帖抱去她小床上睡觉。

  每天晚上都要他讲故事才能入睡,今天是玩儿累了吧。

  他看了帖帖好一会儿,悄悄走出去。帖帖保姆小秦等门外,他让她进去看着点儿。自己慢慢走到婴儿房那里……

  婴儿房里一室nǎi香。

  安安稳稳早就睡安稳了,只有疙瘩还睁着大眼,眨啊眨。

  屹湘下巴颏儿搁他睡小床边上,看他小手儿攥着自端手指,自端低声和疙瘩说着话,好像根本也没有什么内容,只是咦咦哦哦……她看着自端,是个很美侧影。

  不知不觉,她就有些恍惚似。

  一阵阵甜笑耳边响,仿佛是yòu时,房间里头对着头笑语盈盈……此刻自端依旧温柔而恬静,看上去饱满圆润似颗珍珠,完美无瑕……屹湘低低叹息,叫一声“阿端啊”。

  “嗯?”自端听到她叫,看她。

  “有时候,我可真想你。”她说。

  自端无声笑了。她轻柔抚着疙瘩肚子,疙瘩终于困了。

  “我知道。”自端腾出一只手来,握了屹湘手。

  “我都没有说过……”屹湘轻笑。眼睛就cháo湿起来。

  “不用说。”自端也笑,柔柔。“你是湘湘嘛。我都知道。”

  屹湘看着睡着了疙瘩。

  是,不用说啊,不用。

  不用……她是湘湘,她是阿端。是她无处躲藏时候,愿意给她拥抱阿端;是她无论多久不见,也只要一个眼神就能明白阿端;是她不管怎么坚qiáng,都不需要她面前挺直脊梁阿端……她阿端。

  她于是真软软靠这小婴儿床边,笑了,说:“疙瘩可有哪点儿像子千吗?完全是飒飒样子。”

  “所以宝贝一定要像他。”自端笑着说。金子千说了,要是女儿再不像他,这辈子要冤枉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安安稳稳还不开口说话吗?”屹湘问。近日听阿端抱怨,说什么招儿都用遍了,她双生子还不开口叫爸爸妈妈。

  “我怀疑他们俩专门和我们较劲呢。佟铁百宝出,他们就只是看。”自端看了看已经睡着儿子们。

  屹湘想着佟铁河那样子,就觉得滑稽,忍不住笑,说:“没关系,帖帖说话也晚,你们家就这基因。”

  “唉……”很温柔叹息,看看屹湘,自端问:“多多呢?这阵子还好吗?”

  “还好。我今儿来路上看着他,还想,从前哪里知道,做父母会cào这么多心呢?真是见天儿跟前儿,cào心;见不着,还是cào心。”屹湘摇头。

  自端握着她手,半晌没吭声,只是听她说。

  “我怎么觉得你现话有点儿多?”说了一会儿,屹湘笑着问。从前她们一起,都是她说多,有时候好久得不到一句回应,以为阿端睡着了,碰她一下,她才说“听着呢”……“是不是啊?”

  “你才话多。”自端笑笑。

  房门被敲了两下,极轻。

  屹湘抬头见到佟铁河进来,站床尾看看他儿子,又看看金疙瘩,才说:“下去吧。你们俩刚才也都没好好儿吃东西。”

  下楼时候,自端要扶楼梯,佟铁河头都没有回,握了自端手,说:“瞧瞧,不戴眼镜,楼梯都不会下了。”

  “喂!”自端轻轻柔柔叫道。

  “你能不能别当着人,这么呼喝你老公?”佟铁河说。

  自端有些尴尬看着屹湘,小声说:“这人就这样。别见怪。”

  “我知道。你们俩就没拿我当人。”屹湘拍拍自端,笑。

  笑归笑,还是有点儿感慨。

  她还记得那时候自己只身去了伦敦念书,见到铁河自飒他们时候跟见了亲哥亲姐一样踏实,跟他们一处喝酒,醉了,铁河也只管拎着她回去往沙发上一丢了事儿……怎么关心人?大约是不会。又或者,是人不对。看着他们这样,真觉得踏实。

  她跟着他们俩下楼来,意外看到客厅里,壁炉前摇椅上,叶崇磬坐里面,看到他们一起下来,微笑一下——面上是一个男人微醺时笑,沉沉若醇厚美酒般漾起来……allen坐他膝上,看样子也已经睡着了。他们脚下,趴温暖炉火前,是四只大狗。过一会儿,大概是因为太热了,有两只换了个位置,找凉些地方趴下了……

  她站住了。

  佟铁河眯眼看了看那几只狗,望着自端,“嗯?”

  “外面冷嘛……”自端轻声说,“你不要吓它们,它们见了你皱眉都怕。”

  屹湘听到佟铁河鼻子里哼那一声,明明是没有办法意思。她这回是真忍不住了,笑出了声。

  叶崇磬指指睡着allen,起身将他放柔软沙发上,自端拿了毯子来给allen盖好。

  他们坐下来。

  铁河去拿了酒来,一人一杯倒了。

  壁炉里火旺,暖气也很足,酒杯拿手里,不一会儿便热了。

  屋子里热像夏天,外面却大雪纷飞。

  今年冬天,冷早,雪也下比往年多。

  叶崇磬就想起sphie开玩笑问起话来,说给他们听……他们就这样轻声慢语聊着天,什么都说,听上去没有一样是紧要事,却又好像样样都至关重要。

  子千和自飒比预计时间回来晚些。

  进门便说屋子里太热了。自飒大腹便便却穿着极薄又露背晚装,还说自端,又不怎样冷偏偏还要点上壁炉,就为了那份儿意思,真是矫情到讨厌……她声音大,只说了几句话便吵醒了allen,却半点儿不乎高高兴兴搂着allen,还不管allen愿意不愿意,就亲了他好几下,转过头来跟屹湘说:“我要是生了女儿,多多就给我做女婿吧。”

  “伊甸已经先给妥妥定了,你又来抢。”屹湘笑着说。

  “妥妥归大壮吧,多多给我们家金宝贝。”自飒不含糊。

  喜气洋洋。

  他们这些大人都笑,酒杯碰来碰去,好像真有这么回事儿似,只有allen嘟了嘟嘴,说:“这事儿不能您说了算啊。”

  谁都没听见,只有叶崇磬听见了。

  他笑着招手。

  allen披着毯子蹦蹦跳跳过来,靠着他,席地而坐。一对小脚搭那金毛犬背上,金毛一翻身,害他一骨碌也翻倒地,起身就和那睡迷迷瞪瞪金毛大眼瞪小眼,allen还没有明白过来,已经被金毛伸出粉sè大舌头来狠狠舔了两下,allen叫着搂着狗脖子将它摁倒地,滚成一团……这下,大人们是哈哈笑起来……

  因为都喝了不少酒,离开时候,叶崇磬和屹湘谁都没自己开车,由佟家司机送他们回去。

  allen一路上都很高兴,一手拉着叶崇磬,一手拉着屹湘,摇晃着……

  先到了屹湘公寓楼前,屹湘牵着allen手,站纷纷扬扬落下雪中,跟叶崇磬告别。

  “回去好好儿休息。”屹湘说。她不让他下车来,说下着雪呢,很冷。

  总是看到了他喝了酒,怕他闪风。

  叶崇磬还是下车来。

  他抬头看了看她公寓窗口。

  灯亮着,光很暖。

  他微笑着和allen握手说晚安,再跟屹湘说时候,只淡淡一声再见。

  她眼夜幕下亮晶晶。

  他微笑脸暖能化掉扑簌簌降下雪,心底一个音符一个音符、缓慢跳怂着……一闪,一闪,亮晶晶……他看着他们走进楼里去,门合上之前,allen特地回身,对着他摇了摇手。

  叶崇磬略站了一会儿——雪地里两行脚印,深深浅浅,远了……

  他上车之后便有点头晕。

  今晚酒是混着喝,上头了。

  他电话响,接起来,是焰火。话筒里声音吵很,焰火说话,他听不清楚,于是他什么都没说,就挂断了。再响,干脆关掉。

  下着雪,司机把车开很慢,偶尔还是有一点飘。

  这一飘让他头晕一些,以至于怎么回到住处,都不记得了。只记得家中一盏一盏亮起来灯。灯那么亮,却也不知道怎么越走,越黑……

  一睁眼已是日上三竿。

  他捶着额头,麻木中有点疼。

  这一捶额头惊动了毛球,那颗硕大头探过来,看了他。

  “毛球。”他声音低哑。

  毛球歪了头。

  忽然像反应过来似,跳起来狠狠舔他脸,他终于被它弄笑起来,说:“好了,好了好了,我带你出门。”

  就是这句话,让毛球乖乖蹲地上等他。

  等他起床,换衣服,洗脸……他慢条斯理准备,它眼神便跟着他,也慢条斯理游动。

  他还记得这家伙第一次来到这里,他把它从笼子里拎出来。不过两个月小家伙,真沉。

  它一点一点长大了,他几乎都要忘记它还是yòu犬时候萌样子了,但是它那眼神他永远不会忘。看上去很勇敢,并不怕他。明明很饿,明明很渴,还坚持着,等到他喝过水再给它,等到它能够信任他……其实那么勇敢眼神下面,是有一丝丝胆怯。

  他知道。也看出来了。

  所以他永远都不会忘记。

  这将是他第一只狗,也应该会是后一只。

  他摸摸毛球头,带它出门。

  他没有习惯散步时候还带着手机,今天却带上了。

  手机里躺着一条信息,内容是说谢谢他送花,铃兰很漂亮,花盆很美……圣诞节我来陪你吧?

  他看着雪地里扑腾很欢实毛球,微笑了。

  他写了一条短信回去:你有没有见过雪后颐和园?

  毛球跑像个疯子,褐sè毛莹白雪中琥珀似闪闪发光。

  他抱着手臂看它玩儿,看它闹腾,他知道自己一定像个纵容孩子父亲。

  董亚宁曾说过,旺财是上天派来给他、专门陪他度过一段难熬时光,这段时光过去,它才会离开……

  信息提示音嘟嘟响,他没有着急去看信息。

  他想毛球这家伙这么健康,一定会长命百岁。

  毛球却越跑越远,他拍拍手,毛球就忽然间立住,立马儿折回来。他拍了拍自己肩膀,毛球毫不犹豫扑上来,将他扑倒雪地里……热乎乎大舌头舔着他脸。

  真糟糕,回去又得洗半天。

  下过雪天空碧蓝。

  几线流云,仿佛谁画笔,轻轻勾点过……他想起那一幅小小斗方,兰叶,蝴蝶。看久了,宣纸上会起风似,兰叶微颤,蝴蝶会受惊……斗方还锁文具匣子里,一直没有拿去装裱。

  但这也许都不用着急。

  该,始终都;

  该来,一定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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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爱大家:

  过去两年中,我用文字描绘了一个小小世界。这个世界里,生活着他们,久而久之,已仿佛是再亲近不过朋友。用这个番外,交待他们近况。从今往后,或有再见之时。请相信他们都会好好。而爱着他们、牵挂着他们你们,也会好好。

  近常常听到一句话,是感谢你用文字陪伴我走过一段时光。而我想说是:我用文字研磨一段时光,感谢你们曾经走进来。

  后,祝大家年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