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
作者:翔子      更新:2023-05-27 10:40      字数:3889
  “我爹留下的。”她上前一把抢过,很是爱惜地用帕子擦了擦,收到架子上。

  他盯着她的手看,他的手又不脏,擦什么擦!算了,毕竟是她爹的遗物,爱惜也是应该的。

  更鼓声过,闻若青在西次间的书案前放下手中的笔,把尹征的兵书和他根据书上阵法画出来的图纸收好,去里间换了一身黑色窄袖外袍,束好护腕,下楼拿了长剑,从后巷角门出了国公府。

  闻竣牵着马在门口等着他,两人上了马,一前一后穿过空旷安静的街道,没一会儿,就遇到刘越领着一名新来的吏目巡街过来了。

  那两人见到他,赶紧下马过来拜见。

  “怎么样?有那伙盗贼的踪迹吗?”闻若青骑在马背上问刘越。

  “还没有。”刘越面上神色颇为烦恼。

  十天前京中来了一伙盗贼,四处流窜作案,不少高官家里都遭了窃,五城兵马司颇为头疼,已经紧锣密鼓地搜查追捕好多天了,却还是一无所获。

  闻若青点了点头,“我去那边看看,你们继续巡街吧。”

  他走后没多久,新来的吏目有点不安地问刘越:“刘兄,这位闻大人这么晚了还来查岗,莫非是对我等办事还心存疑虑?”

  刘越笑道:“闻大人事必躬亲,这是他一贯的作风,你习惯就好。”

  “哦哦哦,原来如此。”

  两人正说着,就见前方的街巷深处有几道灰影一闪而过,因正是宵禁时分,周围连只鸟影子都没有,那几人的身影便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什么人?站住!”两人赶紧带着卫兵追上前去,前方那几人迅速转过巷尾,翻上暗处等候的几匹灰马,甩鞭飞奔而逃。

  刘越喝道:“快追!”

  刚追过一条街,就听身后马蹄得得而来,有人快速越过卫兵赶到他身侧,他稍一侧头,见是闻若青和闻竣,心下稍安,“闻大人!”

  闻若青略略颔首,双腿一夹马腹,追着那几人绕过皇城,往北边城门方向去了。

  北城兵马司的副指挥使张瑞正和守城门的几个卫兵围在墙下甩骰子赌钱,忽听一阵喧哗声由远及近,抬眼一看,夜色之中两个人正纵马往城门这边飞速而来,他刚叫人收了骰子,那两人已跑至跟前。

  张瑞打起精神,手放在刀柄上喝道:“什么人!”

  两人勒住缰绳,却不下马,为首一人在马背上打量他一眼,道:“张瑞是么?今儿怎么是你值班?”

  张瑞定睛一看,忙笑道:“哎呦,原来是闻大人!您这是……”

  “追着几个强盗过来的,到你们这儿人就不见了。”闻若青抬头四面张望,寻找着周围的蛛丝马迹。

  “闻大人说笑了,我们这里一点动静都没有,您是不是弄错了?”

  “没有动静……那是什么?”

  张瑞随着闻若青的目光瞧过去,顿时傻了眼。

  城门不远处的城墙上,正垂着一根麻绳,绳子的末端还在夜风中不停晃荡。

  “……”张瑞哑口无言。

  “还愣着干什么?快开城门!”

  “这……”

  闻若青寒声道:“这伙盗贼偷了哪些官员的东西,你不是不知吧?今儿晚上我们还是从卢大人府上一路追过来的——好不容易守了这些天,眼见终于有了点线索,却在你这儿给拦了,明儿朝廷追究起来,这锅我可是不背的。”

  张瑞仍是没动。

  “闻大人,不是下官有意阻拦,实在是这城门开不得……”

  “张瑞!你们刚在干什么,你我心知肚明,玩得太忘情了,盗贼从你们这儿溜了都没觉察,看来你这官是不想做了是么?”闻若青盯着地上遗落的两枚骰子冷笑道。

  不好!刚刚明明看到他们把骰子全部都收起来了的呀!张瑞一边纳闷,一边狠狠瞪了身后的卫兵一眼,那卫兵赶紧低下头。

  张瑞举袖擦汗,想了想只得让到一边,命令手下卫兵将城门打开一线。

  闻若青瞥了他一眼,脸若寒冰地从门缝里骑马出去。

  张瑞刚指挥卫兵关上城门,刘越就领着人赶到了,张瑞道:“闻大人刚已追出去了,我真不能放太多人出城,还请刘大人多多谅解。”

  刘越犹豫片刻,只得作罢。

  第050章 强盗 英雄难为无米之炊啊……

  闻若青和闻竣出了城门, 过了城外巡防军的巡逻范围后,沿着官道旁边的一条小路飞驰了多会儿,估摸着十里开外便是萧山大营, 这才停了下来, 牵马进入路边的密林之中。

  他和闻竣栓了马,拨枝踏叶在林子里走了片刻, 就见前方大树下几人正席地而坐, 刀剑都放在一边。

  “怎样?今儿收获不少吧?”他笑着上前问道。

  那几个穿了夜行衣的人都还覆着头巾,其中一人把头巾扯下,扔了一包东西过来, 正是闻七爷闻若蓝。

  闻若青打开那包东西看了看, 啧啧叹道:“堂堂刑部尚书的府上, 就偷了这点东西?”

  “你自己怎么不去?”闻若蓝打着哈欠道, “差不多就行了。”

  “这不你干这种事最拿手么?我不如你。”

  “滚, ”闻若蓝骂道, “明儿便偷你。”

  “好呀!”闻若青笑嘻嘻的,“想要什么, 哥给你备着。”

  他目光朝边上的几人扫了一扫, 瞧了其中一人片刻, 上前将那人的头巾一把揭下。

  那人赶紧捂着脸,死死不松开。

  闻若青阴沉地盯着他:“你小子写什么不好, 偏要写出《婉娘》在戏目上,别人点你就唱,真是胆子大过天了是吧?”

  那人讪讪放了手, 抬头笑道:“哎呀,六爷,我又不知道您和少夫人会去, 您不是一向不参加那些什么诗会吗?既然写都写了,人家点了我能不唱?再说我都去冯先生那儿领过罚了。”

  这人却是天.衣斋的楼怀玉。

  “你就不知道少唱两句?”

  “戏都开锣了,怎么着也得唱完,做一行就要有一行的规矩,偷工减料怎么成?人家少夫人都夸我唱得好。”楼怀玉煞有介事道。

  “这出戏给我删了没有?”

  “删了。”

  “其他类似的戏也删了,下次要再让我听到你唱这些戏,你就给我去西北吧!”

  “去西北就去西北,”楼怀玉嘀咕道,“反正我在这京都也快要呆不下去了,我早就想去西北,请冯先生给四爷说了两次,他都不同意。”

  “为什么?”

  楼怀玉苦巴巴地说,“六爷,您不知道,那嘉怡县主——”

  两人正说着,在边上观察着四周动静的闻竣忽“嘘”了一声,闻若青面色一正,走了几步,趴在树丛后往外张望。

  不远处的小道上,一行七八人缓缓自夜色中现身,悄无声息地过了他们的藏身之处,往前方去了。

  隔了一会儿,闻若青小声问身边的闻若蓝:“怎么发现的?”

  “这伙人是从幽州境内过来的,正好四哥换防回了萧山大营,接到幽州那边递过来的消息就留意了下,果然发现隔两天便会从这儿过一批,只是这儿还没到萧山大营的巡查范围,他行事不便,再往前就没法跟了。”

  闻若青点头:“这伙人倒是会钻空子,走吧。”

  两人爬了起来,远远跟在那行人身后。两兄弟在边关都曾做过探子,追踪本事自是不在话下,个把时辰后便追到了萧山脚下的子阳江边。

  那行人上了岸边接应的一条小船,过了子阳江后消失在一片丘陵地带中。

  “还追么?”闻若蓝问。

  闻若青估摸了下时辰,“不追了,知道大概在这个方位就行,回去吧。”

  走了一会儿,他沉吟道:“你那边现在能调几个人手给我?”

  “我不过就是个宣节副尉,要人没有,要时间一大把,为了闹这场事,天.衣斋的人都动用了,你不如问问三哥和四哥。” 闻若蓝苦笑。

  跟他一起装成盗贼的楼怀玉等人都是闻家培养的暗桩,平时隐匿在京里,等闲是不会动用的,天.衣斋就是暗桩较为集中的几个地方之一。

  闻若青想了想,“算了,他两个不方便,我自己再合计合计。”

  闻若檀和闻若翡一个在虎山大营,一个在萧山大营,上头都有总兵压着,随意调动人马显然不合适。

  闻若蓝长叹一声:“英雄难为无米之炊啊!”

  闻家暗桩虽然得力,但在这种明面上的追剿行动中,是不合适出现的。

  “得了,这几天你先别动,等我消息。”闻若青道。

  “好啊,对了,张瑞的把柄你逮到没有?”

  “他那还用逮?一抓一个准,别的不说,光是放跑案犯这一条就够他受的。现在就看薛聪自己能不能顶上来了。”

  “路都给他扫干净了,他还顶不上去,以后也别想混了。”

  两人一路说着回到密林,闻若青和闻竣先打马走了,闻若蓝和几个暗桩等天边翻了鱼肚白,便换了衣服扮成客商,大摇大摆进了北边城门,各自回家。

  闻若蓝回了自己家的院子便倒头大睡,直睡到日落西山,醒来时见自己母亲甘氏正一脸愁容地坐在床前看着他。

  “你这般天天在家睡觉,睡出病来可怎么好啊?”

  闻若蓝赶紧坐起来,“娘,您怎么来了?”

  甘氏道:“你大伯娘来了趟,想让我问问你的意见,江家姑娘,你喜欢哪个?”

  “什么?”闻若蓝一下子摸不着头脑。

  “说是江家老爷和夫人有意和我家结亲,他家两个闺女儿你都是认识的,你中意蓉姐儿还是意姐儿?”

  闻若蓝呆了半天,深深地被震撼了,“让我选?”

  甘氏瞅着他没说话,她也不太相信有这种好事。闻三老爷十几年前去世,家里少了顶梁柱,甘氏自己又不太通晓庶务,虽有其他两房帮衬着,三房这些年来还是败落了不少,幸而大儿子闻若玄还算争气,成年后慢慢又挣回了不少家业,但比起京中遍地撒金的权贵人家,仍然算不得好,闻若蓝的亲事也就一直高不成低不就的,她原也对江家的两个女儿有意,但旁敲侧击地打听过几次,人家根本不太看得上她的小儿子。

  “你大伯娘说,因着怀阳王进京选妃,京中的闺女都急着相看人家,各家公子一时被疯抢,这才看到咱们头上,也不知真的假的,你自己斟酌一下吧。”

  闻若蓝心头哼了一声,江家那对姐妹花,平日里眼睛都长在头顶上,尤其是小的那个,每次见了他总是一副冷若冰霜,爱理不理的样子,什么了不起嘛,这会儿着急了就拿他来应卯,他才不干呢,一个都不选!

  这日尹沉壁练完了字,就把那本《长物志》拿过来温习,刚翻了两页,就听楼下秦妈妈道:“五小姐来了,您请坐,我去请少夫人。”

  她忙将书一收,起身来到外间,这时闻思齐道:“不必,我自己上去找她。”说完咚咚咚地跑了上来,喊道:“六嫂!”

  “齐姐儿来了,快坐吧。”

  闻思齐没坐,只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还绕着她转了两圈。

  “这是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