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垃圾代表大会

  “你们不是要报警吗？不是要告诉记者吗？去呀！”破裤子得意地坐在一把椅背破了个大洞、只剩三条腿的椅子上，舒服地跷着二郎腿，“告诉你，我们就是要报复人类，就是要毁灭世界！”

  “浑蛋！”被绳子密密麻麻绕了几十圈的戴胖胖，看上去成了一只大肉粽，身上还飘着一股淡淡的大闸蟹腥味。

  “看，就是这伙垃圾炸了你的房子，弄丢了你的‘三好学生’奖状！”坦克对地瓜说。

  “可恶，你们赔我奖状……我要去告诉老师！”地瓜歇斯底里地叫喊道。

  “你们想把我们怎么样？”书架问破裤子。

  “怎么样？哼，带你们去参加垃圾代表大会，让所有的垃圾一起讨伐你们！”

  “讨伐人类！讨伐人类！”垃圾们一起挥拳喊了起来。

  “你们人类太坏了！践踏我们的生命，随意丢弃我们！”一个被踩扁的铁皮罐头歪着嘴说。

  “是你们杀死了我们的报纸国王，我们要报仇！”一本旧杂志义愤填膺地吼着，身体里的书页哗啦哗啦直响。

  “喂，等等……”戴胖胖和坦克刚要说什么，只觉得身体腾空而起——天哪，他们被抬起来了！抬着他们的是一大群旧罐头、破饮料瓶、浑身沾满了酱汁的一次性餐具！

  “走，把他们押送到会场去！”破裤子的裤管一挥。

  一大群冒着臭气的垃圾抬着被绑得结结实实的五个孩子，浩浩荡荡地拥向了会场！黑压压的苍蝇密密麻麻地在空中乱舞，又酸又臭的腐烂的汁液流了一路！

  垃圾们越走越慢，不一会儿，前面的队伍就停了下来。

  看来是到了！坦克和书架挣扎着抬头一看，差点惊得晕过去。

  眼前是一个锈迹斑斑、散发着浓烈臭气的大垃圾箱，垃圾箱的箱盖上用红得发黑的泔脚油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大字：垃圾大会堂。

  会堂的边上，老鼠尖叫着窜来窜去，蟑螂密密麻麻地铺成了一张黑棕色的地毯，苍蝇嗡嗡地飞着，声音响得像直升机的螺旋桨！

  “这……这垃圾大会堂，居然是个大垃圾箱！”坦克觉得又恐怖，又好笑！

  “它们要把我们扔进垃圾箱吗？”小白菜很担心。

  地瓜班长很倔强地昂着头：“我绝对不进垃圾箱，说什么也不进，绝对不进！”

  话音刚落，噗噗几声响，孩子们都被扔进了垃圾箱！

  太神奇了，垃圾箱里还真是个会场！

  到处都是熏人的臭气，到处都是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上边、下边、左边、右边，到处都是垃圾。天哪，孩子们从没见过这么多垃圾！沾满了鼻涕的纸巾跷着二郎腿，烂香肠在泔脚桶里惬意地泡着温泉，臭袜子粗鲁地抠着脚，破假发不停地摆弄着头上的帽子……

  中央的主席台上放着两把椅子——一看就知道，那是大人物的专座。

  左边坐着一个脏兮兮的塑料快餐盒，这可不是一般的快餐盒，而是那种上下两层、能装八种菜、盛了热汤也不会变软的高级快餐盒，还贴心地配了牙签和一次性汤勺！别的不说，只要看它透明盒盖上贴的价格，就知道它绝对是个有身份的垃圾！

  右边的椅子上，懒洋洋地坐着一只圆滚滚、油腻腻、浑身冒着馊气、被咬过一口的大肉丸！它腆着个大肚子，神气活现地叉着腰，披着一头馊菜叶的“秀发”，上面还夹杂着腐臭的鸡蛋花和几根发霉的面条！光看这派头，就知道它多少是个官！

  伴随着热烈的掌声，主持人走上来了。这是一台浑身开裂、锈迹斑斑、二十年前流行的、砖头大小的半导体收音机，坦克记得小时候，小区里遛鸟的大爷会带着这种老式收音机打太极。

  “我宣布，垃圾代表大会现在开始！”收音机的声音刺啦刺啦响。

  “参加会议的有……”收音机扯着嗓子，开始报名字。它报了一长串名字，可坦克和戴胖胖连一个名字都没有听清——没办法，你们都知道，这种老式的半导体收音机质量不好，时不时就会没声或者串台！

  可下面的垃圾们似乎都能听见——收音机每说出一个名字，下面的垃圾就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垃圾鼓起掌来声音都不一样：厨余垃圾是湿答答的声音，就像是在水里搓衣服，还能拍出一股饭菜的馊味。可回收物的掌声砰砰响得清脆，就像是易拉罐被一只有力的大脚狠狠地踩扁发出的声音。至于其他垃圾，包装袋的声音、叮叮咚咚的敲击声……所有声音都混在一起，在臭气熏天里升腾回旋，像一只蹩脚的乐队在狂欢！

  “下面，请允许我隆重地为大家介绍今天的重量级嘉宾——塑料元帅！”半导体收音机的声音激动地刺啦刺啦响。

  坐在主席台左边的快餐盒站起了身，彬彬有礼地朝台下点了点头。

  “什么？这快餐盒就是塑料元帅？”坦克嘟哝着。

  “这种快餐盒饭我吃过，最高级的里面有八种菜呢！”戴胖胖舔了舔嘴唇说。

  “你们可别小看塑料元帅！”看押坦克的秃毛狗说，“它上辈子是个塑料马桶搋子，曾经救了报纸国王一命呢！”

  “什么？”坦克瞪大了眼睛。

  “有人一边上厕所一边看报纸，一不留神把报纸掉进了马桶……”

  “报纸掉进了马桶？”

  “是的，多亏塑料马桶搋子捞起了它，把它晒干……”

  “什么？掉进马桶的报纸还能捞出来晒干？”坦克感觉一阵反胃。

  “下面，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有请另一位重磅嘉宾——泔脚将军！”半导体收音机又在台上刺啦刺啦地叫唤起来。

  主席台右边的肉丸子懒洋洋地站起身，用手轻轻地捋了捋烂菜叶刘海。它眯了眯眼睛，轻轻地鞠了个躬，但是因为太胖，谁也看不出来它在鞠躬。

  “这泔脚将军又是什么来头？”坦克问。

  “泔脚将军身上的馊味最浓郁，隔着一千米外就能闻到。天一热，它全身就爬满了苍蝇，它曾连续三年获得垃圾王国吸引苍蝇大赛的冠军！这还不算，它还长着霉菌、链球菌……它最开始是一根胡萝卜，之后变成了一颗紫甘蓝，最后变成了肉丸……”

  “等等！”坦克突然打断了秃毛狗的话，“前面说的我都明白，可这个泔脚将军从胡萝卜变成紫甘蓝，最后又变成肉丸，它是怎么做到的？”

  “这还不容易？”秃毛狗不以为然地吐了吐舌头，“靠垃圾的循环呀！”

  “垃圾的循环？”

  “就拿泔脚将军来说吧，它最开始是一根胡萝卜，做菜剩下的萝卜皮和萝卜樱子被当作厨余垃圾进行了堆肥。之后，肥料被撒到了一片紫甘蓝地里，在肥料的作用下，地里的紫甘蓝越长越大，它就变成了一颗紫甘蓝！再后来，紫甘蓝的老叶子被掰下来喂猪，它又变成了猪肉……”

  “还能这样？我以为垃圾扔了就扔了，没想到还能循环利用！”戴胖胖惊得张大了嘴巴。

  书架在一旁一言不发，他死死地盯着主席台——主席台上的两个将军之间，此时又多了一个高大的宝座，这又会是谁的座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