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作者:捡秋      更新:2023-05-10 22:06      字数:3037
  说到这儿,他掩着嘴偷偷地坏笑,反正又恢复了他那副毫不正经的样子。

  一直走在前头的梅雪盛突然一个大转身道:“够了容袂!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害我!你真的以为是我怕了你们吗?你真以为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们吗?我告诉你,就算现在突然飞出一百三十个人乱刀砍你,我眼睛都不会为你眨一下的,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们对我而言,根本不重要!”

  说着,她伸出手指用力地戳向他的胸膛继续道:“像你们这样的人,一辈子就只知道坐享别人的爱,理所当然的接受给与,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努力。可我就不同了,我努力的活着,坚强地用自己最大的本钱去和命运和歹人赌博,你们却如此轻贱我……你的命不值钱,但我的命很矜贵,我梅言今天所拥有的一切,都是自己保下来的,不是谁给施舍谁给供养的。不要再试图窥探我的底线,你们还没有资格让我为你们付出生命!”

  容袂垂下来头,不是心中内疚,脸上却爬上了奇异欣赏的神色,他突然握住梅雪盛戳在自己心口上的小手道:“我今天算是见识到,怎么叫刀子嘴豆腐心了,你真是……难得一见的好人。”

  梅雪盛闻言怔了怔,连忙想收回自己被他包裹着的手,却被他死死地拽在了掌心里。他道:“你的心到底是为了什么砌起一座高墙?表面上这么坚硬,里面却软得如水一般,从墙上渗了出来。”

  梅雪盛边抵抗边道:“你永远都不会懂,我说过,你们这样的人,怎么会懂得人心的可贵?一味的以为自己做的事业有多么的伟大,其实你们连自己最爱的人都保护不了。”

  说着,她的眼里滚滚的泪珠就这样一股一股的返上来,像波浪一样,却始终越不过眼睑这座大坝,那是她用无情与冷漠建造的大坝。

  容袂看她这副无可奈何却不肯柔软下来的样子,终于放开了她的手:“言弟,我们做的事业说不上伟大,但是对我,还有我的家人而言却很重要。我承认我自私,但做大事的人能活到最后,又有多少不是靠自私二字支撑着呢,所以我想请你帮我这个忙。”

  他的这番话让梅雪盛动心的绝不是那真挚的请求,而是“家人”二字,梅雪盛默默与他对视良久,先前所有写在脸上的情绪,都收回到了容袂说的那座高墙之后。

  她面无表情的道:“这么久以来,你一再试图摸清我说话的套路,窥视我心中所想。我想你一定已经找到了其中的门路,这是你的本事,我无话可说。不过我忠告你,你口中所说的大事,迟早有一天,会让你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回到梅家才不到戌时,梅雪盛虚惊过后是满身的疲倦。

  基于前一次的经验,梅雪盛告诉小甘,如果她的失踪没有超过两天,就不要通知任何人她不见了的消息。因为她相信,以自己的才干,在古代如果花两天还无法逃出的困境,那她遇到的一定是高手高手高高手。

  看到小甘安然无事乖乖地坐在院子中心等她,见她回来就急忙上前迎接,她一下和小甘抱在了一起,心想,我这都是为了你,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然后两人就这样在原地呆了一会儿,她让小甘放水洗澡,好好的在浴盆里整理了一天的思绪。

  取下额上的带子扔在一旁,若不是把事情闹大,转移了那两个做贼心虚的家伙的注意力,他们一定会发现,今天的闹场是她故意的。

  对,她认定瑞麟王是个好人,他曾经在素未蒙面的情况下无条件的帮了她,那这次,他也一定会再帮自己一次。

  只是这额头上的淤青,昨天她还是梅雪盛的时候被他看到过,万一就此认出梅言和梅雪盛是同一人,那么她就完蛋了。

  所以她才千方百计的抢夺容袂的抹额。

  她迷迷糊糊地问:“母亲?您怎么来了?”

  “哎呀,你竟然还在睡,都晌午了。”

  梅雪盛从床上起来,洗漱过后穿好衣裳,整装美丽的出现在了徐氏面前,徐氏上下打量她了好几遍,牵过她说到:“你是怎么搞的,不是说小伯爵看你这副样子,一定不会不喜欢你吗?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梅雪盛真是听得一头雾水,待徐氏道来详情,她才晓得,原来伯爵府那边,今朝派人来下了小定,定下的亲事却不是梅雪盛,而是梅琴冉。

  梅雪盛眼前猛然出现了豁然开朗前途一片大好的景象,她就差喜极而泣了。

  徐氏认定一定是梅琴冉搞的鬼,梅雪盛好说歹说才把徐氏送出院门。

  下午,梅琴冉屁颠屁颠地也到了她的屋子里和她炫耀,又不知道去哪儿学来的虚伪劲,一进门就和她说对不起,“妹妹,今天的事,想必你都听说了吧,姐姐真的不知道伯爵府怎么会这样,明明提亲的时候提的是妹妹,现在来下定的却是姐姐我。妹妹你说,他们怎么能这样呢?”

  梅雪盛没说什么,清清淡淡地扬起一抹笑,让人不明所以的笑,摸摸梅琴冉的手臂,那个表情让梅琴冉顿时不寒而栗,便没有了炫耀的心情,赶忙带着丫鬟们离开。

  梅雪盛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小琴同志,祝你好运。

  晚上她给瑞麟王弹了一首轻快的小曲,和她的心情一般舒畅。

  但那晚瑞麟王没有吹笛子,只是很忧郁地盯着手中的一杯清酒,而她好不容易营造的喜悦气氛,也似乎暗淡了许多。

  她又不敢顺着他的心意弹一曲忧郁的调子,深怕自己一弹,万一眼前的大男人哗啦啦的落泪了,她真是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就在她没有方向的乱弹琴时,窗外传来了熟悉婉转的箫声,她已经很久没和这个美妙的箫声合奏了,现在在琴箫的萦绕中,让她倍感舒畅。

  这个容袂,把所有和她相处的时间都用来攻她的心房,绝对不会只是南北干货店老板这么简单。他觉得他看不透自己,其实,每每听他与自己合奏,她就晓得,如果这个世上必有一个懂她的人,那一定是容袂。

  当夜,她一度盈盈泛起涟漪的心,就从这个忧郁的王爷身上收回,脑子里又恢复了最初不需要任何人时的平静。

  次日,小甘一大早给她带来了灾难般的喜讯,小甘说,伯爵府今朝又派人来改了小定,说是下错了人,万般的抱歉,还出面了小侯爷,梅家不好和皇家的人硬碰硬,明知对方如此做法十分无理,但也只能忍了下来。

  昨日刚刚培养起的好心情被一下子冲散,梅雪盛一个激动,把小甘揪得生疼地问:“怎么会这样,不是说了给梅琴冉下定吗?”

  小甘很明主子的心意,所以忍着痛道:“是说了,可当时说的是梅家三小姐梅琴冉,那到底是三小姐还是梅琴冉呢,于是冉姨娘就派人去问,结果一来二去调查了个清楚,小伯爵才说,兴许是自己耳拙听错了,确定是救了她母亲的三小姐,而不是二小姐梅琴冉。”

  乍听之下梅雪盛就听出了破绽,怎么会是冉姨娘?梅琴冉的亲娘,她这么做不是在拆自己女儿的台吗?这又是怎么回事?

  “梅言?梅言?”

  “啊?怎么了王爷。”这句“梅言”竟然是瑞麟王在连听了她三天曲之后,第一次和她说话,那个时候她却在走神,心里想的完全是昨天伯爵改小定的事。

  阴谋,绝对是阴谋,原本她还没有这样强烈的感觉,但是她等了整整一天,梅琴冉都没有来和她闹,那这件事就绝不会像小甘所说的那么简单。

  “梅言,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一开口就是格外温柔的关心语气。

  “没什么,让王爷费心了。”她怎么可能告诉他,身为娈童的她竟然为逼婚所苦恼。

  不对,古时候不是都有什么规定吗,姐姐不嫁妹妹就不能嫁,明天就用这个理由再拖延一段时间试试,梅琴冉毕竟是梅老爷最宝贝的女儿,绝不可能为了她,就随便找个人嫁掉,应该可以拖很长的一段时间。

  “那本王方才和你提的事,你觉得如何?”

  梅雪盛完全陷入了自己的沉思当中,根本没有听到他方才说过什么,现在才反应过来,不禁奇怪的问道:“什么事?”他们只见不就是谈谈琴对对歌吗,他还能说什么事?

  “本王说,我想替你赎身。”

  “哐啷”一声,梅雪盛从位子上一跃站起,翻了桌子,琴也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赎、赎、赎赎身?你开玩笑吧!”

  瑞麟王摇摇头,温温地扬起一抹笑容:“第一天到来时听你的琴,那个时候你还是挺活泼的,可到了今天,你的琴声一日bi一日凝重,我想你在此一定非常痛苦,本王在临州已连呆了四日,迟早要回到自己的封地,所以我想带你一同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