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徐可伸出手, 慢慢比划, 她的手微微颤抖着。

  她不明白，沈致喜欢她什么, 他们之间距离那么远, 他身边也都是优秀的人，比她好很多的。

  “为什么？”沈致呢喃了一遍她的话，似乎也是在问自己，“感情这东西要是一个为什么就能解答的话就好了, 我只知道你的所有都很吸引我, 吸引着我靠近。”

  “我只知道, 这段时间我总是会想见你，想看到你对我笑，想你拽着我的袖子，我们一起走在长街上。”

  徐可用力吸了吸鼻子，一双圆圆的杏眼里布满了氤氲，长这么大第一次听到有人真真切切的对她说喜欢。

  亲生父母也好，养父母也好，其他人也好，她都没有听到过这个两个字。

  喜欢这个词于她来说太重了，重到她想找个盒子把它们装起来珍藏好，怕被人窥见偷了去。

  沈致将孩子放下来，双手捧着她的脸，指腹抚着她眼角滑落的泪水，声音温柔缱绻，“你不用急着回应我什么，我知道你的经历或许根本没有将爱情考虑到你人生里。我只是想告诉你，想让你知道我的感情。”

  徐可眼里的泪水不断地涌出，模糊了她的双眼，眼前的人面容她看不真切，她伸出手想要触碰他的脸，手伸到一半却停在了半空中。

  她不能，她身后有一滩泥泞，可能随时都会将她拉下去，她不能拉着他，弄脏他。

  她想给他更好的，整个世界最好的东西都想给他，可是她给不起。

  她还说不了话，连对他说一句喜欢都做不到。

  沈致俯身，将脸贴在了她停在半空中的手。

  她的手很凉，轻轻颤抖着，像是一颗在跳动的小心脏。

  手心是他脸上的温度，那么真实又温暖。

  徐可哭着笑了起来。

  这个人怎么可以这么美好，绮丽又高贵，明明可以高高在上，偏要一脚踩入这俗世，在她昏暗泥泞的世界里强硬的划出一条缝隙。

  “没关系，我可以等，等你将我划进你人生的计划里。”沈致笑着将她拥进了怀里，“我就是想让你知道，我想拥抱你，想牵你的手，想亲吻你，这些都不是戏弄你，不是骚扰你，是我的情不自禁，是我克制不住的感情。”

  “我……”徐可用力发出一个声音，可是太痛苦了，她一张脸憋的通红，哭泣怎么也止不住。

  听到她破碎的声音，沈致整个人都震了一下，低头看着怀里的人。

  就见她一张脸通红，布满泪水的双眼红的不像话，让他心口一阵一阵发疼。

  可徐可还是抬起头看着他，张着嘴，试图说出一个完整的字语。

  “我……咳咳咳——”依旧没能说出来，她猛烈地咳了起来。

  “徐可，别勉强自己，你不用强迫自己说话，我会去学你的语言。”沈致轻轻拍着她的背，他不知道她想说什么，可是他不喜欢她这么强迫自己。

  他根本不在意她会不会说话，能不能说话。

  第一次遇到她的时候，她就已经不会说话了，慌里慌张比划着手语的模样一直印在他脑海里。

  后来他去补车子上那道划痕时，他就明白，车子上这道被她不小心划上的痕迹可以补，补到完美无缺看不出丁点瑕疵，可她无意间在自己心里划的痕迹，恐怕需要她一辈子来修补了。

  好一会儿，徐可才停止了咳嗽，一双眼睛和脸蛋都充血通红的，她抬眸看着男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想抓住他，可是也害怕抓住他。

  “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了，剩下的交给我。”沈致用袖子擦着她脸上的泪水，“在哭眼睛明天就要肿的很难受了，到时候人家还以为我欺负你了。”

  她低下头，自己用袖子擦了擦眼里的泪水，不想让他太担心，也不太敢直视他此刻眼里浓郁又热烈的感情。

  她好喜欢沈致的呀，那么好看又美好的一个人，怎么能不喜欢。

  只是也确实如他所说，她没有将他划入过她的人生计划里。

  她的愿望很渺小，就是希望的甜品店能够长长久久的开下去，能让她吃得饱穿得暖，希望自己能在这个城市有一个家，一个很小很小的家，但是是只属于自己的家。

  最后就是希望自己能健健康康的少生病，生病要花好多钱的，而且还没人照顾，会显得很可怜。

  说不了话这件事反而成了她人生里一件极其微小的事情，反正已经二十来年说不了话，也这么过来了，是会有一些不方便，但是没关系的。

  就是这样渺小又世俗平常的愿望，也要她花费一生去维护的。

  她已经有了一个小房子了，虽然还在还贷，她已经很满足了，也会害怕哪一天店铺会倒闭，房子也会没有，她又变得什么都没有。

  那她就又要重新开始，让自己努力活下去，向上去生长。

  她从来没想过会遇到沈致这样的人，即便是做梦，在梦里都没有设想过会有这么好的一个人出现在自己世界里。

  而且他们的相遇就是这样充满了戏剧性，猝不及防的，毫无预兆的。

  眼前的人不一样，这个人美好的让她不敢触碰，怕一旦失去了就会让她渺小的愿望变得贪婪又丑陋。

  沈致让她有了想要开口说话的欲-望，这样的欲-望非常的强烈，她想告诉他好多东西，想对他说好多的话。

  甚至想要对他说喜欢。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又克制不住自己的感情，这样的感觉让她无助茫然，恐慌害怕。

  “徐可。”见她一直低着头，沈致唤了她一声，并没有强迫她抬起头看着自己。

  他俯身，用额头抵着她的头顶，亲吻着她的发丝。

  “还有很长的时间来让你了解我，信任我，让你觉得我是可以依靠的，可以将我放到你人生里的，所以你不用着急给我一个回应，我会在你身边的，只要你伸手就能抓住我。”

  耳畔的声音那么温柔好听，绵长而深远，一字一句的敲打着她狂烈跳动的心房。

  徐可缓缓抬起头，对他笑了起来，她眼里还有泪花，一双眸子里映照的都是他好看的脸。

  沈致伸手擦了擦她脸上的泪水，“走吧，该回去了。”

  “舅舅~”脚边的团子抱着他的小腿，声音带着一份困倦。

  徐可用力吸了一口气，止住了抽泣，点点头。

  男人弯腰将孩子抱起来，空出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不知不觉都这么晚了，希望团子不要感冒。”

  徐可本来想挣脱他的手，却被他手指强行的挤入她的指间，与她十指紧扣。

  “不会感冒的。”沈唯说着，双手搂着舅舅的脖子，支着小脑袋去看徐可，“姐姐不哭，舅舅很好的。”

  她奶声奶气的，吐字真的很不清晰，和认真的表情成了对比，让人忍俊不禁。

  沈致用下巴蹭了蹭外甥女的脸颊，小家伙没白疼。

  徐可被小家伙的话给逗笑了。

  “真的很好。”奶团子又很认真地重复了一遍。

  她点点头，又抬头去看牵着自己的男人，就见他在看着自己笑，她连忙收回了视线。

  手被他紧握着，这辈子都想放在他手里，任由他紧握着，带着她一起走。

  来到停车的地方，正准备上车，一辆车子冲了过来，停在了他们跟前。

  “这不是我家脑子不太正常的致宝贝吗。”林佳彦那张脸挺好看的脸从车窗里冒了出来。

  “滚。”沈致不客气的丢出一个字。

  “别啊，我带你去医院。”林佳彦笑着说，视线落在了一旁的徐可身上，“你怎么把人家小姑娘给弄哭了。”

  徐可立刻别开脸，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模样，估计眼睛肿的不成样。

  “哎哟，小宝贝也在呢，来彦叔叔抱。”林佳彦这才注意到还有个奶团子在，立刻笑盈盈地想要伸手去抱沈唯。

  “你这是喝了多少酒，一身的酒味。”沈致将沈唯递给徐可抱着，抬手扇了扇，又矮身去看开车的人，林佳钰来着。

  “沈致哥，新年好啊。”林佳钰支着个身子，八卦的要去看徐可。

  沈致移了两步，遮住了他的视线，“他怎么了，和陈赐吵架了？”

  “谁知道他的。”被临时喊过来当司机的林佳钰翻了个白眼，还是不死心的想要去看徐可，“哥，你是不是恋爱了？”

  “怎么，恋爱了你要给我包红包吗？”沈致朝他伸出一只手。

  “艹，你恋爱是该你发糖吃。”林佳钰吼道。

  沈致瞧着林佳彦，显然是喝的有些醉了，脸颊微红，呼吸都有些急。

  他伸手在林佳彦身上摸了摸，把他手机给摸了出来，直接输入了密码，然后利落的点到微信朋友圈去，将他下午发的那条朋友圈给删掉了。

  “艹艹艹，你抢劫呢。”林佳彦喝了酒，反应慢，等人都把手机还回来了，他才反应过来。

  “谁抢你个破手机，懒得理你。赶紧送他回去吧，免得发酒疯。”沈致对着林佳钰说了一句。

  “你还知道我哥的手机密码啊。”林佳钰惊讶的看着他，又小声说：“下次帮我偷偷用他手机给我转点钱呗。”

  “你怎么不直接问我要他的手机密码呢。”沈致给了他一记眼刀子。

  林佳钰：“……”

  听着三人的对话，一旁的徐可很是想笑。

  “徐可的案子怎么样了？”想起什么，林佳钰又问了一句。

  “正在走流程，应该快一审了。”沈致说着看了一眼徐可，小哑巴眼睛还红的厉害，一看就知道哭过，也难怪林佳彦会八卦。

  “那就好，我先走了啊。”林佳钰也没多问。

  “嗯。”沈致应了一声，又看了一眼林佳彦，“你可以想一想求我的姿势。”

  “滚。”林佳彦笑着吐了一个字。

  等林佳钰开着车子离开了，沈致才转过身，见被徐可抱着的团子似乎是睡着了，撅着个屁股将头靠在徐可肩上，睡的还挺香。

  “睡着了啊。”沈致看了一眼，打开了车子的后座，将小家伙接过来轻轻放在儿童安全座椅上，“以往这个时候她确实都睡觉了，今晚小家伙玩疯了。”

  徐可看着他的背影，这个背影总是给人很安心的感觉。

  将小家伙安放好后，沈致拽着她的手，打开了副驾驶的门，“你坐前面。”

  说着，将她推到了副驾驶上。

  徐可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关了副驾驶这边的门，绕到了驾驶位去。

  一上车，他就盯着她看，眼里带着笑意。

  徐可被他看的低下了头，眼角余光就瞟到他支身扑了过来。

  “安全带。”她正不知道做什么反应时，耳畔响起了他好听的声音，热气呼在了她耳边，让她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车子里很安静，小家伙睡着后，车里连音乐都没有放。

  已经是凌晨了，街道也逐渐变得安静，只是不少高楼还亮着灯，忙碌的人永远都是很忙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