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

  ——莫思源，我们会是朋友的！

  ——但是……我们已经回不去了。

  ——当初那个寄住在桑家的莫思源和桑暖，早就在我十五岁生日那天就断掉了。我想以后，我们再见面，可能就只能是设计师助理实习生桑暖，和莫总监。

  ……

  指尖轻轻从画夹上的向日葵划过。

  莫思源阖上眼睛。

  异样的感觉从胸口流淌，是种说不出的难过。

  ·

  “这次大家提交上来的设计图稿公司这边已经都看过了，经过甄选，公司已经决定将以下这些作品或图稿在这次‘i·j’展会中展出。”

  会议室里，景芷媗将一沓厚厚的设计图稿放在桌上，对着下面的众宣布。

  “放在d-king展柜主柜展览的两个作品，已经定了由严娜娜主笔的‘荆棘爱神’系列，和代茜主笔的‘涅盘’系列。其中‘荆棘’这一系列共面众三个作品，主打款项链、以及辅款手环和耳环。目前因为主款项链在之前作为宣传已经造出了成品，所以‘荆棘’目前的精力还是放在两个辅款的设计图修缮和成品上。阿峥，因为娜娜出差了，所以这个你来负责，记得明天上班前设计终稿务必要送到起版师手上。”

  “ok。”坐在最前排的设计师阿峥应了声，钢笔在记事本上飞快记录。

  “至于‘涅盘’，虽然这个系列才刚起稿，但是公司上层看过初版定稿觉得很棒，所以打算在这次先进行展览，等下一季重点推出。代茜，这段时间要辛苦你们组加一下班了，出展时间比较紧，你需要快些确定成稿制出成品。”

  “好！”代茜点点头，神情涌起一抹情不自禁的骄傲。

  “另外，这一次要展出的图稿也已经选出来了，还不错，里面还是有很多非常棒的作品的。不过上层已经选出了几个最适合出展的作品，我来说一下。”

  会议室助理实习生的这一边，大家的心情不由有了点紧张。

  听到了周围此起彼伏的吸气声，桑暖的手不自觉地紧握，心脏也有些漏跳。

  尽管想都不敢想，但她也还是存着一点希望自己能够入选的。

  从文件夹中抽出薄薄的几张设计稿，景芷媗一一念道：

  “孙嘉怡，丁彤，王昊，林茵，还有一个是……”

  呼吸轻顿。

  桑暖的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上面的景芷媗身上。

  “林思雨。”

  景芷媗最后念道。

  “……”

  心里忽然跳了一下，桑暖的手逐渐松开了，有了一点点失望。

  “公司已经决定就用你们五人的图稿进行图展，我看目前你们的画稿上还有一些问题，已经都各自给你们标注好了，你们拿回去改一改，等改完再交给我看。”

  景芷媗说：“好了，今天的事情就是这么多，大家散会吧！这一次没有选上的也不必灰心，以后还有机会。如果还有其他问题，随时过来找我。”

  会议室里的人稀稀拉拉地站起身，说说笑笑地纷纷离开了。

  坐在座位上，桑暖深叹了口气，心里给自己加了加油，然后也站起。

  “桑暖。”景芷媗却突然叫住她，“你等一下，我有事找你。”

  桑暖的脚步一停，错愕地回头看向她。

  ……

  “宣传部？”

  桑暖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看着景芷媗，缓了老半天都没缓过神来。

  努力克制着心下的慌张，她连忙问道：“景总监，您让我去宣传部？这是……”

  “嗯。”景芷媗点点头，对她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表情却很淡，“这只是正常的一个人事调动，在你们来的时候我就和你们说过的，你们这批实习生中，会有几个被分在其他部门。你不用失望，宣传部也很好。如果你真想做设计师，那么以后有机会，说不准以后还可以调回来。”

  “不是……”桑暖的心中慌极了，怔怔地看着她转不过神，“景总监，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还是我哪儿做错了？我……”

  景芷媗摇头，“这只是人事部在对你们的能力进行过综合评测后作出的结果，你不用多心。你放心，虽然不在一个部门了，但平时业余时间，你还是可以来设计部做客的。”

  做客……

  桑暖的心里一酸，愣愣地看着她的脸说不出话来。

  “好了。”拍拍她的肩，景芷媗笑笑，“等下你收收东西，去宣传部报到吧！我已经跟宣传部打过招呼了，你不用担心什么。”

  说着她转身想走，桑暖却突然拽住了她的袖。

  景芷媗动作被迫一顿，回头看她。

  “总监……”桑暖哀求说：“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就一次！我保证一定好好表现！能不能不要把我调到宣传部，我只想在设计部……”

  景芷媗叹了口气，“阿暖，你要知道，这是公司内正常的人事调配，并不是我说了算的。而且你也该明白，你不是正规设计学院毕业，这批实习生里，只有你的能力最弱，但你现在能留下来，已经是我做了很大的争取了。你放心，如果你再其他部门表现得好，以后是还有机会申请调换部门的。代茜以前就曾在市场部待过，我有我们设计部的很多人，这并不是对你的否认。”

  “可是……”桑暖的心尖涩涩的，几乎就要哭了。

  可终究是不一样的。

  她想做一名出色的设计师，想要在这条路上走下去。她努力了很久很久，才终于达到今天这一步，可一旦离开了，她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阿暖。”严肃地看着她，景芷媗面无表情，“我能做的已经做了，如果你实在不愿意在宣传部，那么，就离开d-king吧！”

  ·

  走出会议室的门，桑暖整个人失魂落魄。

  慢腾腾地往自己工位的方向走，她整个人都呆呆愣愣的，身边有人擦肩而过撞到她也不曾感觉得到。她怔怔看着地面，心里感觉像灌满了铅水，沉得发慌。

  ——你不是正规设计学院毕业，这批实习生里，只有你的能力最弱……

  ——如果你实在不愿意在宣传部，那么，就离开d-king吧！

  ……

  所以……

  终究还是不行啊。

  她真的已经很努力很努力，从那时学过素描开始，努力去学习比例构图，努力去研究那些阴暗光影。她也很努力地克服自己的色弱，去配合医生治疗，也努力去扬长避短自己的短处与长处。

  可是，原来她的这些努力对别人而言，都只是最轻而易举的事情……

  “阿暖！”

  耳边突然爆开一声。

  桑暖吓了一跳，猛地转过头，“啊？”

  “你一直低头看什么呢？直勾勾的，这地上又没花，叫了你半天你都没反应。”

  说话的正是设计师阿峥，她平时跟阿暖的关系一向不错。她手里抱着各种设计稿文件笔记本等，笑呵呵地跟桑暖说：“阿暖，你帮我接杯咖啡呗？我现在空不出手。”

  “哦……好。”桑暖愣头愣脑地应了，取过阿峥的杯子来到咖啡机旁。

  依旧止不住地想。

  该怎么办？

  到底是该离开d-king？还是去宣传部？

  如果离开d-king，她还可以找一个小一些的设计公司或工作室，继续学习。可是，又有哪里的设计部，实力比d-king更强？

  但要是去宣传部……

  摇摇头，她端着倒好的咖啡走向阿峥的工位。

  将杯子放在桌子旁，桑暖转身要走，但许是她太过心不在焉，刚一转身，手臂却不小心将杯子碰倒。杯里滚烫的咖啡瞬间倾出来，淅淅沥沥沿着桌子直接流到阿峥的腿上。

  “啊！”阿峥被烫得瞬间尖叫。

  桑暖一惊，立刻抽了张纸巾替她擦拭，“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然而很快，她便发现这并非是最令人惊恐的。

  “天啊！阿峥——”

  随着周围人一阵惊慌的吸气声，桑暖迷茫地看过去。

  只见那咖啡已经浸透了桌上的一沓设计图稿。摆在最上面的一张最是惨不忍睹。

  赫然正是刚刚开会被通知选定参与“i·j”展会的——“荆棘爱神”设计图成稿。

  ·

  莫思源接到宋缇的电话的时候，正坐在电脑前书写提案。

  衣挂上的点滴已经输完，手背上的止血胶布胡乱粘着。书桌微微有些乱，各种数据报表分类铺了一排，手边还静搁着一把抽屉的备用钥匙。

  看到宋缇的来电，他稍稍犹豫了一下，慢吞吞接起电话挪到耳边，手中敲键盘的声音开始放缓。

  听着电话那头絮叨了一阵“来查岗针打完没药吃了没终于听话的没有工作”云云，然后终于听他切入正题。

  “诶，我跟你说，我刚知道一件事，你听了可要淡定。”

  “你说。”目光一直紧盯着屏幕，他手中不停。

  “你那个小青梅桑暖，被调到宣传部了。”

  正在敲键盘的手忽然顿住了，“什么？”

  听着那边的宋缇以言简意赅的方式叙述完了前因后果，莫思源挂掉电话。

  静坐在桌前思考了会儿，莫思源唇角轻抿。片刻又拿起手机，拨出一串电话号码。

  电话那边响了一阵，很快被人接起。

  “喂，”莫思源启口，声线凉凉淡淡，没有情绪，“芷媗。”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有事，就码了一更~回头有时间了补更~

  不过其实作者君觉得这一更字数挺多哒2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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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外推一篇基友文呀~《喜欢就是没道理》by灰调子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