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作者:两颗心的百草堂      更新:2023-04-29 01:46      字数:5920
  只有大伯母做错事被发现了,大伯秦有才就会大骂她一顿,甚至动手打人,直到别人劝了才收手,可是收了好处,大伯却是默默的接受了,也好不到哪里去。

  “弟妹的主意你也敢打,你良心被狗吃了。”秦有才在乡里是出名的老实人,平日李秋凤很作,他都让着,一旦生气必定出手往死里打。

  李秋凤被打怕了,平日村民还会帮着劝两句,可是今天这事李秋凤实在做的不地道,难怪买那么贵的东西,拿着昧良心钱去花销,所以没有人开口劝。

  虽然见到打人,但是在乡下办过公的干警都知道,清官难断家务事,别看现在打的凶,过一会又床头床尾的好上了,而且听着这女人也不是好东西,所以他们也没有上前阻止,装作没看见。

  被打的疼的李秋凤跟杀猪一样嚎叫起来,她身子胖,有的是力气,嚎的特别大声。

  “你个杀千刀的秦有才,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家里。”她这话一说,秦有才打的更用力了,什么为了家里,拿了一千块钱一句话都不伸张,老子完全没碰到就没了,天天还抱怨没钱,儿子女儿没钱交学费,女儿高中的学费一千块一年顶够了,你就这样偷偷的花掉,没人性的婆娘。

  看到老公这次是打真的,越打越狠,李秋凤有些怕了,跟杀猪一般叫唤求饶:“老公别打了,我错了,我都是为了家里啊,不是你说老宅值钱的吗?小凤、子才读书要那么多钱啊,我也是好心,想着弟妹嫁人了,有个好归宿,自然看不上这老宅子。”

  秦有才被自家这蠢婆娘嚎的越发生气了,越打她还话越多,什么混话都说出来,刚刚还只说了收钱的事,现在连打上人家宅子的事情都抖出来,他本来打的用力也只是打给秦心孤儿寡母看,打给莫家人看,别看他一个老农民,却是很有一些小智慧的,奈何他有个猪队友,蠢婆娘不给力。

  他打的都有点累了,心中怨恨秦心秦华两个兔崽子没人性,自己这大伯没有少照顾他们,也不上来劝劝。

  却在这时,秦心过来了,却不是来劝架的。

  “你们想要卖了我家老宅给堂妹和堂兄读书,所以不顾我妈名声,不顾我们兄妹的死活,把她介绍给十里八乡有名的混子。大伯,大伯母,今天最后这样叫你们一回,我们家没有你这样的亲戚。”秦心人小,声音沙哑却果决。

  “什么十里八乡的混子,人家有车有房,我是为了你妈着想,你这是好心当作驴肝肺。”秦有才一不打了,李秋凤又有力气了,顿时反驳道。

  “这人这么好,大伯母你自己想要就自己去,何况我家没有拿他一点东西,倒是大伯母收了人家的钱,难怪大伯母还买了那么贵的内衣,想来是春心荡漾了。”

  秦心一说完,刚刚一起在车上的年轻媳妇和中年胖女人立刻给旁边人解释,那一套红艳艳的内衣,五百多呢,他们乍出五个指头,一脸惊诧,五百多可以买多少包肥料,乡下人买内衣平日三十块一套都还讨价还价,李秋凤这是真舍得。

  秦有才一听,又气了,这会子干脆抬脚,一脚把李秋凤给踹倒了。

  “要打人出去打,以后再到我家,我就报警,说你们私闯民宅。”秦心冷冷的看着大伯,也不是好东西。

  秦有才被侄女这一句话说的面红耳赤,想反驳什么,却见警察已经把李大头制服了,李大头刚刚反抗的凶,又被揍了一顿了,这会子才妥妥的戴着手铐走了。

  李秋凤被秦有才一脚踹到了池塘里面,秦心走过去扶她,大伙看了都赞叹,虽然秦有才夫妇不是东西,可是这柳爱平这一对子女却是教的好。

  却不知道秦心去扶着李秋凤,她人小,力气不大,没扶好,又把李秋凤给摔了回去,这会子正好是尾椎骨的地方磕到了池塘边的凸角石块,刚刚秦心的手指在那里可以划出血,可想锋利。

  李秋凤只觉得疼痛异常,又想破口大骂,却听到侄女秦心那特有的沙哑的声音,低低的凑着自己耳朵开口道:“大伯母,听说小凤的男性朋友很多,堂哥最近也老喜欢跟社会上的人玩,这要是不小心小凤被人轮了,堂哥被打残了,你可要伤心死了。”

  李秋凤的一对儿女是她的心肝宝贝,看到秦心说的这样淡然,一双丹凤眼好看到妖冶,漆黑黑的盯着自己,吓的跟见鬼了一般,顾不上撒泼闹腾,顾不上说腰疼,连滚带爬的走了。

  秦有才想说什么,终究没有说,一路骂骂咧咧的跟着李秋凤回去了,路上尤嫌这蠢婆娘丢自己面子,又从后背踹了她一脚,正好是尾椎骨的位置。看到婆娘在地上□□,他没有在乎,自己这婆娘平日能吃的很,一顿要吃三碗饭,去山上挑一百斤的柴火都轻松换肩膀,看到她在地上喊疼,秦有才怒斥:“还在这里丢人现眼,还嫌不够臊的慌吗。”

  李秋凤只觉得后背疼痛异常,见老公是真发怒,只能强忍着痛爬起来乖乖回家。

  ☆、第十九章 :寻宝

  莫今通坐在大厅里那有些年代的竹椅上,医护人员要垫毯子,他拒绝了。

  竹椅是乡下手巧的木匠用老竹子烧弯做的,为了美观,扶手两边还雕刻了叶子,不过因为年代久远,这叶子也磨的依稀只有一点点痕迹。

  他坐在那,看着外头倒塌的墙,墙上长满了野草,凸显荒凉破败。

  大厅的左上角上挂着两幅遗照,容貌相似的两个男人,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前方,你若盯着他看,就像是他在看你。

  莫今通坐的这个位置,曾经是秦心爷爷秦宇停棺的位置。

  这是莫今通第二次来秦家,上一次是秦宇的葬礼,一晃就几十年了。

  他是看着秦家落败,两人一块从战场出来,自己的命是秦宇用半条命换来的,之后两人一起创业,秦宇却坚持不沾脏钱,自己只能欺骗他,秦宇至死都如同初见一般,干净明白,可惜干净有什么用,干净能造福子孙吗?

  莫今通嘲讽的看着今天的闹剧,他是对的,如今莫家富贵如云,子孙满堂,谁敢上门欺负!再看秦家,墙倒众人推,孤儿寡母连基本生活能力都没有,他抬头看着墙上的遗像,愧疚之心越来越少。

  这时候却一阵凉风吹来,吹的莫老爷子后背发凉,忍不住咳嗽起来,他的医护人员连忙过来帮他移了个位置。

  大约是穿堂风吧,一阵一阵的,老人家有点受不了。

  李大头被抓走了,大伯和大伯母也走了,看热闹的人在莫家威严的保镖注视下也各自散了,或者到附近人家楼上看看,还有没有热闹。

  秦华、秦心此刻对着莫老爷子鞠了一躬。

  “谢谢莫爷爷。”

  不管怎么说,都是借了莫家的势,要是没有莫家出面,李大头这样的混子,就算被抓进去关几天,出来还会变本加厉的闹腾,大伯母大伯后头贼心不死,终究是解决不了的。

  “不用谢我,是我没有照顾好你们,我愧对你爷爷。”换了个位置,莫今通觉得舒服许多,也没有那凉风,觉得自己这趟来还是值得的,大夫说他身体不好,思虑太重,有些心结需要解。

  看着秦心和秦华感激的模样,莫老爷子觉得自己舒坦许多,说是愧对,可是他那种愧疚之心已经越来越淡,慢慢的沉到了记忆最深处。

  他相信自己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不会再梦到曾经做生意初始,自己拿着秦宇所有身家的钱的场景,也不会梦到自己骗秦宇说生意失败血本无归,秦宇吐血的画面,更不会梦到秦宇唯一的儿子秦天的脑袋被自己大儿子的车轮一次一次的碾过,压的扁扁的画面,那刺耳的车轮声,那疙瘩疙瘩头骨碎裂的声音,都会烟消云散……

  莫今通和善的交代秦心以后有什么困难就找他,带着人离开了。

  秦心看着莫今通的背影,脸上带着感激的笑容,擦破皮的手却握的紧紧的,血又流出来了。

  莫老爷子的车开走很久,那扬起的尘土也回归了地面,秦心才回去。

  “哥,这两天我们把门口的围墙砌起来吧。”回到家里,秦心看着秦华和妈妈,开口道。

  因为围墙倒了,哪怕门口落锁,别人还是能轻易从围墙跨进来。

  “好。”秦华显然是担心那李大头再来。

  柳爱平看到女儿,眼泪又含住了,见到儿子利索的去做饭,女儿乖巧的帮忙,她声音低低的自言自语道:“心心,妈妈不想你再求莫家啊,不要求他们,你爸爸他……”

  终究不敢说,不敢开口,柳爱平看着一双儿女,眼泪落下来,又迅速的擦干。

  第二天,秦华就找了村里的人帮忙砌墙,没有找大伯,说好是给工钱,一天一个人五十,这钱不多,但是这活也不重,又是同村,几个人半天就能做完,还能休息,来的人都挺麻利的。

  况且也都听自家婆娘说了柳寡妇的事情,还是挺同情她孤儿寡母的,觉得秦有才夫妇俩不地道,听说这两公婆回家还吵了一宿,隔壁人都没有睡好,互相骂架,什么龌蹉的心思都挑出来了,结果被大家传的更厉害了,另一方面又觉得毕竟这孤儿寡母是有靠山的,能交好还是交好,所以没有人偷工减料,也没有人敢有龌龊心思。

  果然大半天就把墙砌好了,他们还热心的把池塘上的杂草也给除了,秦心没有留他们吃饭,村子里闲话多。

  秦华也帮着干了一个上午的活,这会子在房间午休,柳爱平因为昨天摔了,秦心没有让她动,她大半都靠竹椅上,没怎么费劲。

  一个早上没见女儿帮忙,就见她家里到处转,阁楼,地窖,厨房,茅厕,也不知道找什么,这会子华子已经休息了,她还精力充沛的在房间里跳,也就这时候,女儿像是才17岁的小丫头。

  “你找什么?跟猴一样。”女儿虽然装的很平常,可是哪里能瞒过柳爱平的眼,小时候这丫头就是这样到处找吃的,自己但凡藏下的吃的,最后都能被这丫头找到。

  “没什么!”秦心不知道怎么跟老妈说,只能傻笑,上辈子这老宅是被大伯家占去了,被他们卖了,后来他们居然去城里买了房,有村里人就说是在这老宅发现了古董,秦有才死不承认,别人说这事他就回去打老婆,说老婆嘴碎,可是有一次两人因为什么矛盾闹翻了,互相打架,李秋凤气不过,从家里拿出一袋的银元,给大家看,说是从老宅里挖的。

  虽然只是听说,因为秦心并没有再回这里,这个地方留给她的记忆是在李大头那猥琐的模样下定格的。

  但是想着大伯母那种人,心贪嘴碎,有钱就想立马花掉,让她藏着掖着跟要她命一样,这事八成是真的。

  可是秦心转悠了半天了,也没有找到哪里有藏宝贝,不由得有些气馁。

  看着老妈那眼神,秦心打个哈哈说去找哥哥了。

  老宅有很多房间,不过由于年久失修,一些房间地板都腐烂了,秦心不太敢住,还是跟哥哥一个卧室,后来长大些,在外头上学,少回来,也没有特意准备分开的卧室,就在哥哥卧室里再搬了一张床。

  秦心回房间的时候,哥哥已经熟睡了,许是上午太累了,他毕竟是个小伙,跟那些常年干体力活的大叔不同。

  哥哥的眼镜歪歪的放在床头柜上,枕头边还有一本英语书和物理练习册。哥哥睡相很老实,哥哥很瘦,胳膊都看不到什么肉,不戴眼镜的脸更显清秀。

  秦心轻轻的爬到床上,就在哥哥身边躺下,听着哥哥均匀的呼吸声,听着窗外知了的声音,很是安宁,不知不觉,居然就这样睡着了。

  等她醒来,哥哥已经不见了,床头柜上的物理练习册也没有了,身上盖着毛巾被,这一觉睡的特别踏实,看着窗外红红的一片,太阳正在回家的路上。

  秦华在厨房的饭桌上做作业,做的很认真,刚刚醒来看到妹妹,他非常高兴,小时候妹妹就很黏自己,自从她认识了那莫兴宁之后就变了。妹妹睡着的模样比醒着更加美丽脆弱,像天使一般,秦华暗暗发誓,这辈子无论如何自己都要保护妹妹,让她生活幸福。

  秦心躺着有点懒懒的不想起床,不过听到肚子咕咕的叫,居然饿了。

  只能起床,看到妈妈已经在生火准备煮饭了。

  “妈,突然好想吃酸菜。”秦心想到妈妈自己腌的酸菜,很好吃,记忆中爷爷爸爸都喜欢吃。

  “你这小馋猫,我就说你找了一天在找什么,原来还是吃的。”柳爱平生了火,站起来去拿酸菜。

  却不是放在地窖,而是哥哥隔壁的卧室,这卧室本来是给秦心准备的,不过地板烂了没有修,秦心不愿意住,这间卧室却是挺好的,朝南,阳光明媚,也宽敞。

  秦心早上去过地窖,没有看到酸菜罐子,现在才发现那罐子居然放在这间卧室的床底下,整整齐齐的摆了好几个。

  “妈,你腌了这么多酸菜吗?”秦心很是好奇,心中莫名一动。

  “没有,当初你爷爷和你爸爸都喜欢吃酸菜,那年你爷爷腌的,后来忘了,你爸说放太久不能吃就留着没动,外面这两坛子是我今年腌的。”柳爱平把罐子挪出来,打开上面用布装着黄泥的泥盖子,果然传来一阵酸臭的味道,自家腌制的菜都是这种味道,不好闻,但是做起来却很香。

  秦心看妈妈拿了酸菜要把罐子推回去,连忙道:“妈,你先去做菜,我让哥哥来帮忙把罐子推回去。”

  “你个促狭鬼!”柳爱平想刮一下女儿的鼻子,发现自己手上拿着酸菜,就没有上手,说了她一句。女儿打小机灵,总是让儿子出力,她讨好。

  秦心把哥哥拉过来帮忙,家里最稳重的人就是哥哥了,上辈子因为自己哥哥高考没有考好,但是他却没有气馁,照样努力工作,自考了会计,成为了一名非常专业的会计师,哥哥也从来不会像自己这样乱花钱,也不会像妈妈那样容易心软。

  秦华听到妹妹要移这些罐子,没有问为什么就动手帮忙了。

  兄妹两一个一个罐子移出来,除了外面两个妈妈说今年新腌的酸菜,秦心没有动,其他的都掏出来。

  第一个罐子,里面都陶完了,全是发霉的酸菜。

  第二个罐子也是如此,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

  秦心越掏越没劲,要不是哥哥愿意跟着自己胡闹,她都掏不下去了,可是在移动第六个罐子的时候,却沉的没有移动,哥哥差点用力过猛摔倒,秦心以为是哥哥干活干太累了,过来帮忙,两人一起才把罐子移出来。

  秦心打开泥盖子,伸手往里面掏,一把酸菜,一把酸菜,直到掏出了二十几把之后,居然就见底了,这时候秦华也发现不对劲,一个罐子至少能有一百把酸菜,他拿了镰刀过来,对着罐子用力的捅了捅,只听到噗通一声……

  ☆、第二十章 :落锁

  秦华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这些东西,大多都是银元,还有几条金条,一堆娃娃戴的银饰,分量十足,以前听人家说秦家祖上很有钱,是地主,秦华还觉得是大家说笑的。

  秦心看着这一堆东西,原本以为是埋在地下或者哪里,可是妈妈说这是父亲和爷爷弄的,父亲也许知道,只是死的突然,都来不及告诉家人。

  她心情有些复杂,她其实不知道父亲是如何死的,说是为了救人,出了车祸,那时候秦心还小,只知道莫兴宁的母亲在那次车祸也去世了,更是顾不上父亲,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像是一段时间的记忆空白。

  母亲却在那一次之后性情大变,原本她的性子非常温婉,跟别人说话从来不会大声,可是那之后只要稍微一刺激,就会暴怒,像昨天一样,拿着板砖敢上去敲人,即使见血了也面不改色。

  或许自己遗传了母亲这种精神问题,秦心觉得自己也是这样,只是自己是因为曾经十年牢狱生活逼不得已,而母亲又是为什么呢?

  “囡囡,华子,吃饭了!”厨房里柳爱平大声的喊道。

  见儿子女儿都没有回应,她拿着锅铲过来,却看到这一地的东西,愣住了。

  东西保存的很好,虽然外头都是烂掉的酸菜,可是里面却是干干的,所以那些小孩戴的银饰还显得十分新。

  柳爱平忽然蹲下来,把那些银饰挑了出来,拿在手上,大哭了起来。

  “你爸爸以前总说要给你们的孩子一人一套银饰头面,我总笑他想太多。”

  柳爱平抱着那一堆银饰,哭了很久很久,她很想告诉孩子,你父亲他死的冤枉,却是一句话都不敢说,只能借着此时的怀念,痛哭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