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将桌上，摸牌打牌的一双双手，不是金，就是钻，光芒四射。

  有那么一个人，头顶上像是开了一盏强光灯，除了头发，眉毛和嘴唇，他一片‘雪白’也白的耀眼。

  她侧头问，“那边的人。”

  “什么？”

  “就那边那个，穿衬衣的男人。”

  “不认识，那不是我认识的人。”

  “哦……你哥的朋友？”

  “不是不是，我爷爷的朋友。”

  “啊？”

  转头再瞧一眼，低声道，“你哄我呢，看起来比我大不了多少。”

  “哄你做什么，来找我爷爷的。”

  “你喜欢？”

  “嗯，有点有点啦。”

  “算了吧，我同你说那个人古怪的很，你怎么会喜欢，你不觉得他很可怕吗？”

  “哪里可怕了。”

  “可怕啊！眼睛，皮肤……反正就是很诡异啊_”

  “嘘嘘！叫你妈听见……”

  麻将扣在桌上狠狠一排，有人骂她，“刘慧玲！注意你的言行——”

  “对不起啊李先生，我女儿她……”

  “没关系。”

  李西章打出一张牌，“等钟易回来我就离开。”

  “晚上留下来吧，我爸他可能要晚点过来，最近事情有点多，我已经给他通过电话了。”

  “没事，我等他。”

  刘钟易下午火急火燎回来，要留他在这里吃饭，西章拒绝，拉着他到阳台去讲话。

  “你事情多，我长话短说，我先前去见黄兆祥，他要对我动手。”

  “他不是回了老家，村子里吗，我听说是在山上……”

  “我去了广林港，去了他的村子。”

  “你这是为什么？”

  李西章侧头看他一眼，开口道，“他托人找到张郃，说自己要死了，离世前要见我一面，我念他无妻无子老无所依，去见他一面。”

  “那村子有问题，钟意。一迎我进去，那一些眼珠，连他邻里家的狗都要多看我两眼，你能想象那种眼神……”

  “什么。”

  李西章低头，四目相对，刘钟易呆呆瞧着他，只听他道。

  “他们要吃我。”

  “什么？！”

  刘钟易浑身发冷，看了一眼屋里头的女儿，孙女，再看一眼身边的李西章。

  一个样，他们都是人。

  都是人，怎么能吃人——

  “这人不能吃人，会感染病毒，这常识……”

  说到一半他戛然而止。

  不，不对，西章不是人，西章是‘鬼’。

  李西章笑道，“往日只有我吃别人，今日居然有人要吃我，不知道我还以为梦回早些年大饥荒，呢。”

  “你还能笑的出来，这件事你跟张郃他们讲过吗？”

  “没有，讲也没用，趁你还没在警局退休，我来找你办这件事。”

  “吃人，何以见得……”

  西章回想，“我不知道，喝了一杯，应该是放了什么东西，我晕了过去。”

  “连你都没察觉？”

  “没有，没有颜色，纯净的很，况且我本身也尝不出什么味道，按理讲，我不该被药倒……”

  可如今这个世纪再也不是从前了，什么样的高科技没有，要药倒他或许真的已经易如反掌。

  “一睁眼就叫人铁锁五花大绑了。”

  “然后呢，备了一口大锅要将你下锅？像妖怪要吃唐三藏。”

  也是他活着回来，不然刘钟易何以跟他开这种玩笑。

  李西章撩开袖子和裤腿给他看。

  好啊，两只手腕，两个跟腱上都有一道疤。

  “黄兆得了病，要吃我，以为能变成我。”

  他嘲笑，“真是愚蠢，我一早就跟你们所有人说过，我吃血，跟你们吃我的血可不一样。”

  吸血鬼的血，有毒。

  一口喝下去，头阵那人吐出来的血比喝下去的还多。

  “既然能吃我，就能吃别人，这方面你的关系多，要尽早除害。”

  刘钟易浑身发抖，震破了世界观，“黄兆死了？”

  “我不知道。”

  “你没杀他？？”

  西章说，“我扯下来他的舌头，竟然骗我，我不想惹事，不然刨开他肚子看看究竟有几个胆。”

  “事后我去了昭华家，替徐盛送了东西，再到现在，没什么事，刚好我来这边参加婚礼，来见见你。”

  看着刘钟易的神色，他缓声道，“我不管你们谁还是下一个黄兆，我再说一回……”

  “这世上没有能够变成吸血鬼的方法。”

  人生老病死，本就是常态。

  这怎么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实在是……

  “就这事，我走了。”

  “这就走？现在住在哪里，官昭华那？”

  “还是老地方，建了拆，拆了建，我叫昭华给我买了下来。”

  “这是你的手机？”

  “怎么？”

  刘钟易没想到他竟然也开始用手机了。

  “有人给你打电话。”

  还能是谁，知道他号码的只有一个人，可他今天给她打电话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人接听。

  李西章拿过来，直接接了起来。

  “喂。”

  他先开口，对面人却不讲话。

  李西章眉头紧皱，忽然听到对面细微的声音。

  他直接挂断电话。

  刘钟易问他，“怎么了？”

  只见他忽然发笑，“这可真是，大事不好啊钟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