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怎样？”刘管家追问道。

  “会像花朵一样枯萎。”太医微微一笑，“虽然我说了这是无毒的百息散，但万事万物都有其缺点，哪能样样完美无缺？”

  云依依很快抓住了重点：“你是说，她一旦停止服用解药，就会老得比常人还快？”

  “我看云姑娘拿回来的这瓶解药还很多，想必是存了一年的量。”太医颔首。

  云依依这才明白，为何当时静妃坚持要去让人拿药，原来如此。

  巩右憨憨一笑：“这不刚好给我们殿下用吗？”

  众人相视一笑。

  “这下，静妃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哈哈！”刘管家笑得一脸灿烂。

  柳涵虽然没有说话，但看他的眉目显然也是愉快居多，对于他而言，静妃就是他的仇人，仇人吃瘪，自然让他心情格外舒畅。

  “好了，刘管家，让珠珠服侍云姑娘去洗漱下。”柳涵瞥了一眼云依依。

  刘管家做出请的手势：“还是殿下考虑的周到，老奴都忘了，云姑娘，随我来，自从云姑娘去了皇宫，珠珠那丫头每天都在老奴耳边念叨你呢，你要是回迎春院，她一定很是高兴。”

  云依依点点头，随刘管家一道离开。

  过了一会，红儿气喘吁吁地走了进来：“殿下，殿下！好消息！”

  柳涵淡淡看了她一眼：“什么事情慢慢说。”

  红儿怔了怔，方才她走之前，殿下可不是这么轻松的样子……

  “殿下，我方才去皇宫打听了一番，静妃寝宫里只有一具尸体，守卫严格，我不敢细看，但想来应该是之前我带过来的女尸，说不定云姑娘死里逃生了呢。”红儿一想到有这个可能，整个人都振奋了。

  “本王知道了。”柳涵放下茶杯，神色淡淡，

  红儿：“……”

  她一脸懵逼地看着柳涵，殿下不是很担心云依依的生死吗？怎么这么冷淡……

  “红儿，云姑娘她回来了！”巩右见红儿一脸茫然，见自家殿下没有开口的打算，不由叹了一口气。

  “什……什么？”红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云姑娘方才就回来了，这会回迎春院了。”

  红儿惊喜地望着柳涵，向他求证：“殿下，可是真的？”

  柳涵施舍般地甩了她一眼：“你可知罪？”

  红儿知道，这是要问她失职之罪，虽然云依依平安回来了，但是她的确没有做到保护的责任，是她没做好分内之事。

  “奴婢知罪，请殿下降罪。”红儿乖顺地跪了下去。

  “降罪？当然要降罪了！”柳涵支着下巴，“可惜有人为你求了情，本王不好拒绝，这次便免了，若是还有下次，必将严惩不贷。”

  “红儿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谢谢殿下。”巩右见她傻愣愣地立在原地，连忙喝道。

  红儿连忙谢恩，复又问道：“敢问殿下，可是云姑娘为我求情？”

  柳涵似笑非笑：“不然你以为还有谁？”

  红儿连忙摇摇头告退：“我去看看云姑娘。”

  柳涵挥挥手，允了。

  他自问没这么大度，属下犯了错，自当受责罚。

  即使是顾忌他，才犯下错，但错了就是错了，无论什么理由。

  先前云依依本来都要随刘管家走了，但临走之际，似乎想起什么，又回身向红儿求情。

  柳涵只觉得此人愚蠢，但心中不知为何又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

  对了，她当时是怎么说的来着？

  “王爷，若说恨，自然也是有些的，那时我当真以为自己会死，但我走回来这一路想了想。红儿她并非是不想救我，当时那种情况，她自身都难保，更何况救我，若是救我，说不准我们两个都要死在那里，若她也死了，王爷现在也活不了。虽然红儿没有救得了我，但她救了你，王爷切不可让这样忠心的属下失了心，易地而处，我也会做与红儿一样的决定，这并非是为她求情，而是事实。”

  柳涵听了她这话，说不出是什么心情。

  只记得她的表情很是平淡，或者说是一种看透万物的淡然，即使是面对弃她不顾的红儿，也有着客观的评价。

  迎春院。

  云依依还没走进门口，就被珠珠扑了一个满怀。

  “云姑娘。”

  云依依怕自己弄脏了珠珠的衣服，连忙将她隔开。

  “珠珠，你在这等了许久吗？”

  “也没多久，刘管家派人通知我，我就来了。”珠珠欢快一笑，自从云依依不在，这迎春院变得格外冷淡。

  刘管家轻咳了一声，打断两人的谈话：“珠珠，殿下让你伺候云姑娘换一身，快去准备吧，等会要用膳了。”

  珠珠眼睛霎时亮了一下，旋即拉着云依依往里走：“云姑娘，热水已经备好了，事不宜迟，我们还是快点去吧。”

  云依依回头看了刘管家一眼，跟着珠珠进了内室。

  正如珠珠所说，早已备好了一大桶热水，云依依从皇宫出来就一直黏答答的，非常不舒服，此刻看到清水，皮肤不由自主地痒了起来。

  “珠珠，就放在这里吧，我自己来就行了。”见珠珠将袖子捞得老开，云依依忙道。

  更衣就算了，这洗澡她是真的不适应让人帮忙……

  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珠珠听话地点了点头：“那行，我就守在外殿，如果需要加热水了就叫我。”

  云依依嗯了一声，珠珠将新衣服放在屏风上，随即走了出去。

  云依依用手探了探水温，感觉温度适宜后，飞快地脱下了身上破烂不堪的衣裳，将自己塞进了木桶里。

  温暖的水流包裹着疲软的身体，云依依舒服地喟叹一声：“还是这里舒服。”

  在皇宫里，到处都不方便。

  “这是当然，这水可是用药材熬制的。”冷不丁地冒出一个女声。

  “什么药材？”云依依下意识问道。

  “就是一些强身健体的中草药……”

  云依依这才感觉不对，她猛地睁开眼，屏风外站着一个影影绰绰的人影，她仔细辨认了下声音。

  “红儿？你怎么来了？”

  “多谢你在殿下面前为我说情。”

  红儿止步于屏风，细声细气。

  云依依几乎能想象到她是以何种表情说出这种话的。

  “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见她没有进来，云依依松了一口气，伸手舀了一些水到脖颈间。

  红儿强调了一句：“我方才那话说的是真的，这水并非是普通的热水，而是药水，泡了以后可以改善体质，等这水的颜色变浅以后，你便叫珠珠重新给你换一盆清水。”

  “你看都没看，如何得知？”云依依好奇地眨巴了眼，她自认为屏风还不算透明，难不成红儿还有透视眼？

  “我闻到药味了，以前每当我受伤了，就会泡这样的药浴，久而久之，便记住了这味了。”红儿顿了顿，又道，“想来殿下是担心你受了伤，但又不好直接问你，便选择了这么迂回的方式。”

  云依依沉默了一瞬。

  “以前我觉得你配不上殿下，是我错了……”

  眼见她还有愈说愈烈的趋势，云依依忙打断她的话：“替我谢谢王爷的好意，他若是真的感谢我，便给我易容丹的解药，让我早点回大周吧。”

  红儿：“……”

  云依依抿了抿唇，她不想知道太多有关柳涵的事，更不想让任何人误会他们之间的关系。

  他们就是纯粹的合作关系，仅此而已。

  “我会劝殿下的。”红儿犹豫了下，“之前，对不起。”

  云依依淡淡道：“不用感到抱歉，我若是你，也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这，才是正确的。”

  她不是圣母，只是理解而已。

  毕竟，对方也不是她的什么人，为了一个陌生人放弃自己的生命和主子的性命，这种事，换成云依依自己也不会做。

  红儿喉头哽咽，不知道要说什么，总觉得只要面对她，内心就有十万分的愧疚。

  她若是武功再高强一些，就不会出现这样两难的局面了。

  归根到底，还是实力不够。

  “云姑娘，这药浴你多泡一些时间，对你有好处，我便不打扰了。”

  云依依嗯了一声。

  殿内一阵风飘过，云依依抬头一看，屏风前早已没了人影。

  云依依感受着逐渐沸腾起来的水温，想起红儿说的话，咬牙坚持。

  丝丝缕缕的痛意细得像头发丝一般，不紧不慢地刺激着皮肤，像是有人在拿针在戳一样。

  “云姑娘，你还好吗？”在外殿的珠珠，估摸着药效发作了，怕云依依有所不适，便走了过来。

  云依依费了好大力气才说了一句：“没事。”

  珠珠摸着脑袋，奇怪，这药效还没发作吗？

  不知过了多久，云依依低声唤了下珠珠：“给我换一桶清水来。”

  珠珠应声称是，很快重新抬了一桶水过来。

  等下人们将原先的药浴抬了出去的时候，珠珠无意间瞟了一眼，顿时瞳孔震惊。

  这药浴都变浅了这么多了，云姑娘都没什么表示吗？

  怀揣着这样的疑惑，珠珠又走进内室认真嘱托：“云姑娘，你若是有哪里不适，一定要跟我说。”

  云依依摇了摇头：“我没事，这澡泡得还挺舒服的。”

  珠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