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夫,桃花妻_分节阅读_7
作者:老郭家的饼饼      更新:2020-07-23 18:39      字数:46983
  ,眼睛里是桃花还未看得清的坚定和怜爱,只听到云王爷的声音在她的耳边清晰地想起:“娘子,肥水不流外人田,运转你的心法,这是为夫,”

  后面的声音桃花没有听到,因为云王爷生生把余下的这句话吞回了自己的心中:这是为夫留给你与我们的孩儿最后一份礼物。希望有朝一日我若能拾回一命醒来,便能看见你灿烂如昔的笑颜,还有,还有我那还来不及见面的孩儿!

  桃花只感觉身上的热气越来越重,眯着眼睛,感到云王爷在她的身上连点几处大穴,脑海里顷刻间清明起来,回荡着云王爷方才的声音:运转你的弄玉决!

  随着云王爷的疏导,桃花在不自觉中已经把那源源不断的热气随着自己练功的脉络不停地旋转融合。若是她能睁开眼的话,定能看到云王爷身上那浓重的紫芒缭绕,那双由紫转红的眼睛,还有那嘴角流下的血痕。

  待到那紫芒渐渐消退,云王爷方才仔仔细细为桃花披上被单,自己着好衣衫,喊来了小筑,在小筑一脸惊讶的神色中淡淡道了句:“看好王妃!“自己走到了门口,阿木已经候在了那里。

  云王爷深深望着阿木,道了一句:“告诉胖子,替我好好照顾他们母子。我,”云王爷还未说完,身子似乎已然力竭,整个人朝后一仰。

  阿木一声惊呼:“王爷!”身形一动,牢牢地将云王爷扶住,声音里藏不住浓浓的悲伤和绝望!

  第六十九回

  第二天醒转过来的桃花感觉身上似乎有所不同了,内力真气的流动比往日不知道要浑厚了多少,而这股真气,似乎与她所习的弄玉决大相径庭,带着一点点灼热的气息,自成一派地在她的奇经八脉自行运转。

  昨夜迷迷糊糊的记忆渐渐浮上心头,桃花猛地记起妖孽那似笑非笑的眼睛,那似真似假的话:若是我武功全失,成为废人一个,你是否在意。联想起自己身上这熟悉的真气,桃花的心中一震,感觉到了一丝不祥的端倪。

  桃花缓缓的坐起身子,就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传来:“小姐,你醒了,感觉如何,可还好?”

  桃花这才注意到小筑一直坐在床沿边。可能因为一夜的未眠,原本活泼而神采奕奕的眼睛稍显黯淡,脸上也尽是疲惫的神色。只是此时,由于她的醒来,神采明显亮堂了许多。

  桃花心中一暖,笑了笑,道:“放心,我感觉从未有过的精力充沛。小筑,王爷呢?他怎样了?”

  小筑的心中一疼,昨夜他们把王爷扶走之时她也看到了,一整夜她奔来跑去,向阿木打听着王爷的安危,也略微知悉似乎王爷一身功力尽散,如今昏迷不醒,至于性命是否堪忧却还难以断言。

  小筑微微笑了笑,道:“小姐,王爷就在朝阳宫,你才起身,不若先梳洗一番,用了早膳,小筑再陪你过去,可不能饿坏了我们家的两个小祖宗!”

  桃花浅浅一笑,简简单单道了一句:“好!”

  走进朝阳宫,桃花的所有心神便集中在那躺在宽大床上的身体。一身素白金丝纹底的长衫,黑色的长发披落在床榻之上,睡得那般的安心祥和。桃花一步一步慢慢靠近,完全忽略了此刻房间里的所有人。

  皇后急匆匆走到桃花的身边,一脸担忧地望着她,道:“桃花,王爷只是昏迷而已,并没有,”

  还未说完,桃花已经转过头看着她,暖暖地道了一句:“我知道,他还活着!”是的,从昨天晚上的传功后,她能感到她与妖孽,还有孩子之间似乎又多了一层莫名的联系。那种感觉,不是血脉相连,而是妖孽的气息,似乎就一直围绕在她和孩子的身边,暖入心坎。

  注视着眼前的妖孽,此时的他像极了一个突然安静了下来的淘气男人。无视众人的存在,桃花的手,如同昨夜妖孽抚过她的脸庞那样,如同一笔一画的勾勒,手指淡淡拂过,轻轻扫过妖孽脸上的每一个角落。

  没有人忍心打扰她,所有的人,包括胖子,皇后,雷炎山的长老还有李不举等人,都静静地侯在哪里。直到桃花转身过来,问了一句:“横熙他的伤,如今该如何化解?”

  李不举和雷炎山脉的长老对望了一眼,才由李不举走前一步,拱手道:“回禀王妃,王妃应当感到了自己身上的异常,也定能猜出一二。噬魂匕吞噬的是功力,腐蚀的是精气神。”

  李不举轻叹了一声,道:“没有想到王爷竟然拒绝了离世仙宫的双修之助。如此一来,王爷为了不让自己这一身盖世无双的功力付诸流水,便以秘法传到了王妃的身上!”抬眼看了看桃花,道:“这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吧。有了这一身雷炎真气的滋养,别说对王妃的功力大有裨益,对肚中孩儿以后修习紫焰,也有着事半功倍的作用。”

  “没错!”说到这,雷炎山脉的长老就忍不住开口了,“尊者把一身功力传给了夫人,而他自己却因力竭,顺势而为关闭了六觉,陷入了沉眠,这样也能免得落入噬魂匕的吞噬而亡。”

  桃花仔细地听着,不由问了一句:“那该如何做,才能帮助他更快地醒来!”

  那长老眉头一蹙,道:“这个老夫无法断言,老夫希望能够把尊者带回雷炎山,把他放入雷炎地心之中,以火温养。那是尊者一直修习武功的所在,希望能够借着地炎正气之火,消蚀噬魂匕的邪毒之气,以尊者超于常人的精神力,老夫相信,借助他最熟悉的源源不断的地脉之火,有朝一日,定当能够平安醒来。”

  云横兆点点头,道:“如今,这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了。若问谁最熟悉这噬魂匕和雷炎山的功法,当属长老,一切听从长老的安排便是。”说罢,看了看桃花,显然这一切还需桃花同意才行!

  桃花站起身来,一脸从容地道:“长老,我也随你们回去。横熙的一身功力还在我的身上,我要寸步不离呆在他的身边。”低下头,摸了摸隆起的肚子,一脸满足地道:“还有我们的孩儿,我们一家,绝不分开!”

  云横兆却连忙道:“可弟妹,你如今怀有身孕,如何经得起长途跋涉?”

  那长老却连连道:“皇上莫要担心,雷炎山已有另外三名长老还有上百名弟子赶来护送尊者和夫人回去。我们会给夫人做上一顶轿子,由弟子们施展轻功抬轿,一定做到万无一失。”

  云横兆看着长老那唯恐桃花反悔的样子,不由愣了愣,接着便释然了。

  那长老也说过,桃花练习了弄玉决在前,而且以女子的体质,并不适合修习雷炎真气。老三虽然把一身功力传到了桃花的体内,能被桃花吸收的却少之又少。只是这真气流转在桃花的奇经八脉里,事实上却为腹中的孩儿营造了一个类似于雷炎地心,而却又安全无比的环境。

  可以说,这是极尽奢侈的养胎,腹中的孩儿,等同于从娘胎里便开始受到最为纯净的雷炎真气的温养。所以以后,这腹中的孩儿,紫焰的成就肯定是囊中之物,甚至可以冲击雷炎山至今无人成就的紫金焰。

  难怪这雷炎山一来就是几位长老,一方面虽说确实是老三在雷炎山的地位超然,另一方面,自然也是为了照顾雷炎山的下代继承人,如此得天独厚的继承人。

  虽说这腹中的孩儿,也是他们皇家的子嗣,自然应该由皇家来好生照顾。可是此时,云横兆却不忍也不该拒绝,因为他知道,若是老三还醒着,一定希望,他在哪里,他的妻儿便陪在他的身边。

  桃花次日便随雷炎山脉的人离开了。以阿木为首的两百名黑龙卫除了充当护卫的角色,还兼任起抬轿的苦力活,有了这些黑龙卫的轻功辅助,平步如飞,丝毫不感颠簸。虽然雷炎山的来人还未赶到,但估计只需一日的功夫,双方便能顺利会面,然后齐奔雷炎山脉。这样的阵容,任谁也不敢轻易过来挑衅。

  李不举自然随行,而坚持要去的还有皇后,苏小兰,还有小筑。皇后一直对此事心怀愧疚,无论如何,一定要看到桃花平平安安诞下孩儿,她方能安下一半的心。

  话说龙田,向佳月他们一行回到青城后,龙田便开始在青城崭露头角,向勇贺也把他当成青城下任的长老接任人来培养。

  这些日子来,向勇贺对龙田可谓是倾囊相授,青城的功法剑法都细细授予龙田。而龙田也确实争气,悟性极高,对于剑法,可谓是一点即通,而且还另辟蹊径,用软剑施展的青城剑法,日渐熟练,堪称完美。

  向勇贺也不止一次两次地暗中提点龙田,希望龙田能够在向佳月和向佳珠两人中选一人成亲,正式名正言顺接替长老的位置。

  这一天,向佳月坐在自己的房子里,思绪乱飞。这一次的比武招亲,可谓是轰轰烈烈开始,惊天动地结束。可是,对她们姐妹而言,却是弊大于利。虽然还不至于成为笑柄,可不仅婚事无疾而终,而且如今,竟不知道该择谁而栖。

  比武过后,各方豪杰如潮水般离开,津津乐道的不是她们的婚事,而是圣火至尊的横空出世和对向家三小姐的极尽宠爱。

  桃花那幸福的光芒,几近刺瞎了她们的双眼。曾几何时的小庶女,如今高高在上,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而她们姐妹二人,如今却尴尬无比。

  父亲已经多次敦促她们赶紧找个合适的人定下亲来,省得让武林中人耻笑他青城剑派张罗了那么久的比武招亲,结果两位小姐竟然都还没嫁得出去。再过些时日,那可真的就是落地的凤凰不如鸡哪!

  对于向佳月来说,她心中有点发沉。容天南如今已经不知去向,想来也是于她无意,不然当日怎的那样诸多推脱。而佳珠,对那龙田,似乎早已经表露心意。如今的龙田,甚得父亲和老祖宗的心,而且论气度武功,均不下于容天南。若是佳珠顺利跟了他,怕是以后在青城,也要稳压她一头了。这些个日子,就这件事情,也被娘亲念叨了好久。

  自哀自怜之时,却没有看到,龙田走进了她的房间,还顺势带上了门。

  等到龙田走近她的身边,向佳月才猛地一惊抬头,看着龙田,诧异不已,道:“龙师兄,你来是?”

  此刻的龙田,眼底如一汪深潭,深不见底,定定地望向向佳月,稍微有点恍惚,却又很快淡淡道:“我若找掌门向你提亲,你可愿意?”

  向佳月一惊,人已经站了起来,龙田不是一直与佳珠饶有默契的么?怎的会说出这样的话?而自己的心中,怎的却又闪过一抹窃喜?

  看着龙田,向佳月明显底气不足,眼睛有点迟疑,道了句:“你不是与佳珠?”

  话还未说完,龙田却又一步走近,两人之间,仅有半臂的距离,连彼此的呼吸都可以清晰感到,龙田的声音深沉却又扣人心弦:“我只问你,你可愿意?”

  眼前的身躯,足足高出她一个头,向佳月感到了莫名的压力,属于男人那独有的气息不断传来,让她自己也觉得有点惊慌失措,神差鬼使地,抬头道了句:“我,接受!”

  话才说完,龙田便沉沉道了一句:“好!”右臂用力一拉,便把向佳月扯入怀中,双唇已然落下。

  四唇相接,向佳月的身子莫名颤抖。身边的男人那种几乎融碎她的力气和霸道,辗转在她的唇间,吮吸着她那柔美的唇瓣,舌头在她的口中搅起了阵阵涟漪,让她这个从未与男子这般亲近的人,全身的骨头都软了。任由龙田搂着她的身子贴近他的胸膛,这般靠近的距离让向佳月似乎还能感觉到身下在她腹部间那硬邦邦的象征。

  向佳月无法呼吸,也无法思考,任由身前的男人予取予求。好半晌,龙田才微微放开她。眼底闪过一抹她没有察觉的狼狈,道了一句:“晚上,你与我一同去见掌门!”说罢,便转身离去,只留向佳月一股脑坐在椅上,抚着自己见肿的双唇,一脸的羞涩和欢喜。

  几乎夺门而出的龙田,此刻脑海里浮现的,却是那个与向佳月的脸庞有三分相似的桃花。他选择向佳月,不是一时之举。向佳月是青城剑派名正言顺的大小姐,与她结合,顺理成章成为长老的可能性更有把握也更加顺利。可方才,他竟然就在错觉的一刹那压抑不住心下的渴望。

  龙田紧握着手,眼底的隐忍更深了些。如果容天南已经得手,现在的桃花,该是如何的肝肠寸断。

  此时的桃花,来到雷炎山脉已然有了一段时间。临盆的日子越来越近。没有因为妖孽的暂时离开而致使所有的心绪土崩瓦解,而今的桃花,越来越坚强。她要担负起照顾腹中孩儿的重任,她要让妖孽睁开眼的那一刹那,看到的是一片的明媚和灿烂。

  桃花每日都会坚持到雷炎地心中陪着云王爷。不管雷炎山众人的一致反对劝阻,她从不妥协和退步。

  云王爷所在的雷炎地心,是如今鲜有人能进去而无恙的,就连五大长老,在那里,也仅能够坚持一时半刻的短暂时间。可拥有云王爷一身修为的桃花,却能够无视那些叫人心惊胆颤的灼热,每天都在那呆上好长一段时间,陪着云王爷,说着一些他们两人才听得明白的笑话,还有絮絮叨叨腹中孩儿的调皮。

  这一日,桃花依旧来到了这雷炎地心之中。

  每一次进来,她的心都隐隐作疼,不是因为眼前依旧沉睡的妖孽,而是因为妖孽自小所受的这些非常人能够忍受的练功的折磨;每一次进来,她都能体会到当初妖孽的忍耐力和那坚如磐石的毅力;每一次进来,都让她能更加深刻地了解,为何她的妖孽能够成就这份天下无双。

  放眼天下,没有人比她的妖孽更值得这份耀眼荣光!

  坐在妖孽躺着的那张红玉床上,抓着妖孽的手搁在自己的肚皮上,桃花一脸温柔的笑颜。

  只是不久,桃花便察觉了此刻这地心之中的异样。一股又一股的较之往日还要灼热的气息翻滚而来。正待桃花的脸色大变,却听得轰隆隆的声音响起,这地心之中,竟然噼里啪啦出现了一丝丝的裂缝。

  不一会,便有石块相继坠落,原本进来的那个地心石洞口,就在眨眼之间,几声巨响,几米方圆的石块竟然严严实实将之堵住!

  洞口外,此刻的雷炎山脉众人皆大惊失色。几位长老毫不迟疑,朝雷炎地心飞奔而来。只是来到之时,却哑口无语,脸色骤然变得相当难看!

  皇后不顾一阵阵的灼热,在李不举的陪同下,也来到了距雷炎地心不到五十米的地方。眼前的一幕叫人瞠目结舌。铺天盖地升腾着的耀眼的火光,浓浓的黑烟犹如那灭世的征兆。远远望去,可以看到地面的龟裂一直延伸,而雷炎洞口,此刻已经被偌大的石头堵塞。

  皇后焦虑不已,惊慌失措,连连道:“长老,赶紧把桃花和三王爷带出来,怎么会出现这样的异象!”

  大长老一时间仿佛老了几岁,惨淡地道:“晚了,太晚了,没有想到,几百年来从未出现的雷炎之怒,竟然会在此时出现!雷炎地心已经被堵住,就算依然敞开,内里的灼热也非我们所能克制住。此刻冲上去,无论何人,都将面临最后化为灰烬的结果!但愿,尊者和夫人吉人天相,这波雷炎之怒能够快速褪去,夫人能够依靠自身的功力撑下来,不然,”大长老声音略微哽咽,竟然难以接口。

  遭此大劫,不但雷炎山此代尊者将化为灰飞,连同如今还在娘胎里天赋异禀的下代继承人,估计也难逃大劫。在雷炎山即将再度名冠天下之时,遭此噩耗!难道,这就是雷炎山的劫数么?诸位长老顷刻间似乎老了很多,望着眼前的一切,眼里尽是绝望。

  皇后只觉得脑海里黑天昏地,大长老只提到了夫人,也就是那如今已成废人的三王爷,已经绝无生还的可能。若是三王爷去了,桃花还能好好活着么?皇后的心中,扯过一阵阵的痛和愧疚,即便李不举等人如何拉扯,也不肯离开这愈来愈灼热的地方。

  第七十回

  远远望去,一股股浓烟不断上升,不绝于耳的爆破声,龟裂的地面还有那不断砸下的石头都让人心惊胆颤。

  皇后一直杵在原地不愿离开,眼底是深深的绝望和自责,整个人已经有了些许的呆滞和无助。李不举没有办法,只能狠心在她的脖颈上用了巧劲一劈,方才把她打晕,直接扶着她远远退后。

  只是皇后方才退后,阿木等两百多名黑龙卫却整齐列队,居然就在原来皇后站立的地方,对着云王爷所在的雷炎地心的方向,一声不吭就直直跪了下去。

  此刻周围的温度已经上升到非常恐怖的程度,远远望去,空中都呈现了扭曲的状态。连几大长老都不敢小觑,一早便撤离开去。

  可这两百名功力远远不如五大长老的黑龙卫,此刻跪在那里,包着膝盖的裤子已经烧开,身上的衣服已有了着火的迹象,暴露在空气中的脸,脖子,还有双手,都能看到一个个水泡正浮现出来。可愣是没有一个人站起来,没有一个人皱上一次眉头,没有一个人移动一分一毫!

  如同最为虔诚的雕塑一样,跪在那里,对着云王爷夫妻所在的方向,两百名铁骨铮铮的汉子,此刻给雷炎山带来的,是那视死如归的慷慨还有那惊心动魄的惨烈!

  五大长老均动容,甚至感到一阵汗颜,对望一眼,身子冲天而起,五人站成一圈,挡在阿木等人的外围,全身的功力运转,尽量挡住不断侵袭而来的热气。

  李不举眼睛都红了,紧紧一咬牙,用尽功力大声喝道:“阿木,你们这是要干什么?王爷生死未卜,你们就赶着要一表忠心么?王爷耗费了多少精力心思,才让黑龙卫成为首屈一指的最为强悍的精兵。如今,双方交战在即,你们要是像王爷那样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就给我云王朝战死在沙场上,死在这里算什么!若是王爷在,不把你们一个个揍扁!你们这群混蛋,简直愧对王爷对你们的厚待和栽培!”

  平日里温和可亲的李不举,此刻也忍不住爆粗了!可他这番话,却说得值得!如醍醐灌顶的一番话让阿木等人浑身一颤。不约而同地,两百人的头颅微微仰起,朝着云王爷所在的地心,狠狠地连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就这样跪着,一步一步往后挪。

  身上那如烫熟的虾子一样的肉,在早已经崎岖不平,龟裂遍布的地面上,随着他们跪着拖动的身体,留下一道道的血痕,甚至还可以看到模糊的血肉,只是这血肉,却在高温下很快便凝结变黑。

  而此刻的地心之中,又是怎样的一幅场景呢?

  地面开始摇晃,一xx的炽热在慢慢地涌动,融合。桃花能够看到前方不远处,暗红色的液体在缓慢地流淌,最为炙热的温度正是从哪里散发出来。若是席卷而来,怕是所有的一切都将化为灰烬。

  因为妖孽睡的那张红玉床的特殊,此刻的妖孽,虽然功力全失,但却依旧安详,似乎并没有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异象而受到任何的伤害。

  只是桃花很快就发现,没有功力护体的妖孽,此刻的身上的衣服,已经有了焦糊的味道,身体上也开始蹦出一个个的水泡。

  桃花毫不迟疑,双手紧紧握住云王爷的手臂,身上的功力急速运转,催发自己的真气为云王爷护体。

  桃花眼睛快速转了一圈,很快便看到那砸下的好几块大石头,竟然无巧不成书,在一个死角处筑成了一个石屋状的藏身处。

  看着不远处涌动的红流,还有这愈来愈难以忍受的灼热,桃花的心中焦虑无比。在这摧枯拉朽的天象映照下,血肉之躯的力量是多么的微薄!

  可是她不能放弃,也决不放弃!身上的功力要撑起能够环绕在她和云王爷身外的保护罩,耗费的功力如流水般一瞬而逝。

  桃花一咬下唇,她必须把妖孽搬离这个地方,若是他们能躲进死角处的那个几乎被石头封住的空间,她还能够得以喘息一番,再次调息,积攒更多的功力来继续护住两个人的身体!

  可计划永远没有变化快!就当桃花想到这个做法时,猛地一阵毁天灭地的浓重的炙气涌来,铺天盖地的红色瞬间便在桃花的眼前!

  桃花惊呼一声,一把扯住妖孽的手,咬着牙奋力一拉,竟然把妖孽的人整个凌空托起。整个人正要往后疾退之时,却不料自己的肚子突然钻心一疼。

  桃花痛呼一声,扯住妖孽的手因为突如其来的痛楚而一松,可就这么一松,桃花只看到弥漫着的红色一卷一退,云王爷已经消失在眼前遍及的红色中!

  “不,妖孽!”桃花惊呼一声,扑面而来的炙热让她不禁护住自己的肚子疾驰而退,一直退到那死角处。望着突然消失的妖孽,桃花的心如刀割般被一刀刀凌迟,而此刻腹部的痛楚,让她几乎站不稳,整个人靠着石壁缓缓坐下。连同后背因为石壁的尖刺磨出了一道道的伤痕仍恍然不知,桃花心里充斥的只有一个念头,她有可能永远失去她珍贵的感情,她的妖孽!

  桃花不甘心地吼了一句:“妖孽,你给我死回来,我要生了!”只是喊完之后,却禁不住痛哭出声!

  而被卷入热流中的云王爷,却在桃花这话音刚落之时猛地眼睛一睁。

  他可以清晰地看到桃花抱着肚子坐在地上,一脸的无助和哀伤,流下的泪根本滴不到地上,只在眼角处就因为灼热的气息而蒸发化无。她在大口大口地喘气,抱着那异于常人的隆起的大肚子,脸上的表情渐渐痛苦起来。她疼痛得蜷缩起了身子,即使漫天的红光,云王爷依旧可以清晰地看到桃花那早已经染红的后背!

  一xx的灼热正朝桃花的方向飞扑而去,所有的景象甚至因为这灼热而扭曲得不成形状。

  心底怒吼一声,所有的心疼,担心,怒火,不甘汇集在一起,云王爷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突然间就在这灼热之流中挺身而起。

  身上的所有穴位同时打开运转,雷炎功法瞬间开启。

  云王爷自小修习的雷炎功法,就是在这地心之中慢慢蚕食这些非人的灼热,使其渐渐成为运转在经脉的真气。以往的修炼,无不都是按部就班,稳步而上,吸收,转化,巩固,一个漫长的循序渐进的折磨过程。

  而此刻的云王爷,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必须把这所有的冲向自己妻儿的灼热气息都一股脑吸进他的体内,宁可把自己烧成灰烬,也绝不能让他的妻儿在他的眼前受到任何的损伤。

  随着这恐怖的热气入体,云王爷的体内体外,也在遭受着非人的刑罚!

  此时的他,身上的衣服早已化为灰烬,只留有那一头的黑发还诡异的存在。

  此时的他,就算想要惨叫出声也无力为之。整个躯体就这样赤/裸/裸立在空中,而且已经成为可怕的赤红色。一根根的血管暴起,甚至可以看到里面怒啸奔腾的血液。

  每一寸体内体外的肌肤血肉,都如同搁在地炎中炙烤一般,难以名状的痛苦遍布全身。他全身的毛孔,细密的血珠不断地渗出,只是在高温之中,血液很快便化为虚无。

  所有的灼热气息不断地涌入他的体内,顷刻之间,入体的地脉炎力,比之他二十年所纳入体内的还要多多几倍不止!

  可云王爷没有停下,他也不能停下!因为只要他心神稍闪,运转的心法稍滞,源源不断的地脉炎力涌来,若是波及到桃花那里,那后果,不堪设想!因为此刻的桃花,已经完全没有抵抗的能力!

  所以,他必须继续,一定要继续,宁可让自己痛苦上千倍万倍,只有自己还有一口气,就决不能让桃花和自己的孩儿牺牲在自己的眼前!

  所有涌入的地脉炎力被云王爷不断压缩,此刻他的体内,除了肆无忌惮横冲直撞的地脉炎力,还有那些已被压缩成几近液化的真气。

  若是五大长老此刻在此,定会被眼前的一幕吓得瞠目结舌。此刻这地心之中,如同有个漩涡,源源不断地把所有的灼热之气吸收进去。

  这个时候的云王爷,身上的每一寸地方都在不断地渗出血来,额头上青筋暴跳,身上的骨头,在噼里啪啦地响着。这个时候的云王爷,所受的酷刑,不仅仅是躯体上的凌迟,精神上的压力更是千钧之重。

  云王爷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着盯前方的桃花,看着桃花隆起的肚子,想着他们的孩儿,也只有这样,方能够保持他灵台的一丝清明,方能够让他一往无前地坚持下去。

  若是他无法维持神智清醒,那么面临的将是爆体身亡的下场,而桃花和孩子,也绝无幸存的可能!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很短,但对于云王爷来说,却比以往二十年的修炼加起来的感觉还要长。

  此刻云王爷的身上,正在潜移默化中发生着一丝丝的变化。

  他的眼睛,已经完成变成了紫红色,他的头,此刻正微微下垂。他的身子,伤口似乎在愈合,身上闪烁着的红光如同一枚耀眼的宝石,灼灼生辉!

  随着一声怒吼,云王爷突然振臂而起。若是有人看到,便会震惊地发现,随着他手臂的举起,背后竟然形成了两片偌大的羽翼一般绚烂的虚影!

  他的身上开始停止冒出血滴,一副诡异的羽翼纹身,在他的后背蔓延开去,一直延伸到手臂处,形成了一副绝美的纹路。绚烂而不庸俗的红色夹带着金色纹路的羽翼纹身!

  云王爷再一次怒吼,整个人急速旋转,随着他的旋转,背后宽大的羽翼虚影也随着旋转起来。虚影所到之处,所有的炙热全数尽被吞没!

  整个地心之中的炽热似乎诡异地温顺起来,围绕在云王爷方圆一米的地方,慢慢地流淌,再也没有方才那种择人而噬的猛烈!

  云王爷的嘴上噙着一抹淡淡笑意。直到方才的这一刻,他方才悟通。

  火之一脉,传说中的凤凰传承!

  传说中,每五百年,凤凰都会在熊熊烈火中xx,以生命和美丽的终结换取人世的祥和和幸福。在xx经受了巨大的痛苦和轮回后,它们才能得以更美好的躯体得以重生。

  方才的云王爷经历的便是这样一个极为相似的心境。凤凰为的是天下苍生百姓的幸福祥和浴火。而当云王爷看到桃花和他的孩儿深陷险境之时,他脑海中闪现的念头却也一般无二!

  他愿意为自己的妻儿受尽永无休止的烈火焚烧,只要自己善存一息,就算万劫不复,也要保住他最为心爱的人儿分毫无伤!

  当死亡成为一种成就生的美好,当牺牲是为保全所有的执着,云王爷就在那一刻,悟到了一种空寂的境界。

  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当一切重归平静,云王爷跃身来到桃花的所在,此刻的桃花身子已经陷入了昏迷的状态,两腿之间,隐隐有鲜血流出。

  云王爷的心中一痛,抱起桃花,犹如无物一般整个人竟朝地心口飞身而往。

  右脚一提一踢,竟然就把那重达几千斤的石头直接踢飞出去,而他的整个人,已经冲天而起,朝雷炎山众人休憩的地方飞奔而去。

  “赶紧给老子把稳婆找来!”怒吼声传遍整个雷炎山脉。

  还在地心之口几百米开外的长老皇后等人,看着渐渐平息的雷炎地心,众人皆喜不自胜。虽然这一波的炎流涌动持续的时间并不短,但好歹还是平复下来,如此,地心中的云王爷和王妃生还的机会可就大增了。

  就在众人正要往前靠近争取救人之时,一个彪悍无比的熟悉声音传来,紧接着,一个黑发披肩的裸/体男子,抱着一个圆球状的物体眼看就要从天而降!

  李不举眼尖,心下涌起一股狂喜几近哽咽。

  随着黑龙卫齐齐喊出一声王爷,五大长老神情激动喊出一声尊者,就在皇后一脸惊喜地要抬头细细看去之时,李不举又一次举起了手,再一次把皇后给劈昏了过去。

  此刻的云王爷身无寸缕,好歹这里都是爷们,要是皇后见到,那以后见面,岂不是要尴尬得死去活来么!所以李不举当机立断地把可怜的皇后再一次弄晕了。

  第七十一回

  云王爷的身子轻飘飘落地。两百名黑龙卫抬头一看,很快低下头去,只是眼里却掩盖不住浓浓的欣喜,当然还有嘴角一抹淡淡的不怀好意的笑。

  五大长老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裸着身子的云王爷,长大了嘴巴欲言又止,被云王爷眼睛一瞪,立马合上嘴巴,低头诺诺不语。

  李不举不愧是伺候惯了大人物的资深下人,赶紧把自己身上的外衫脱下,递过去尊尊敬敬地道:“王爷,你先着上衣裳,老奴的衣衫有点小,先将就穿上!”

  云王爷毫不领情,大大咧咧就怒喊了一声:“穿什么穿,本王现在很难看么?”

  李不举抿抿嘴,不好意思说确实不好看,你老人家下面都大鹏展翅了。

  可是没等李不举尴尬完,云王爷又一次发起飙来:“一个个愣着干什么,王妃临盆在即,还不赶紧给本王找稳婆去,若是迟了个一时半刻,看不王不把你们一个个传宗接代的活儿吊起来变成朝天椒!还好意思盯着本王看!嫌命长不是?”

  五大长老呆若木鸡,对望一眼,哗啦一下拱手道:“属下这就安排去!”呼啦一声,五人从五个方向飞奔而去,心里垂泪地叫嚣道:“我们老哥几个七八十年的清白容易么,守身如玉,你倒好,一出口就要让我们老几个冰清玉洁的部位吊起来丢人现眼,当真是晚节不保。”虽说如此这番腹诽着,可心底却因为云王爷的大难不死而激荡不已。

  云王爷不敢怠慢,人又再一次冲天而起,几个起落,已经把桃花安置在她的房间里。看着桃花苍白的脸色,紧蹙的眉头,有意无意间轻轻的呻吟声,云王爷的心中愈加的不忍。低下头去细细吻住桃花的双唇,在她的耳边低吟道:“花花,莫怕,为夫就在你的身边。”

  握着桃花的手,把一股真气导入她的体内,看着她的眉头开始舒展,云王爷这才直接走入外头的隔间,稍稍梳洗了一下,披上一身缎黑的长袍,这才出来。

  等到云王爷重新进去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是一片的闹腾。

  四个稳婆在房间里各司其位。皇后跟随着上了这雷炎山,随身便带上了宫里最好的稳婆,连乳娘也准备就绪,不日便被带上这雷炎山。

  已经让李不举不知不觉弄清醒了的皇后,一看到云王爷,喜从天降,一脸激动的神色,快步迎了上去,声音哽咽地道:“老三,你,你没事,对不起,我!”

  相比皇后的语无伦次,云王爷眼睛一暖,淡淡地道了句:“大嫂,一家人,何须计较这些!”

  看着已经开始哼哼唧唧的桃花,云王爷快步走了过去,一把抓住桃花的手,道:“娘子,为夫在这!”

  看着云王爷这幅情深样,四个稳婆反倒愣了愣,曾几何时听说过这京城里的谁见谁愁竟然这般有情有义。

  桃花微微睁开眼,肚子里传来的阵阵剧痛,让在那地心之中早已经力竭的她神智还有些发昏。

  只记得漫天遍地的红色,只记得最后肚子的阵痛。当妖孽那张神色紧张的脸出现在她的眼前,桃花哼了一声,抬起右手一把揪住了妖孽的脸,狠狠地拧了拧,那股狠劲让周围的稳婆眼睛差点凸出来。原因无他,王妃下手这般狠,可受虐的云三王爷却是一脸的甘之如饴,似乎还要讨好似的把自个的右脸也送上。

  桃花的声音沙哑,狠狠的道了句:“云妖孽,老娘快生了,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云王爷眼里荡漾着浓浓的怜爱,只是低声反复道:“回来了,我回来了!”

  可随即桃花的一声哀嚎又让云王爷的心颤了颤。

  皇后赶紧扯着云王爷的袍子,道:“老三,你先出去,这里就交给我们,男子不宜呆在产房里。”

  可云王爷明显不想移步,看着桃花那直冒汗的额头,眼睛里尽是焦急,赌气地道了句:“本王就呆在这不走了,就要在这守着!”

  皇后噗嗤一笑,从旁边拾起一把剪刀,道:“得,得,你呆在这,你看人家老婆子如何放得开给你家娘子催产鼓劲,赶紧的,一会还要用到这剪刀给你儿子剪脐带。你不是擅长玩火么,也别闲着,到外头给这剪刀烘一烘,有你催动的雷炎真气一烘,定是干净得很,你就帮个忙,先出去把这东西捣鼓好了再说!”

  不容推脱,皇后就把云王爷一个劲地往外赶。

  一听到是一会自家娃要用到的东西,云王爷诚惶诚恐,端着这把剪刀,比端着稀世兵器还要慎重,在皇后的推推搡搡下终于走出了房门。

  一出房门,便看到五大长老和李不举都在外头规规矩矩地候着。

  李不举一看云王爷手中的剪刀,人精的他眼珠子一转便知道是怎的一回事。赶紧凑过去,讨好地道:“王爷的雷炎,用来磨掉这刀具上的不洁之物最是妥当!”

  云王爷煞有其事地点点头,自家娃要用的东西,岂可怠慢。想着即将迎来自己的的孩儿,云王爷的心跳得无比的欢,一股股激荡的情绪不断的上涌又好不容易地抑制下。

  云王爷猛吸了一口气,手中紫光一闪。可下一刻,手中的剪刀,却瞬间不见,显然已经化为虚无。

  阿木和李不举对望一眼,饶有默契的,阿木立马递上另外一把剪刀。李不举狗腿地又再次呈上,道:“王爷,普通的火焰即可,王爷的雷炎天下无双,这神兵利器都能瞬间水溶,何况是这普通的铁器。”

  云王爷点点头,接过剪刀,还没动手,就听到房内的桃花和对面的一位长老不约而同喊叫了一声!

  听到桃花的尖声喊叫,云王爷的手抖了抖,嘴唇抽了抽,心脏顿了顿。

  狠狠地瞪了对面的长老一眼,道:“火力,你丫的嚎什么嚎,难不成你也要生了。”云王爷话音刚落,食指一翘,一抹诡异的火焰便跳跃在指尖上,“再给本尊乱吵乱叫,本尊让你尝尝火烧屁股是个啥滋味。”

  只是这火焰刚起,云王爷背面的几个长老,不约而同脖子一伸,似乎控制不住就要喊叫出来。啪的一声,四人的右手往嘴巴上一拍一拦,总算顺了口气,死活憋了下来。

  那叫火力的长老手指一颤一颤,一脸又惊又喜地道了一句:“是,是紫金极焰!”

  云王爷眼睛一睁,恶狠狠地道:“本尊不管什么狗屁极焰,再打扰本尊给孩儿烘剪刀,自己去给你的老屁股点把火!滚,全都给本尊生炉子去,李不举,王妃生产后需要什么补汤啥的,列个单子出来,让这几个老家伙都给老子煲汤去!”

  五大长老屁颠屁颠地跟领作业一样,规规矩矩地领过李不举递给的单子,又屁颠屁颠地离开。对他们来说,别说是点火烧汤,就算是云王爷如今叫他们去烧粪,他们也绝对带着一脸满足地笑容烧得欣喜若狂!可不是么,紫金极焰啊,传说中最为终极的焰火,在他们有生之年,诞生在了雷炎山脉。就算下到黄泉,他们也能昂首挺胸,一脸傲娇地跟老祖宗交代了!

  云王爷看着他们离开,才重重地哼了一声,又聚精会神地把玩手中的剪刀。

  还没等平日里利落干脆的云王爷难得地一脸慎重地墨迹好,就听到房里四个稳婆还有皇后不断的敦促声:“王妃,桃花,用点力,娃儿就出来了!”

  紧接着一声震天怒吼,桃花的声音嚎得让刚离开的五大长老都脚步一顿,差点没稳住,“云妖孽,你个杀千刀的,姐回头不把你那行凶的家伙吊起来当朝天椒,姐,姐要爆你的蛋!”

  云王爷尴尬得满脸抽搐,接着就听到一声媲美月圆之夜母狼嚎叫的声音,紧接着又一声媲美圆月之夜仙宫仙娥唱曲的声音,“哇”的一声孩儿的哭叫,让堂堂的云王爷,手中的剪刀掉到地上,一脸的惊喜惶恐,就差扭扭捏捏抓住自己的衣角手足无措。

  李不举兴高采烈地喊道:“王爷,生了生了!”

  紧接着又一声孩儿哗哗的哭声,云王爷的眼角几近湿润,喃喃道:“李不举,你听到么,这是本王另外一个孩儿,本王分辨得出来,两声哭声是不同的,本王的两个孩儿,本王和桃花的两个孩儿!”

  李不举看着云王爷,急忙附和道:“王爷父子连心,自然听得清楚,老奴只听得这声音中气十足,小王爷定是活蹦乱跳的奶娃娃!”

  再没听到桃花的叫喊声,云王爷一个着急,就要开门而入,才到门口,就听到其中的一个稳婆惊呼一声:“皇后娘娘,还有一个,还有一个!”

  云王爷的眼睛一睁,就像个抢到糖果的小孩儿,扯着李不举的衣裳道:“李不举,听到没有,桃花给本王生下三个孩儿,三个孩儿,均是本王的血脉!”那种满足和感慨,就算把整个天下,整个武林放在他的面前,也不及此刻的万一!

  看着眼前那情绪波动得几乎气息紊乱的云王爷,李不举也倍受感染,如今已然词穷,只能一个劲地道:“王爷一举得三,王爷好本事,老奴,老奴”

  李不举哽咽得也语无伦次起来。就在此时,稳婆已经喜滋滋地开了门,道:“恭喜王爷,贺喜王爷,王妃生下了三个小王爷,母子平安,母子平安哪!皇后已经把小王爷们抱到了隔间,王爷可以从隔壁的房门进去看看小王爷!”

  云王爷重重道了一句好,却没有移步到隔壁,直接推开了房门,大步就往里间桃花的床上走去。

  正候在床边的稳婆明显一愣,正要说话,却让云王爷一摆手而噤言,只听得云王爷道:“你们做好手头上的事情就退下,赶紧叫李不举进来给王妃把脉!”

  几人躬身,连连应是。只是此时,云王爷的整副心神,都放在桃花的身上。坐在床沿边,紧紧握着桃花的手,脸上神色丰富多彩,担心,感激,激动,期待。

  身后的稳婆笑了笑,道:“王爷莫要担心,王妃只是力竭,暂时睡着,王爷不若先看看小王爷,让王妃安安稳稳睡上一觉,奴才会在外间好好守着!”

  云王爷点点头,想到自己那三个孩儿,雄纠纠气昂昂地站起身来,轻声道了句;“花花,本王去把孩儿抱来,一同等你醒来!”

  可怜的云王爷料不到的是,当他走进隔间之时,心跳就开始加快,从皇后手里接过第一个孩儿,看着那皱巴巴的红红的小脸蛋,小得那么精致的小手小脚丫,眯着的眼睛,云王爷的胸口处蓄满了一种叫做父爱的滋味。

  任何无暇的美玉,也抵不上此刻这安心睡在他臂弯里的小家伙来得美好。

  力拔千钧的云王爷第一次感受到手臂上的重量,唯恐一个不留神,托不稳自己孩儿那小小的身躯。

  直到皇后笑滋滋地提醒,云王爷才想起他另外的两个孩儿。于是乎,云王爷苦恼了,三个娃该怎么抱才合适,要是大点该多好,左手一个右手一个,脖子骑上一个,后面再背个老婆。

  看着云王爷那紧张得手脚不利索的样子,皇后掩嘴偷笑。最后还是皇后替他抱了两个娃到桃花的床上。

  紧接着,云王爷看着床上的一大三小四人,痴痴傻傻地一个劲咧嘴笑着,直到桃花醒来,一手就给了他一个爆栗子!

  第七十二回

  桃花的一个爆栗子让云王爷夸张地哀嚎一声,正欲大呼娘子你好狠心之时,却看到桃花眼中含泪,正一脸泫然地看着他,喃喃道:“妖孽,你来看我了么,看到我们的孩儿了么?”

  云王爷忙不迭地道:“花花,我们有三个孩儿,三个活蹦乱跳的小娃娃。你看看,他们都睡在你这个娘亲的身边。”

  当云王爷把手放到桃花身侧的娃娃身上时,桃花的眼睛也随着云王爷的手移到了床上那三个粉嘟赌的小孩子。

  半侧着身子,桃花一脸慈爱,眼里闪烁着激动的泪花,伸出手依次轻轻抚过那小眼睛小嘴巴,柔声道:“宝贝儿,娘亲会好好爱着你们,娘亲会竭尽所能把你们抚养成人,就算你们的爹不在你们的身边,也还有娘亲,不是么。”

  云王爷的眉头一蹙,正要说话,就看到桃花抓起他搁在床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反复摩挲,一脸回味的神色道:“妖孽,你的手还是那么的暖和,我多想你能回来,陪在我们娘几个的身边,是我不好,我没有拉住你,难道注定只有你的离去,才有我们孩儿的到来么?”不断流下的泪水沾湿了云王爷的手掌心,“你走了,可我还要活着,为了我们的孩儿活着,我想要你陪在我的身边,看着孩子们长大成人,然后,你取笑我多皱纹,我揪着你的白胡子,我们,我们还和以前一样,”

  听着桃花那漫无边际的话语,云王爷注意到桃花的眼睛,似乎透过他的脸看到的是一片虚无,听着她那暖入心扉的话,云王爷却在劫后余生,兴高采烈迎来母子平安的好消息之后第一次感到如坠冰窖。

  “李不举,这是怎么回事?”云王爷的声音中有着一丝明显的颤抖。连同随着李不举进来的皇后,此刻也满眼的担忧。

  李不举眼神一暗,疾步走上前去,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带着一点试探的语气道:“老奴李不举见过王妃。”

  可桃花却明显没有半点反应,仿佛累了,看着眼前的孩子微微一笑,缓缓闭上眼睛,已然累极睡着。

  李不举双眼闪过一抹担忧之色,搭上桃花的手腕,开始把脉。

  半晌,李不举方才转身一脸凝重地对云王爷道:“王妃的脉象平稳,虽然有点产后的虚弱,但无甚大碍,王妃这种症状,不是身体上的隐疾,倒象是受到极大的刺激,老奴不知道王妃遭受了何等重击,认定王爷早已离开人世。而且这种意识是如此的根深蒂固,以致她在极端悲伤之余她关闭了识海,将一切摒弃在外,只活在自己还有三个小王爷的的氛围之中。其他的一切,在她眼里,如过眼云烟,转瞬即逝,没有留下丝毫的回忆和痕迹。”

  皇后接着李不举的话,喃喃道:“难怪,难怪在她生产的时候,我抓住她的手,一个劲地在她身边呼喊她的名字,她却犹若未闻,只一个劲喊着对老三揶揄讽刺的笑话!”

  李不举的话,竟然让云王爷挺拔的身子重重一弯,坐在了身边的椅子上,一脸的难以置信。猛地一摇头,云王爷振振有词道:“不可能,方才桃花儿还一个劲得臭骂本王,和平日里的她一般无二!”

  李不举轻叹了一声,没有想到事情居然如此曲折,迎来了王爷的回归,却送走类似于王妃的魂魄。方才他看王妃的眼睛,分明就是不着边际的渺茫,与传说中的失心症一般无二。

  李不举沉重地道:“王妃认定王爷已经离世,她对王爷的回忆,便停留在王爷葬身的那一刻。地心中的凶险,老奴无法想象其一二,定然是极端致命的重创,才让当时早已经失魂落魄的王妃坚信这个事实,也让自己的记忆停留在那一刻,甚至拒绝再接纳周围的人和事,只活在她与孩子,还有王爷幻象的感觉里。”

  顿了顿,李不举道:“老奴也希望老奴的判断有失精准,一切只有静待王妃醒来后再行细细观察。王爷莫要难过,老奴相信,这只是王妃身子虚弱暂时的情况,只要回到王府,有王爷的日夜相陪,王妃一定能够很快恢复过来!”

  可李不举的话却没有让云王爷宽心多少。他清楚得记得地心之中的凶险万分,记得当他被卷入雷炎之时桃花眼里浓浓的绝望和自责。就是那毁天灭地,惊心动魄的一瞬间,让桃花彻底把最后的一幕在心底刻骨铭心。在她的眼里心中,他已经被吞噬在茫茫烈焰之中。在她的心底,她所有生存下来的欲/望便是要好好地为他诞下孩儿,把他们抚养成人,然后活在对他无尽的回忆和愧疚中。

  云王爷的心中,从未像如今这般苦涩,即使当日他身受重伤,即将陷入沉眠之时,也不及而今的难过和消沉。

  让他如何能够接受她对活生生的他视若无睹,对他说的话,做的事犹然未觉,就算让他再受一次万焰灼心之苦,也不愿意看到而今的这般结果。

  可接下来的几日,桃花的症状却与李不举预言的一样。她如同活在自己的房间里,房外的所有人与事,均与她无关。

  她所有的精神,只放在三个孩儿身上。最大的区别便是,原本活泼多言的她,如今却只与自家的孩儿说说话,有时候也会喃喃自语,说道的都是对云王爷的回忆。至于其他的人,就算与她接触,甚至象小筑,苏小兰,皇后,她也一概没有丝毫的反应和波动。

  每每如此,云王爷的心就一阵阵抽痛。他就在她的身边,她却当他是虚无飘渺的幻觉。她会跟他说话,说的都是过往的点点滴滴,却从不会对他说的话,他的拥抱,他轻轻情怯的吻作出任何的回应。

  他活在她的心中,却永远消失在她的眼前。

  这叫他情何以堪!他要他活蹦乱跳的桃花儿回来,他要真真切切把她拥入怀中,诉说对她所有的思念和感激,他要她像以往那般恶狠狠地追打着调皮的孩儿,然后揪着他的老腰痛骂他上梁不正下梁歪。

  雷炎山脉,在迎来云王爷重生的大喜之后,又再一次陷入了无尽的压力之中,甚至比起当初云王爷的沉眠,沉重的心情有过之而无不及。

  因为如今的云王爷,就如一座移动的火山,随时都有爆发的可能。

  只有在面对自己妻儿的时候,他才有难得的平静和柔和。他会深情款款,一脸怜爱地看着桃花,听着她的呓语,他会象所有的父亲一样,战战兢兢抱着自己的孩儿,一脸宠溺地傻笑。只是转身之时,他的脸色,犹如那即将喷发的雷炎,有着毁灭一切的威压和狠厉,只有那双原本桀骜不驯的眼睛里,藏着深深的沉重和悲痛。

  云王爷在自己的房间里关了整整一天的时间。门口的李不举连连叹了几口气,方才走到了云王爷的门口,拱手道了一句:“老奴求见王爷,皇上有回信传来!”

  只是呆了好一会,房里才有一个庸庸懒懒的声音道:“进来吧!”

  李不举一进房里,便能闻到一阵浓浓的酒香味,看着半躺在靠椅上的云王爷,半眯着眼,手里还提溜着一个酒瓶儿。

  虽然知道以云王爷的功力,再多的亦能轻易将酒气催发出来,李不举还是关切地道了一句:“王爷最重要的是放宽心,有王爷和小王爷们的日夜陪伴,王妃总有一日,会敞开心扉。”

  云王爷哼了一声,不可置否,淡淡问了句:“说罢,京城如今如何了?”

  李不举微微躬□子,应道:“王爷遭此大劫后,皇上送离我们远走雷炎山后,便开始提审当日的那几名刺客。那些个黑衣人的嘴里,得到可用的消息几乎没有,他们都是一群被人遥遥操控的死士。至于那薛雪儿,”李不举顿了顿,道:“这丫头倒是狠厉,任刑部使尽酷刑,还不发一言,最后干脆引动自身泣血蛊的噬咬,直接陷入昏迷之中。施药也无法将其弄醒!”

  云王爷缓缓地站起身来,身上的嗜杀之气愈来愈盛。桃花的这次变故,他的心中早已经积攒了层层的怒火,如果没有这个薛雪儿对皇后的暗算,他们夫妻二人又怎会遭此折磨,甚至如今面对面,却犹如咫尺天涯,梦里身外。

  云王爷的嘴角一笑,笑得诡异无比却让人心里泛着寒气,“等本尊回去,本尊有的是手段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李不举生生打了一个寒颤,看着如今的云王爷的那股狠劲,那简直比生吞人肉的地狱恶魔还要叫人一看便魂飞魄散。

  李不举继续道:“虽然薛雪儿不曾交待什么,但有一点却可以确定,她肯定与沁勒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因为王爷重伤之后,尽管但凡知道之人抑或被杀,抑或是我们自己人,早已严禁透露出去,可偏偏无巧不成书,沁勒族就在那个当口态度愈发强硬了起来,开始大量屯兵在西北,东北,成半圈包围之势,大有我们若不应了他们之前的要求,就要举兵进攻的迹象。而且,”

  李不举的眼里有了些许的担忧之色,继续道:“就沁勒皇朝内部,据探子回报,也暗涌连连。图兰王子因为伤势较重,还有,”李不举有点尴尬地清咳了一声,还有对二王爷惺惺相惜,处处维护着二王爷,早已引起众人的不满和微词。楼兰公主趁势而起,并且和薛雪儿那个手持枯元弓的组织联合起来,开始排挤和接手图兰王子的势力。若是楼兰登高一呼,以王爷曾经对她的诸多拒绝,怕是二王爷的性命也堪忧啊!“

  云王爷眼睛一眯,略一沉吟,道了句:“明日我们便启程回京,传书胖子,整合诸军,加紧操练。还有,让胖子修书给屠天老头,告诉他,若他能保全云二王爷的安全无虞,待他集齐其他四柄神兵,我们愿意将雷炎刀呈上,云王朝皇帝立下的保证,绝无戏言!”

  李不举一脸的吃惊,道:“王爷,这屠天本就是沁勒的武林支柱,连成一气,我们把雷炎刀呈上,不等于呈给沁勒族么?”

  云王爷摇摇头,道:“屠天的密辛,怕是你们都不知晓。屠天与沁勒皇族,绝对不是大家所看到的唇齿相连,而是互相利用。整个皇族之中,若真有屠天关心之人,便只有图兰一人。当初图兰几乎被我伤重致死,屠天肯为他怒然出手,却在我的意料之外。以他的隐疾,实在不该再与我大战一场。”

  李不举不由大为惊奇,“屠天的隐疾?老奴实在看不出来!”

  云王爷淡淡道:“也惟有习武到我们这等层次,才能感应得到。屠天手中的杀戮之尺,杀人无数,噬血夺魂,有违天和,所以积少成多的杀戮之气,早已经在屠天的体内进行反噬。屠天一心想得到五大神兵,开启当年祖先的密藏,不是为了摧毁龙脉,得到里面的大批宝藏,反之,对他来说,保得龙脉完整,才是他的目的。”

  “什么?”这会连李不举也不禁惊呼出声。

  云王爷面无表情,继续道:“龙脉集齐天地浩然正气还有皇家绵延不断的福泽,屠天只有在龙脉所在之地修习,才能抑制本身的血气的反噬还有杀戮之尺极为浓重的血腥之气,甚至可以借取龙脉的灵气,冲击更高的层次。所以,雷炎刀交与屠天,比交与任何人都安全。本王也该给屠天加把火,才不至于那个手持枯元弓的人太过好过。咱这边热闹过了,也该轮到他们起起哄才是!”

  李不举点点头,没有想到居然还有这样一层际会缘由,王爷如今的功力,怕是较之之前还要恐怖得多,从如今五大长老对他极尽恭敬的态度便可窥之一二。有王爷坐镇军中,定然一呼万应,无所匹敌。

  只是,李不举深深叹了一口气,王妃带来的这股悲伤,却让本该意气风发,卑睨天下的王爷身上,笼罩着一层浓浓的阴影。

  第七十三回

  第二日云王爷一行就启程回京。和来时一般,两百名黑龙卫轮流抬轿,而雷炎山脉也有两个长老下山随行。

  原因无它,修成紫金极焰的云王爷如今在雷炎山的声威可谓达到巅峰,如果说以前是把他当成雷炎之主尊敬着,如今就是把他当成祖宗的祖宗供奉着。这样因缘际会成就的雷炎巅峰,绝对是前无古人,也有可能是后无来者了。若是有,那便是如今那三个还粉嘟嘟的小娃娃。

  可几个长老敢跟云王爷说句留一个娃在雷炎山让他们好好教习一番么?若是以前,估计还敢开这个口,现在,别说开口,连一点点觊觎的眼神都不敢显露出来。就这下山的名额,五人都还争了几轮。这一下去,那可就是辅佐下届雷炎至尊的荣耀啊,说起来自己辅佐了几代之尊,那可是倍有面子的事情。

  可这一趟回家的旅程却比来时还要压抑,还要叫人忐忑不安。若说兄弟是云王爷的手足,这三个孩儿是他的血脉,而王妃却是他那颗跳动的心。王爷的鲜血还在奔流不息,可他的心却驻足在桃花关闭的心门外孤单成影。

  桃花每天会固定给孩子喂奶,亲手给孩子梳洗沐浴,在孩子醒着的时候陪孩子说话,唱歌。对别人的安排她没有丝毫的意见,只是她依旧沉默,就如同调教好了的扯线傀儡。刚出生的孩子睡得特别多,桃花的作息,也如小孩子一般,孩子睡着的时候,她也在沉睡。云王爷每次总会在妻儿睡着的时候静静地呆在旁边,眼里尽是深邃的柔情。只是当他迈出马车的那一刻,所有的柔和深情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有的,只是冲天的杀气和怒火。

  众人还清晰记得当日他们因为要抄近路,经过了一片深树林。云王爷从马车上下来,脸色阴沉,只身一人走在前头。他走的似乎很慢,只是一步迈去,人已经出现在至少八米开外之处。而且更为恐怖的是,以他的身体为中心,方圆三米之外的树木,就这样凭空消失,走在后面的众人,原本还感觉周遭的树林熙熙攘攘。顷刻间,就出现了一大片的空地,没有灰烬,没有任何的燃烧的痕迹,就好像方才周围的树木都是幻觉一般。

  花的时间比来时更短,众人便到达了京城。云胖子早就到了王府。把桃花安置好,看着桃花似乎在回到家后明显开怀起来,云王爷心里也温暖不少,吩咐小筑好好照顾桃花,云王爷便直接悄悄带着三个孩儿到了书房。

  云王爷一踏入殿门,云横兆这个大胖敦的身子立马从首位上如同弹起的圆球一样一蹦而起,朝云王爷扑来,口中还不忘嚎叫了一声:“三阿,你终于回来了,哥想死你了!”声音嚎得虽然夸张,可眼里闪烁的淡淡的泪花却把云胖子此刻的激动心情表露无遗。

  若是寻常人,定是要被云老大扑得个四脚朝天。可云老大这一扑,云王爷却稳稳当当站在那里纹丝不动,甚至双手环着自己的大哥,一抱一抬,把云老大抱离地又重重放下,淡淡地道了句;“算你有点良心,还真瘦了不下十斤,哼!”

  口中虽然冷冷哼了一声,但眼睛里还是闪过一抹柔和,兄弟情深,这胖子一向心宽体胖,就算当年登基之时碰到的阻拦反击,他也吃得好睡得香,体重有增无减。如今轻了这么十来斤,可以看出这胖子最近这段时间确实不好受。

  云胖子抹了一把眼泪,像个哀怨的媳妇一样,捧着心肝道:“可不是么,哥失眠,便秘,口舌生疮,老二给人抓了,掏走了我半颗心,你大嫂神志不清做了那样的事情,让我另外半颗心也碎了一地,紧接着你又半死不活,把哥的胃口全给掏走了,哥能不瘦么?”

  云王爷皱皱眉,道了句:“你哪天能不带着这恶心人的味。你这股猪躁味,老子都不放心把儿子带给你看看!”

  说到孩儿,皇后已经和两个乳娘抱着三个孩儿进来了。

  云胖子眼睛一亮,绕过云王爷,大胖腿走得那个快,就朝皇后走去。

  云胖子看着三个孩儿那个叫欢乐啊,眼睛眯得都看不见缝,轻手轻脚抱过皇后手里的孩儿,左端详右细看,啧啧啧连连夸奖道:“真有哥当年的风范,瞧着气度跟哥一样华贵,这相貌跟哥一样端正,这身材跟哥一样壮实,哥一眼就能看出,这个就是三个娃娃中的老大,是不?”

  云王爷似乎也被云胖子这种气氛感染了,脸色稍霁,道了句:“你倒是没看走眼,少在我儿子身上打主意。”

  云胖子的大胖胳膊把小孩子稳稳当当地环起来,道:“这到了冬天,就让这三个娃睡在哥身上吧,哥身上这堆肉,用来给他们暖暖身子再好不过了。”咂咂嘴,问:“老三,给孩子起名了没有?”

  云王爷脸色又一暗,哼了一声,道:“云火,云炎,云焱。”

  云胖子长大了嘴巴,道了一句:“当真与结缘,你倒是雅致,没起个云一火,云二火和云三火。他们这个辈分,加个梓字,倒也合适好听。”

  没看到皇后给他递的颜色,就听到云王爷淡淡道:“是桃花儿起的!”

  云王爷犹记得当日桃花轮流抱着他们喂奶,一脸的祥和,柔柔的声音道:“娘亲把你们的名字都想好了,云火,云炎,云焱,好听么?知道娘亲为何这样起名么?”

  桃花轻笑一声,道:“你们的爹可是天下玩火的祖宗,火是光明,正义,希望。所以,有你爹在地方,就会有笑声,快乐,还有温暖。”桃花的眼中,有着浓浓的回忆和情意,直至云王爷转身离去,她的声音依旧回荡在他的脑海,“娘希望这个名字,能让你们能感受到你们的爹永远都在你们的身边,如果娘有一天老去,也要埋葬在浓浓的烈火之中,因为那里,就是横熙的怀抱!”

  以往的桃花,总是取笑他,揶揄他,跟他作对打闹。别说以前的桃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就算说出口,那也定是为了恶心他。可今天,说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云王爷还是感觉到眼角淡淡的湿润,他想过她爱他至深,却从未想过,从她口中听到之时,他那在雷炎炙烤之下依旧坚如磐石的灵魂,却在这一刻,颤抖了!

  云胖子也意识到提及了云王爷的伤心事,不由地低声道:“老三,你们都还活着,而且就这样的自我封闭,只要慢慢刺激疏导,总有一天,她会犹如在梦中醒来一般意识到你真正的存在。”

  云王爷默不作声,问了句:“薛雪儿呢?”

  云胖子连忙道:“已经关押进天狱!”

  云王爷哼了一声,道:“我去看看!”

  云胖子叹了一声,瞄了一眼规规矩矩站在蓝老头身边的福泉,道:“也好,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撬开她的嘴巴,可怜的福泉最近是日不能眠,夜不能寝,说一句话叹三口气,每天还悄悄地躲在自己房里抹眼泪,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刚死了老伴,每天寻思着把自己也结果了,瞧这小身板,都没哥的手臂粗。”

  薛雪儿是福泉当年收养的,此事过后,福泉一直心怀愧疚,多次还要自行进大狱领罪去。

  云王爷点点头,走至福泉的身边,就在福泉要跪下之时扶住了他,道:“无须自责,这件事,本王错得更多,好好照顾王妃,属你与她最为熟悉,她的清醒,也需要你来效力。”

  福泉老泪纵横,连连道:“老奴遵命!老奴这就过去那边候着。”

  把三个孩儿留在云胖子身边,嘱咐他过会要抱回去给桃花,别让桃花担心起来,云王爷自己便与蓝老头朝天狱走去。“

  天狱里囚禁的都是多年来的要犯重犯,也是主要行刑之地。一步入天狱,扑面而来的便是一股腐朽血腥的味道,令人作呕。

  火光不亮,举目望去,可以看到墙壁,地上均有或浓或浅的污渍,那是积累了不知道多少年日的血迹。两边的铁囚笼里,依稀能够看到里面好些坐着,躺着的身影,蓬头垢脸,手上,脚下都戴着粗大的铁链,身上斑驳纵横的伤痕累累。

  狱卒点燃的火光毕恭毕敬地向云王爷行礼的声响并没有惊动这些犹如行尸走肉的人。

  云王爷连眉头都没皱上半分,只是当他第一步跨进来,狱中那些半生不死的犯人竟然不约而同便都抬起头来,因为就在那一刻,他们的心中犹如被重锤击中。

  云王爷不疾不徐地走到正对着大多数监牢的一个独立的牢笼前站定。

  眼前的地上躺着一个身子,披头散发,衣衫还算干净,料想是怕恶心到他换上的。薛雪儿竟然昏迷得一脸安详。

  那主管刑罚的林大人一拱手,道:“三王爷,这女子确实阴险,皇上亲自审问,还没用完刑,她便直接引发体内的毒蛊,就此陷入沉眠,我们使尽办法,都没能将她弄醒,这审问,便无疾而终。”

  云王爷不可置否,点点头,只见他微微伸出右手一弹,就蓝老头的功力,还略微可以见到一道极细的金线直接窜入了薛雪儿的胸口,只听得薛雪儿惊呼一声,猛地坐起身来,双手捂住胸口,一口鲜血喷在地上,依稀可以看到里面有一团小小的烧焦的硬块。

  云王爷冷冷哼了一声,只一声,便让监牢里一阵骚动和痛呼,所有人,均感动耳朵里如同被针刺般难受,注意力也不禁集中在这方才进来的一身紫黑缎袍的男人身上。

  而薛雪儿的眼睛,也适时对上了云王爷,掩住口惊呼一声:“云横熙,你怎么会在这,你中了适魂匕,不可能!”薛雪儿惊呼起来,对她来说,受尽折磨的信念就是她帮哥哥除掉了最具威胁的云横熙。可如今,他却站在她的眼前,一如既往的英姿飒爽,甚至还带着更甚于以往的震慑力和危险性。

  云王爷咧嘴一笑,道:“很惊讶么?本王不仅把噬魂匕给化了,连同你体内的泣血蛊,本王也替你除了。话说礼尚往来,本王以德报怨,你是不是也该把你的来历给本王交待一番?”

  薛雪儿娇笑一声,道:“云横熙,你好端端站在这,莫不是和人家水年若双修了一番,呦,可怜的向桃花,还真以为男人能为她多么矢志不渝。”

  薛雪儿若是晚提一下桃花,或者还能晚受一点苦,这句话,让云王爷的脸彻底沉了。桃花的现状,是他心底的一根刺。只要是亵渎到桃花的,天皇老子都没有面子给!他满满的怒火和戮杀的渴望,正等着别人来承载。

  所以云王爷又咧嘴笑了一下,这一笑,让他身侧的蓝老头和林大人都生生打了一个冷颤。

  云王爷的手指又一弹。众人只看到那困着薛雪儿的铁栏杆迸发了一个小小的火星,然后这一点火星,却在刹那间蔓延出去,偌大的一个铁栏杆,竟然就这般消失了。内里的一切,即使对面关着的人,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这匪夷所思的一幕让众人瞠目结舌。可还没消停,又一个火星的闪动,薛雪儿突然撕心裂肺地痛呼了一声,众人睁大了眼睛,只见薛雪儿的脚趾燃烧了起来。

  这次的速度很慢,紫金色的火焰是那样的绚烂和奇特,可此时没有人带着欣赏的眼光在看,所有的人,此刻的眼中,尽是恐怖和震撼。

  云王爷的声音如地狱阎罗般传来:“你很幸运,本王的紫金极焰第一次杀人,用在了你的身上。你可以考虑说,还是不说,本王的紫金极焰会慢慢在你身上燃烧,很慢很慢,你有的是时间慢慢享受。”

  紫金极焰作为从未有人练就的焰火,根本就无法为常人所理解。众人看到的,是薛雪儿的脚趾开始消失,寻常的火焰,会把人烧成炭,烧成灰,可此刻的火焰,在它的燃烧之下,全部化为虚无,就如同你不曾长过这只脚,不曾长过这具身体,这才是最令人无法接受的。

  薛雪儿感到的是一种灵魂的炙烤,这种痛苦难以言喻,比千刀万剐还要痛苦万分,她尖叫地开始想要扑灭脚上的火焰,却没有想到她那原本莹白如玉的手指也沾染上了紫金焰,手指也开始慢慢消失。

  薛雪儿的整张脸都被吓得变形了,嘶叫声传来:“云横熙,我哥哥不会放过你的!他会替我报仇的!”

  云王爷又一笑,对眼前惨烈的一幕视若无睹,声音依旧不紧不慢,“放心,本王会更加厚待他,本王会在他的身体里面点火,慢慢由内而外把他的身子烧空,烧没,就好像你们兄妹从未来过这个世间一样,干干净净,清清白白!”

  xx和精神的折磨让薛雪儿已经癫狂了:“云横熙,我容家先祖有知,我哥早就准备好了,沁勒族也会为我所用,”薛雪儿已经口齿不清,只有一声声的凄厉的尖叫。

  云王爷手一挥,直接把薛雪儿扫晕在地,此刻的薛雪儿,一只脚掌和手掌已经化为虚无,而且看不到丝毫明显的伤痕,就如同她一出生便是如此。只有在场的所有人,才知道这一幕的诡异,连那向来执掌刑罚的林大人,心里也泛着寒意。

  云王爷冷冷道:“容家,蓝老头,我记得容家还有一脉如今固守一方,很是规矩,顺着这条线查一查,总能找到关联之人。至于薛雪儿,先留着。”说罢,便缓缓走了出去。

  蓝老头呼了一口气,抹了抹额头的汗,与林大人点点头,也离去。只是他们两人都不知道的是,第二天,这天狱里竟然有多年死活不开口的重犯主动交待,连林大人都开始打云王爷的主意,琢磨着是不是上禀皇上让王爷隔三差五来友情刑罚下,保证这主动交待的势头,定是壮观得很。

  云胖子一脸宠溺地抱着三个宝宝,那油光可鉴的脸上简直笑得跟朵大葵花一样,而远在沁勒的云美人,此刻也在惦记着桃花的肚子。

  第七十四回

  云美人一身绛红色的长袍,悠哉游哉地一坐在宽敞无比的房内。房间里摆设讲究,一看就知道是名门大院。

  三个月前,图兰就把他接离那个密室,他也直接成了天一教所在的天屠峰上图兰王府里的贵客,住着最好的院子,还有好些个丫环照顾伺候着。除了不能踏出院子半步,他的生活还算惬意得很。当然,如果那个图兰没有隔三差五地过来与他谈军论战的话就更好了。一想起图兰看着他那种欲言又止,情深意浅的眼神,云美人就打从心底发呕,甚至产生一种脱身之后便要赶紧成亲以洗刷这憋屈奇辱的冲动!

  云美人那修长白皙的手,轻轻地在桌面上弹了弹。大半年已经过去了,云美人挑挑眉,他不着急。从他被掳的那天起,他就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毕竟桃花已经有了身孕,就老三那个紧张样,总要让她平平安安,顺顺利利把孩儿生下来,他才能放下心来,好好应对这接下来的事情。

  而今,那个娃娃该呱呱落地了吧。想到这,云美人那弧度甚美的嘴角一翘。大哥成亲多年,一直都未有所出。而老三那神鬼莫近的的个性,想要让他凑合找个女人生个娃娃传宗接代估计也渺茫。所以啊,这一胖一怪,早就饶有默契地把主意打到他身上,好歹他云二王爷向来个性温和好说话,内外兼修皮囊佳啊。他长年驻守边境,还不都是这一王八一霸王给逼的。

  哎呀没有想到啊没有想到,老三这不解风情的家伙居然还懂得怜香惜玉了!苍天有眼哪,想他云二王爷当初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满怀疑虑,马不停蹄地回来一探究竟,果然让他清清楚楚瞧见了,老三这泡牛屎,拱在那朵桃花下面那个瓷实啊,用铁耙铁锨铁锹也扒不开了。

  不知道桃花生下的是男娃还是女娃,云二王爷此刻心里的那个期盼劲,比起当初惦记着老三沦陷的问题的狂热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两三个月来他一直在琢磨着,等桃花生下孩儿,他要想方设法跟孩子培养感情,若是孩子更亲他点,这老三该得怎样的一副憋屈样,想想他云二王爷就满心欢喜,激荡不已啊。

  图兰缓缓走进来时,就看到云二王爷笑得见牙不见眼的xx样。原本和父王大吵一架的郁闷心情似乎也在云美人的这一笑中烟消云散。他无法了解自己的心境,从他见到云横昆的第一眼起,他就再也不了解自己。这些日子里,他们一直侃侃而谈,如同多年的生死之交惺惺相惜。有时候看着这张倾城倾国的脸,图兰总有错觉,若是眼前的这个人能与他携手一生,世间的荣华权贵,他皆可以尽抛诸身后。

  三个月来,他力排众议,把云横昆接到了这里,使他能够免遭楼兰的挟持用刑。由于他身体大不如前,楼兰纠结了好几股势力趁势而起,如今,父王那里对他也颇有微词,他身上的压力可想而知。还好师傅一直待他如子,暂时,楼兰还不敢直接与他撕破脸皮。

  前些天,楼兰和那容天南向父王邀功,说是已经暗算了云横熙,致使云横熙重伤,若无意外,云横熙即将时日不多。父王大喜,对楼兰更为信任,军机大权,楼兰已经掌握了大半兵力,挥军而下的日子,怕是不远了。更让图兰忐忑的是,若是沁勒强势开战,那云横昆,势必会成为祭旗,以振军心的牺牲品!

  背对着图兰,云美人淡淡道了句;“来了,茶刚煮好,你倒是来得及时!”

  图兰一笑,扫扫袍角,走了进来,在云美人的对面坐下,道:“你煮的茶,唇齿留香,让本王都都喝不惯其他的茶了。”

  云美人端起茶壶,为图兰斟茶一杯,抬眼看了看图兰,方才淡淡道:“怎么?心情不好?”

  图兰深深看了他一眼,缓缓郑重地点点头,也不开口,把杯中的茶一饮而尽。

  云美人摇摇头,笑道:“说了你不只一次,这喝茶不如喝酒,喝酒重在那慷慨的豪爽劲,这喝茶嘛,讲究的可是心境平和,一斟二品三回味。”

  图兰苦笑道:“看来我常败于你,也不是没有道理。我可就做不到你这般云淡风轻,泰山崩于前还能风花雪月,恣情享受。”

  云美人眉头一蹙,道:“怎么?事情有变?什么事情使到你堂堂图兰王子如此凝重?”

  图兰还未开口,门口就传来一声娇笑声:“云横昆,阶下之囚,自身难保,你倒还有时间关心别人!”

  楼兰那娇俏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门口,一身桃红色的绸裳,更显得她娇美如花,后面还跟着一个身穿深灰长袍的蒙面男子。

  图兰里马站起身来,怒斥道:“楼兰,没有本王的允许,你竟敢乱闯本王的王府?”

  楼兰一把走到云横昆的面前,道:“二哥,我可是奉父王之命,来看看到底是何等的人物使得他的宝贝儿子不思进取,形如废人!”

  根本不管图兰大斥一声大胆。楼兰把头凑到云美人的跟前,细细端详,啧啧啧叹道:“果然比女子还要千娇百媚,若是着迷,也该是我为你如痴如狂才是,怎的却是我大哥栽了!”

  图兰脸色都变了,云美人却还是一脸的淡然,还抛了一个媚眼道:“承蒙楼兰公主夸奖。楼兰公主不是对我三弟一直心有所属么?唉,可惜哪,神女有心襄王无梦。”

  楼兰脸色一沉,右手迅如闪电,就朝云美人脸上扫去。只听得啪一声响,云美人右手一抬,比她速度更快,就朝楼兰的胸部一推,把她推出两米开外,灿烂地笑道:“呦,我说你这女人变心快,变脸更快。你这女人是毒蜥转世的么,连畜生都不是!”

  楼兰惊怒交加,双手捂着胸部。这云横昆简直,简直比云横熙还下作。云横熙对她向来是兴趣缺缺,反观云横昆,辱骂她时,一推之下还顺便在她胸口抓了一下,简直可恨!

  楼兰还要扑上,却听得图兰大喝一声:“给我住手,本王的地方,岂是你能乱来的!”

  楼兰突然笑了开来,道:“云横昆,你很得意么,你还等着你那雷炎至尊的兄弟过来救你是吧?我大哥可有告诉过你,云横熙早已经是强弩之末,时日无多了!”

  “住口!”图兰怒极。这消息他一直瞒着。知道他们兄弟情深,一来怕他伤心,二来就怕他失了理智,闹了起来,到时候他想多方维护都力有不逮。

  哪知道云横昆只是淡淡一笑,道了句:“是么?那混蛋居然还有这么狼狈的一天,那还真是大快人心!”

  众人均一愣,连一心想看云横昆痛极怒极的楼兰也呆了。

  他们自然不知道,在他们几兄弟,连同桃花身上,均戴着一块云王爷炼制的暖红玉,若是其中一人重伤或死去,其他几块红玉定会暗淡下来。这也是云王爷他们一直笃定云美人依然安全的一个原因。

  前些时日,他胸口的红玉暗淡无光。他夜不能寐,却不敢显露分毫。在他心里,一直以为出事的是老大。听楼兰这样说来,横熙确实遭了暗算,但这几日,红玉的光泽温度更甚从前。云横昆从不怀疑,他那几欲无所不能的二弟,定能化险为夷。就算老三真的出事了,他也不能示弱分毫,这不是他们云家人的个性。

  楼兰还要开口,身后的灰衣人却向前一步,低沉沙哑的声音道:“公主,正事要紧!”

  楼兰停住,眼睛一冷,娇喝一声,“来人,把云横昆给本公主绑起来,送入天牢,等候处置!”

  图兰大步向前一拦住,大声道:“谁敢在本王王府里胡作非为!”

  楼兰的左手扬起一块金色的令牌,冷声道:“父王的命令,你敢不从!”

  看到令牌的图兰早已经脸色大变。可就在云横昆被团团围住之时,一位黑衣老者突然出现在门口,躬身道了一句:“公主且慢!”

  众人动作均一顿,图兰却脸色一喜,赶紧拱手道:“图兰见过师叔!”

  那老者微微一笑,朝楼兰道:“教主遣我过来,邀云将军到主峰一叙,已经上禀皇上,皇上也允了。公主若不信,回宫便知一二。”

  “可是师叔!”楼兰还要辩驳,却听到那老者微一抬手,对云横昆道:“云将军,请!”

  图兰大喜过望,一摆手,道了句:“云兄,我们先行一步!”只留下一脸煞气的楼兰和眉头紧蹙的灰衣人!

  云王朝中,云王爷当天被刺的消息早已经在沁勒一方的故意散播下传遍江湖天下。由于云王爷一直没有露面,所以他还活着的消息一直没有外传。

  三个娃娃满月的那天,却是云横兆一脸得意地和皇后坐在主位,抱着三个孩子不亦乐乎,隆重地宴请群臣。而那时,云王爷却是坐在熟睡的桃花身边,一脸的平静。

  离出征日子在即,云王府这天迎来了青城剑派的客人,向佳月和龙田。他们二人已经成亲,顺理成章成为青城剑派的长老,执掌了天玄剑。

  看到无视众人存在的桃花和三个孩子的时候。向佳月的心里有着一点难以名状的安慰,还带着点幸灾乐祸的可怜。

  幸福的获得可以通过比较。所谓比下有余是幸福之源。原来桃花的风光无限让她们暗淡无光,如今的她,还是如同最初那般福缘薄浅,落得今日夫死人愚的下场。

  龙田的眼神一暗,双手握紧了些,轻轻喊了一句:“桃花!”

  今日的桃花竟然意外的抬眼看去,可这一看,却让桃花瞬间愣住,然后便是极致的爆发,出乎意料地朝龙田冲了过去,眼中含泪,喊了一句:“段杨!”就像一个委屈至极的孩子一样扑到了龙田的怀中。

  躲在密室里偷窥这一幕的云家两兄弟。此刻云王爷身上的袍子和长发无风自飘扬,竟然生生把云胖子给刮得退出了一米开外。

  原本喜爱半眯着眼睛看人的云王爷,此刻的眼珠子瞪得那个叫圆!自己死里逃生后,桃花第一个主动拥抱的人不是他!不是他!竟然是那个该死的龙田!云王爷此刻,想把龙田撕烂了往肚子里吞的情绪都有了!

  云胖子一脸促狭,以前打瘦他也不敢相信老三竟然有绿帽子戴了,多么喜庆的事情啊,可惜这一幕老二看不到,要看到了,自然乐得他屁颠屁颠的!云胖子往前蹭了蹭,语重心长地道:“我说老三哪,想开点,这也不是坏事!你看桃花一直见谁都跟照镜子一样,看到的都是她自己,如今能认出个人来,也算是有点突破了不是?”

  云王爷鼻子里狠狠哼了一声,目不转睛地盯着桃花和龙田,唯恐错过了桃花的一举一动。

  他的心情不爽,向佳月的心情也很阴郁。

  她与龙田成婚有些时日了,可谁也不相信,龙田至今未曾与她同床而眠过。每次他饶有深意地看着她时,那眼睛,就像是透过她,看到了另外一个人。如今她晓得了,看着此刻龙田眼中她从未曾看见的柔意,她心里了然。向佳月从未像此刻这般憎恶桃花那与她三分相似的脸庞。

  向佳月笑了笑,走向前叫了一声:“妹妹!”

  桃花却完全没有反应,拉着龙田的手,自顾道:“段杨,上辈子我一直在等你,却等不到。这辈子,我等来了妖孽,我很幸福。可他离开了,不是祸害活千年么?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要先于他找到他,纵是有一个要先走,也该是我!”

  听着桃花的话,龙田的身子微微一震,意简言赅地道了一句:“好!”

  他说好,密室里的人完全不好。云王爷的脸黑如焦炭,因为云胖子又开始唠叨了:“啊,老三,竟然是前世今生,你还不是原配!”

  云王爷微微侧脸,一脸阴狠地道:“胖子,你若是想着下半辈子连点肉末也沾不上,你就继续给本王多嘴!”

  云胖子抿抿嘴,委屈地道:“想开点嘛,桃花也说了,这辈子和下辈子都是你的,二比一,老三啊,你看你也算是胜券在握了!”

  云胖子没有注意到的是他身后满满的家具,云王爷握一下拳头,消失一件,整间房子,最后竟然剩下他们二人外空无一物。

  外头的桃花拉着龙天的手走到三个娃娃的跟前,根本无视已经脸色阴沉的向佳月,自顾道:“你还记得么,那天你离开的时候,我说过,你会是孩子的义父,你可答应!”

  龙田眼睛一暖,轻轻抱起其中的一个孩子,没想到孩子竟然睁开了眼,朝他咧嘴笑了。

  没有人能体会他此刻心里的激动。师傅的三个弟子,图兰是师傅的心头肉,楼兰因为身份特殊,师傅也从不多言什么。只有他,从小便担负起师父所有的严酷非人要求和惩罚。他从未想过这辈子,能有一个这样柔柔软软的身子躺在他的臂弯里,随着这孩子的长大,会亲昵地称呼他一声义父!龙田站在那里久久不语。

  而云胖子,轻咳了一声,又开始不知死活地挤兑起来:“哎呀,竟然还顺理成章当爹了。”掰了掰手指头,云胖子开始数:“我一个,老二一个,龙田一个,三个还刚刚好!”

  已经处于暴走边缘的云王爷,拳头一举,转头道了一句:“死胖子,孩子认不认义父我这个当老子的还没答应!滚!”

  云王爷话音刚落,即使外头的人,也能听到一声巨物落地的声音。

  桃花还是那样淡淡的,抱着自己的孩儿,自言自语地道:“我的孩儿们,一定会健健康康,平平安安长大!”

  身侧的龙田,眼神一沉,发誓一般地肃然道了一句:“你放心,一定会!”

  这是他给她的承诺。云王朝如今因为两个王爷的先后出事,已经处于风雨飘摇之中。就为了今日这两个不同的拥抱,他龙田,即使有违师命,也要为自己想保护的人,做点什么!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云王爷毫发无伤,如今正在密室虎视眈眈地看着他,恨不得将他除之而后快!

  第七十五回

  从桃花那离开后,龙田丝毫不理会向佳月一脸的阴郁和淡淡的失落,直接告诉向佳月回他们暂时歇息的处所,而他自己却声称有要事要办,就直接撇下向佳月走人了。

  事实上龙田请福泉帮忙上禀皇上想进宫拜见皇上。龙田没有想到的是皇帝本人就在王府里,这福泉一转告,被云王爷摔了个七荤八素的云胖子立马就答应了。

  直到龙田走进清和殿,才看到云胖子似乎也是匆匆而来,发尾仿若还沾染着一点灰尘,坐下之时屁股还在座位上蹭了蹭,看着龙田的脸色难得的温和了很多,还带着一点促狭。

  一番行礼之后,云胖子那被肉夹成一条缝的眼睛才稍稍一睁,道了一句:“朕替三弟多谢龙少侠和夫人不远千里过来看看弟妹和三个孩子。”云胖子接着又长长叹了一口气,道:“只可惜我那三弟如今,唉,弟妹受了刺激,也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但愿苍天怜鉴,三个娃儿能健健康康长大成人,朕也能好受点。”瞄了龙田一眼,见他眉头微蹙,似有所感。

  龙田又施了一礼,道:“皇上放心,王妃宅心仁厚,三个孩子又这般讨人喜欢,定然福大命大,将来也能成长为与云三王爷一般顶天立地的男子!”

  云胖子哈哈一笑,道:“甚好,甚好,屠天教主座下第一弟子能够这样说,朕可还真是放心不少!,

  龙田的眼神微微一滞便浅浅一笑,道:“龙某还想着过来自揭身份,没想到皇上却是早已知晓了!’

  云胖子一咧嘴,想起云王爷方才那副比被爆菊花还要惨烈的模样,继续道:“传言屠天有三大弟子,为人所知道的是沁勒族最受宠爱的王子图兰和公主楼兰。朕也是最近才知道,屠天教主的大弟子竟然一直呆在云王朝,还创办了杀人口碑甚好的杀王殿。朕虽知道你的这个身份,可惜,王妃口中的段杨,穷极朕之力,却依然无所获。”

  龙田苦笑一声,淡淡却又真心实意道:“龙某的底细,皇上怕已经是一清二楚。若是可以,龙某也愿意放弃原本的一切,换取王妃口中那藉藉无名的段杨二字!段杨一人,别说皇上,龙某也多方查找过,龙某都怀疑此人是镜中花,水中月,王妃脑中的虚影而已!”

  龙田顿了顿,抬眼肃然道:“不管龙某是何身份,虽然各为其主,龙某也因此做过不少令诸位为难不利之事。但请皇上相信,从今日起,若关桃花和三个孩子的安危,龙某定当全力维护,就算是欺师灭祖,也在所不辞。”

  龙田说得掷地有声,让云胖子也不禁动容。

  即使龙田说的是桃花,而不是王妃,云胖子也不在意,道:“那朕就在此替三弟谢过龙少侠的多番维护了。”心里却干咳了几声,还谢过,要让老三知道,估计要把他的大胖脸蛋揍得跟屁股一样分成两瓣不可。

  定了定神,云胖子继续道:“龙少侠已经顺利取得青城剑派的天玄剑,这番出来,莫不是要回去和屠教主复命去了?”

  龙田一拱手,道:“这确实是其一。师傅叫龙某转告皇上,云二王爷如今已经是师傅的贵客,住在天屠主峰之上,与我师叔喝酒论武,惬意得很。与沁勒一战后,还望皇上不要忘记当日的承诺!”

  云胖子一笑道:“那是自然,只要屠教主集齐其他四柄兵器,就算还未与沁勒一战,我也自然双手将雷炎刀奉上。龙少侠说这次下山,复命只是其一,其二又是为了?”

  龙田轻笑一声,道:“其二便是为了离世仙宫所下达的武林召集令而来!”

  云胖子皱了皱:“武林召集令?”

  龙田点点头,道:“战神云二王爷落入敌手,云三王爷重伤生死不明的消息传遍天下,如今两族交战在即,以离世仙宫为首下达了武林召集令,召集天下武林中人为王朝效力,遣派精英弟子共赴边境为王朝效力。如今各派武林早已纷纷远赴边境,这次青城派出的正好是我与佳月还有若干弟子。”

  云胖子一抚额,叹了一声。武林人士的自行组织,到了边境,这些平日里自恃武功高强的人,如何会听从边境军官的指令,到时候,别说帮倒忙,估计是瞎搅和,尽添乱。

  龙田似乎从云胖子的动作便知晓了这个云朝皇帝心中的顾虑,笑了笑,道:“皇上也莫要为此烦心,也就是离世仙宫想要重复当日一呼百应,重树离世仙宫高居武林众派之上的威风,尤其是,”龙田顿了顿,看着云胖子,一副你也了然的模样,“尤其是在雷炎山脉重出江湖,原本威势达到顶点,却又因为王爷出事而急转直下的关头。”

  云胖子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心里却笑开了花。这敢情好,领军的是隐身在暗处的老三,嘿嘿,别人他不放心,老三在哪,逮谁都够谁喝上一壶。

  十天之后,距皇城十数里的东北郊外的校场里,战旗飞扬,近三万步兵骑兵,列队齐整,翘首以待!

  为首的是分为二十个方阵的一千名身着黑色铠甲,腰插一柄黑色长刀的男子,正是听闻云王爷的噩耗而从边境分赴赶来凑齐的一千名黑龙卫。这一千人的萧杀之气,寒意冷冽,血气暗涌,在整个校场中,显得独树一帜,令人不敢侧目。

  在他们的身后的二十个方阵里,均有千名不等的将士。这些戎马劳碌的将士们,此刻也安安静静站在黑龙卫的后头,一脸的肃然和敬意,其中还有从狼牙山赶来的曾经受过云王爷亲自教习过的洪六等人。他们都是亲眼见过黑龙卫的恐怖战力,甚至大部分人是与黑龙卫并肩作战过无数次的人。

  虽然人数不多,但这群永远身着黑衣的恐怖杀星,多少次如无坚不摧的刺刀一般刺入敌军的心脏之地,多少次力挽狂澜。说句大实话,这一千人,就是以一千个武林高手组成的有组织,有纪律,不怕死,不手软的杀人机器。

  可今天,这一千人一并站在了一起,而且眼神中掩盖不住地是一股股灼人的激动和兴奋。以往霸天战神在的时候,这些人也总是一脸的冷冷淡淡,和今日这种群情激昂的神情,简直判若两人。

  随着一声皇上驾到,云胖子那远远望去如一个大球般的身子已经出现在众人的眼中。

  云胖子的动作丝毫不见拖拉,步伐矫健地走上了点将台,声音中气十足,在偌大的校场上远远传开:“我云朝之师,均铮铮铁汉,为保家卫国,立下汗马功劳。朕庆幸,云朝有了你们,才有今日百姓的安居乐业,才有千万家的和和睦睦。如今沁勒的诸多不轨,云将军也因此身陷敌营。今日,我朝将士,将为保卫家国踏上征场。朕封陆将军为大将军,领兵征战,封一手造就了黑龙卫的雷将军为元帅,领军出征,驱逐沁勒,立我赫赫国威!”

  话音刚落,全军欢呼,旌旗飘扬,尤其是一千名黑龙卫的欢呼声,更是响彻全场。场中其他的将士,听到一手造就了黑龙卫的雷将军这句话更是心悸不已。原以为黑龙卫是云二王爷手下的奇兵,如今看来,显然不是。看着一脸狂热的黑龙卫,联想到黑龙卫的恐怖战力,好奇心点燃了所有人的情绪,随着黑龙卫的呐喊声,所有人的情绪开始高昂。

  就在此时,一个一身紫黑纹金底战袍的男子,戴着紫中镶金的面具,缓缓走上了点将台。

  一个台阶,两个台阶,三个台阶,他走得比皇上还要慢。那缓缓走动的一步又一步,场中所有人的心,似乎随着他一步一锤一个呼吸,就在他最后一步踏上点将台时,原本欢呼彻天的全场,竟然再度恢复安静,落针可闻。

  旁若无人一般,云王爷的身子竟然缓缓悬空起来。只听得有人怒吼一声,一个身材异常高达,背着两柄大锤的男子,扛着重超千斤,长四米的石柱子,顶端系着一面宽两米的旗帜。那男子奋力把柱子一掷,面红耳赤,虽然竭尽全力,却依旧没能把石柱子扔得多高。

  可台上的云王爷,整个人已经悬空出现在石柱子旁边。脚一挑,如同无物一般,偌大的石柱子已经直竖了起来,云王爷双手直接抓住柱子的下方,重超千斤的石柱就这样被他腾空托了起来。云王爷的身子一个轻巧的旋转腾跃,重重把托在手上的石柱子,放在了场中搭起的三米高的旗台上。

  他飞身而起,立于旗杠之上。这面宽度超过两米的战旗,一面绣着一个偌大的云字,一面绣着一对紫金凤凰之翼,栩栩如生,如同浴火腾飞一般。

  云王爷立于旗杠之上,铿锵有力地一字一句地道:“云朝之威,不容挑衅,云朝之民,不容欺辱,云朝之土,不容进犯!犯我云朝国威者,虽远必诛!我云朝的战旗,千秋万代,将矗立于此,不动分毫!”随着他话音一落,右脚一点,整个石柱就已非立于旗台的地面,而是生生入地三尺有余!

  顷刻间,随着旌旗摇荡,响天彻地的呼喊声再次响起:犯我云朝国威者,虽远必诛!战马嘶鸣,山呼海啸般的叫喊声让周遭的树木树枝摇晃。比起方才云胖子一番话后的声势,更是节节攀升!

  一千名黑龙卫,拔出了他们那沾染了无数血腥的黑龙长刀,高举过肩,漫天的森寒凛冽之气,整个校场,战意滔天,闻之丧胆!

  回到点将台上的云王爷,恭恭敬敬站在了云胖子的对面,微微躬身,从云胖子的手中接过调兵遣将的虎符。

  单手拿着虎符,转过身,带着紫金面具的脸缓缓地扫过全场一遍。

  身边所有的人,包括云胖子,似乎都在他的光芒下黯然失色。所有的欢呼声就在他一眼过后犹如被生生截断一般嘎然而止,所有的眼睛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没有欢呼声,并不意味着消寂,相反,所有的人,都在极力按捺住内心的冲动和狂热,那汩汩的热血和怦怦的心跳,若是汇集起来,那便是滔天的波浪,震天的雷鸣。

  他们在等,等候这个已然点燃全场战意的男人说出最后的指令,他们在等,等候这个一手造就黑龙卫奇军的男人引领他们征战杀敌,令风云色变!

  这个男人,此刻临风而立,就待纵马风云,君临天下!

  “随本帅,战!”一声令下,“战”这一字再次响彻乾坤,声音在空中回荡,久久不散!

  就连京城之内,窗门微震,似乎从东北之郊,传来一声霹雳,叫人心里一震。

  而桃花,就在此时,心中猛地一震,无由来的心里一窒。

  轻轻拍了拍额头,桃花低下头,才看到搁在枕头边的老二云炎竟然尿床了,这泡尿还分量足得很,连带枕头边也微微湿了。

  桃花的嘴角荡过一抹笑意,轻手轻脚给儿子换了尿布,把枕头拿了起来,准备重新置放一个。可不经意间,却看到枕头下正正放着一本画册,目光所及的一页,却是当日在雷炎地心之中,她抱着肚子无力地靠墙而坐,绝望的眼睛望着那滔天的烈焰。

  桃花的身子如遭电击,脑海中一阵刺痛,手却不由自主拿起那本画册,上面写着:兆天三十二年,十月二十日,我与娘子共困于雷炎地心之中。

  桃花颤颤悠悠地翻开第二页,画面中的她已经晕眩过去,而雷炎中的云王爷却悬空立在火里,双臂横举,后面带起如梦如幻的凤凰双翼的虚影。兆天三十二年,十月二十日,未免雷炎波及娘子和孩儿,为夫拼命运转雷炎心法,只求能将所有烈焰,全数纳入体内,就算拼得我五脏俱焚,魂飞魄散,也要保得我妻儿无恙。苍天见怜,我于火中悟出雷炎一脉的真谛,凤凰涅磐,浴火重生。在这千钧一发之刻竟然练就了我雷炎一脉的紫金极焰。

  第三页,云王爷在产房外一脸纠结的模样跃然纸上,兆天三十二年,十月二十日,这个日子,为夫毕生难忘。大灾大难,大喜大福,最后却又大悲大恸。娘子为我诞下了三个孩儿。我一生飞扬跋扈,桀骜不驯,娘子在房里嘶声叫喊的时候,为夫却拿着大嫂说要给孩儿剪下脐带的剪刀一脸无助,恨自己无能为力,也恨自己空有一身绝顶功力,却无法减轻娘子的半分疼痛。

  桃花的手翻得很慢,脑海中的记忆片断搅成一片,手微微发抖,似真似假,如梦如幻,一天又一天。每一天都有一幅惟妙惟肖的画,每一幅画下都有着云王爷的独白,记录着他们母子四人每天的点点滴滴,喂奶,换尿布,唱小曲,讲小故事,就如同一个录像机,录下了他们每一个笑颜和改变。唯一不变的,是那个永远站在身后,一脸失落的男子。

  此刻的这一页上,她一脸恬淡地坐在那逗弄三个孩儿,云王爷却一脸情怯地站在他们母子的身后。兆天三十二年,十一月五日,娘子给孩儿们取了三个别致的名字,云火,云炎,云焱。每一个字都和他们的老子我息息相关。雷炎地心的雷炎,使我获得重生,却又夺走娘子那颗原本闹腾得让我欢喜的心。你的记忆停留在了那一刻,在你的心里,我就是一个死去的人。彻底封闭了自己,不愿想起,不愿听到,不愿看见。每日里我在你身边的絮絮叨叨,我在你面前抱起孩儿,我牵着你的手说着原本要遭你狠揍的话,你却全当是我的魂魄归来,对我所说的犹若未闻,自顾说着孩儿们的一切,那每天我都能真真切切亲眼看到,实实在在记在心里的一切。最为悲恸,莫过于此。为夫甚至开始嫉妒那个“死去”的我。

  兆天三十二年,十一月二十日,今日是孩儿的满月之日。可为夫却只能暗地看着那笑得一脸恶心的胖子为我孩儿大肆摆酒庆祝。娘子如同往日一般睡得很沉,为夫也与平日那般,坐在你的身边,看着你安静的样子,慢慢画下今日你和娃儿那些为夫百看不厌的事。如今,我这丹青之术,怕是日渐娴熟,不亚于我的武功。唉,长此下去,我堂堂的雷炎至尊,云朝三王爷,莫不是要每日里画上一些春宫图,方能够疏解心中的阴阴之郁。

  兆天三十二年,十一月二十五日,今日青城的龙田和向佳月来访。我与胖子躲在密室里看着。两大长老和福泉都严阵以待,怕这居心叵测的龙田有丝毫的异动。岂料娘子竟然一个飞扑,便朝龙田冲去,口中还情深意切喊了一句段杨。我发誓,若不是如胖子所说,娘子算是有了一点突破,能对周遭之人有了反应,我定要将那龙田化为虚无!娘子能抱的人,只能是老子我!胖子说那龙田亦不知晓段杨为何人。那天晚上,我在后山连根拔起了三十棵树,把阿木他们三百人打了三轮,才算稍稍一抒心中的郁结之气。为夫苦啊,为夫吃自己的醋还不消停,还要吃自己孩儿的醋,如今,还要吃一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混账东西的醋。唉,福泉也暗地里数落着为夫每天喝下一坛坛的佳酿美酒,身上半点酒气没有,尽是醋意。

  兆天三十二年,十二月四日,今天是为夫率军出征的日子。为夫吩咐了福泉和小筑,把娘子和孩子每天的事儿替本王细细记录下来,等为夫战胜归来,再好好一笔一画描绘下来。若是娘子能够有朝一日能够醒来,也能知道这些个日子里,为夫不堪忍受的委屈和难受,好好补偿抚慰为夫一番。若是,若是娘子直到与我一并死去之日也未能醒觉,那便留给火儿他们,也好让他们知道这辈子,他们老娘欠下他们老子的太多,下辈子若不以身相许,好生服侍,天王老子都不答应。

  桃花的心怦怦直跳,眼睛里的泪水就这样不受控制的哗啦啦流下。记忆中所有的碎片都慢慢拼凑,一个个画面如同活起来一般不断出现在她的眼前。回头看看床上的三个孩儿,低头再看看笔上的字迹,那是云妖孽的,就算让泪水沾湿了,她也能一字一句地认出来。

  把画本捂在胸口,桃花喊了一声:“云妖孽,你竟然不带上我,非得让我寻了你去!混蛋!”

  这一喊,喊起了王府院子里人潮涌动,连带已经几十里外的云王爷,生生打了一个喷嚏,接着,那原本离开妻儿的阴郁心情也莫名地舒服起来!

  第七十六回

  小筑第一个跑了进来,一脸的惊诧莫名,颤颤抖抖地问了一句:“小姐,你刚才说什么了,你再说一遍!”

  紧接着,福泉进来了,苏小兰,连同如今一直住在王府里面帮忙照料几个孩儿的皇后也急匆匆跑了进来。苏小兰只听见女儿的吼叫,可福泉和皇后是何等功力,桃花喊的那句话,可是清清楚楚地传进了他们的耳朵里。所以此刻,他们脸上的表情可就复杂了,有些期待,有些紧张,有些惊讶。

  苏小兰急匆匆走到床沿边,看着三个娃娃睡得一脸安心,这才拍拍胸脯,长抒了一口气,走到桃花的跟前,见她满脸是泪,不由地心疼地道:“桃花儿,你可莫要再吓唬娘亲了。”

  桃花一把拉住苏小兰的手,道:“娘亲放心,女儿没事!”

  苏小兰原本想着桃花定如平时那般毫无反应,突然耳朵里响起了桃花那柔柔的声音,手被桃花轻轻抓住,心中猛地一个停顿,眼中的晶莹开始泛滥,缓缓蹲□子,道:“桃花儿,你跟娘亲说话了,你,你真的跟娘亲说话了?”

  桃花浅浅一笑,一把搂住苏小兰,喊了一句:“娘亲!”

  “好,好,真好!”苏小兰紧紧地抱住女儿,口中喃喃而言的也就是反复说着好。

  旁边的其他三人,此刻也只有一个反应,那便是喜极而泣。

  福泉是难得的老泪纵横哪,想他福泉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不管是年轻的时候几经险境,还是年老的时候几经风波,他还从未像此刻这般情绪外露。

  王爷若是知道王妃已经醒了过来,一家终于团圆,那该得多高兴哪。这些个日子里,王爷的苦他看在眼里,疼在心头。他一直随侍在王爷的身边,若问有谁最为了解这位王爷的,那他福泉肯定是为数不多的人之一。

  都说王爷喜怒不形于色,其实他福泉最为清楚,从来就没有让这位王爷过于高兴或愤怒的事情。都道王爷游戏人间最纨绔,其实他福泉最为清楚,当一个人立于这世间巅峰,无常世事,在他眼里,有何尝不是游戏一场。都言王去爷是云家三子最不堪,只有他们几个才最清楚,这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云三王爷,才是云朝的最大凭仗,才是真正生杀决伐的暗夜君王。

  可这些日子,王爷不再如以前那般高不可攀,不可捉摸。只要是他身边的人,都能够感觉得到他那从骨子里头渗透出来的悲伤,尤其是王妃和三个娃娃其乐融融,而他却孤身一人站于远处静静观望的时候。

  今天是王爷出征的日子,昨夜里他在屋外看着,王爷在王妃床边的身影,从丑时开始,一直站到卯时才长叹一声,低声说了一句:“桃花儿,等我回来!”这才踱步走出房门,赶往校场。

  阴差阳错,王妃就在王爷离开的时候清醒过来了,尽管来不及告诉那带着遗憾和念想离开的王爷,但福泉此刻的心理,那激动劲,涌上了喉头,几近哽咽。回头他就要给王爷捎去消息,好让王爷那抑郁多时的心亮堂起来。

  桃花清醒无疑给多日里阴云笼罩的王府带来了无限的曙光。云胖子听到消息,更是欢喜地满身的肥肉颤悠悠。可桃花的一个决定,又让云胖子一下子又无比纠结了起来。

  云王爷已经出征边境,醒来的桃花如何能够抑制心中的思念之情,就如俗话中说的,恨不得能够插上双翼,一下子就飞到妖孽的怀中,狠狠地揪上他那百看不厌的脸。

  孩子也快两个月大了,喂养三个孩子,桃花的奶水自然也不足。若是一路全由她来喂养,怕是今天也难下这个决心。虽然真的很不舍得三个奶娃娃,可桃花还是控制不了自己那如决堤般的情感潮汐。经过了生与死的徘徊,她只知道,能够陪伴在心爱之人的身边,日出日没,抬头相望低头相拥,便是人生最大的幸福。

  她的武功已经不弱,特别是因为妖孽的传功,她的功力可谓是节节攀升,若论内力,如今的她,估计可以和福泉媲美,差的便是对敌的经验和杀人伤人的那股狠劲而已。一直以来,总是妖孽站在她的身前,为她遮风挡雨,她也希望,能够在他领军出征的时候与他并肩作战,让他知道,她也可以为他改变良多。

  夫妻,不就是应当风雨同舟,同甘共苦,生死相守么!

  孩子会被接进宫里,由皇上和皇后亲自照料。她很放心,他们会像照顾自己的亲生孩子般保护疼爱他们。等她和妖孽回来了,他们一在家就真正和和美美地团圆了。这个时间,妖孽说过,多则八月,少则半年。

  桃花的心意已决,可云胖子却依旧犹豫不定。战场上刀箭无眼,而且路途迢迢,他始终放心不下。奈何不了桃花的软磨硬泡,还为此耍了半天的功夫,也思虑着他们夫妻二人此次经历了这般多,日夜盼的就是能够相认相拥,说到底,云胖子还是心疼那个差点一步三回头,看得都是自家王府方向的三弟。于是,云胖子狠狠一拍大腿,允了!

  云王爷走时,只带走了阿木,就连一直随军出征的李不举,也留在了王府里,以应付桃花和孩子的不时之需。云胖子思前想后,实在不宜大队人马,如此一来目标更大。老三留下照顾桃花和孩子的整班人马,他云胖子也不敢胡乱调动,想来想去,便把自己身边最为得意的蓝老头指派给了桃花,随行照顾保护她。

  出行前小筑扭扭捏捏地扯着桃花的衣角道:“小姐,小筑也要跟着你!”

  桃花眼睛一瞪:“那怎么行,游山玩水我肯定带着你,这次去可不是闹着玩的,你还是呆在王府里才安稳!”

  小筑一听,急了,道:“小姐,你知道我照顾孩子也没啥经验,我呆在王府里,也顶不上什么用处,而且,我的武功也不赖啊,好歹小姐教我的弄玉决,我可是一直都有勤加修炼,阿木还指点了我不少!”话一说,又赶紧捂住了嘴。

  桃花嘻嘻一笑,道:“哎哟,原来以为就我一个人寻着男人去了,敢情我们家的小筑也是春心那个荡漾,哼,还以为你是舍不得你家小姐我,原来是琢磨着找你家阿木去了!”

  小筑红着脸,也不反驳,喏喏地道了句:“那小姐你到底允不允!”

  桃花一挑眉,道:“能不允么,指不定我要是不同意,你这小妮子自个就偷偷地溜达出去了。放心,等回来了,小姐就给你把喜事办了。”阴测测地笑了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阿木,还能逃得出俺们的五指山不成!”

  远在他乡滴阿木,打了一个冷颤,xx的危险即将降临。

  稍稍调整了三天,三人就出发了。这次为了掩人耳目,三人都易了容,换了着装。当三人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时候,福泉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云胖子脸上不动神色,身上的肥肉抖得跟人家电臀舞的速度有得一拼,皇后却是掩嘴啐了一口。

  三人化妆成了老中青三个师太,没错,也就是传说中的道姑。

  小筑的容貌变成一个肤色黝黑的女子,桃花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除了身材依旧那般袅娜多姿,一张脸已经成为一个相貌异常普通的中年道姑。最后说到蓝老头,蓝老头是福泉,李不举三人中唯一一名正版太监。面白无须,胖墩墩的身子穿上道袍,眉目这么一瞄,无需多加装饰就是一个胖大嫂的模样。

  这样的装扮确实还是有可取之处。一来这样的身份不会过于引人注目,也不易与人起争端,二来如今江湖各派人士分赴边境,这样的装扮,倒也可以冒充某个山沟小庙里的四流武林中人,三来桃花的武器恰好就隐藏在她手持的拂尘里。

  这个道貌岸然,不伦不类的团伙就出发了。

  两天的跋涉,三人已经来到霈木镇,离大军也只有几天的路程。说是镇,其实却只有一个村子那般大,桃花三人找到了这唯一的酒肆便走了进去。

  里面三三两两坐着若干武林中人,看来都是要赴离世仙宫武林召集令之人。桃花一行进来并没有引起他人的注意。

  坐下不久,茶才喝了两口,就看到门口飘来一阵香风,一道白影掠过,似乎还能听到叮叮咚咚清脆的响声,一行女子便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桃花一看,脸色一沉,哼了一声,嘴皮子动了动:“奶奶的,还真是冤家路窄,大白天也能见到鬼!”

  八个妙龄女子,长得如花似玉,清一色一身白裙,拥着三个女子走了进来。其中两个年龄较长,中间的女子素脸蒙面,只是那身姿风流,气质高雅,叫人一看便自惭形秽。所有人的袖口处都有银线绣成的月牙状的标志,正是离世仙宫的人。

  八个女子的眼光扫了场中一眼,清清冷冷的声音道:“还请诸位另行找别处用膳。”

  话一说,有几个人已经自动自觉地放下手中的碗筷,正要起身离开,哪个想因为一顿饭的缘故就跟离世仙宫过不去。没办法,尽管离世仙宫大都是女子居多,但敌不过人家底蕴深厚,还是武林翘楚。

  可就在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嚷嚷了起来:“小二啊,怎么搞得,全是素的,俺们走了一天的路,你这一点肉沫没有,不累死也得让你给饿死啊。你这小店里都有什么肉,每样都给本师太上一大盘过来。”

  那小二睁大了眼,喏喏到了句:“这,师太,你出家之人,不,不是吃素的么?”

  桃花大惊小怪的抬高了音调道:“呦,本师太当然不是吃素的,所谓酒肉穿肠过,佛主心这中留,师太我一心向善,待人谦恭有礼,可不是那些道貌岸然的家伙,穿得一身素,内里全都是花花肠子。”

  这么一说,方才要离店的人也驻足了。离世仙宫穿的就是一身素衣,这道姑明目张胆口出狂言,看来确实不是吃素的主,难得有人与离世仙宫杠上,不看上一番热闹,委实对不起自己哪。

  一名离世仙宫的弟子已经一脸寒意地走到桃花的跟前,冷冷地道:“这小店我们暂且包下了,还请你们离开。”说罢,在桌面上摆下了一把碎银,约摸十两有余。

  啧啧啧,桃花摇头叹气了几声,“我道你们怎的天天穿得一身白跟哭丧似的,原来是没银子到染坊染个色呀!”啪的一下,桃花在桌上砸下了一大锭银子,吆喝着道:“都甭走了,皇上来了,也该体恤百姓,你那个劳什子宫摆什么谱阿?又不是要关起门来自宫,还怕给人家看到不成,今个儿这里的饭菜,本师太,请了!该吃吃,该喝喝!”

  蓝老头委屈地撇了撇嘴,这王妃的惊人之语者两天他也听得不少了。是蛮闹腾的,但确实不让人感到闹心。小筑悄悄挪到他身边,体贴地低声道:“老蓝,小姐不是说你,你那个不是自宫,是他宫,你是被逼得,这帮娘们是自作贱,就是没得宫的地,要不小姐一定把他们全给宫了送到你手下干活。”

  蓝老头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为毛偏偏提起爷也曾经有鸟的伤心往事!

  那女子脸上寒意更盛,正要开口,就听到一声清凉的声音传来:“师太与我离世仙宫可有过节,怎的如此咄咄逼人?”正是水年若开的口。

  桃花轻轻一笑,把桌上的碎银拿了起来握在手中,只看见那银子已经化为银色的水流入了桌上的碗里。雷炎功力,虽然无法与桃花本身的功法相融,但融化个普通的银子铁器啥的还是不成问题,淡淡道:“先来后到,莫不是抢东西抢上瘾了,咄咄逼人这句话,应该还给你们才是。

  桃花手中的碗顺着她的手掌一扫,碗里银水朝水年若泼去。水年若毫不在乎,右手一挑一拨,那股水的方向稍稍偏转。桃花却低哼一声,手中的拂尘一拂,本来凝成一团的银水竟然猛地四溅开来,水年若格档不住,措手不及,身上竟被泼中了好些。

  周围八个女子怒喝一声,“大胆!”拔剑就要朝桃花刺去,却突然间闷哼一声,全数倒地不起,每人的脚上,均有一根银针正对穴位插入。

  蓝老头还清晰地记得福泉的临别赠言:对待王妃的敌人,如同对待想要谋权篡位的贼子一样,要有秋风扫落叶的利落劲。要不然,王爷闲着没事找你去练几场,你自己合计合计。

  蓝老头能不精么,他精得很,不然也轮不到他最能奈,一直在皇宫里干实事!他不仅利落了,他还撂狠的了,这针啊,他都喂了一点小毒。

  第七十七回

  那群离世仙宫的女子一股脑全部摔倒在地,双手紧握脚板,脚部已然肿大起来,脸上均显出痛苦不堪的神色。

  两位长老怒斥一声:“出家人出手竟然如此歹毒,决不能轻饶!”言罢就要冲上来。

  就在此时,一声彪悍的女声传来:“天下道姑是一家,谁敢欺我道门中人!找死!”

  砰的一声,一个身穿着道袍的年轻女子出现在桃花的跟前。这女子眉清目秀,一双黑漆漆的眼珠子精灵活现,还有一对小虎牙,长得甚是可爱。更令众人大跌眼镜的是这女子后头还跟着十几个手持大砍刀,一脸凶神恶煞的男子。整个酒肆刹那人满为患。

  那女子狗腿地朝桃花一笑,叫了一声:“师姐好!”接着便转头看向离世仙宫等人,一脚踩在板凳上,呲牙咧嘴恶狠狠地道:“你们那个窑子出来的,熊的,而今青楼搞新鲜玩意了?穿得倒是清简,男人都好这种口味了?”她身后的那些男子一听老大说这些女子是窑子出来的,不由得都配合地淫/笑了几声。

  离世仙宫的两位长老气得那是七窍生烟,何曾受过如此的侮辱,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其中一人斥骂一声:“纳命来!”怒极而发的一掌,朝那女孩的胸口袭来。

  桃花一惊,正要把那女孩拉到身后,接上这一掌。却不料这女子毫不怯懦,冷哼一声,身子灵活一闪,却不是规避开去,而是直接迎上,纤细的手掌就朝那长老直接对上。

  电光火石的一掌相击,两人的身影已经分开。那长老闷哼一声,人竟然朝后连退三步,一脸的骇然之色。而反观这个女子,依旧一脸的嚣张样,右脚还是放在板凳上,双手搓了搓,阴阳怪气地到道:“有几分功力嘛,哼,难怪胆肥了,敢跟我师姐们叫板!你可知道本道长是谁?”

  清咳了一声,那女子继续道:“本道长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弄玉观。”顿了顿,回头朝桃花眨了眨眼,一脸和善的笑意。

  桃花眼睛一亮,心地笑开了花。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没有想到,在这样一个小地方,还能遇到真正的弄玉道姑一脉的传人。肯定是她刚才袭中水年若的一招分花拂柳让这女孩认出了她的师承。而很明显,这女孩方才对上那长老的一招,也是出自弄玉决,叫探幽取径,她的功力或许没有自己高,但这一招借力使力却娴熟无比,不然那长老也不会吃了一个暗亏。

  同是一脉相承,那就是自己组织的人啊!桃花这些念头也就是瞬间一扫而过。在那女子微微一笑之间走过去,一把搂住那女子的肩膀,赫赫有声地道:“好说了,我家小师妹就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弄玉观精灵古怪,人见人耐,杀人如切菜,一树梨花压海带的,”转过头,也朝那女子眨眨眼。

  那女孩笑得见牙不见眼,乐呵呵地接着桃花的话,雄赳赳气昂昂地道:“霍小诺是也!”

  蓝老头从桃花那句一树梨花压海带说完,啪的一声整个人一歪楼,掉到了地上。蓝老头脸上不动声色,只是内里确实有点笑岔气了。这世间能与离世仙宫叫板,还能叫板得如此不知所谓的,一只手掌都数得出来。不过蓝老头不敢怠慢,胖胖的手掌里捏着几十根毒针,就等着天女散花,让离世仙宫一行人的脸上斑斑点点开得红艳艳。

  两个长老尽管心下讶异,可怎么说也容不得有人一而再再而三羞辱离世仙宫。正要朝桃花几人攻去,却听到水年若冷冷的一声:“都给我住手!”

  水年若走向前,紧紧盯着桃花,冷声道:“我等孤陋寡闻,还请阁下道出名讳门派,改日再登门请教阁下高招!”水年若的心中同样惊疑不定,能够融银成水,除非此人的功力高得难以想象,要不,就仅有一种可能,此人来自雷炎山脉。无论哪个原因,她都不能冒失。

  桃花哼了一声,道了句:“入世魔宫,改日再与你离世仙宫一较高下!”

  水年若嘴角一抿,也不作声,手轻轻一挥,离世仙宫一行便悄然离开。桃花随口胡诌,水年若也以为这入世魔宫一名也就是为了与言辞上挤兑她离世仙宫而已。只是此刻的两人,都预见不到,入世魔宫真正呼风唤雨,超脱武林的时候,却是桃花子孙辈的事情了。

  水年若一走,霍小诺便扯着桃花的衣角,道了句:“师姐,借一步说话。”

  两人走到酒肆外一个偏僻的角落,霍小诺一把就把桃花抱住,道:“姐啊,我可找到亲人了,我还以为,弄玉决一脉,就剩下我一个可怜的娃!”

  这突然冒出来的霍小诺,桃花无甚恶感,相反,倒还喜欢得很,跟她一样没心没肺,说话不着边际,所谓臭味相投,蛇鼠一窝便是如此。桃花有些恍惚了,莫不是他们的鼻祖弄玉道长,也是这般模样不成。

  桃花笑了笑,道:“你倒是信得过我。只看了我一招就跟见了亲娘一样扑了上来!”

  霍小诺抿抿嘴,道:“师姐,你别不信,我手上这兵器,对弄玉心法的人感应可强烈了。”说罢从腰间掏出一把拂尘。手轻轻一拉一套,竟然多了一把手柄是清澈透明的粉翠竹子的拂尘。

  跟着妖孽久了,桃花的眼界自然不低。弄玉道长的武器她也曾听妖孽描述过,与此时霍小诺手中的拂尘一般无二。

  桃花心下更是欢喜了几分,不由得嗔骂道:“你一个小妮子,穿着一身道袍,怎的身后还跟着这些个汉子。”

  霍小诺委屈地低头道:“师姐,别以为我看不出来,我和你一样是俗家弟子。换了这身衣裳,也是图个方便。跟着我的都是一些强盗劫匪,被我打怕了没办法才跟着我混日子,少说都有几百口人。可惜哪,跟着我,别说逛个窑子啥的,连肉都没得吃。我看着离世仙宫排场挺大的,定是有钱的主,还打算下手狠捞一把。还好,还好碰到师姐,不然,就凭我们几个,这块骨头还真啃不下去!”

  桃花听了不禁失笑出声,这丫头竟然独身闯荡江湖,学人家收编绿林好汉,还胆敢把主意打到离世仙宫的头上。

  桃花从身上掏出一张银票,递给霍小诺,道了句:“得,你少在姐面前一脸可怜的模样,以后跟了姐,肉,想吃多少有多少,窑子嘛,咱就不逛了,一人给讨个媳妇,花一次钱,办一辈子的床事,划算点,划算点。”

  可怜一直注意这边动静的蓝老头,被这一句话,又生生呛了一回。

  霍小诺把手下众人给遣回去了,一心要跟着桃花。对她来说,从小一直随师傅在山里修炼,师傅仙逝之后,弄玉决一脉就只有她一人孤身闯荡。这两年来她摸爬滚打,也干不上半件正经的事。如今碰到了同样一手娴熟弄玉决的桃花,就算是坏人,她霍小诺也跟定了。何况桃花为人处事,简直让她霍小诺惊为天人,一时间唯桃花马首是瞻,跟狗皮膏药一样甩也甩不开。

  当天夜里,四人寻了个客栈住下。夜深人静,桃花却换上了一身蒙面黑衣,轻巧地越过窗户,朝一个方向飞奔而去。孰不料,她刚离开,一胖一小两个身影也先后跃了出来,朝她的方向追去。

  在桃花融解银子的时候,她实际上已经添加了一种追踪所用的药粉。一碗银水泼去的时候,明眼看到都是朝水年若而去,实际上,桃花却在中途用上了弄玉决的分花拂柳,让银水四溅,目的就是为了不着痕迹地溅上其中一位长老的衣角。像水年若这样养尊处优的少宫主,定是要每日更换衣裳,其他人却不然。这样便能追踪到离世仙宫的去向。

  只是此刻的桃花很是奇怪,她所追踪到的方向不是人烟密集的住店客战,却是村郊的一片密林。

  桃花猛地一驻身。身子很有技巧地隐匿起来,看向前方却是一脸的惊讶。原因无它,她看到了那被小诺一招击退的长老,可站在那长老对面的人,熟悉的侧脸让桃花一眼就能判断出,容天南!

  只听得容天南清亮的声音道:“三长老,祖师婆婆答应天南的事,不知道作何答复?”

  三长老微微摇头,叹了一声,道:“天南,不是祖师婆婆不愿帮你,虽然云横熙确实受伤,但与年若的双修却依旧被他拒绝。离世仙宫一无所获,还丢了面子。祖师婆婆早已羞怒难当。而今云朝与沁勒交战在即,若是把九黎鞭交与你,以后难免落入他人口舌。婆婆要我转告与你,往日的恩怨,该放下便要放下,云朝如今二王爷身在敌营,生死不明,三王爷如此英雄人物,更是烟消云灭。什么样的恩怨,也算还清了。我等同为云朝中人,还是要以我云朝安危为重啊!”

  这番话,虽没有说得明了,却如同一块大石投入湖面,在桃花的心中激起惊涛骇浪。妖孽的受伤难道是容天南背后操作,而离世仙宫却是知情不报!桃花没有想到今夜无心跟来,却听到这样一个惊天动地的秘密。看向场中两人的眼光,更是怒意渐盛。

  一个不察觉,身边却多了两人,正是霍小诺和蓝老头。

  场中的容天南眼里闪过一丝怒意,却又很快掩饰下来,笑一声,道:“天南受教了!”

  就在此时,水年若的声音也响起,“天南哥哥!”

  三长老叹了一声,道:“你们多日不见,暂且聊聊。”说罢自己便转身离去。

  桃花一见水年若出现,便传言给蓝老头,“老蓝,搞两根毒针给我!”

  蓝老头顿了顿,他的银针喂了多种毒,王妃到底要哪种?看了场中的一男一女,想起水年若曾经觊觎王爷的身子,蓝老头有了主意,掏出了两根银针递给了桃花。

  桃花看着渐行渐近的水年若,右掌把两根银针往地面上一按。随着她的动作,身边的两人能够很清楚地通过桃花的动作,两根银针已经藏于水年若前面的那堆枯叶之中。

  随着水年若踏上那堆枯叶,桃花的手掌往地上再次一按,两根银针瞬间化为不可见的银水。水年若似乎微微一皱眉头,眼睛望脚底一看,便不疑其他,继续走向容天南。霍小诺咧嘴一笑,竖起了大拇指。

  容天南笑着走向前,一脸专注地看着水年若,淡淡道了一句:“若儿,你受委屈了!”

  水年若闻言心中一震一酸,想起那个对她严词拒绝的男子,想到他如今已如传言般葬身火海,只感觉百感交集,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可就在这几个瞬息之间,水年若突然猛地抬头,脸色骤然变得潮红,身子似乎有点站立不稳。

  容天南走上去一把搀住她,问道:“若儿,你这是怎么了?”

  水年若只感觉内里犹如千百只蚂蚁在挠心挠肺一般焚热难当,容天南突然的靠近,那股清晰的男儿气息,让她的心猛地紊乱起来。

  看着水年若的反应,桃花愣了愣,传言蓝老头:“老蓝,你这针喂的是啥毒?”

  蓝老头奸笑一声,传音道:“回王妃,孤男寡女,老奴用的自然是烈性春药枯木逢春!”

  场中的水年若脸色红如染血,可见这药性之烈,竟然连她的功力都毫无抵挡的时间,水年若颤颤悠悠地道:“定是今日那恶尼下的毒手。都怪我一时不察!”只是她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嘤咛一声,向容天南的怀里钻去,双手也顺势环住了容天南的脖颈。

  容天南的眼神一暗,手中温香暖玉抱满怀,水年若的呻吟声愈加渴求。容天南的心里却冷静无比,以他的功力,封住水年若的穴位再寻求解药,还是能拖上一时半刻。

  可是,既然离世仙宫不守当日的诺言,更是想着要与他划清界线,既是如此,容天南心中冷笑一声,他又何必做那谦谦君子,趁此机会变成一家人,或者光明正大拿到九黎鞭的机会更大。

  美人在怀,又有几个能抵挡得住,他容天南也是情之所致,为救水年若而不得已而为之。

  这番想着,容天南的声音愈加柔和,“若儿,莫怕!”头轻轻俯下,一把擒住了水年若的双唇。

  顷刻间场中的气氛猛地升温,桃花看的瞠目结舌,霍小诺这个黄花大闺女,竟然看得鼻间出现了可疑的红色。只有蓝老头一脸的视若无睹,面不改色。

  水年若只感觉容天南的手如同那清凉的泉水,在她身上慢慢流淌,每流经一个地方,都带来莫名的舒服和颤栗。

  两人的衣裳已经脱下,即使是在裸裎相对的时候,容天南的眼神依旧清冷之极。轻轻地托起水年若的双腿,环在他的腰上,俯□子咬住了水年若胸前的樱红,让水年若不禁弓起了身子,失声轻叫了一下。

  水年若身下的清流已经濡湿了垫在底下的衣裳。容天南似乎不愿再浪费丝毫时间,身子一挺,在水年若低声地惊呼中已经没入了她的身子,缓缓动作起来。

  桃花咂咂嘴,比起她家的妖孽宁死不xx,容天南这趁人之危的货简直就叫桃花打从心底更为不齿。转头看到那鼻血直流的霍小诺,桃花才醒觉这丫头竟然一声不吭在这看起活色生香的春宫戏。

  桃花用手肘蹭了蹭霍小诺,传言道:“师妹,姐吩咐你做件事!”

  这些龌龊事,霍小诺其实也不算是一窍不通,跟着那帮匪人久了,什么没听过,没瞧见。只是今日这俊男美女,说多养眼有多养眼,说多好看又多好看。听到桃花的传言,才猛地回过神来,“姐,你有啥吩咐?”

  桃花阴阴一笑,传言给两人道:“听说这男人做到兴头上,若是被打断了,这缩阳功,一辈子可就算练定了。小诺啊,你去把那刚离开的长老给引回来。有好戏,咱不能光顾着自个看!”

  霍小诺擦擦嘴,笑了笑,嗖的一下,人已经消失了。

  不到片刻,容天南突然脸色一变,不顾依旧在呻吟索求的水年若,抽身出来,一撂起长衫,盖在自己和水年若的身上。

  可就在这时,一个嚣张的声音已经响起:“呦,还说不是窑子里出来的小娘子,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好一对野鸳鸯,好兴致,好兴致啊!”正是霍小诺。

  随后而来的三长老,却也被眼前的一幕吓呆了。水年若脸色酡红,明显有异,而她离开之时,水年若还完好无恙。三长老不由怒喝一声:“容天南,你竟敢做下这等低劣之事!”

  而桃花三人,却已经趁乱逃走,反正接下来就免不了一番解释,哭泣甚至是打斗,他们三人,还是尽早离开为妙。

  此事过后,他们一行三人便顺顺利利赶到了边境军营。蓝老头凭借着手中的令牌,见到了陆将军。

  陆将军颇为意外,拱手问道:“蓝总管不远千里而来,所为何事?”

  蓝老头看了看身边换成普通侍卫服装的桃花,道:“王爷的军帐何在?”

  陆将军一脸为难,道:“王爷一直隐藏身份于军中,就连他住的地方也只有在下知晓。这,”

  蓝老头一瞪眼,道:“陆将军,老奴持令牌不远千里而来,定是有要事上禀,再说了,”军营之中,自是不便把王妃的性别身份说出,蓝老头撇撇嘴,“老奴带来的可是天大的好事,你若是耽搁了,明日里王爷若不把你往死里整,老奴就不姓蓝!”

  陆将俊皱皱眉,回头一想,这蓝总管的身份不容置疑,说与不说最后他还是要知道,指不定还要怎么闹腾,于是便附耳过去,轻轻道了几句!

  于是,当天晚上,桃花便来到了这军营人烟罕至,相对僻静的一处储粮之地。据陆将军说,妖孽便在这其中的一座帐中,而且这处地方早就吩咐下去,白天有几个士兵装模作样守卫,到了晚上,一般便都撤离。

  就如福泉说的,有王爷的地方,方圆百米之内,能活着的东西很少。

  桃花寻遍了所有的大帐,就算是其中住人的大帐里,似乎也找不到关于妖孽的气息。

  桃花行至偏离大帐几十米处的地方,才发现那竟然有条小溪流,溪水清澈。可最为重要的是,桃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小身影。

  而这个小身影,一见到桃花,嗖的一下便窜到了她的肩膀,吱吱呀呀比划个不停,正是小金刚。

  桃花抱着小金刚亲了几口,道:”小猴子,那混蛋留下你一人守着这,自个风流快活去了吧,得,既然你在这守着,姐姐我就先泡个澡,连日里赶路,累死我了!“

  桃花从陆将军的口中知道,妖孽的这个处所营内向来禁行,而且又有金刚在这。放下心来,除下易容的东西,桃花脱下衣裳,直接泡进了水里。

  月光下,绿色的清波荡漾着莹白如玉的身子,墨黑的长发甩起了晶莹透澈的水珠,一片静幽幽的地方,只有那轻轻的泼水声,一下一下,也拨动了此刻悄无声息出现的一个一身墨黑长袍男子的心。

  云横熙一步一步,走至溪水旁边方才站定。

  彼此望着水中的倒影,此刻的云王爷,似乎所有的呼吸,都瞬间凝滞!

  如梦,似幻!

  半晌,只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妖孽,还不赶紧地把衣裳给我拿来。”

  第七十八回

  桃花笑嘻嘻地说完,乐滋滋地等着妖孽一脸苦情样地仰天吆喝一声我的娘子哪,为夫终于盼到你醒来了!然后在一个漂亮的空中旋转三周半自由落体,紧接着色鬼扑上色狼,脸贴脸,嘴对嘴,手脚并用!

  哎,最重要的是大鸟归巢,暖玉生烟!呦,桃花的小脸一红,就差哼个小曲儿:妹妹你坐水中,哥哥在岸上瞅,恩恩爱爱湖水荡悠悠。

  可云王爷就站在那里,呼吸就在那一滞之间又恢复了正常。无奈地摇摇头,云王爷举步转身,还轻言轻语地道:“老子才喝了不到三坛碧泉春,怎的偏偏今个儿就有点犯晕了。”

  云王爷举步往前走,似乎周遭的一切都不在他的眼底停留多片刻。

  桃花愣了,吞了吞口水,喊了一句:“云横熙,我跋山涉水,今个儿可累坏了,人家的小腿儿走路都走得发颤了,赶紧地,把姐背回被窝里躺会!”

  云王爷脚步稍微一顿,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看来我还真如酒楼里说书所讲的,所谓思念成疾,日有所想,夜有所见。若伏在为夫的后背,能让娘子记起我,就算让我上天入地,踩着刀尖,顶着箭雨,为夫也甘之如饴啊!”云王爷依旧不为所动,还自嘲一笑,继续朝前。

  桃花有点儿急了,莫不是她这自我封闭把运妖孽也传染了个十足十。如今妖孽也是把她记在心里头,眼前却成幻影一片。大半个身子浸在水中的桃花,原本一想起妖孽还浑身不由自主地发烫,如今可好,仿佛落入冰水里,由头凉透到脚底下,连心窝处,也泛着凉意。

  杏眼圆瞪,桃花一反方才叫嚣着的语气,声音温柔得几乎可以掐出水来,道:“相公,你都有两个月未曾亲近妾身了,太医说了,生产之后,过了四十天便又可以,混蛋,真是的,非得让人家说出来不成么!哼,”

  桃花感觉这番欲语还休的话语,肉麻得她自个鸡皮疙瘩都倒立了。可她设想的那能把人融化了的激情场面依旧渺无声息。

  云王爷脚步一顿,抚额叹道:“完了完了,老子今日里是怎么了,心魔,绝对是心魔,憋久了,确实不是个事啊。老子练了二十几年的武功,未曾走火入魔过,如今功力已达化境,境界上去了,却是有苦难言哪!雷炎功法,至刚至烈,还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哪,娘子啊,你好歹可怜可怜为夫终日里一柱擎天撑破的裤子比为夫哪会练功烧坏的还要多。难道,老子下半辈子就是福泉的命!”

  云王爷长叹一声,叹得方才抿嘴笑起来的桃花心中一暖一动。她的妖孽,孤独还是孤独得那么有个性,自嘲还是自嘲得那般叫人哭笑不得,她的妖孽,这世上完完整整属于她向桃花的独一无二的男人。桃花看着他缓缓踱步的身影,一时间,竟然有点痴了,忘记自己今夜里是为寻夫而来。

  怔忪之间,桃花的口中自然而然地道:“孩子他爹,我抛下火儿,炎儿,焱儿来了,你倒好,站在那半天不搭理人。你那画本上说了要让孩子们知道,你家娘子我亏欠你良多,得把下辈子也搭上。你若再不回头看看我,别说下辈子,这下半辈子孩子他娘我可就坚决不与你同榻而眠!”

  夜晚的那束清亮的月光,透过婆娑的树叶,静静落在这一片空地上,荡漾在溪面上,让这静谧的一刻,让这情人间的话语,刹那间鲜活起来。

  云王爷的脚步再次一顿,身子因为情绪波动而有些轻微的颤动,他缓缓地回过头来,很慢很慢,似乎生怕这一回头,看到的却是溪水边的幻影,山林中的妖精。

  两双眼睛互相凝望的这一刻,时间仿佛就此停留。

  离别的时候,才知道思念有多深;相见的时候,才知道眷恋有多重,而拥抱的时候,才知道,一辈子,因为有了这个怀抱,这一生,不再有遗憾!

  这就是桃花此时此刻的感觉。只是一个眨眼的瞬间,妖孽已然出现在她的面前,一样没入了水中。

  没有丝毫的犹豫,他紧紧抱住了她,他的手,从她那已经染湿的发端渐渐往下,在她的后背轻轻摩挲,就像抱着自己珍爱多年失而复得的宝贝,感受着它的温度,感受着它的存在。

  桃花的手自然而然环住了妖孽那坚实的腰部,头搁在了他宽厚的肩膀上,眯上眼睛,这种感觉,连日里的赶路,每次入眠之时,都是她心心念念想要得到的。如今,一切不在梦中,就在眼前。

  妖孽沙哑的声音传来:“你刚唤我什么,再说一次给为夫听听!”

  桃花嘴角一翘,趴在他的肩上开始数落:“妖孽,云横熙,相公,孩子他爹,杀千刀的,最欠扁的大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