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第072章
作者:柔南      更新:2023-04-25 21:43      字数:5394
  晋&江&文&学&城&  她便转头看向别的姑娘,见她们都看着她与她身旁的姑娘, 有嫉妒的, 有疑惑的, 有松口气的, 也有无所谓的。

  所以江以湛指的是她这边, 却是让人分不清究竟指的是她, 还是她旁边的姑娘?

  但她旁边姑娘的脸色白了,明显是不想去堇宁王府。

  在众人都还没明白他究竟指的是谁时, 霍淩淮低头饮了口酒后,突然道:“好,那虞姑娘便跟堇宁王去吧!”

  虞秋闻言愣了下, 便立刻福身:“是!”

  之后她便斗胆注意着江以湛的反应, 见他没有驳回, 便知他指的确实是她。虽不知缘由, 却暗暗松了口气。

  这时江以湛放下酒杯, 道:“暮王既已道谢,也已送礼,想必没别的事, 我便告辞,不必送。”言罢他便起身, 负手踏下亭中。

  他再意味不明地看了那明显在松气的虞秋一眼后,转身朝南行去。

  霍淩淮对江以湛的背影道了声:“那与堇宁王改日再叙。”

  姜风一直搞不懂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只顾跟上江以湛, 他转头见虞秋还站在原地发愣, 便招了下手:“快走啊!”虽明知事情可能有鬼,但凭王爷对她是特殊的,他就不会对她有偏见。

  “哦!”虞秋唯唯诺诺地应了声,便与姜风一起跟上江以湛。

  只是没走两步,她便突然又停下,极为无辜地问道:“那我的月钱找谁给?”话语间,她看了看姜风,又看了看仍坐在亭下的霍淩淮。

  姜风闻言便乐了:“你不是从戚二公子那赚了不少钱?怎还在乎这点月钱?”

  虞秋低头嘀咕道:“该我的,我自然得要。”

  “行行行!”姜风只觉得这姑娘真的极好玩,他道,“你以后是堇宁王府的舞姬,月钱自然找我要。”想起自己如今这管家的职责,他脸上的笑便又散去,苦极了。

  “哦!”

  眼见着前头江以湛已走远,姜风便加快了步伐,不想也跟着加快步伐的虞秋突然又停了,还呜咽了一声。

  姜风停下问她:“你又怎么了?”

  虞秋脚上本就有伤,撑下一支舞实属不易,当下自然不宜快走,她看了看江以湛明显没耐心等谁的背影,便摇头:“没事,走吧!”

  姜风虽是个大老粗,但不是个傻子,他想起什么,便道:“我扶你。”言罢他就要去扶她。

  虞秋赶紧一瘸一拐地离远了些:“不用。”她现在穿得较为单薄,不适宜与外男有触碰。

  姜风见她也能走,便摸了下鼻子:“撑不住与我说。”

  “嗯!”

  这次姜风的速度放慢了不少,他们与江以湛的距离越拉越大。

  霍淩淮呡酒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忽而与关帆懒懒道:“本王还以为要费一番口舌,未想竟是会如此。”

  江以湛是他的绊脚石,他倒要看看这姑娘是否真有用。

  在往前院去的路上,虞秋的脚是越来越疼,偏偏还得强撑,生怕与前头江以湛的距离拉远了,他便会生气。姜风见她脸色有些白,就道:“我们王爷看着冷,但不是事多的人,姑娘慢点无妨。”

  虞秋点头:“谢谢!”不得不说眼前的姜风是个不错的人。

  后来路过之前那回廊时,她便再停了下来,非常不好意思地与姜风再道:“我想去拿下包袱。”她真怪怕对方不高兴。

  姜风没有不高兴,只道:“你在这歇会,我去给你拿,告诉我你的包袱在哪里。”

  虞秋想了下,应道:“从这里往西面走,见到的第二个独院便是,我的包袱在正屋,你让小桃给我收拾下便好,很快的。”

  “好。”姜风会武,忽地如一阵风般跑离。

  见没了外人,虞秋便从回廊旁的阶梯上坐下,她没敢去碰自己的脚,只抬眸看着远处已经走下回廊,始终未回头看一眼的江以湛。见到他那透着冷漠的背影,她便不由心肝打颤,实在想不出该如何接近他。

  也不知日后她惹怒他,会不会被他随便捏死。

  姜风很快就拿着她的包袱跳到她面前,她见他速度这么快,不由愣住。姜风看她睁大眼的傻气模样,颇为骄傲地翘了翘下巴,笑道:“如何?是不是觉得轻功很牛气?”

  虞秋赶紧附和着点头。

  姜风笑得更欢,他将包袱递给她:“走!”

  “嗯!”

  剩下的一段路颇远,后来许是见没看到王爷的背影,姜风便破罐子破摔,配合着虞秋的脚步与她闲聊起来:“你如何会在暮王府当舞姬?”

  虞秋应道:“赚钱啊!”毕竟是在撒谎,她便不由低下头。

  姜风看着她抓了抓下巴,又问:“你那么缺钱?”

  “不嫌多吧!”

  姜风看着她这傻里傻气的模样,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便干脆与她聊了一路,明显是自来熟的架势。

  虞秋觉得他人不错,便放松了不少。

  直到走出暮王府时,她看到姜风过去坐在了马车前面,而马车里头定然是坐着等候已久的江以湛,哪怕是看不到马车里的他,但只要想到马车里有他,她便觉得冷飕飕的。

  尤其是她不知自己该坐哪里,所以不知所措。

  姜风注意到她站在原地,便也不知该如何安放她,于是他正欲问王爷,不想这时她突然上来坐在了他旁边。

  他看了看身旁的她,觉得这样也行,便驱着马车离去。

  但她毕竟是位姑娘,还是位因穿着舞服而越发风姿动人的美貌姑娘,却像个车夫似的坐在外面,一路上不免有许多异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或好奇,或惊艳,甚至还有色眯眯的……

  虞秋自行将脸皮放厚,低头无视周围的目光。

  不想这时马车里突然传来江以湛冰寒的声音:“进来!”

  听到这虽不大,却穿透力极强的声音,虞秋自然是吓一跳的,她抚了抚胸口,侧头看向旁边的姜风。

  姜风不解:“看我干嘛?”

  她便摇头:“没事。”她觉得该是自己听错了。

  但姜风见她还一直坐在他旁边当佛像,便终于不由道:“难道王爷不是叫你进去,是叫我进去?”其实他也怪懵的。

  “我不知道。”她更懵,原来她没听错。

  姜风想了下,便转身就要去撩车帘,不想这时王爷突然又道了声:“虞秋!”声音听着比刚才更冷,显然是没了耐心。

  这是虞秋第一次听到他喊自己的名字,这感觉真是怪惊悚的,她的身体不由一抖,手里的包袱差点掉落。

  原来他知道她的名字。

  姜风见她吓得吞口水的模样,便笑道:“王爷不会吃了你,进去吧!”

  虞秋猜不透江以湛想干嘛,只自我安慰着,她的目的本来就是接近他,不能退缩。

  所以她深吸了一口气后,终于还是战战兢兢地转身往马车里头去。

  虞秋有些急了:“那你倒说个理由啊?”

  “姑娘请回。”

  这是不屑于给理由?

  虞秋看了看护卫威武的身姿与抄在腰间的大刀,绕是她再想通过,也不敢强行而为,便不得不扁着嘴转身朝回走。

  她倒是知道有些看中门第排面的大门大户,会有正门不允许乱七八糟的人通过之例。虽然并不是非得严格执行,但若人家非不让她走,她也没办法。

  她思索过后,便决定去东侧门看看。

  她虽不识得去东侧门的路,辨别方向还是会的。后来七拐八拐的,倒真让她找到东侧门,便不顾酸痛的腿快步跑了过去。

  可谓是一个晴天霹雳,她气喘吁吁地看着那也锁死的门懵了。

  她耸拉着脑袋,不得不先从旁边的大石上坐下歇着。要知道,这王府自然大极,她从后院跑到西侧门,再跑到正门,后又跑到东侧门,自是累得感觉这双腿都不像自己的。

  这时有丫鬟从她面前走过,她立刻起身问道:“这门为何锁起来了?”

  丫鬟应了声“不知道”便离去。

  虞秋想到什么,又上前问:“这王府开放的是哪个角门?”

  “西北。”

  “谢谢。”

  虞秋想了想,便不得不决定再绕到王府西北方去,拖着沉重的步伐,她实在想哭。

  真是太背了。

  走过郁郁葱葱间的白石小道,踏上小溪上的拱桥,她能注意到这一块的风景尤其好,曲径通幽,水木明瑟,让她见了不由微愣了下。

  这里的空气还真是清新。

  她便去到旁边草地上坐下,打算再歇一会儿。将这偌大的王府给逛了个遍,倒难得遇到让她觉得待起来踏实的地方。

  没放松多久,她又起来揉了揉腰继续前行。

  忽然,一条黑狗从她面前跑过,吓得一时没看清是什么的她差点惊叫出声,后来定眼一看,发现是条狗,才松口气。

  她见那条狗去到墙边,在一只狗洞前晃悠,似乎是在考虑用什么姿势出去比较好,便不由笑了下。

  她不以为意地欲离开时,突然站住。

  狗洞?

  再次转头看去,看着那不算小的狗洞,她心里琢磨着,也不知点儿背的自己,去到西北角门时,那门是否也是锁着的。重要的是,她急着出去,更重要的是,她实在累得走不动。

  所以不如爬这洞?

  于是她便走了过去,打算等这狗先通过,奈何这狗却还在洞口晃悠。后来大概是意识到她一直看着自己,它便也用那双黑圆的眼睛看着她。

  四目对视了会,虞秋终于道:“你倒是过去啊!”

  “汪汪!”

  “……”

  虞秋不懂狗语,当下也没有耐心,她见它一直不通过,便朝它呲了呲牙,发出一点可怕的声音。

  这狗是个胆小的,见她很凶,嘎嘎叫着跑了。

  虞秋看着狗跑远后,便深吸一口气,从洞口趴下了身,伸手将狗洞扒了扒,利用自己那点缩骨的功夫沿着缓缓往外钻去。

  殊不知在不远处的一棵浓密的青树后,有一座溪边亭,亭下坐着江以湛与戚韩,他们将虞秋所做之事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们倒很有默契地都没发出声音。

  戚韩看着已经空荡荡的狗洞,又笑了起来,笑得更痴。他只以为她极会跳舞,人又有趣,未想到还会那稀罕的缩骨功。

  他看上的姑娘就是不一样。

  好一会儿,他才回过来神,惊讶道:“不对啊,她怎不走门,跑来钻狗洞?”话罢他便起身施用轻功跳起,以树枝借力,直接跃过高墙,从外头落地。

  他沿着巷子左右看,已不见虞秋的身影。

  这时仍坐在里头亭下的江以湛,他目视着那狗洞,陡然握紧了手中茶杯,微眯的深眸中渐渐浮出冷冽之色。

  已来到街上的虞秋突然打了个奇响的喷嚏:“阿嚏!”

  她收起拍打身上灰尘的动作,伸手摸了摸有点疼的喉咙,也不知是谁这么想她。又看到四周人的目光都被她这个喷嚏吸引了过来,她有些尴尬。

  忽然的头疼,令她这才想起自己还生病的事,难怪她整天都觉难受。

  也亏得她带着病几乎跑遍堇宁王府。

  后来她就近进了家客栈,要了间房,拜托伙计给她买药煎药后,便瘫在了床上。这一放松,也让她忽有了咳意,便开始咳嗽。

  她躺在床上抱紧包袱,昏昏欲睡。

  当她真的睡过去许久后,响起了敲门声,她立刻惊醒,听到伙计的声音,才回过来神,捏着脑袋起身过去开门。

  伙计端着煎好的药:“公子,您的药。”话语间他将药搁在桌上。

  虞秋道了谢,将门关好。

  去到桌边端起那碗黑乎乎的药,她秀眉蹙起,再嫌弃也不得不捏着鼻子将药喝下去。喝罢,苦到不能忍受的她想起忘记准备蜜饯。

  她趴在桌上,委屈极了。

  忽然,她吸了下鼻子,顺着香味起身缓缓去到窗边,便见对面是一家人满为患的酒楼。看这客流量与令人垂涎的香味,便知里头的东西定然很好吃。

  她好想吃,可惜身体撑不住,便给自己换了身干净衣服,爬上床去睡。

  她舔着仍泛苦的嘴,很快入睡。

  这一睡,便直接睡到次日巳时中,伙计给抓的方子虽然贵,但确实不错,只一晚,她便舒服多了。

  她收拾番后,本欲直接离开瑜都,因再次闻到对面酒楼的香味,便进去好生满足了自己的一番馋欲。

  吃饱喝足,她找了马车离去。

  坐在马车里,她透过车窗看着外头,除了想通过这瑜都的线索找到姐姐,以及认识个朋友言颜,她对这还真是没什么怀念。

  这里像个狼窝虎穴。

  唯一让她满足的便是赚了笔大钱,思此,她便要从腰间将银票拿出来看看,正是她的手伸进腰带里时,突觉不对劲,便继续摸了摸。

  因没摸到玉珏,她拧起眉。

  这时外头车夫道:“公子,前面就是城门,准备出城了。”

  虞秋闻言立刻道:“你等等,先别出城。”话罢她便拿起包袱翻看,可最终亦是没找到玉珏。

  他再瞅了瞅王爷看那姑娘的目光。

  以他比谁都要简单的性子,自然想不到其他,只觉得王爷在看那位姑娘时,瞧着比其他任何人都要专注。

  所以……

  他眼珠子转了转,突然亮了起来。

  下面一直关注着江以湛反应的虞听燕见他终于认出虞秋,心中暗喜,她就等着虞秋遭殃,也必须遭殃。

  一支舞临近尾声,虞秋越发迫不及待退场。

  不想忽地中气十足一道声音响起:“有刺客!”

  刺客的速度非常之快,瞧着似乎都是些高手,在王府的护卫排开护着众位宾客时,他们便从正南飞到了戏台前落地,正快步朝正北的方向走去,似乎就是冲着这王府之主来的。

  这时另一群护卫已迎过去,与他们打在一起。

  姑娘们吓得一时都反应不过来状况,懵在原地。直到看见瞬间溅出的血,更是吓得花容失色,瑟瑟发抖地抱作一团。

  虞秋亦是不知该如何是好,她们这些舞姬呆的地方正是宴席中间,他们刀剑相向之处。在这最危险的地方,稍一不小心便易被武器碰到。

  看到从自己眼前闪过的刀光剑影,虞秋小脸更白,赶紧用双手捧住自己仿若在下一瞬就会被不小心毁掉的脸,下意识就要往边上跑,不想她这一移动,恰挡住了一位欲继续往北去的刺客的路。

  刺客大概是嫌她挡道,又明显不是怜香惜玉的,极为果断的抬起手中刀就朝她横扫而来。

  “啊!”虞秋吓得惊叫一声。

  好在她虽不会武功,身体却不仅灵敏,更是极为柔韧,她立刻在瞬间以最大的弧度后弯,险险地躲过了过去。

  随即她赶紧趴在地上,因为突觉这样估计是最安全的。

  也确实如此,刺客见没砍到她,也不浪费时间,直接迈步踏着她的身子继续一边应付着护卫,一边朝北而去。

  虞秋被踩,自然疼极,疼得眼泪在打转。

  她再次默念那两百两银子。

  这时戚韩早已加入战局,本是欲过去护住虞秋,不想却见她身手不错,还很明智的趴在地上,便放了心,只一心应付着刺客。

  戚韩一剑刺中刺客的身体,又在瞬间抽出,那带出的大量血恰溅在地上虞秋的手上。

  突然的温热将虞秋吓得一抖,她看向满手的血,眼睛陡然睁大。

  却不得不吸了吸鼻子,默念这是猪血。

  宴席中兵器相融,血溅各处,宾客与舞姬们躲得躲,议论的议论,可谓是一个“乱”字。

  唯独那离得最远地主桌上,江以湛仍仿若置身事外一般面不改色。

  他单手转动着手中杯子,寒凉的目光仍落在那像个小乌龟一般趴在地上自保的虞秋身上。

  这目光的存在感能直接穿透虞秋心中对这些打打杀杀的恐惧,她本打算顺着感觉转头看一眼,不想那双沾满人血的手突然被踩了一脚。

  疼。

  她呜咽了一声,干脆将手中血往身上擦了擦,直接将脑袋给抱住。

  好一会儿过后,刺客全数被解决,戚韩擦净剑刃上的血,潇洒利落地插入腰间剑鞘中。他过去蹲下身抚了抚虞秋的后脑,笑道:“刺客都已解决,你可以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