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仆百年，这看起来似乎很苛刻。

  但对于他来说，却不过是沧海一粟。现在他是元婴期就已有三千年寿元，而等到突破至明神期时，寿元更会勘增道恐怖的两万年。他对于自己是否能臻至明神期还是十分有自信的。

  更何况，且不论寿元，光从风老前辈的身份上，能给其为仆，怕是放出消息，连一些明神期修士都会心生羡慕吧……

  虽然他对风老当年的事迹并不了解。

  可从平日里的言行，他也能猜测出，风老绝对是上界之人，而且还绝不是一位简单的人物！

  否则，上界众生亿万，这么多族群，又有几人可以在陨落之后还能以此形态再现的？

  单从这一点，他便可以断定，风老的来历绝对非同凡响！

  再加上，风老前辈本就是叶师的老师，算是他的长辈，更有恩于他，百年为仆，他是真心没有什么屈辱与不甘的感觉。

  这个看似苛刻的代价，或许说是一个警告更为恰当些……

  顾随波想得并没有错，这为仆百年的条件，的确是一个警告。

  对于顾随波的大胆还有思量，风老可以说是颇为欣赏的，但欣赏是一方面，欣赏却不能代表其可以毫无顾忌的利用。

  嘿嘿，想要利用他老人家，那就得付出代价来。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个道理是亘古不变的。

  所以。风老才会提出这么一个看似苛刻实为警告的条件，就是让他认清并且明白，在他以后做事之时。要想清楚，他所能付得起的代价是什么？

  没有什么人是平白就应该帮你的，也没有谁是该该就为你而付出的！

  这种“该该“的想法更是万万不能有的。

  别说是他和顾随波之间，就是血缘至亲之间也该是如此。

  比如父母和孩子之间。

  父母照顾孩子，呵护孩子，这是对孩子的爱，也是为人父母的一份责任。

  可是若是孩子因此而将这份爱当做一种应该：你是我父母。你就该这么做的……

  更认为这是一种天经地义，丝毫没有想到。这份爱，这份呵护并不是该该的，你也应该回报这份呵护，这份付出。并付有等价的爱！

  风老想要让顾随波明白的就是这么一个道理。

  而顾随波显然也很快的明白了。

  不过一旁的叶梦晨明显就没有这二人显得镇定了，虽然她也清楚地知道，按照顾随波的方法，将会将此次事件的危险性降到最低。

  不过这却是让老师冒着被发现的危险的。

  “慢着！”冷静的打断了风老和顾随波之间的谈话，叶梦晨认真的看向二人，“随波，你说的是魔族高层并未发现老师的存在，可一旦他们发现了呢？”

  叶梦晨声音变冷，毫不客气。“一旦他们发现，老师的消息将会曝光，若消息传到上界。那老师也将会陷入危险之中。此外，这欺骗一旦被发现，道琦也将彻底的站在此方世界魔族的对立之面，再无回转的余地。这些，你可曾想过？！！！”

  顾随波脸上的喜色在叶梦晨的逼问之下，缓缓褪去。“……想过。”

  叶师能想到这点，他又如何想不到这一点？

  只是他下意识的去忽略。也正如他一开始所说的那般，这，是一场赌博！

  “丫头，好了。”风老淡淡出声，带着一丝戏谑的笑容，“怎么，就那么不相信你的老师我？”恰到好处的开口，正正化解了顾随波的尴尬的处境。

  叶梦晨扭头转向风老，对于风老的戏谑，张了张口，有些又气又笑，“老师，这与相不相信没有关系……我自然是相信老师你的……可——”

  知道丫头心中确实是担心他，风老也不再逗她。

  笑着打断道，“你可还记得为师曾经所说，为师的灵体修为与何有关？”

  在风老的提醒中，叶梦晨脑中亮光一闪。

  语中不由带上几分欣喜，“老师，那您现在的灵体修为是？”

  她想起来了，当初风老和她说过，由于灵体与九幽玄彩盒绑在一起，而九幽玄彩盒现在又机缘巧合认她为主，所以老师的灵体修为，也就是他现在的神魂力量的恢复，在一定程度之上与她的修为息息相关！

  当初她不过是炼气期修士，老师便言元婴期之中能看得破他的存在的也为数不多。

  那么现在——

  风老见自家的笨徒儿终于反应了过来，不由神秘一笑，一张菊花脸开得是灿烂，可同时吐出的话欠扁至极，“嘿嘿，不告诉你！”

  叶梦晨顿时嘴角一抽，不过紧接着风老之言，确实让她的心彻底的放回了肚子里。

  “不过借由侵入识海，瞒过几名明神期的小家伙们还是不成问题的。”

  有了这句话，叶梦晨总算就安下心来，这么多年和老师在一起，她知道老师看起来似乎有些不着调，但绝不是无的放矢之人，关键的时候，那是绝绝不会出现差错的。

  不过同时心中也不禁有几分埋怨，搞半天是她自个儿在那里瞎操心了。

  风老似是看出自家徒儿所想，笑眯眯道，“是不是怪为师没有提前告诉你啊？”

  看着风老那褶皱菊花脸，明明是在微笑，可不知为什么，叶梦晨却有一种极度不好的预感，额，就像是当初训练她紫极剑法将她修为压制丢入妖兽群之中一般。

  那种感觉，瘆的慌……

  “……不敢。”叶梦晨十分乖巧道，不由像道琦学习。眨巴眨巴眼，识时务者为俊杰。

  “哼！”果然，不出她所料。只听得那刚才还笑眯眯的声音顿时化作三伏天里的寒冰。

  “还好你说不敢，桀桀，否则为师现在就再给你来一次特训！”风老有些阴测测的说道。

  看着叶梦晨似乎还是有些一头雾水的样子，不由正了脸色，不再玩笑，严肃说道，“晨儿。”

  叶梦晨一看风老正了脸色。也知道，怕是这次自己真的有什么做错了。当下也认真起来，“梦晨在。”

  “这么多年以来，你的进步，为师一直都看在眼里。可是这一次，你却很令为师失望！”

  颇重的话令叶梦晨整个人不由一震，抬头有些愣愣的看着风老。

  虽然在外面她一直以冷静果决著称，可是在风老的面前，她自始至终都是当年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

  咬了咬唇瓣，“……”

  “你担心为师，这点，为师明白，可是你的担心却是让你失去了你往日应有的判断！为师问你。今日随波所想出的这个法子，难道你想不到吗？不，以你平时。你同样可以想到，甚至，你应该比随波更加无顾忌的想到。”

  “然而，关心则乱，你不仅没有想到，反而还一味的去回避这种可能。你的这种关心。你的这种放不开，也将成为日后对敌的大忌。更甚者，会给你所关心，你所想要保护的人带去更大的伤害！”

  “那你到底是想要保护？还是想要伤害？”

  风老无视叶梦晨心中的震颤，一句重过一句的话给叶梦晨带来前所未有的重击。

  他也心疼丫头，可是这种弱点若是不能及时的祛除，一个在关键时候失去应有判断的上位者，她永远都不能成为一名合格的上位者。

  重症当下猛药！

  对所在乎之人的保护的心情运用得好往往是一个人的前进的动力，可是物极必反，人生之中的很多机缘都与危险而并存，若是一味的被这种心情所影响，那也将成为她的拖累。

  不得不说，风老从未这么严肃说过如此重的话，给叶梦晨带来了不小的打击，尤其是最后一句——“你到底是想要保护？还是想要伤害？”

  叶梦晨面色苍白，脚下在风老的一句锋芒胜过一句的话语之中，不禁后退。

  她不想承认，可是她不得不承认，老师所说的话……她反驳不了！她一句都反驳不了！！！

  没错，这次的这件事应该是她提出来，她不是想不到，而是下意识将任何可能危害到老师可能的想法都排除在外。

  随波提出来，或许还会因为不了解老师的实力而心存愧疚。

  可是她却不同，老师当初明明说过……如果她能真正的冷静下来，或者说不是下意识的就排斥，就不愿意去想，那她就不会连问也不问老师现在的灵体修为就直接否决……

  “老师，是我错了……”叶梦晨闭了闭眼，轻道。

  关心则乱，她的心，乱了。今日还有随波提出和老师在一旁点醒，那以后呢？若是她依然不能改掉这一点，以后……叶梦晨想到因为自己心乱而失去判断作下错误决定从而伤害到自己所在乎的人，就不禁冷汗淋漓。

  见叶梦晨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之后，风老也不再步步紧逼，语气变得和缓起来。

  “晨儿，为师知道，你是想尽一切方法，避免任何你所在乎的人受到伤害。但，你可以问一问你自己，也可以问一问随波，相较于你被你所在乎的人保护一直站在你所保护的人身后而言，还是你更愿意与他比肩而立，无论艰难困苦，刀山火海，一起闯荡，生虽不同时，死却亦同泉？”

  生虽不同时？死却亦同泉？

  将心比心，自己的选择，她自然是不愿意做那个站在背后之人，看着自己所在乎的人为自己在前方遮风挡雨，那样，……自己不会快乐。

  叶梦晨的心，突然明悦起来。

  是啊，只要是真正在乎对方，又有哪一个愿意站在背后，看着对方为你出生入死，你却安享一片和和天地？

  她，明白了。

  轻启朱唇，双目中是恍然与释然，微微一笑，看向老师也看向顾随波。

  “是比肩而立！”

  风老笑了，一旁的顾随波眉目也舒展开来，洒脱一笑，如同映衬叶梦晨的回答一般，也朗朗道，“比肩而立！”

  可风老和叶梦晨却都听得出他这四个字之中的认真。

  风老见到这二人脸上的笑容，也不禁欣慰的点了点头。

  “好了，剩下的你们两个商量吧，老头子我就不参与了，等需要老头子的时候招呼一声就可。相信这点小事是难不住你们的，否则，也别说认识我老头子了，嫌丢人！”

  说罢，招了招手，便再次变成一缕灵雾，回归到九幽玄彩盒之中。

  叶梦晨和顾随波两两相视，见风老又变成那一副为老不尊的模样，不由都抽了抽嘴角。

  小事？老师您老人家口中的小事……是要人命的啊…….

  回到九幽玄彩盒之中的风老自然是听不到这两个小家伙心中的‘怨言’了，不过就算听到，怕也只会一笑了之，说不得还得在帮他们好好‘特训’一番。

  不过无奈归无奈，两人还是热火朝天的开始布置起来。

  毕竟，时间不等人。

  最后两人决定，由叶梦晨陪着道琦前往魔族走上一趟，再行联系那唐姓少年那边；至于顾随波则和严梵坐镇荒岭，并借由严梵试着邀请一些老牌的明神期散修，集合力量。

  三天后，

  “……苍颜，你知道今天谁来了吗？”

  苍颜神色冷淡，一直以来和她针锋相对的是红姬，可这段时间的囚禁日子，来看她最多的也是红姬。

  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态，这些时日，红姬总会习惯的来到这里，两人隔着一栅天陨铁心所制成的铁牢，红姬也没了往日的张扬妖娆，像是自言自语一般，与她说着外面的事情。

  而她也平淡的听着。

  一时间，两人倒是更像相交多年的好友，而不是针尖对麦芒。

  然而今日，红姬却是一反常态，看了她良久都没有说话，直到刚才才带着几分复杂与轻叹的吐出这句话。

  苍颜也在这句话之后，第一次将目光看向红姬，冰冷的眼瞳直视着这名红裳依旧的妖媚却浅了不少的女子，缓缓开口，“……道琦。”

  没有意外的听到自己想听的答案，红姬嘴角露出一丝浅笑，却带着一丝苦意，轻轻点了点头，“他和一名人族女子同来，那名女子叫叶梦晨，相信你应该也认识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