搂着她快步回屋去。

  回家之后，他忙着推她进浴室。又给她找干爽的衣服放在门口。又到厨房找姜。在网上找了如何做姜汤的作法，如法炮制给她做姜汤。

  因为她坐在热水之下，水的温暖让她回神，过去的那么多年，背后藏着这么多的黑暗，在一个她自以为准备好，但实际她根本无法承受的瞬间，以不可预知的沉重和冷漠向她冲过来。她甚至没有任何庇护的，赤手空拳迎接了这些的降临。

  林楚天不知道叶茹灵心中的波澜，在只有两人个住的房子里，他想的是怎么将她照顾好。她的湿透的外套丢在地板上，他捡起来想放到洗衣篮里的时候，那包厚厚的资料，掉了出来。因为她是贴身藏着，所以，只是边角有点浸了水，但绝对比她本人好多了。

  “什么东西这么重要。”林楚天自言自语，准备将纸袋放到一旁的时候。严迟歌的照片掉了出来。

  那个人，好像已经消失在自己的生活圈里很久很久了，怎么又重新出现了。

  在林楚天的印象里，严迟歌这个人的顽和死脑筋就像是钟摆，无论如何劝说，也要恪尽职守。林楚天明明用尽力气将他推得很远，不久之后会发现，他依然且回到原地，用他自己的方式。

  他简单看了纸袋里的内容。

  这些年，有人一直在调查他。关注他对严迟歌的任何动作。

  “你看到了。这个故事编得太完美了，我差点都信了。”叶茹灵出来了。她看到林楚天手上拿着资料，她用平波无澜的语气在说，她在等林楚天的解释。

  “这是陈可芮给我。”

  “原来是她。”他将资料归回原位，放在茶几上，“这不是故事。是真的。”

  “……”林楚天直接的坦白令叶茹灵发现自己丧失了发声的可能，震惊之后是迷惑不解，然后是茫然，最后感到了愤怒。这些纷纷奔涌而至，顺着浑身的血液四处流窜，最后走到四肢百骸。她看着眼前的人，这个人，是全然陌生的人。

  她犹如失去支柱一般而感到害怕。

  “我承认，这些我确实做过。”

  “为什么？”

  “我本意并不是想伤害他，只要离开本市，到任何一个地方去发展，我给过他丰厚的待遇，也给他机会。但是他不要。”

  “我们结婚了啊。为什么非要赶他走，我和他之间已无可能。”

  “正因为我们结婚了，他依然没有半分要放弃的意思。我怎么能让这个人，有固定时间，去你的路线附近闲逛。”

  叶茹灵茫然地摇着头：“你不是一直尊重别人的选择吗，当年陈可芮跟着你，你虽然不喜欢，你都从来没有对她怎么样……”

  “所以我得了个很惨的教训。”他打算她的话，冷着声继续回答：“所以我牢牢记住了这个教训，记得了，在我的安全距离内，一定要排除所有的安全隐患。”

  “他不是安全隐患……”

  “他是，你现在不正是因为他而在和我争论吗？”

  此刻叶茹灵殚精力竭，却依然想维护严迟歌，替他辩解，替他解释。林楚天觉得，她心里装的全是其他人，她的触角没有分出一点点来体察一下自己的情绪。

  就在一个小时前，他还是个围着围裙在厨房忙忙碌碌并视其为幸福，如同浮在云端之上的惬意，而觉得这个世界很美也很好，前门的道路犹如画卷一样在他面前铺陈，而短短一会，整个天地倒转，每一分细微的情绪都可能点亮怒火而鸦雀无声，安静得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而这些，都变成了他的自作多情，他做的靠近她的努力都变成了一个可以随意嘲弄丢弃的笑话，他觉得自己就是天下第一号的大傻子。

  “……是吗？”叶茹灵垂下眼睑，面前的是彻骨的黑暗，她摸不到边，也走不动路，“好吧。我们也没有必要继续谈下去了。”

  她拒绝再继续谈下去，转身要走。

  “叶茹灵，你要去哪里？”

  “我累了，我想休息了。林楚天，原来你从来没有相信过我，而我，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相信你。”

  “叶茹灵。”他上前两步，抓住了她。

  “我不准你瞎想。”现在的她，可能无法拥有完全的冷静，至少有一点必须要保证，他不能让她逃走。

  “我真是看不惯你这幅自以为自己是神是帝王的模样，我知道你能力强，什么都做得好，但是，你插手别人的生活，企图主宰别人的命运，林楚天，一山更比一高，你所谓的风格，终有一天一定会反噬。将来有人拿同样的招数对付你而你无力反抗的时候，你怎么办？”她别着头，迅速说完上面的话。

  “你在担心我？”他想扳正她的脸看她，他近乎是哀求，“你听我说，不要拒绝……”

  “以前，你说什么我都会信，这些相信累积至今都反过来嘲笑我白痴，智商低，所以这一回，我不想听。”他看到她泪流满面，“我们离婚吧。”

  她没法心安理得，对严迟歌的愧疚和对林楚天的失望像是可以吞噬一切的恶魔，绕成一团之后，将她所有的思绪都吃光了。

  “你一早就计划好了？”无论是拽住力气出奇大的她，还是将她拉到自己怀里，在用尽力气之后，他发现自己的声音禁不住战栗。

  “是。”她咬咬牙，这样回答。

  “叶茹灵。”他因为她的泪而心中微微一凛，但想到她是在为别人流泪而迅速被心头的怒火给取代，突然笑了，捧着她的脸说，“我不会同意的。你想都别想。”

  这是吵架之后的第三个星期。

  他们没有和好，半分迹象都没有。

  而两个人吵架之后的每一天，都变得无比漫长，他们之间再没有过对话，甚至连视线的交流都没有。

  叶茹灵回了一趟娘家，却意外在院子里看到了温染月。

  “染月。”

  她大感意外。

  “叶茹灵！你哥说你们家的烧烤炉子坏了，让我过来修修。”染月摘下手套向叶茹灵走过来：“就是灰多了，清理干净就好，不是大事。”

  “他还在用这种烂招数啊。染月，我哥哥他对你有企图，你别天真了。”叶茹灵心想，叶仲儒进度也太慢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停留在只是看着温染月就知足的阶段吗？

  “……”

  “染月，如果你觉得叶仲儒这人还算不错，值得交往，就和他在一起吧，如果觉得花花公子不能要，就赶紧甩掉他。”叶茹灵附在染月旁边，笑着说。

  “茹灵，过来，帮哥哥洗水果。”叶茹灵突然出现在门边，笑着招呼她。

  “你刚才和染月说了什么？”

  “花花公子，赶紧甩掉。”

  “你到底是不是我妹妹啊，这么拆我的台。我现在已经变好了，每天都上班不迟到的好青年。所以，少在你嫂子面前说我的坏话。”他们两人站在水笼头前面，叶仲儒将水果冲了一遍就要放到篮子里，叶茹灵连忙接过，自己多洗了一遍。

  “染月还没答应你呢，就给自己加标签啦——你在外面过得可真是粗糙。”她只好重新洗了一遍叶仲儒过手的水果。

  “就算抢我也要和她结婚的，你没有听过那句，粗糙才真诚，粗糙的我经过打磨更能成大器。”

  “那就，加油。”

  “你和染月的故事，能说给我听听么？你为什么会突然非染月不娶了？”叶仲儒的决心是真的。之前，他确实交了不少的女友，但是都没有像这次这样认真。一边他早已通报父母，屋外那个人是他要娶的对象，另一边，他居然害羞还没告白。

  她的哥哥叶仲儒，和其他富家子弟并没有太多不同，他们这一圈子的人，只是因为家底比较厚而获得比较好的成长环境，虽然并非人人都是败家子弟，但是身上的毛病绝对也不少。挥金如土的事情没少坐，美女环绕在旁，换女友如同换衣服，喝酒挥霍各种炫耀的聚会更是如家常便饭。

  “啊，这事情说起来，还是有点丢人了。”

  “以为染月是来钓有钱人的？”

  “你知道？”

  在叶茹灵的怂恿之下，叶仲儒陷入回忆，在他的口里说来，这个故事有另外的样貌。

  那是为了叶茹灵而举办的聚会，他第一次看到温染月的时候，因为她背着巨大的背包，和她的穿着打扮而被误以为她是个流浪者。也不知道是不是摔倒了，脸上个还有一丝划痕。脏兮兮的。简直不能想象，这样的人要踏进他的家门来。

  “喂喂，你是谁？”

  “这里的主人邀请我来参加这里的聚会。”女孩理所当然的说。

  “主人？我就是主人，可是我并不认识你。”他主办的聚会，他邀请的宾客，但他们之中，并没有她，他记性好的很，不会错。

  “那么肯定是另外一位主人了。”对方耸耸肩，完全没有被戳穿的尴尬，很从容得的继续说。

  “叶茹灵就更不能了，她才不会关心这个聚会有多少人参加……”他一心认定她是在说谎，于是更是咄咄逼人地想要她低头，但是她偏不，反而在唇边挂了一个嘲笑意味的笑容。

  “你真的是这家的主人？”

  “是。”

  “所以，你怀疑我撒谎？”她直接挑明，他的各种举动开始的起因，就是因为她是一个人背着大背包开始。

  “这不是很必要的吗。”

  她云淡风轻得回答了一句：“那你想怎么办？”

  “我怀疑你不是被邀请来参加聚会的，而是看到我们这里有很多帅哥，来钓有钱人的吧。”他没有顺着她的话头说下去，而是说出自己的猜想。

  其实叶仲儒心里也明白过来了，如果不是他邀请也不是叶茹灵的话，应该就是林楚天认识的人了。他觉得奇怪，也许是她的态度太过挺直，不卑不亢，而显得他很恶势力，几轮对话，三言两语之间，她就顺利点燃他的怒火了。所以更不想就此放过她。

  “这样听上去也不错。谢谢你的建议。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接下来，温染月说了一句令叶仲儒这辈子都么办法忘记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