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您好，请问你还在吗？”基泳第一次听到傻弟弟那么真挚地告白，带着爸爸般微笑般合不拢嘴，待洙赫话音落下才记起电话那头还在线的大概比他还要感动的人。

  车莱雅已经无法抑制情绪了，感觉听到他讲这些整个人瞬间被掏空了一般。

  她完全处于懵了的状态，原来他一直在关注着自己，那种窝心的暖意还有这么多年没有联系的愧疚感堵在胸口。她不是故意的。

  她深吸了口气，回答道：“我在。洙赫，谢谢你。”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就好像花光了所有的力气。

  而在演播室的南洙赫听到她的声音后，整个人都要地炸了。刚刚他说的蠢话她都听到了？他张大着嘴巴，简直难以相信，脸色都不自觉地白了。对的，是白了。

  这个打给车莱雅的电话，她接了，他说了一堆感性的话，她一直都在听。然后，他有点点尴尬得不知所措，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直接冲出去到汝矣岛公园跑两圈。

  “洙赫，你还有没有什么话想对小苹果说的？”鱼仔问。

  南洙赫还处在懵懵的不敢相信这一切的状态里，本能地站起来想接过自己的手机确认。“砰”得一声，因为他起身的幅度太大，坐着的椅子直接后仰着落地。他伸手的时候没注意，大掌还不小心挥到了麦前的水杯，杯子倒了，水肆意地流了出来。你心慌的时候连带着所有的动作就像不受控制一样，犯蠢也情有可原。最后，接过来的手机还不知道不小心触碰了什么键，“嘟嘟嘟”电话一阵忙音，断了！

  通话就此中断，连带着放松室噼里啪啦一阵兵荒马乱。工作人员冲进来帮忙拿纸巾擦水，怕湿了麦。

  “好了，今天的时间也差不多。很高兴我的两个好朋友能到电台陪我这个寂寞大叔明天同一时间与您不见不散！”

  鱼仔讲完结束语，差点导致的放松事故才避免掉。

  刚刚这两个坑货看热闹起劲，但是当一切都在慌乱中结束，然后回忆刚刚洙赫跟初恋那个让人蜷缩忍不住提起心的电话时，他俩还是凑上用男人的方式拍了拍还处于失魂落魄的弟弟的肩。

  这次玩得好像是有点玩脱了呢。

  出电台的时候，外头下雨了。淅淅沥沥的，还带着午夜瑟瑟的风。怎么显得特别悲凉呢。洙赫跟鱼仔挤在一把伞下，两人都微微地弓着个背，不让雨淋着自己。

  此情此景，像是在刻画南洙赫烦乱的心境。

  “洙赫呀，作为一名专业做恋爱咨询的电台dj，我觉得你还是喜欢小苹果的。”鱼仔你要不要这么直接。

  洙赫瞥了他一眼，说：“我知道。其实以前根本不敢想，或许有一天我跟她通话，又或者我站在她面前会怎么样，我想我没有小时候那种不顾一切的勇气了。”

  “你没觉得生活很妙吗？如果刚刚第一通电话打通了，你可能根本不会说这些话。这是上天要你说给她听的。”

  “你这是歪理，都是你们两个使坏，不告诉我，就想看我出糗。”南洙赫觉得自己又傻傻地中蛊了，“有些人，只适合活在记忆里。”

  “你这么觉得吗？我倒不这么认为。既然都已经迈出了第一步，何不迈出第二步？等你再见她说不定就不这么觉得了。”鱼仔总是一本正经地瞎说：“有时候，心里念着的喜欢就是喜欢。”

  感情有时候就是那样，心里念着的就是喜欢。男孩子的初恋，藏在心里都是永恒的白月光。谁不惦记美好。

  这么多年，是变了。

  那些年，他一直害羞被动，心甘情愿做她最好的朋友。那时候，大大咧咧的她说：“洙赫呀，我喜欢你。”

  多少年了，回忆起那一刻，他都会心跳不已。你一直暗恋的人说，她也喜欢你。

  而这些年，车莱雅的性格还是那样，但是面对感情却退缩了。她已经用多年的一个人麻痹自己，把自己裹得好好的，像只乌龟一样。她把情感寄托在音乐上，寄托在滑板上，寄托在模特事业上，却偏偏不愿开始新的。在美国，追她的人不少，但是总是在她不冷不热的态度和拒绝暧昧的坚决下败下阵来。

  心不动，则不痛。总是这个道理。

  而南洙赫，突然觉得鱼仔刚刚说的话很对。他就是喜欢车莱雅，这么多年还喜欢，那就是认了。

  凌晨两点，他睡不着觉，还是觉得应该再给她打个电话。

  再次看到“南洙赫的来电”，莱雅心跳还是不争气得像漏了拍一样，但是她真的不忍心不接。“南洙赫”这个名字就是她唯一的心动。

  “喂，你在吗？”“嗯，在。”她只能尽量装作明媚的语气。

  “我是南洙赫。”“嗯，我知道。”

  “今天晚上的那场闹剧我很抱歉，那时候只是在一个熟悉的哥哥的网络电台做节目，我玩游戏输了要接受惩罚，正好想到了你，就给你打了个电话。你别多想。”

  “我看了《200%》的mv了哦，我也是你的粉丝呢。”他说他想起了自己，莱雅竟然接不下话，只能扯开话题。

  “我也看到你新拍的冰淇淋广告了，很可爱。”两人竟然尴尬得需要互相寒暄。

  “最近过得还好吗？我好像问了些废话。”洙赫问出了许久未见的人最想问的话，但是问完后自己又不自觉地摇摇头，她过得一直很好。

  “又临近期末了，特别忙，闭关作曲中。”她放松下来想要跟他聊。

  “你在美国学音乐，学大提琴吗？”洙赫还是比较惊讶的，因为她没有公开表示过。

  “大提琴我还有练，不过现在专攻双排键学的是创作。我快要毕业了，可能将来会放弃也说不定，毕竟现在的模特工作做得不错。”

  “你唱歌也好听。”他听到她说要放弃就特别受不了，想起了那些年放学后她坐在窗台前拉琴的模样，想到了她教他唱校歌的模样。想到了她轻哼她最喜欢的徐太志的《致你》时那温柔似水的声音。

  不像他，歌不成调。

  五音不全的他到现在还爱听音乐，其实有一部分也是因为小时候她唱得好听的缘故。

  “在美国还习惯吗？”不知道该问什么。

  “很多年了，早习惯了。就是会偶尔想起炒年糕啊、部队锅啊、釜山的海鲜啊、还有米肠和泡菜。”

  说着说着，俩吃货不约而同的笑了。

  “现在首尔时间已经快三点了，快睡觉去。”听上去有点像催促男朋友快睡的唠叨小女友，“晚安。”

  “嗯，你也别太忙，累到自己。”

  如果，你在很久很久的某天，接到了几乎快八年没联系的初恋小男友的电话，你会怎么样？

  大概，也会像车莱雅一样怂吧。所以别笑她了。

  那一天，她面对着键盘，灵感泉涌。

  音符不自觉地在指尖淌出，平复了些激动。

  她像个极具矛盾的个体。做着自己喜欢又不喜欢的事。她喜欢的人，她却不敢接近。连好好问声好都需要勇气。她无法安放自己当年失落不已的心，也无法明白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大致是，染上了口是心非的坏毛病了吧。

  她的音乐也是，作的曲。是她偏爱的熟悉的感觉，但是，多少带着写强烈的冲突矛盾。

  亦或者说，喜欢的人会特别喜欢。而不入耳的人会觉得难以将就。

  她刷刷地写下词，形容自己此时的心绪。

  然后翻出当年最喜欢的歌。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叫《致你》

  歌曲最后的词这样写着：还有很多事/你要去面对/想想看都是些艰难的事情/你要接触的崭新的世界/所有的人都会把目光投向你/你能感觉到我这份心吗/我不想去弄伤你那小巧的心/只是这些/大人们总是这样对我说/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

  但是，开头却这样唱：虽然你说有多么喜欢我但是/或许只是现在暂时而已/为什么呢？那是因为/把你说的话都一笑而过的/我的心你还不知道吧/虽然喜欢你的全部/但我现在感觉的更多的是恐惧.

  小时候不懂，只是觉得旋律特别得美。但是，在这一瞬，她明白了歌里的心境。跟她一样，害怕又喜欢，矛盾又忍不住偏爱。

  她写下了自己的歌，取名《口是心非》，暂存在厚厚的手帐里，暂不公开，想要哪天再回头看看，还会不会回到今天可笑的情绪里。

  “你给我打了一通长长的电话/凌晨三点越洋/最近还好吗/会不会想我啊/后者谁都说不出口/不过是最平常的话”

  心情霎时有点豁然开朗。想都没想就做了一个疯狂的决定。

  她看到自己傻傻地做的那本剪贴本，她悄悄地把他所有杂志里的模样全都剪下来全都贴在一起。酷酷的南洙赫，笑得很少年的南洙赫，有点忧郁的南洙赫，还有让人心动的南洙赫。都是他。

  然后，笑了。那么矛盾的自己，莱雅觉得真可笑。

  最后的答辩演奏会上，她的导师说：“real，你弹错了一个音，你是不是恋爱了？”

  “sorry，但是就一个音你也能揣测？”她笑道。

  “感觉就是特别心急地想去见热恋男友的焦躁不安的少女。弹错一个音表示抗议，说，你这老头的课太无聊了，我不要听！”艺术家们一般都特别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我可并没有这么想。”她笑言。

  “anyway，祝贺你，你的假期开始了。”他特别可爱地伸手抱了抱她。

  她一直都知道。

  “二十一岁的我比十二岁时还口是心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