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楚漠远去世开始，言溪就一直没有再和他说过任何一句话，甚至看着他的眼神都是带着绝对而绝望的愤怒的。那种深沉而深入骨髓的怨恨和杀意，就算她没有说出口，但是他依旧能够感觉得到。

  他曾经一度以为，他会在很长的一段岁月中，再也不能看见她如水一般，如星辰一般浩淼纯澈的眼睛，却不想，在不久前，她这样冷漠憎恨的态度稍稍有些些许转变。

  她变得有些呆滞和迟钝，但是不会像以前那样冷漠而怨恨地对待他了。

  “窗户……”言溪低声地说着，咬着唇，目光一直往窗户的地方看，看见莫寒的眼睛，又赶紧将看向窗户的目光收回来，然后低头，只是嘴里轻声地念着：“窗户窗户……”

  “窗户怎么了？”莫寒再一次败下阵来，看着她苍白的脸，她的眼中露出急切和焦急，还有几分烦躁。

  “窗户没关好。”

  “窗户已经关好了！”莫寒蹙眉，重声提醒她，然后强行将她拉起来，“听说你还没有吃饭，走吧，下楼吃饭，我陪着你。”

  言溪被他拉着，只好往楼下走，只是目光依旧急切地看着刚才的窗户，眼底露出烦躁和焦急。

  带着她下楼，菲佣已经按照莫寒的吩咐，已经将饭菜摆好了。

  言溪平时吃得清淡，菲佣得了莫寒的吩咐，也尽量按照言溪的口味来做。心神不宁的言溪被莫寒带下楼，坐在餐桌前，机械地拿着筷子，目光呆滞地吃着饭。

  如果不是莫寒在一旁为她夹菜，她可能会一直重复着扒饭的动作。

  一旁的莫寒目光沉沉的落在她的身上，讳莫如深。到最后，却微微的扬起唇角，继续为她夹菜。这样的动作，这样的氛围，这样的事情，是他曾经做梦都渴望的事情。曾经他想要接近她，却被她拒绝，曾经他想要和她坐在一起吃饭，却被她抗拒，这样为她夹菜的事情，她更加是反对而愤怒。

  一顿饭吃得有些枯燥安静，但是在莫寒看来，却是十分的珍贵难得。

  “啪”一声轻响，正准备为言溪继续夹菜的莫寒停下筷子，看见言溪突然放下筷子和碗，直接站了起来，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眼中带着焦急和不安，就像一个迷失在森林中的小鹿。

  “怎么了？”他立刻随着她起身，想要问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言溪一言不发，转身就朝着楼上走去，他立刻跟上，一路上看见她跌跌撞撞，横冲直闯一般走回自己的房间中，然后直奔窗户，将窗户打开，再关上！

  就这样，她开始了开窗关窗的动作，一直不知疲倦一般，重复着。

  莫寒的脚步顿在门口，再也不能往前一步，他静静地看着言溪，看着她瘦削的背影，眼底是无尽的哀伤和沉重。

  一个人在窗前，一个人在门外，就这样不知疲倦和困累，不知道这样重复呆板的动作到了什么时候，言溪才讷讷地转过身，不再去看那窗户，而是走回床边，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沉沉的睡去。

  睡梦中，她一直蹙着眉头，似乎是梦到了什么惊恐的事情。

  莫寒这才慢慢的走到她的身边，伸手将她微微蹙起的眉头抚平——“言溪，没有了他，你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吗？这是，对我的，惩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