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消防队员唯唯诺诺，略带犹豫了看了柳东涵一眼，直到柳东涵冲他打了一个眼色，他才冲习宏发点了下头，继续回去干活了。

  两人的眼神对话，被习宏发看在眼里。他咂了下唇，脸上微微现出不满的神色，斜眼看着柳东涵，冷嘲热讽道：“哟喝，看不出来嘛，你的手伸的可够远的呀，连消防队员里面都布置了自己的眼线!”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每个人都有一个价码，有时候并不是人经得起诱惑，而是因为诱惑还不够大。”柳东涵毫不遮掩，直言不讳，“其实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作为整个事件中最大的受害者，我过分关心一下，完全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要是我不闻不问，表现的若无其事，估计那才会更加招人怀疑吧!”

  “呵呵，柳先生真是好口才，两三句话就能颠倒黑白了呀!”习宏发微笑着，虚伪的称赞几句，说道，“你是做大的受害者?哈，快别开玩笑了，你以为我的眼睛是瞎的嘛，伤亡的大多数人都是凤帮的死对头魁帮的手下!再怎么论，这最大的受害者，也不会落到你的头上吧!”

  柳东涵面朝已经沦为一片废墟的凤帮总部，张开双手，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那又如何呢?你知道，不代表其他人都知道。反正我明白，至少在大多数人的眼中，我的家在爆炸中被毁掉，是最为直观的事实!从某种角度上来，真理掌握在小部分人的手中，本身就是一句真理，毕竟那些群众太过愚昧了。”

  说着，他缓缓转过身来，面向习宏发，挑起了半边的眉毛：“另外，就算你知道了那又能怎么样?那根本是一个数据，一个事实，根本代表不了什么的，呵呵……”

  柳东涵得意洋洋的嘴脸，让习宏发怒火中烧。他握起自己胖嘟嘟的拳头，眉间一紧，目露凶光：“我警告你柳东涵，你别给我得意，你难道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爆炸发生之后，派手下接连砸了魁帮的好几个场子嘛!”

  爆炸案后，习宏发在心底将柳东涵列为最大的嫌疑人，并派出了大量的人手，对凤帮和他的动向进行监视。像砸场子那么大的动作，没有可能逃过他的眼线。

  本来以为挑明这个情报，柳东涵至少会稍显慌张，岂料柳东涵完全不为所动，表现的淡定从容。

  他朝习宏发耸了耸肩：“我早就说过，你知道那又如何呢?现在法律都是讲究证据的，难不成你想仅仅凭借自己的主观臆测，就把我逮捕进去吗?”

  一边说着，他一边越过习宏发的身边，向自己的轿车旁边靠近。

  这些明目张胆的砸场子事件，再怎么说也犯了危害社会治安的罪名。如果官方真的深究下来，估计会让许多人难办。只是平常警匪一家，这种现象又是常事，因此官方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予追究。

  但柳东涵行事缜密，从没有半分侥幸心理。即便谁都知道敢动魁帮的人马，只可能是凤帮的，但如果顺着这个方向调查下去，绝对会在某个环节直接断了链，根本不会有任何结果。到时候警方即便抓人，也是抓到一群无关紧要的凤帮底层人物，完全威胁不到柳东涵的地位。

  妈的，这个柳东涵真是有够狂妄，居然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

  习宏发为之一愕，盯着柳东涵的背影，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杀机。

  别看柳东涵平日温文尔雅，彬彬有礼的，但为人处事却修炼到最高境界，轻描淡写间就能将自己咄咄逼人的霸气展露无遗，杀人于无形之中。

  习宏发气的没法，单手握紧拳头，全身不停的颤抖着，心底把这个目空一切的柳东涵骂了千遍万遍。

  正当他暗暗琢磨着怎么对付柳东涵的时候，柳东涵走到车前打开车门，在要弯腰进去的瞬间，似是忽然想到什么，将身子重新转了过来：“对了，当局者迷，看你迷迷糊糊的，有件事情我看有必要提醒你一下!”

  习宏发心里一奇，脸色严肃，一板一眼的问道：“什么事情?”

  他在心里，早已将柳东涵列为敌人之一，说话的时候满是戒心。

  柳东涵微微一笑，依旧保持着儒雅风范，说道：“有些事情，并不像表面上表现的那么简单!比方说，你在心底可能认定为敌人的人，真实身份是自己的盟友也说不定!我提前告诉你，只是希望你不要白白浪费资源和精力在自相残杀上面，最好明确自己的目标到底是谁!”

  “……”如此高深的一番话，让习宏发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将双眼眯起，狐疑不定的看着柳东涵，轻笑出声，试探性的询问道：“怎么，难道你是在指你自己吗?”

  柳东涵没有立即回答，反正扯出一个看似与这个话题不相干的方面：“依你以往的经验，辖区内发生这么大的事故，上级一定会层层下压!可是你有没有发觉，现在你的压力完全是自寻烦恼，除了一些最基本的指使外，上级根本没有对你下达什么迫切的死命令!”

  习宏发细一琢磨，还真是这么一回事。上级对待这次事件的反应速度，较之以往，未免有些太过迟缓了些。

  他担心柳东涵妖言惑众，并没有尽信，反而说道：“你到底想说什么!?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些内容的!”

  “我知道，你心里不以为然，一定以为这是你的关系圈背景给你担了下来。呵呵，我也不能多说，说到这个份了已经足够了，至于信与不信，就全靠你个人的领悟了!”柳东涵不紧不慢的答道。

  习宏发打算试一试对方，故作轻松，大声笑道：“哈哈，如果真是这样，该不会你是担心会栽到我手上，所以才故意说出这样的话危言耸听，以减轻自己的压力吧?”

  柳东涵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的盯视着习宏发，半晌，才轻轻的摇了摇头，坐入车内。

  紧跟着，由车内传出他的声音：“聪明反被聪明误，人有时候应该有自知之明，摆正自己的位置!”

  甩下这一句话，柳东涵向司机打了一个手势，银灰色轿车当即启动向前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