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凤一手提着只油腻的鸡腿，张开沾满肥腥的小嘴，不乐意的反驳道：“凭什么不吃，今朝有酒今朝醉，柳先生把我们大家都喊来，就已经授权可以随便吃了！”

  “话说的不错，可是正值这等场合，这般胡吃海喝，多少有点不雅。”五凤说道。

  “什么雅不雅的，我早就听七姐饿的肚子咕咕叫了，难不成为了什么雅，就要虐待自己吗？”八凤直接拉坐在自己旁边的七凤下水。

  众人一下子，都看向七凤。七凤瞪了八凤一眼，却只能尴尬的笑笑，没有言语。

  “好了好了，都别说了，柳先生来了！”五凤朝楼梯方向驽了驽嘴，向大家示意道。

  所有人都向那边看去，却只见柳东涵挂着招牌性的自信笑容，慢悠悠的走了下来。来到席前，看了两旁凤帮弟子一圈，停顿了下，笑呵呵的道：“大家都愣着干什么，一起吃啊！”

  “……”所有人均是怔怔的看向柳东涵，欲言又止，说白了，就是明天都要把脑袋系到裤腰带上干一架了，又哪里有心情吃的下去饭？

  似是了解众人心事，柳东涵没有多行劝说。他慢慢坐下，起表率作用，用手伸出筷子，夹起一颗青菜，放进嘴里吃掉。细嚼慢咽，喉咙上下错动，慢慢咽入腹中。

  柳东涵并不停手，继续夹起其他菜味品尝，怡然自得，淡定自若。

  桌上略显嘈杂的环境，声音音量逐渐降低，像是被一种莫名的气氛所感染，每个人不约而同的将头转向柳东涵方向。

  柳东涵举手投足间，体现的大方得体，凭地涌出一股难言的魅力。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吸引过去，默默的盯视着。然后，以四凤五凤为首，学着柳东涵的模样，开始吃起饭来。紧跟着，九凤其他成员，除了昨夜受伤严重、并未到场的九凤外，逐一开始进食吃饭。

  受凤帮上层的感召，康地龙沉思片刻，猛的拿起筷子站立起来，让酒道：“来来来，大家都吃都吃啊！”

  经这么一招呼，所有人均是客套性质的互相谦让一番，就此吃了起来。

  一经开头，剩下的事情，自然也就不足为虑。凤帮上下，都尽情释放着自己憋屈的心境，席间气氛越见活跃。不过短短时间，开始变的觥筹交错，把盏言欢，达到忘乎所以的境地。

  昨夜陈念念受伤颇重，与九凤一道，住在南丰市中心医院。而陈思思则是留守在那，进行照顾。因此，此时席间只有楚香云的羽馨两个帮外之人。

  羽馨强迫自己吃上几口，却是食之无味，忆起当初初到凤帮总部之时，与许天佑大家合家团圆，齐聚一堂的情景，忍不住一阵唏嘘。

  楚香云见了，伸出手来，握住羽馨的手掌轻捏两下，以示安慰。羽馨将头转过，冲她浅浅一笑，“香云姐，放心，我没事的。”

  “别想太多，只要我们心连结在一起，即使明天是世界末日，又有什么好惧怕的呢！”楚香云脑海掠过与许天佑的点滴，暗自感慨即使现在便死，也当真不枉此生了。

  羽馨轻轻点了点头，将头垂下，安静的吃饭。

  正当楚香云同样想要吃饭之时，目光一瞥，却忽的瞧见柳东涵趁着大家吃饭正欢之际，默默退席。他悄无声息的起身，奔往楼上。楚香云心下好奇，连忙跟上。

  她跟着柳东涵，一直来到二楼阳台。柳东涵悄然矗立在阳光上，单手扶着栏杆，将头微昂，目光幽邃而深沉，看向那未知的远方。皎洁的月色照耀大地，映衬的他的侧脸斑驳苍劲，这位昔日高高在上的无敌王者，终于褪下自信从容的外衣，流露出内心的真实想法——忧虑而担心。

  楚香云微微抿了两下嘴唇，走到近前，犹豫了下，轻轻开口问道：“柳先生。”

  许是沉思颇为入迷，柳东涵竟未发现楚香云的靠近，经这一喊，眼神闪过一丝慌乱。全身轻微一震，转过头来，看清来人这才放心。“原来是楚姑娘啊。”

  楚香云点了点头，强撑起一抹笑容，问道：“柳先生，怎么，见你忧心忡忡，难道你也为明天的事情而烦恼吗？”

  “这……”柳东涵踌躇片刻，终是露出的无奈的笑容：“楚姑娘如此聪慧，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我亦是血肉长的凡人躯体，对死有所畏惧，对掌控之外的事情心怀担忧，均乃人之常情，没什么大不了的。”

  “呵呵，柳先生说的也是！古往今来，即使是圣贤之流，都免不了忧心烦恼，更何况你我这等普通凡人。”楚香云附和下了，接着问道：“柳先生，为什么你今日召集凤帮上下前来与会，却偏偏不发一言呢，本来我以为，无论如何你都要说上一番誓师词，提振下士气呢！”

  席间凤帮上下之间的谈话，楚香云可是全部听在耳中。她明白每个人的忧虑，如果都报着这样的想法前去与魁帮决战，只怕本就不占优势的场面，将会更加恶化。

  “唉，谁都不是傻子，值死关乎自身性命的大事，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一杆秤进行度量。在这种情况下，无论你说什么，都不会改变早在他们心中深埋已久的观念。与其演讲洗脑，倒不如让他们独自思考，由本心决断看看是否应该跟随我们凤帮一起共生死，同进退。”

  楚香云追问道：“可是，万一他们由于害怕而临阵脱逃，那又怎么办呢？”

  “没有什么不好办的。”柳东涵直视楚香云，笑了笑道：“当初他们每个人之所以加入凤帮，都是为了赚钱养家，当然，也不排除想要成名立腕，混出一番名堂的。黑道的存在，在外人的观念中，说是仗恃凌人，说是无恶不作，其实在我看来，这些说法都是有些偏激的。我们追寻的，只是社会的一种公平，权势阶层、物欲阶层享有各种特权，与平民老百姓的生活，俨然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两种极端。长期受压迫欺凌的奴役，要想改变自己的悲惨命运，只能团结起来，让那些高高在上的统治者们感受到颤粟，感受到我们的强大力量。这样，入门门槛极低的黑道，便应运而生。

  我说这么多，只是想说我们凤帮虽是黑道，但并不像政府机关一样，有编制有义务，强迫成员去做自己不喜欢干的事情。去留皆是自愿，世界上任何一个组织或团体，都没有剥夺个人性命的权利。”

  “……”即使知道柳东涵极具才干，但听到这样一番高谈阔论，依然让楚香云深感佩服：“看来，还是我之前的境界太低啊！”

  “呼——好啦，楚姑娘，你找我来想必不是单纯听我说教的，你到底有什么事，尽管说吧。”柳东涵长舒一口气，问道。

  楚香云一怔，随即笑笑，直言说道：“其实，我是想问问柳先生您，关于三年前那一场凤魁大战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