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夜葬
作者:天幕神降      更新:2022-12-26 16:36      字数:4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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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

  凄厉的嘶吼回旋,在四周的黑暗内增添了一阵夜葬之音。

  竹溪的脸颊逐渐划过一丝晶莹,看着一切,心中对于那炼气士的世界生出了一丝敬畏,但这敬畏很快就被浓郁万倍的渴望代替。

  四周的杀戮化作红雾的硝烟,一只染血的年兽冲出,带着无与伦比的煞气,锋利的嘹牙间还夹杂了**的残骸。

  这年兽直奔向那许先生家的门院,利爪一抬,后腿猛地发力,直直劈向那院门。

  “轰!”随着一声巨响,那门院倾刻间化作了飞灰,尘埃弥漫了四周,将那年兽的身躯遮盖了,只留下一双红似灯笼的大眼。

  那大眼只是一窜,在烟尘中留下一道红痕。

  红痕直逼向院内,扫开一路的杂物,大力撞向院内的木屋,那个在孩童们心中神秘无比的地方。

  但就当年兽的血角将要碰到那门户时,一声轰鸣震天,金光刺目,足足蔓延了数百丈的黑夜,一声厉啸响起,带着无比的痛苦。

  “嗷呜……”一道血se的身影闪烁,极快地飞出那门户,撞开了许先生家的院门,跌落在大街的黑地上。

  金光逐渐散去,年兽狼狈地站起,舔了舔四周的焦灼,那威武的血角也化作如黑炭一般,红se的双眼也敬畏地看着前方,那个老者。

  说其是老者,也不尽然,因为在其一头华发中,那妖异的黑发渐渐散发出光芒,有着盎然的生意。

  那浓郁的生意蔓延向其躯体,随之而变化的,就是那原本枯瘦无力的躯体,仿佛注了水一般,躯体变得晶莹了,那双若柴木般的枯手也有了光泽,散发出阵阵血气。

  许先生……

  竹溪心中冒出了这个名字,不错,那返老还童的老者,正是孩子们敬仰的长者——许先生!

  许先生神seyin沉着,怒火似乎化作了有形,让竹溪迎面感受到了一股压迫感,如此的压迫感,年兽们也感受地十分真切,其中夹杂着刺骨的杀机!

  “嗷呜……”那全身焦灼之兽慌乱地跑开了,也顾不得疼痛,yu要全速躲开眼前这煞星。

  而其他年兽则是往常一般,享受着它们的盛宴。

  “无智之兽!”许先生冷哼道,只是其模样早已化作了青年,血气方刚,棱角分明的脸颊上带着丝丝寒意,一头墨般的黑发飘动,一如黑夜,那双目中的杀机,一如即将降临的夜葬……

  许先生逐渐抬起了右手,五指白皙如雪,微微律动,便于指尖出现了五道符文。

  “一群牲畜!千不该万不该,你们最不该来打扰许某!”许先生冷冷地说道,五指随话语律动,那五道符文也就飞she而出,如具有灵xing一般,直追五只年兽的眉心处。

  “嗷!!”惨叫声随那百丈金光响起,那五只年兽也就如此,化作了一片飞灰,这其中,还包括那杀害了先前的中年人的那只年兽,而如今,其却再没有了那时的威风。

  五只年兽的灭亡,并不可让其他年兽避退,如许先生所说,它们是无智之兽,他们只会随昼夜出没,去吃食,直到命殒!

  “死!”许先生大喝一声,长袖一挥,前方蓦的卷起波纹,化作三道金光,金光凝形,逐渐凝成了三个奇异的阵法,此阵之大,直接覆盖了宅院,正对那群杀戮的年兽。

  “吼!”“嗷呜!”

  竹溪睁大了眼,透过那一丝门缝,看清了门外的金光内,寸寸崩灭的年兽,那年兽近百,没有了之前的煞气,而是各个仿若蝼蚁,溅不起丝毫波澜。

  这便是炼气士!年兽视百姓若蝼蚁!炼气士视年兽若蝼蚁,炼气士,会有多强?

  他们归天管……

  天……有多强?!

  金光逐渐散去,露出那阵焚埃,近百年兽,他们攻破了数千守军的防守,踏破了城墙,十丈宽,百丈长!

  但炼气士之下,瞬息灭!

  街道寂静了,年兽成为了飞灰,化作了一片黑se的雾,地上依旧血流成河,那金光只灭年兽,而对于其他而言,不过一场绚烂,竹溪止不住惊叹着,但云烟过,那一滩滩烂肉显露,让竹溪不住地颤抖,神志恍惚。

  “吼!”“吼!”“吼……”

  又是一阵阵嘶吼自远处传来,许先生面seyin沉,带着几分怒意,竟是腾空而起,唤出一片云雾,拂袖而去。

  许先生没有注意,一座普通的民宅内,那一丝门缝中,沉晕的竹溪。

  “呕!”胃液猛烈地翻腾着,竹溪看着那血se的湖泊,残缺的躯体漂浮,腹中之物也早已吐个干净,血丝逐渐蔓延向瞳孔,让竹溪有了一丝癫狂之意。

  如此持续了许久,干呕不断,却始终吐不出什么,只流出丝丝胃液,滴答在血泊上,连同咸涩的泪水。

  “簌簌!”一旁的黑暗中,灌木晃动的轻响声传出。

  “谁!”竹溪大喝一声,jing惕的目光瞬息扫到了后方的灌木。

  或许是于此前的般般经历中学会了坚毅,竹溪的目光早已连同内心蜕变,不说如圣贤般笑谈众生,但也远远不是普通孩子可比。

  “吼……”窗外的灌木内发出一声低吼,一双红眼咄咄逼人,席卷了惊天的煞气。

  “年兽?!”竹溪暗自惊呼,jing惕之se依旧不变,且缓缓倒退。

  窗外,那年兽也发现了竹溪,微微嘶吼一声,似不想再招惹先前的那个煞星。

  窗户是木质的,那年兽只是以右爪一推,窗户便立刻被破开,化作木屑飞舞,其也是一跃,便入了木屋,冷冷地盯着竹溪。

  扑面而来的气息让竹溪不寒而栗,缓缓倒退,一面yu去开那房门。

  衣襟渐渐被冷汗浸湿,随着那年兽一声巨吼,煞气席卷而来,竹溪也是蓦的一震,全身汗毛耸立,急急推开房门,就要逃开。

  但凡俗之躯怎能与年兽相比,房门刚一推开,那年兽便是猛扑向前,还没等竹溪出去,那木门便被撞个粉碎,溅起无数木屑,丝丝破碎也将竹溪的大腿豁开,血肉翻卷,显得格外狰狞。

  “吼!”年兽见这一扑扑了个空,便又是一声雷鸣般的怒吼,转身扑来,利爪也伸向竹溪的面门。

  “嗷呜……”却未等利爪相迎,年兽只是一个闪躲,于地上滚了大半圈,避开黑暗中唐突出现的金光,再一翻身,便jing惕地伏着身子,略带恐惧地看着竹溪。

  而竹溪也是茫然,身上那件原本平凡的布衣散发着金光,每一根丝线都仿若玉缕,如仙家的玉衣一般。

  不一会儿,那金光逐渐暗淡,四周也再次被黑暗掩盖。

  年兽依旧是jing惕地盯着竹溪,略带一丝恐惧,望着那一件看似寻常的布衣。

  另一面,竹溪面se苍白,大腿的伤口处,鲜血汩汩流淌着,如清泉一般喷涌,若是再不去治愈的话,其怕是会躺倒在这已然不小的血泊之中。

  四周隐隐飘出一丝鲜血的清香,自然,这清香在竹溪看来,却是催命的。

  或许是受了血腥味的刺激,那年兽的双眼越加腥红,原本便虚弱不堪的躯体呻吟着,激发其最为原始的本能。

  “吼!”终于,那年兽再忍不住了,先前在许先生手中吃了大亏,如今早已虚弱不堪,它需要杀戮,需要吃食来维系这生命!

  如此,那年兽越加凶狠,死死咬住竹溪的右臂,深入骨髓,几乎要将其扯断。

  竹溪也是面se扭曲,在那分肢错节的剧痛之下,容不得人去平淡。

  “啊!”疼痛中,竹溪强吼一声,但如此分散不了剧痛,那年兽撕咬着,鲜血汩汩流窜,或许是因为先前的破损,那书童衣袍早已暗淡无光,只有一阵扭曲伴随其周身,勉强缓解那撕咬的力度。

  “哧拉!”一声撕裂响起,竹溪右臂的衣袍被带落,露出肌肤,那原本光滑剔透的肌肤也早已不在,留着四道血淋淋的伤痕。

  竹溪捂住臂膀处的关节,鲜血依旧喷涌不止,那一处的血肉被年兽的嘹牙带下,狠狠地咀嚼着,眼中的嗜血也更甚了一分。

  染血的白骨显露,让竹溪的视线有了模糊,但本能的恐惧依旧让其强撑着,蹒跚着yu要逃离。

  再观那年兽,鲜血从其牙缝处流出,肉以入肚,却得势不饶人,狂啸一声,又扑向竹溪。

  眼看那年兽渐近,竹溪内心的恐惧也愈加庞大起来,但似乎是眼泪在先前哭完了,竟是如何也无法流出,对于炼气士的渴望,也在那生死间最为关键处,蓦然坚定!

  “孽畜尔敢!”天边传来一阵怒吼,顺那声音追溯而去,看到的是一片云雾,青年模样的许先生在其内,全身染血,显然对其而言,四处杀戮也并非易事。

  年兽一惊,前行的身躯竟是一顿,随后便惶恐地逃开,嗅着空中的血腥,斗胆衔住竹溪,俯身一跃,直奔向城门外的那片丛林而去……

  “喔!”鸡鸣声响起,初阳渐升,城中没了嘈杂,只有偶尔传出的唾泣声,平静虽然归来,但那满地的伏尸,被血染红了的土地却无法抹去,一如那卷不走的恐惧。

  谓‘年’之兽,既已拂晓,自当离去。

  城外,往西而去百里,有一片暗谷,终ri被沼雾笼罩,此处便是年兽的老巢,自然,这不过是其中一个罢了。

  一群群年兽早早便入了巢穴,只要还生还着,无不如此,只是有一只却是例外。

  寸心崖。

  枯腾老树匍匐崖壁,两岸相隔不过十丈,崖高万丈,如此相对甚差,如有百丈之躯,而心志甚小,如此相比,故曰‘寸心’。

  十丈,说短也短,说长也长。

  说其短,是对于年兽而言,一跃之下,又岂指十丈?

  说其长,是对于竹溪而言,凡人之躯,何以一跨十丈?

  远处,薄雾翻卷,一头狮形巨兽窜出,满身焦灼之伤,头顶着血角,只是那血红也早已暗淡了不少。

  这巨狮,正是昨夜的年兽,而其口中衔着的,也正是竹溪。

  年兽面带着恐惧,挣扎着疼痛,深深看向后方,一团云雾之间,许先生面seyin沉,如此追逐已持续了许久,那畜生倒也jian诈,以竹溪为要胁,每每许先生将要追上时,都往竹溪身上咬一口,不重不轻,只是让竹溪恰到好处地痛哼一声,如此再没命似的逃跑,许先生也不敢追得太紧。

  “孽畜!莫要让许某抓住,否则必毁尔三道周天,封尔奇经八脉,生不如!死不得!”

  许先生冷哼道,拳头紧握,发出阵阵爆响,久久不散。

  另一边,年兽依旧在疾驰,时而回头看看许先生,眼神中满是jing惕。

  而当一声鸡鸣响彻,天边的紫蕴渐显,那第一缕初阳也随之而来时,年兽的jing惕蓦的消失不见,而是化作了浓浓地恐惧,脚下步伐不停,直奔那寸心崖。

  “孽畜休走!”许先生大吼一声,驾驭周身的云雾,追赶而去。

  再观那年兽,步伐丝毫不停,一跃而去,横跨出数十丈。

  而正当临那寸心崖上空时,其嘹牙微松,竹溪也就顺势往下掉,迎面赶来的许先生也是大急,喝道:

  “大胆孽畜!”

  可那年兽不停,丢开竹溪,径直跨到悬崖的另一边,丝毫不顾跌下悬崖的竹溪,只顾避开那催命的烈阳,往前方的暗谷处奔去。

  “找死!”许先生又气又恨,可也不能放下竹溪不管,只得怒骂一声,招手向那年兽印下一个咒阵,以便ri后去寻它,随即也不再理会,驾驭那云雾直奔悬崖深处而去。

  寸心崖下,深入千丈之地,竹溪依旧不停地下坠,鼻尖处结了些许寒霜,那翻卷的血肉也逐渐僵硬,上方,一团云雾紧追而下,那云雾的主人,也正是许先生。

  又过了三息,眼见地近了崖底,枯石将现,情形也越加危急,好在许先生修为深厚,云雾渐近,且在那云雾中伸处一晶莹的手掌,剔透无比,几可见其筋骨。

  那手掌抓向竹溪,眼看就要将其抓住,可天不如人愿,一阵无故的yin风席卷,带起阵阵波纹,显然非自然所致。

  那yin风凶猛,将许先生驾驭的云雾吹散,虽说下一刻便凝聚起来,但若yu去解救竹溪,已然没了可能。

  如此,竹溪极速坠落,没入下方的白雾中,荡起一番涟漪,许先生沉默地看着,面seyin沉,仰天喝道:

  “不知哪位兄台在此?!许某自问为人坦荡,若是哪处得罪了兄台,找我便是,何必连累一个寻常孩子,也不害臊?!”

  四周的风依旧吹拂,云烟卷动,好似一副仙境,一切如常,没有回声,也找不到些许痕迹,只留许先生一人,孤身痛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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