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哪家的？”他手中玩着自己辫梢上的玉珠子。

  我愣了一下，下意识里就回了他的话，“我阿玛是溥俦贝勒。”

  “哦……那这么说来，你应该算是我的外甥女咯。”他得意地笑了起来。

  我不懂他所说的外甥女是怎么论出来的，我也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么一位 ‘舅舅’。

  见我满脸疑惑，他大笑了起来，继续说道：“你应该唤我额莫姑nǎinǎi。你阿布叫我额莫姑爸。所以，你是应该就算是我的外甥女了，这还想不出吗？”

  我被他的这番‘亲戚论’都绕糊涂了。

  但是我也清楚，这‘觉罗’和‘宗室’在京里，大多也都是黏着亲的。

  他要这么算，那估计也没有什么不对的。

  在京里，用下人们玩笑话说的：街面儿上一块匾砸下来，十个里，有七八个得是‘皇亲’。

  “阿布？额莫？”我对于他的这些称呼感到陌生，歪着头看他，期待他能给我解释一下。

  “你不会蒙语？”他看着我的样子很是奇怪。

  不会又怎么样？我们家又没有蒙古的近亲，整个家里，估计也就阿玛应该会那么一点儿。

  我又没学过！难道我就必须得会吗？

  他细看了看我的表情，认定我是真的不会一点儿的蒙语，然后又给我解释道：“阿布，是蒙语里父亲的意思，和你喊阿玛是一样的。额莫就是母亲。”

  “哦，知道了。那给表舅请安，表舅吉祥。”既然他要这么论，那就且算他是个长辈吧。

  虽然他看起来，也没比我大多少的样子。但是按照‘规矩’，他是‘长辈’我就必须得给他见礼的。

  “免了，免了。我可不是为了让你给我行规矩才说这个的。”他笑起来的时候，确实很好看。如黑曜石般的眼里，都透着温柔的笑意。

  直到很多很多年以后，我都还会清晰的回忆起，第一次见到他这时候的样子……

  “时候差不多了，我带你去看灯去吧。”他不等我反应过来，便拉着我的手小跑起来。

  我个子远没有他高，突然被他这么带着跑，显得有些狼狈。

  “你慢点儿，我跟不上！”我嘴里不满地说着，想把他握着我的手挣脱开。

  他是除了阿玛和大哥，还有唐豆儿以外，第一个牵着我手的男孩子了。还是一个陌生的、见面还不到半个时辰的男孩子。

  他停了下来，看了我一眼，感觉到我的不适后，便拉着我慢慢地走，没有再跑了。

  他的手很暖和，修长的手能将我的小手整个包起来。

  我的脑中有些乱，但是当时的我并没有时机去思考。只是觉得被一个陌生的男孩子牵着手，很不好意思罢了。

  “表舅，到了吗？”走了很远，我都有些累了。

  “你还是别叫我表舅了，我可真听不惯你这么叫。看你比我小不了几岁，叫我布日固德吧，我是科尔沁博尔济吉特家的。”我心里微微一颤，博尔济吉特？是那个族里出过太后的，在蒙古赫赫有名的科尔沁博尔济吉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