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宫变(八)
作者:花左      更新:2022-11-02 13:28      字数:47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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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3_83509又说那西宫门外早有梁晚灯的人守着,接过小太监的纸条后转身欲走,不料遭遇封寻派遣的伏兵。但此人也是武力高强,过了两三招便遁逃了。

  北宫门外正是紧张的时刻,忽然梁晚灯身边的人递给他一张纸条。梁晚灯接过一看,神情明灭不定,最后将纸条藏在袖中。

  赵永德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梁晚灯面无表情的看了众人一眼,然后朗声道:“皇上殡天,太子也已疯,然皇位高悬无人继承,现在也只有用武力来解决了!”

  此话一出,众将哗然。

  “皇位继承人没有说吗?”

  “那还等什么!杀进去!”

  赵永德觉得不对,“等一下,梁侍郎,你确定消息是真的吗?皇上真的没有宣布继承人吗?”

  “当然!这是国相爷的意思!”梁晚灯振臂高呼:“众位将士,大殿下此刻正在里面等待着咱们,咱们立刻杀进去,助他登上天子之位!”

  梁晚灯的话不仅把大皇子党派的那些士兵点燃了,也同样让封家军坐立难安。事情都到了这一步,谁若当了皇帝,那另一方完全是被屠戮的。毫无疑问。

  群情激奋,一场恶战一触即发。

  城墙上的弓箭手全部撘弓上箭:

  “不要轻举妄动!”

  两方的将领几乎都在同一时间拔出刀来,互相对峙,只是因为主将还没有下令,正式的厮杀还没开始。

  朱常催促道:“大将军,下令吧!”

  厮杀的渴望是会传染的,尤其是在这样紧张的气氛下。赵永德迫不住这种压力,手也已经搭在了剑上,但他的目光还是紧紧锁着对面。

  封岚印也眉目沉沉。血性男儿的怒吼声,马的嘶鸣声,都在充斥着人的耳膜。这时候只要有一点血腥味,只怕现场都会立刻陷入恶战。

  这时赵永昼在封寻耳边说了什么,两人的目光都盯着梁晚灯,然后都策马退出了阵列。

  梁晚灯当然注意到了,但是他现在没空去管那两个人,他忙着撺掇赵永德和朱常孙威几个大将起兵。

  梁晚灯:“大将军是怕了吗?”

  朱常:“大将军,您下令吧。您一下令,我们就跟您杀出去。咱们这么多人,吃他们就跟踩蚂蚁一样。”

  “下令吧将军!”

  “将军!”

  “咱们杀进去!”

  简直群情激昂了。赵永德进退两难,手顶开了剑鞘两分,眼睛里却凝着阴沉的光。

  梁晚灯突然感知到了杀意,他也是个警惕的人,两军阵前最忌小人挑拨,他想赵永德现在拔剑可能是要杀了自己。

  然而还没等赵永德拔剑,梁晚灯突然觉得脖子上一紧,紧接着,整个人被一股强劲的力道拖着摔下马去。

  “接着!”树上的封寻将绳索的一头抛出来。

  一骑快马飞驰而来,马上的人接住封寻扔过来的绳子,套在手上,踹马飞驰,直奔城墙而去。

  “你们做什么!”朱常指着大喊道。同时让手底下的兵冲出去,要救梁晚灯。

  梁晚灯被拖得在地上飞滚,这时只见马上的人迎风借力,突然跳起来,飞檐走壁三两步斜蹿上城墙,速度迅猛的如一头猛虎。他飞快将绳子的一头套进城墙上的挂旗子的铁钩上,然后拽着绳子从高处俯冲下来。

  就见梁晚灯的身体飞快的贴着城墙升上去了,手死死的抓着脖子上的绳子,拼命挣扎。

  梁晚灯一生杀人不算多,虐杀人的手段却有千百种,用很多稀奇古怪的法子令得许多犯人生不如死。自然不曾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以这种方法死去。但他虽然被脖子上的绳子勒的无法呼吸,求生的意愿依然强烈。他的手摸到腰间的匕首,正要割断——

  “梁晚灯临阵挑唆两军交战,杀、无、赦。”

  赵永昼冷冷说完。抬头看了一眼杀到眼前的士兵,唰的松了手,拔剑迎敌。

  当赵永修赶到北宫门城墙上,往下一望时,就看见梁晚灯的身体正掉下去。而下面,一群士兵正在围杀白弗生。两边军队都在蠢蠢欲动。

  还不算太晚。

  一道冷箭射在混战的人群中。

  “全都住手!”

  与此同时,梁晚灯的身体轰然落地。哇的吐出一口鲜血,晕死过去。

  这一动静总算让现场所有的人都停了下来。

  “大哥,退兵吧。”赵永修在城墙上淡淡的说。

  赵永德从鼻间重重的呼出一口气。

  松了一口气的当然不止大将军一人,赵永昼握着手中的剑,有一瞬间眩晕的错觉。封寻从旁边扶了他一把。

  羽林卫和千牛卫纷纷让出一条道,容佑一身白色单衣走出来,后面跟着三大国老级辅臣以及大太监燕九。

  赵永昼想迈动脚步走过去,却忽然觉得抬不动脚。

  一直到容佑走到他眼前。

  “……?”赵永昼目光迫切的望着他。

  容佑没有说话,只是唇角微微有了弧度。

  燕九手上捧着一份圣旨:“诸位将军,参见新皇吧。”

  此言一出,现场简直安静的吓人。

  还是赵永昼先反应过来,立即单膝跪下,高喊:“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封岚印和赵永德也纷纷下马,跪下见礼。这两人一跪,现场所有的士兵都放下了武器,统统跪下。朱常和孙威几个早就见惯了形势,扑通通跪在地上,再也不说其他。

  一时间,宫廷内外,山呼万岁。

  容佑道:“诸位辛苦了,今晚的事,念在尔等为父皇悲切,行为有失妥当,暂不予计较。”

  众人:“谢陛下隆恩。”

  容佑点点头,燕九便说:“兵将回营,各位将军若是有心,解除武器,进宫哀悼吧。”

  军队陆陆续续的离开,而那些主将,当然也是全部留下来,丢下武器,接过太监宫女递来的素衣穿在身上,纷纷进宫哀悼。刚才一场异变,人人都在自危,现在正是表忠心表忏悔的时候。

  容佑是亲自扶着赵永昼起来的,两人相视良久,随后一笑了之,再多的话,也都不用说了。

  赵永昼:“恭喜陛下达成所愿。”

  容佑紧了紧握着赵永昼手腕的手:“幸好有你。”

  赵永昼见容佑衣着单薄,连忙从马匹上取过方才自己脱下的貂衣,披在容佑身上。

  忽然,一滴血落在雪白的貂衣上,即使是黑夜,也赫然耀眼。

  赵永昼皱了皱眉,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向头顶,忽然听到旁边封寻的抽气声。

  容佑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弗生,你、你流鼻血了。”

  “啊?”赵永昼抹了一下鼻子,果然红呼呼一片。

  “哦,没事儿。”赵永昼一笑,“可能是天气太燥了,流鼻血很正常。陛下,咱们快进去吧。”

  赵永修当时正吩咐人把梁晚灯抬下去,虽然梁晚灯受了重伤,但整个局面保持的良好,所以总得来说也算是有惊无险。他正低声跟大哥赵永德说今天晚上宫里发生的事情,忽然听到城门口一片惊呼。

  两人抬头望去,就见新皇怀里抱着一个人,大喊:“太医!传太医!”

  燕九说:“皇上,这时候还是先把人送去太医院吧。”

  说着使眼色吩咐两个小太监上来要扶人,谁知容佑挥开来人,亲自将人抱起来,直奔太医院。

  燕九的眼神有点看不明白,他指挥一众宫女太监跟过去。转过身,对三位老人家道:“今夜有劳您三位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三顶轿子停在北宫门口,静和扶着昭王爷上了轿,赵永修也扶着长公主上了轿子。

  赵家老三也跟着轿子过来,要接国相爷回去。国相爷却表现的有些慌,颤巍巍的想往宫里走。

  燕九一把扶住他,“哎哟喂我的爷诶,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赵家老三:“爹,您干嘛呀,快回去了。”

  国相爷急的说不出话来,指着里面。

  燕九就说:“杂家知道您跟先皇情谊深厚,可先皇说了,要是您仨谁去给他守灵磕头,他怕是要气的从阎王殿爬回来。”

  “不是……老九……老九……”国相爷嘴里胡言乱语,突然有了一点老年痴呆的感觉。

  燕九也看不懂了,慌了,“爷您怎么了这是?别是夜里风大吹坏了吧?”

  赵家老三心里一惊,赶紧寻找人群中正在跟指挥官说事儿的大哥。

  已经坐上轿的昭王爷也探出头来,忧虑道:“老兄弟是不行了吧。”

  静和:“父王您别瞎说。”

  长公主对赵永修道:“去看看他。”

  赵永修阻止要下轿的母亲,“您好好坐着。我去。”

  转身走了过去。

  而赵家老大这时也交代完了事情,急匆匆的赶过来。

  “父亲,您怎么了?”

  国相爷看向赵永德,又指着北宫门里面。

  赵永德看了赵永修一眼,“您还是先回去吧。”

  兄弟三人连哄带骗好不容易把相爷扶上了轿子,送回了国相府。

  自此,一段腥风血雨的皇位之争,暂时告一段落。三位皇子的争斗,最后以二皇子宸王殿下的胜利而告终。

  其余两位皇子:十一皇子疯了,在三个月国丧期过后,十一皇子消失了。有人说他被秘密处死,但也有人说经常在金曲楼的戏园子里看见他。

  大皇子最神奇。夺位之夜神秘失踪,自从那天晚上进入北宫门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之后有各种‘秘闻’传出,各种版本:比如被容佑杀害,这个完全当然最有可能。比如被大太监燕九抓起来秘密囚禁折磨然后杀害,因为那天晚上最后一个见过大皇子的人就是燕九。最无厘头的一个版本是说大皇子是被先皇的鬼魂带走的。

  但是又见大皇子党派的人在正月初七那天晚上全部平静的可怕之后,民间传言还是大多相信大皇子大概没有死。之后有人说在金曲楼的戏园子见过他几次。

  一时间,金曲楼的戏园子爆棚满座。说书的,喝茶的,唱戏的。但归根究底,以上所有的谣言其实都来自来自这座戏园子。老百姓无聊,总得有些茶余饭后的聊点。对于新皇,有捧的,有黑的,见怪不怪。有人说他是篡改先皇遗诏,弑父杀兄,是叛臣贼子,也有人说他是天命所归。而那个新晋红的不得了的白虎将军白弗生,民间更是褒贬不一。

  最大的呼声还是骂声。说他背叛旧主,手段残忍,将人吊在城墙上用长矛戳死。诸如此类大肆宣扬,因此在大多数人眼中这位白虎将军应该是一位长相丑陋恐怖的大恶人。说书人为了迎合听众的喜好,就更加添油加醋描述一番:

  “说这位白虎将军啊,那可是了不得。他原名叫白五,小时家里穷,排行老五,叫白五。诶,因为凶恶伤人,后被判流放充军。在军中做一个烧火的,长的是青面獠牙赫赫威风,吓人的很。大元帅见他样貌骇人,就把他送去战场上。嘿,您别说,这白五还真有两下子。一口把人家巨澜人的黑豹子给咬死了!……”

  底下听众一片惊悚。全都聚精会神的听着,茶也不喝了,花生也不吃了。听到说白五一把大刀砍掉了巨澜人的头,纷纷都倒吸一口气。

  一个小厮替客人掺完了茶水,闷闷的走到后面,将茶壶重重的放在柜台上。

  豆子正在算账,闻声也不抬头,“哟,小爷您又是咋了。”

  来人不出声,自个儿生了会儿闷气,才道:“那人把将军说成什么了。我听着他全是胡说八道,满嘴胡诌,没一句实话。你咋让这种人在咱这儿赚钱呢。”

  豆子抬头看了场子一眼,那说书人正说得起兴,说白五如何如何凶恶残暴毫无人性,听众个个面色骇然。

  豆子弯唇一笑,抖了抖算盘,“让他说去呗。咱将军又不怕人说。你赶紧去收茶钱,别待会儿场子一散人多了忙不过来。”

  那人端了盘子去客人间收钱。

  过了一会儿,场子散了,刘清鸣站在帘子后面送人。就听见人群中有几个人在热烈的讨论:

  “嘿!那白虎将军长的那么恐怖,常人见了他一面怕是都要被吓死,那皇上咋还把他留在身边,又让他做执金吾,又让他掌兵权的,比谁的官都高。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呢!”

  “听说皇上还常常让白虎将军守在床前呢,你们说皇上也不怕睡觉被吓死?”

  “估计是人杀多了怕冤魂野鬼来索命,所以让一个凶神恶煞的人守在旁边。”

  刘清鸣听了心里十分气愤,真想立刻反驳几句。不过没等他发作,就有一个不一样的声音说了:

  “你们知道个屁。那说书人都是骗人的。真正的白虎将军根本不长他说的那样儿,我是亲眼见过的,那样貌,啧啧……哎,一群愚蠢的凡人,我跟你们说也是说不清楚的。”

  送走了客人,刘清鸣的心情总算好了些。他飞快的跑去后院,将一早精心准备的饭菜装在食盒里,欢欢喜喜的来到前堂。

  “豆子,你收拾好了没?”

  豆子风风火火的从楼上下来,将柜台上的账本揣进袖子里,“走吧走吧。”

  现在已经是五月份的天气,太阳有些大,两人走在路上,渐渐也都觉得热了。

  饶是如此,豆子的眼睛里也是晶晶发亮的。

  刘清鸣袖子挡在头上遮太阳,一边说:“将军这次亲自去全国各地执行禁令,端了那么多黑窑子,想必江湖上一定有很多帮会都恨极了他吧。”

  “那是必然的。”豆子说。

  刘清鸣说:“你以后就在京城落脚了么?”

  豆子:“三清县那边安宁了,我打算回去一趟。不过京城有这么好的机会,我当然是要留在这边的。你呢?是回老家湘西?我听说你家里还有母亲?”

  “嗯……我还不知道啦。我想留在京城……”

  “我看你是想留在将军身边吧。”豆子笑着说道。

  刘清鸣没反对,脸红红的,大概是被太阳晒的缘故。

  两人转过弯,就见远远的看见白府门前停着好几辆阔气的轿子,有一顶暗紫色的,还有一顶是明黄色的。

  正纳闷时,就见白府里下人领着走出几个太医院的人,坐上轿子送走了。

  刘清鸣紧了紧手中的食盒,跟豆子两人相视一眼,心里惴惴不安的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