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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导？”安教授愣了一下，“为什么突然说到这个？”
“呃……”
平常做什么都十分爽快的鄀九州竟然迟疑了一下。
“哦~”安教授说话的语气立刻变得怪怪的，中年男人摸着自己的下巴点头点头，“是啊，没错，九州也到了这个年纪了呢。”
“喂，”鄀九州无语，“大叔你想的什么鬼东西。”
“当然是在想你想的那个东西。”安教授十分愉快地摊开手。
鄀九州无语地别开眼。
隔着透视墙的餐厅中不时传出瓷碗和瓷盘碰撞的声音，很快变为水流冲刷过瓷器表面声，空气中弥漫起微弱的清洁剂的人工香味，混合着厨房残余的，烹饪食物的香气，不需要一秒，坐在客厅的两位哨兵就能分辨出哪一种是哪一种。
过于敏锐的五感放大到无限，对于哨兵来说，世界的一分一毫都逃不过他们的感知。
安教授思考着。
“你的哨兵天赋，哪怕是我也仅仅见过几个人能够相比，精神领域体积能够到达s级评定，但是与之相比的就是你的精神覆盖频率……我记得上一次学校体检给你的评级是f？”
“暑假的时候我去了首都中央医院做了一次精细检查，已经评定是e了。”
四肢在沙发上摊开，鄀九州懒洋洋说。
“呃，你也不用灰心啦，你看安老师我，我无论是精神覆盖体积还是精神覆盖频率都是d哟，比你还差。”
“……但我不想和你比啊。”
成功又一次让年轻的哨兵无语，安教授微笑着坐到鄀九州对面的沙发上。
他一只脚叠在另一只脚上，双手在腹部交叉，头微微偏着，稍长的刘海散落下来，背后打开的窗户投下金色的人造恒星光，微卷的发丝在光亮中仿若金丝，这一刻，成熟男性的优雅魅力直接爆表了。
最直接面对这一幕的鄀九州嘴角抽了抽，实在是不想说这闷骚老男人什么好，只能移开目光。
“哨兵和向导的精神频率是配对的关键，两者在精神频率上重合的范围越广，两个人成功建立连结的可能性越大，一般的哨兵精神频率在20~3000之间，而一般向导的精神频率是在25~3100，所以我冒昧问一下，九州，你的频率是在多少之间？”
“4101到4125。”
“算下来，频率差只有24？”
“嗯。”
“24……”话语停顿片刻，安教授颤抖地捂住肚子，“噗哈哈哈难怪只有e呢，天啦我第一次见到有人的精神频率差小于五十的哈哈哈哈哈哈。”
“我觉得你不用重复一遍给我补刀。”
鄀九州语气不满。
安教授还在哈哈大笑，“虽然知道你频率差很低但是真的没有想到低到这个地步啊，你这个样子该怎么找向导啊哈哈哈哈哈，我简直能靠着这个笑料过一年了哈哈哈哈哈。”
鄀九州：“……安老师，今天周末训练室应该有不少空位不需要预定，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活动活动身体？”
“咳咳，”立刻恢复优雅的中年男人抹抹嘴，“所以呢？以你的精神频率简直是孤单一生的节奏，既然知道自己的情况，为什么突然问向导的事情。”
“……就算是如我这样也不是一定找不到向导吧。”
“联邦目前的向导中精神覆盖频率s级的只有三个人，其中又只有一个人的精神频率高于四千，且不说他高达三千九的频率差足以让这位向导和几乎任何一个哨兵建立普通连结，怎么说也轮不到和他的适配度只有……二十四除以三千九等于百分之零点六二的你，更别说这个向导已经结婚了。”
鄀九州：“……”
这真是个令人绝望的世界。
年轻的哨兵在沙发上软软摊成一团。
机器人给安教授送来咖啡，男人捏着小勺子在咖啡中一圈圈旋转，默不作声看着唉声叹气的鄀九州。
过了好半天，年轻哨兵抽出一个沙发垫挡住脸，闷闷的声音从垫子下传出来。
“我最近，总产生自己的精神领域在追逐一个人的幻觉，但是清醒过来后又发现是假的……简直累不爱。”
“原来是做春梦了。”安教授恍然。
“……这和春梦有鬼的联系啊。”鄀九州一张崩溃脸。
“不用担心，男孩子发泄出去就好啦，去找你的小伙伴，就是刚才离开的那个，打一架感受友情和挥洒青春的热汗，很快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大叔你说话的语气好蠢……”
鄀九州话没有说完，就已经被安教授推出门。
“去打架吧，去打架吧。”
做出完全不像是一个师长应该做出的劝导，安教授挥挥手，利落关上门。
鄀九州一个人对着那面关闭的房门咬牙许久，最后只能叹气。
难不成真的去找小白脸干一架？
问题是他梦中追逐的人……就是小白脸啊。
夏佐尚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某人的“梦中情人”。
他回到宿舍，将从安教授处收到的课件资料打开在光屏上。
十秒后，他面无表情的关闭了光屏。
嗯，完全看不懂。
他还是先把高中的数学课本补全再来战吧。
***
三天后。
夏佐走进训练室的时候，非常震惊地发现鄀九州也在。
竟然不是上课铃打响前最后一刻来的？真是太意外了。
他向着鄀九州所在的方向瞥一眼，发现那个家伙百无聊赖地靠着墙壁闭目养神，他走进训练室没有得到对方的半点关注。
“……”
心情骤然低落且不知道自己低落的人造人拿出终端开始预习。
所以他不知道鄀九州在他移开目光后睁开了眼睛。
今天的实践课是在第十三训练室。
实践课内容是武装骨骼基础训练，这是宇宙步兵的专业课，大三整整一年都是围绕着这个课程展开的。
第十三训练室位于大学卫星的顶部，天花板覆盖的是厚厚的抗压合成玻璃，透过透明的玻璃可以将太空一览无遗。
有些好奇地盯着那些旋转的星云打量两秒，尽管还想看下去但夏佐还是收回流连不已的目光。
以后，还有时间看。
只有成为人才能决定的【以后】，在心中念出这个词让人造人一阵喜悦。
早到的学生不只是他和鄀九州，其他人看到他的好奇的神情凑到一团小心议论。
“一个土包子，也不知道是怎么混进来的。”
“你没有听说吗，据说我们这位夏佐同学啊，和他的养父是那个关系。”
“长得就是一个鸭子样嘛，倒是没有想到李道林口味这么重，竟然喜欢玩父子？”
“哈哈哈哈哈。”
重新低下头看终端机的夏佐眼珠一转，一边有几个他的同学们聚集在一起，不怀好意地眼神不时投向他。
在场的人都是哨兵，就算是压低声音说话，也不会有人听不见。
不过，说话的人本来就没有隐瞒的意图。
那些人也注意到夏佐看过去的目光，非但没有压低嗓音，反而还抬高了一些。
“也不知道是不是只卖个一个人哟。”
“从前的事查不到，啧啧啧，不过想象一下也足够了，长得就是一副……啊！”
“鄀九州！”
直接一飞刀砸晕一人的哨兵也不知道从身上哪里又摸出一把塑料刀来——值得一提的是这种训练专用刀具按照校规并不能带出专门的训练室，鄀九州身上的这些显然是被他顺手偷的。
青年移动着刀刃在其中一人的脖子上比划，明明并不锋利的刃口温柔划过皮肤，差点没有让被鄀九州挟持住的那个人失禁。
鄀九州没有在意这人的表情，而是抬眼一扫，极轻又极温柔的说道：“你们，嘴好臭啊。”
“鄀九州！”
“我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你们不用这么大声的提醒我。”
把手中已经吓晕的人丢到一边，鄀九州看向还站在原地不动的夏佐。
“夏佐先生，我和你说啊，校规这种东西，有时候并不是非常重要的。”
夏佐点头，“比如说偷窃？”
鄀九州一时间不能反应那小白脸说的偷窃是指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是指现在他手上拿着的刀具。
这家伙怎么只在他这里伶牙利嘴啊。
这么想着，哨兵又摸出一把刀来丢给夏佐。
“你现在是共犯了。”他笑着说。
“要干什么？”接过刀的夏佐皱眉。
“嘛，”鄀九州无事训练室内其他人一脸【卧槽这些天你们话都没有说一句难不成不是敌人么你出什么头啊】的复杂表情，刀尖笔直对准夏佐，“现在这里除开你和我只有十个人，我已经领先两个了。”
其他人：“……咦？！”
未等其他人从眼前这诡异的事态变化中反应过来，那个最近被他们孤立的少年已经疾驰过数十米，一点声息都没有的绕到他们背后。
手起刀落。
“啊——！！！”
刀背劈在第四个人的后颈时，夏佐听到又一个人倒地的声音。
然后被他劈到的人身体摇晃一下，似乎竭力想要回头却没有成功，紧接着倒地发出与地面撞击的声音。
潜藏在肌肉中的纳米马达运转导致身体发热，夏佐回过头，一点都不意外的发现另外四个人被鄀九州打晕了。
如果不算上那个家伙提前解决的两个人的话，是四比四平手。
但是算上的话……
年轻哨兵站到他面前不远处，手中玩着刀，笑眯眯的。
“这一次又是我赢了。”
“嗯。”
一个字的回应有些平淡，但是鄀九州仔细看着夏佐的眼睛，确定自己从那翠绿色中看出一点不甘来。
哨兵立刻觉得心情愉悦，连最近没有睡好觉的郁闷也一扫而空。
和安大叔说的一样，打一架果然好一些了。
“你不会觉得不公平？我提前动手什么的？”
“没有。”
“这种回答真是无趣。”
鄀九州摇摇头，没有再说别的，转身走回自己的角落里。
他背后的夏佐欲言又止。
那些人针对的自己，所以先动手的应该是自己。
鄀九州和这件事无关却动手，应该是给他帮了忙才是。
应该说谢谢的。
人造人迟疑地张嘴。
“鄀……”
“鄀九州你别在我的课上打架啊！”
终于走进训练室的教官大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