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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人类的星星      更新:2021-04-05 08:07      字数:2491
  李若慈从这个笑里看出了悲伤的意味,虽然她只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

  “凉凉的风又起了,我想起了阿爸阿妈,没那么伤心了,虽然还会想念他们,那林哥哥,你现在想的是什么样呢?”

  “我吗?”李若慈这才意识道,面前这个小女孩是在试图和他谈心。

  见沙白认真地看着他,他也不能敷衍,只能道:“我也不知道,烤着虚假的火取暖?”

  “哎?”

  李若慈摸了摸沙白的头发,道:“以后你就明白了。”

  从这天起,他再也没见过裴时。直到两天后,一封信被交给了他。他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确定了是出自岑九的手笔。

  荔州里修士太多,所以他们只能用最原始的方式传递消息。

  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不过李若慈觉得还是谨慎一些为好。他从衣柜里拿出一套黑色的衣服穿上,系紧了袖口,又把日常用的那一把扇子起来,这把扇子已经很旧了,是在封州买的那一把,纯白的扇面,后来被裴时绘上了梨花。开的层层叠叠,繁盛的水墨丹青。

  “题什么字呢?”裴时在提笔时踌躇了一下。

  “花下埋新鬼。”他随口道。

  “这么不吉利?”

  “辟邪。”

  “算了算了,写点好的吧。”

  于是扇面上落下了花开明月圆五个字。

  李若慈拉开抽屉,拿出了一把新的扇子,这把扇子上什么都没有,和他在敛夜天用的那把有点相似。

  一切都准备的差不多了,不过有一根神经一直紧绷着。胃有些难受,像什么一直紧压着一样。

  他决定先不想这些,默默地走了出去,与夜晚迅速地融为了一体。

  城郊只有枯草一堆,风顺着北边的城墙呼啸吹来。

  那间庙宇看起来已经破败许久,供奉的神像已经看不出来颜色与面容。

  神佑我大地,到现在已经没有几个人相信。天不开眼,每个人都是挣扎着生活在天空下命运不堪的蝼蚁。

  他走了进去,脚踩在地上都已发不出太大的声音。

  “岑九?”

  岑九在远处呆呆地站着,半个身子都处在神像落下的阴影处。

  李若慈立马意识到不对,抽身往门口走去。可几把长剑已经擦着他的身体飞了过去,随后形成了一个剑阵制住了他的行动。

  “既然来了,就不必忙着走,我还没看到这面具底下究竟是谁。”

  一个李若慈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出现了,随后裴时就轻轻地迈进了神庙。

  裴时就是有这种能力,明明是很平常的语气,像聊天一般的话,从他口里说出便透着一股子寒意。

  李若慈身体一僵,但他马上反应过来,当下便震开了身旁环绕着他的剑。

  但裴时的剑下一秒就指向了他的眉心。

  他身后的弟子也回地上的剑,一起向他招呼过来。

  李若慈黑色的身影在一众白色衣服的人里分外显眼,简直就是树了一个靶子。

  他折扇打开,向后退去,与众弟子拉开距离。

  刀光剑影间,李若慈试图撕开一个突破口,可裴时逼得太紧,一时间,他只能硬着头皮正面反击。

  裴时出剑,每一剑都意图直接废了他。他尽力避自己受伤和被逼到角落里。

  李若慈抬手,手里的折扇带出一片银光,几个离他近的弟子当即伤的不轻,倒在了地上。

  裴时见状,迎着锋利的扇面,也不管是否会被割伤,直接挥剑斩了过去,李若慈顿时脖颈下方一凉,便退到神像下面,立刻有温热的血顺着衣服流了下来。

  裴时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欺身上前,李若慈只能先避着面前的寒芒。

  “扑哧”一声,时间暂停,什么被割破的声音。

  李若慈感觉肩膀一阵剧痛,剑直接贯穿而过。

  薛当归正面无表情地站在他身后。

  李若慈抬头看向裴时。

  隔着面具,李若慈并没想象中的惊慌,甚至还有点尘埃落定的欣慰。

  “李若慈……是吧?”裴时缓缓道。

  “好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不过,既然信都直接交给我了,我到底是谁你还不清楚?”李若慈的语气冷静,带了一丝嘲讽。

  “啊,也是,这个声音我太熟悉了。”裴时似笑非笑,目光带着淡淡的悲凉,但下一秒,便消退不见,面上只剩下一片寒霜。

  李若慈见他提起手中的剑,便有些绝望地闭上了眼,谁知只是面上的银色面具从中间被劈开,然后掉在脚下。

  声音听在耳朵里清晰无比。

  然后就是真正的坦诚相见,连最后一丝伪装都不存在了。再睁眼,他莫名觉得裴时比他还要绝望。

  “我说了是他,你还非要如此波折,何必呢?”薛当归有些无奈道。

  “为什么……今天你为什么一定要出来?”

  李若慈盯了他片刻,忽然失笑道:“为什么不出来?凌云渡那个是我,封州那个也是我,事实如此,你不会接受不了吧?”

  裴时听到这话,脸色变了变,似乎在压制情绪,最后,他咬牙道:“州的路线也是你泄露出去的?”

  “是。”

  毫无悬念。

  “那你知不知道……唐愿初她就在白石山?”

  只这一句话,就足够把李若慈打入无间地狱。

  第39章黑水牢

  就像薄薄的刀片一下一下的划着心脏,好久没有这么疼了。

  上一次有此感觉,还是在十年以前。

  每当有人过来,他都要问一问:“白石山那里怎么样了?”

  可毫无例外,没有人会回答他,回应他的都是仇恨的眼神。

  后来他就不问了,明白了自己只是在自欺欺人。

  终年累月的战争死了不少人,除了白石山,还有别的地方,战火烧完了所有人的安详岁月。

  他强迫自己去接受这个事实,唐愿初在白石山,她再也回不来了。

  疼,心脏还是疼,就像旧伤复发。

  呼吸都要分成好几下,才能保证空气进去喉管不至于那么凛冽。

  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人前来检查他手腕上的锁链是否完好无损,来来去去,李若慈在这里不辨日月,除了身子底下黑不见底的水偶尔反射一丝光亮,

  他看不见任何东西,所以他也不知道到底在这里待了多少天。

  似乎很长,又似乎很短,孤独把时间无限拉长,而肩膀上的伤却又提醒着他,连一个月都没有到。

  他自从那天被揭穿以后,就被带回了无息天,严刑拷打倒是没有,不过他就此被锁在了暗无天日的黑水牢。

  黑水牢处在一个密闭的石室里,如果门不打开,这里就透不进一丝光,只会剩下令人窒息的黑暗。可以漫延到腰部的的水也是黑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