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无表情。

  “滚！”韩怒吼道，“秦柏两个时辰前就该到了！你懂不懂老子在说什么！让开！”

  卫兵依然不动，白皙的脸在雨水的冲刷下显得有些苍白，连薄唇都失了血色。

  韩拿他简直不知该如何是好，心底的暴躁被完全激了出来：“再不滚我动手了！”

  卫兵一声不吭，任凭雨水灌得满脸满身，兀自在雨中立成了石像。

  韩提起一口气，猛地一拳砸到卫兵脸上：“去你娘的！”

  骨骼断裂的闷响被哗哗的雨水冲断，卫兵闷哼一声，“嗵”地扑倒在一旁的泥泞中。韩低下头，看着卫兵嘴角的血水被大雨冲入泥土中，他眯眸沉吟，继而拔腿冲入了雨幕。

  卫兵从地上爬起来，修长的手指顺着嘴角抹一把血，撒腿追向韩离去的方向……

  这个兵营的主帅是扬州牧，宁远侯秦翊川，正是韩的舅父，韩口中所说的秦柏，便是秦翊川唯一的儿子，如今年仅15岁。他二人这次跟随秦翊川进山练兵，恰赶上三日前中秋节，秦柏便一人回了趟城，二人约好了今日赶回来。

  若不是这些天阴雨不断，中秋节韩也会随秦柏一起回一趟秦府的，那日秦翊川又要进山练兵，韩便听了两人建议留在帐中接应。只不过此时此刻，看着这风雷大作天地颠倒的天气，韩悔得肠子都要青了。

  他应该跟秦柏一起下山的！

  韩在泥泞中跌跌撞撞下山，滚得满身满脸的泥，然后他站住脚回头，看到年轻的卫兵远远追了来，他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来做什么？滚回去！擅离职守军法处置！”韩大吼道。

  卫兵停下脚抹一把脸上的水，抬头看了韩一眼，一鼓作气跑到了跟前，认真道：“将军命令我，不得离开公子超过百米。”

  韩：“……”

  卫兵说罢自顾往前走去。

  韩挑眉看向卫兵略显单薄的背影，勾唇笑了笑，也跟了上去。这小子看上去跟秦柏差不多大年纪，连个头也差不多，长得又白白净净的，跟其他五大三粗的兵将们比起来简直就像个女人，舅父怎么给他安排了这么个小家伙？刚刚他都以为把这孩子颧骨给揍断了。韩嗤笑道：“兄弟，你不抓我回去？！”

  卫兵头也不回的道：“不敢！”

  韩大笑起来。

  两人一路在风雨中艰难前行，明明是秋日，却越来越冷，简直寒意刺骨。韩搓搓手，对这个倔得要死的卫兵来了兴致，随口问道：“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宋玉。”卫兵道。

  韩听了这个名字，忍不住吹了声口哨，戏谑道：“吆喝好名字。”

  “你冷不冷！娘的这鬼天气，老子快冻死了！”

  宋玉回头瞥一眼韩，自上而下扫视他挺拔的身材，满目嘲讽。虽然他什么都没说，韩愣是从他眼中看到了鄙夷，自觉闭了嘴。

  宋玉走了几步才淡淡道：“身为军士，流血流汗乃家常便饭，如今不过淋个雨而已。”

  韩：“……”

  x的，这臭小子知不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怎么这么嘴欠！韩决定再不搭理他，省得自讨没趣。

  然而没过多久，韩又憋不住了。

  “宋玉，你是舅父身边的护卫么？多大了！”

  “十六。”

  韩笑道：“比我还小一岁，看你瘦瘦小小的，能做什么！”

  宋玉抬起头，冷冷看了他一眼。当兵的性情都较直爽，不惯玩闹，韩瞬间意识到自己说话有些过了，讪讪的扭开头去。

  二人绕过两个山角，天色已完全黑了下来，下山的路更加陡峭，也更泥泞不堪，二人几乎寸步难行，韩累得大口喘息，被浇了一嘴咸涩的雨水。

  有什么不属于自然的声音透过雨帘遥遥传来，韩立住脚，耳朵动了动，双眸瞬间变亮：“宋玉，你听到了么！”

  “什么！”宋玉茫然的回过头，脸色苍白，就像黑夜里的艳鬼。

  “他们就在……”

  宋玉的眼尾突然上挑，眉头跟着蹙了起来，打断道：“我听到了，公子！他们来了！”

  “是的，快！”韩大声道。

  二人穿越坎坷泥泞暴风疾雨一路向下，连滚带爬的狂奔而去，然而冲到近前，韩的心也跟着沉了下来。那里半个山头坍塌下来，黑乎乎的人影绕着泥泞晃来晃去。

  出事了！

  一股凉意自脚底涌起，直冲头皮，韩浑身的汗毛眼瞬间张了开。

  “谁在那里？少爷！林将军……”宋玉远远叫道。

  “谁！！”

  低沉的男声远远传来，韩听出正是舅父的副将林恪。

  “林将军，出了什么事？秦柏在哪里！！！”韩拖着没入半膝的泥浆，艰难靠近，然而越靠近，他的心却越凉。五六个人在坍塌的山道上搬动着山石，个个疲累不堪，甚至有人一瘸一拐的挪动着……没有秦柏。

  “公子，快离开这里，危险！”林恪大叫道。

  韩充耳不闻，一个个扒拉开那几个兵士，果然没有秦柏！韩的脑子轰的炸了开，几步冲到最前面，“秦柏！秦柏！你他娘的在哪儿！”

  “表哥，别叫……我没事。”秦柏稚嫩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冰冷，和一丝颤栗。

  韩头皮发麻，心脏抖了抖。

  他俯下身，摸了满手泥，向秦柏发出声音的地方艰难的挪了过去。

  一道闪电突兀的划破夜空，韩心头一动，猛地抬起头，与两米外早已变成泥人的秦柏对上了目光。秦柏英俊的脸被大雨冲刷得苍白而清冷，双唇也已冻得青紫，只一双眼睛依旧如若炫着星辰，明亮而干净。他脖颈处一片猩红，被大雨冲散，一道道流向胸膛和肩背，入目狰狞。

  韩踉跄两步扑过去，秦柏伸出手，二人紧紧握在一起，那双手早已冰冷得失了温度，秦柏的嘴唇在微微打着颤，他艰难笑道：“我没事，只是被夹住了，表哥你……快离开这里……”

  韩双手无意识的颤栗着，嘴唇哆嗦。

  闪电过去，眼前再次没入了沉沉黑暗中……

  “啊”韩失控的大吼一声，手指握得秦柏骨节生疼，“到底什么时候出的事！为什么没有人上山通报！其他人都他妈去了哪里！”

  “表哥，你冷静点！”秦柏提起气，紧紧回握住韩的手，一把将他拽到面前，紧紧抱在一起，“表哥！没事！！！”

  秦柏微凉的鼻息在韩耳鬓扫过，韩的心终于冷静下来，暴躁的情绪也消散了不少，他紧手臂，把秦柏单薄的肩背紧紧揽住：“到底怎么搞的，伤到了哪里？！”

  “轰隆隆”的雷声由远及近，在二人头顶汇聚，“轰”的一声剧烈炸开，地动山摇！韩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