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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酩酊醉      更新:2021-04-01 16:24      字数:2500
  深却说,他真希望下一个去点燃咒香的人是自己。

  这是什么意思?

  白冥深露出笑容道:“我想守护这个地方,毕竟这里有我的猫。”

  易空斋失笑。

  那天他们回到家中,却出了事。两个弟弟不知去了哪里,谁也找不到。白冥深生怕白露泱又犯浑,急急忙忙地找了出去。

  易空斋自然是跟在后面,二人在城中苦寻不下,又出城去找,一路来到附近的冰湖,远远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

  走得近了,易空斋看到白照潜站在一个冰窟窿前发呆。

  白冥深叫了一声,白照潜缓缓回头,眼神呆滞,满脸是泪,颤抖着指了指冰窟:“露泱他,他……”

  白冥深脸色骤变,想也不想便跑过去跳入冰水之中。然而白露泱落水已久,又怎么可能找到。白照潜跪在冰上放声大哭,易空斋焦虑不已,同时情不自禁地想起几年前白照潜将小猫掐死的一幕。

  过了许久,白冥深才浮出水面,脸色白得像一张纸。易空斋脱下袍子将他裹紧,他却推开易空斋,突然一脚踹倒了白照潜。

  “哥……”白照潜惊愕地爬到白冥深脚下,“哥,不是我,不是我。”

  “滚。”白冥深僵硬地说着,伸手往远处一指,“快滚,我不想再看到你。”

  白照潜慌了,抓着白冥深的衣摆不肯放手,哭得声嘶力竭:“哥你怎么能不相信我,真的不是我,是露泱他……”

  “我不想听到你的声音,不想看到你这个人。”白冥深打断他的话,抽出长剑将衣摆割断,“你若再不滚,下一剑就砍在你身上。”

  白照潜握紧手里的布料,哭着爬了起来,最后看了白冥深一眼,踉踉跄跄地从冰面上跑了。

  那时他还不到十岁,小小的身影在冰天雪地之中看起来艰辛无比。易空斋不知道白露泱的死是否与白照潜有关,他只看到白冥深泪流不止。

  白家一夜之间失去两个孩子,两位长辈瞬间苍老,白冥深在母亲门前跪了三天三夜,易空斋几次想劝他起来,都被他制止了。

  自那之后白冥深变得十分沉默,很少如从前那般露出笑容。他离开白家,去外面游历一番,一柄梅犀剑除去不少妖魔,为人却十分低调,这冰魂雪魄的名头虽然叫了起来,事迹却鲜少流传。

  易空斋始终陪在白冥深身边,他知道这样的日子,不会太久了。

  围剿血炎之魔的时候,白冥深第一次来到云梦泽。虽说除魔卫道是每一位修士的责任,但易空斋知道,白冥深是记挂着当年逃走的孩子,一直想着能不能找到他,能不能在点燃咒香之前,再与他见一面。

  可惜他们没能找到白照潜,游历到此结束,白冥深回到极陵,接替上一任守护者点燃了又一簇咒香。

  易空斋不知那位守护者是什么人,但他的容貌却与当年逃走的孩子有几分相似。结束生命的时候,他脸上出现释然的笑容,下一刻便化作烟尘,与风雪融为一体。

  想到这也将是白冥深的结局,易空斋心口一阵疼痛。

  “其实你大可不必回来。”易空斋真的很想带他一走了之。

  白冥深不这么认为:“我是白家的下一任家主,这样的责任自当由我来承担。”

  他一如多年前那般露出笑容:“我想守护这个地方,这里有我的猫。”

  几年过去,白冥深的外貌没有任何变化,前尘往事却不复存在,每隔一段时间生成的记忆都会再度消失,易空斋需要不断地让他认识自己,记住自己。

  “难为你了,”白冥深每次都这样说,“如果你不想陪在我身边,随时都可以离开。”

  易空斋只是摇头,他哪也不会去,只想守着白冥深,直到他烟消云散,或是自己的生命终结。

  平静的日子一天天过去,忽然有一天,一个年轻人怀抱婴儿来到蓑郾城,虽然他的容貌十分陌生,但那双冰蓝色的眸子,却叫人一眼就认出他的身份。

  “哥,我回来了。”白照潜很是愉悦。

  白冥深凝视他许久,愧疚道:“对不住,请问你是哪位?”

  易空斋看到白照潜脸上的得意、喜悦、报复、贪恋……种种复杂的情绪瞬间冻住,眼中满是错愕和失望。白照潜没有留在白家,很快就离开了。

  易空斋追了上去,向他解释了白冥深会忘记他的原因。

  白照潜平静地听完,露出一个让人不大舒服的笑容:“原来如此。不过放心,一件事如果重复千百遍,总会记住的。”

  他又凑到易空斋耳边悄声道:“最后他记住的,将只有我一个人。”

  易空斋不知他回来想要做什么,这番话又是什么意思。不过他很快就明白了,这世上有一种人,绝不会轻易忘记任何事。

  又一次陪白冥深从冰脉结界焚香归来,刚刚抵达蓑郾城附近的山丘上,脚下突然传来剧烈的震动,不远处一道黑气冲天而起,雪龙腾空,怒雷炸裂。

  天空瞬间如同翻涌的墨池,炽烈的火球从天而降,地面黑雾弥漫,裂开的冰缝里爬出面目可憎的恶鬼。整个极陵宛如地狱,二人在山丘上眼睁睁看着一道道流星火雨坠落在蓑郾城上方,血色火海燃起一片哀嚎,分不清是人类的哭喊还是那些恶鬼的尖叫。

  父母,亲人,朋友,他的猫,每天都能见到的城中居民……顷刻间付之一炬,应该还来不及痛哭吧。

  巨大的冲击令二人脑海中一片空白,仿佛是做了一场噩梦。

  但易空斋没有想到,这个噩梦是会一而再,再而三,永不休止地重复的。他不知道白照潜是用了什么方法,能够这让这一天周而复始,即便白冥深从失忆中醒来,依旧会在现实中崩溃。

  白照潜将他们二人困住,逼迫白冥深每天“观赏”一遍失去一切的惨状。

  “现在能记住我了吗?”白照潜每次都会这样问。

  白冥深的确记住了,那是易空斋第二次见他泪流不止。

  “为什么,”白冥深眼神空洞地问,“为什么要这样做?”

  白照潜坐在白家厅中主位,一副家主的模样,深沉思索一番,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想这么做,于是就这么做了。”

  白冥深被废去一身修为,双手连稍微重一点的东西都握不住。可他已经无法再忍受这样的痛苦,于是用房中燃着的香戳瞎了眼睛,刺聋了耳朵。这样就不必去一再经历蓑郾城的覆灭,不必一再听城中凄厉的尖叫。

  白照潜勃然大怒,却已经拿行尸走肉般麻木的白冥深无可奈何。

  易空斋趁白照潜放松警惕,拼死带走了白冥深,藏在深山之中。如果可以,他很想带白冥深走得再远一点,可他同样有伤在身,只能暂时藏起来等待时机。

  白天易空斋出去打猎,晚上回到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