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作第二人想。也不知道他怎么把王霸这个街头小混混弄得这么“心悦诚服”的，看着一米八的大高个儿，在他面前垂着头，以入团宣誓一样的语气，背着这些让他啼笑皆非的话，商烨华心里又是好笑又感觉滑稽。

  因为从小练武，从来都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儿，没别人欺负他的份儿。所以还从来没有享受过这种被人保护的感觉。

  不算太好，但也不算太差。挺新鲜的。

  “哎，”商烨华突然起了个挺好玩儿的念头，眨眨眼睛，笑着说，“你说，以后保证听我的话？”

  “是。”

  “如果我让你去揍周天翊呢？你听不听？”

  “……”王霸沉默了半晌，憋出一句话，“我打不过。”

  “行了，”商烨华一抬下巴，“连这点儿小事儿都做不到，还说什么贯彻八荣八耻。回家吧小孩儿。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就成了，谈不上什么原谅不原谅的。”况且，挨欺负又不是他，他也没资格替白梓辰原谅什么。

  商烨华说完，转身要走，王霸却急了：“如果我听……听你的呢？你原不原谅我？”

  “……”

  周天翊那老东西不知道捏住了王霸什么软肋，或者许了他什么好处，竟然把人给急成这样……商烨华挑了挑眉：“可以啊，但你得先揍了人再说。揍的时候记得拍照，空口无凭的，我也不知道你到底做了没有。”

  “说到做到？”

  “说到做到。”

  王霸一咬牙一跺脚，转身走了。

  王霸果然是个行动派，商烨华一份意向表还没填完，手机“叮咚”响，划开一看，是一个陌生号发来的照片，从他挥拳揍人，到周天翊眼疾手快地握住他的拳，将他摁倒在地上，七连拍，每一个细节都纤毫毕现。

  商烨华笑着摸了摸鼻子，回了他一句：“行啊兄弟，说到做到。我原谅你了。”

  是我商烨华，可不是白梓辰。

  其实也没什么原不原谅的，上回他也没怎么吃亏，反倒是王霸栽了一跟头。

  短信刚发出去，周天翊的电话就跟着来了。商烨华笑眯眯地接了：“喂，哥。爽吗？”

  “爽，”周天翊带笑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行啊，翅膀长硬了，敢支使人揍你哥了？下回记得自己来，我保证不还手。”说着压低嗓音道：“哥会让你更爽的。”

  “这可是你说的，”商烨华眯了眯眼，“还手的是……”

  “小狗，”周天翊笑着说，“但是如果不还手还是你输了，你可就得当着你哥的面亲口承认你是小狗狗。”

  “……一言为定。”

  周天翊只要不还手，他就算力气不济，又怎么可能输？最多是打个平局。

  其实那天离开之后，他就仔细揣摩过“引君入瓮”整个过程中周天翊的表现，他更像是在逗小猫儿玩儿，而不是故意挖个坑等他跳。以周天翊的城府，如果着意挖坑，怎么可能让他轻易看穿？再说，他最后又要给现金又要办卡的态度，多半是发现他动过保险箱，但却没有怀疑他不是白梓辰。

  像周天翊这种市值高达七千亿美元的上市公司的老板，有什么重要文件、贵重东西多半会存在银行保险柜，而不会放在家里，所以家里的保险柜大概只有钱，他看上的小孩儿缺钱花了，当然要尽量满足。

  再加上王霸的事，他更笃定周天翊并没有对他的身份起疑，很可能把他当做了真正的人格分裂症患者。

  无论如何，他要回去的希望，还是要着落在周天翊身上。

  所以当晚十一点半，商烨华就根据周天翊给他发的地址，来到了一家武馆。非常巧合的是，这家武馆和他名下的那家武馆，在街名不同的同一条街道上，相邻的也是一家茶艺馆和一家瑜伽会馆。

  商烨华到的时候，周天翊已经换好衣服等着他了。

  商烨华对他点了下头，去更衣室换了一身宽松的练功服，重新来到练功场地，做了几个热身动作：“开始？”

  “好。”

  商烨华迅速欺身上前，一脚飞踹。白梓辰身体的短板就是力气不足，拖得越久对他越不利，所以一定要以快打快，攻他一个措手不及。他上肢力道严重不足，就算打过去也没什么威胁，所以要以腿部招式为主，上肢配合攻击。

  但他没想到的是……

  系统：“警告！人物行为不符合设定，十秒后将启动十级神电击。十、九、八……duang！”

  商烨华：“……”

  周天翊看着小孩儿一个帅气的起手式，飞踹过来，他忍不住在心里叫了声好，正要闪身避退，只见他眉间突然浮现出痛苦的神色，突然凌空一跤栽倒。

  眼见他就要后脑着地，摔个脑袋开花，周天翊心惊肉跳，飞快地前冲两步，倾身将他接在怀里。低头看去的时候，却只见小孩儿紧皱着眉头，死死咬着牙，浑身不停颤抖，额上豆大的冷汗涔涔而下，看起来痛苦极了。

  糟糕！竟然忘了小孩儿神经敏感，特别怕疼这事儿了。

  肯定是刚才用力过猛，牵动了神经，才痛成这样。真是的，明明怕痛不能打，还非要逞强。

  周天翊用袖子替他擦了擦汗，抱着他往休息室走去。

  “我没事，”商烨华缓过一口气来，咬着牙挣扎着要从他身上下来，“放我下来。”

  “别动，”周天翊险些脱手摔了他，不得不用了点儿劲儿，将他手脚都团在怀里，无奈道，“行了，哥认输。哥承诺过不还手，但是刚才哥‘还手’了，哥是小狗，是小狗还不行吗？”

  商烨华：“……”他只是不想被人用这个姿势抱着而已啊。

  周天翊把他抱到休息室的床上放好，笑着低下头，在他耳边低声道：“哥是狗，那你是什么，嗯？”

  “……滚！”

  商烨华一拳照他脸上砸去，系统：“警告！人物行动严重违背设定，系统将立刻接管你的行动！”

  商烨华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拳挥出，却软绵绵地捶在周天翊的胸肌上，然后把整个脸都埋在枕头里，闷声闷气地说：“……小……狗艹的。”

  周天翊：“……”

  这是……又发生了人格切换？

  周天翊把鸵鸟一样的小孩儿从枕头里拉出来，翻了个面儿，发现他整个脸都红得像猴子屁股，却维持着双手垫在额头上，闭着眼睛的姿势一动不动，就连睫毛的颤动和胸部的起伏也静止了。

  就像是……像是突然被按了暂停键。

  周天翊心中一跳，皱了下眉。

  就在这个时候，武馆的座钟突然“铛铛”敲响。

  休息室外工作人员小声的交谈声，客人的拳脚相击声、呼喝声和喘息声顷刻间都消失了。世界仿佛一瞬间寂静下来。

  这场景太熟悉了。

  周天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