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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司马拆迁      更新:2021-03-31 03:23      字数:2481
  懵懂弄不清自己心思,只知道凑在一起嘻嘻哈哈的日子过去,到了不得不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定调的时刻,热闹欢喜被深夜的压抑取代。

  早春夜里还是冷,不是湿冷,而是干冷。

  控制不住拨出电话那晚,他在哪里跟自己说话?会不会又没加衣服。

  那位正主此时正瘫在床上,床边两个暖水瓶,一个自己的,一个隔壁老马贡献的。

  他们宿舍分档次,按交的钱算,最贵的新楼宿舍里就有冷热水饮水机。夏柯这倒霉催的住的自然是最便宜的旧楼,他们还是交了钱的,跟他们同住的还有一窝不交钱的耗子。

  无产阶级夏柯同志也是个“热水治百病”的信奉者,嗓子不舒服,烫烫就好了。于是到楼下打了两壶热水喝着。

  也是他身体好,这么扛了两天,又跟没事人似的。

  第20章

  这位没事人第二天起来,上课已经迟了。恰好是排练的日子,暂时没事做,就披着大衣溜达去看热闹。

  他们薛导正窝在角落里对着屏幕奋键疾书,夏柯凑上去:“师姐在写什么大作?”

  薛朝阳常年匿名在他们学校bbs上连载小说,体裁千奇百怪,这会儿镜片一闪:“一个爱情支线。”

  她临时起意给正连载的武侠小说的男配角加了个爱情悲剧,和世家门阀大小姐相爱,爱得死去活来,但是犹犹豫豫不敢迈出第一步。此刻正在努力渲染情绪,把这段支线写得无比凄婉动人,还要追求一种哀而不怨、悲而不伤的境界。

  夏柯呆滞地说:“啊。”

  薛导问:“有何感想?”

  夏柯想想:“我觉得这穷小子和大小姐成不了。他不能做什么。”

  告白告过了,人家大小姐不接受,你能做什么?

  商汤拒绝他,和别的姑娘喝茶逛街约会,自己怀疑自己猜错了,商汤根本不喜欢我。

  可那个深夜电话证明他最孤独脆弱时想到的是我,我没有猜错,他喜欢我,只是不愿做同性恋。

  我又能做什么?

  人生已经很艰难,一条更艰难的道路,他有权选择不走。哪怕他喜欢我,不代表我能凭他喜欢我,把他从他的光明大道上拉下来,逼他和我走小路。

  即使不是两个男人,是一男一女,像这小说里,大小姐喜欢穷小子,却因为他穷这么个现实原因而拒绝,穷小子也没理由非要大小姐和他一起过苦日子。

  薛朝阳兴致勃勃:“怎么说?”

  夏柯说:“这么说,啊,要是大小姐下了决定,愿意和你这穷小子过日子,你自以为为她好,非把她推回去做有钱人,这是不尊重她。但是问题是,人家选你了吗?女同志没选你,你死缠烂打,就是我们男同志里的败类。”

  薛朝阳一笑:“你倒是拎得清。”

  她们学校的学生总被认为是顶尖学子,应该有更出色的头脑,更开阔的眼界,但是据她这些年观察,拎不清的男同学大有人在:总以为决不罢休穷追猛打就能打动心仪女生,无视自己给女方造成的麻烦,把骚扰当成深情。

  这会儿看夏柯,简直是看满脑袋睾`丸酮的蠢师弟们中的一股清流。

  一欣赏就乐意跟夏柯多说几句,薛导一推眼镜:“商汤和都评论过,你知道他们怎么说?”

  夏柯奉上很有求教欲的眼神。

  她板起脸学商汤:“你们商汤会长说,‘根本没戏,女方就不该尝试。两人本来就有矛盾,外界压力更大,勉强在一起也得分。’”又一笑学周:“嘛,说‘如果他是女方,他肯定不犹豫。爱男方就该勇敢接受,一起面对两人间的矛盾和外界压力,绝不妥协。’”

  这就是他们会说的话,夏柯听着。

  薛朝阳话锋一转:“我好奇的是,为什么商汤和代入的都是被爱的那一方,只有你代入的是去爱那一方。”

  夏柯差点要被她带进谁爱谁谁被爱的死胡同,好在及时醒悟:“师姐,师姐弟一场,别趁着我状态不好脑子转得慢就坑我啊。什么被爱和去爱的,你怎么不说他们两都是大户人家出身,当然代入大小姐。”

  薛朝阳被揭破,也不尴尬,坦然地笑。她刚才和夏柯聊着,早就听出夏柯嗓子没回复,声音暗哑,跟抽多烟伤了肺似的。这时拉开抽屉,扔出几包润喉糖:“前天赞助,参加话剧的人人有份。我还当他是突然关心师兄师姐,今天才知道他小周公子这么广施恩泽是为了谁。”

  夏柯听到这话愣了愣,也只能含糊一句,拿润喉糖滚蛋。

  第21章

  穷小子和大小姐那问题在他脑子里回荡一晚上,他睡不着,爬去看薛朝阳在bbs上连载的小说。薛师姐真是个打字机下凡,日更过万,他看了个通宵。总算明白为什么老四对这篇叫《当年妄》的小说这么真情实感。

  这篇文的男主角,洛阳小孟尝姓沈名白。而老四,大名鼎鼎的历史系四美之一,排行第四,前三都是姑娘。姓沈名晓白,又号公子小白。两个名字只有一字之差,他自我代入男主能不沾沾自喜吗。

  夏柯却看着那新加的支线,抽掉了半包烟。

  看得一夜没睡,第二天梦游一样去上课。上完课伸个懒腰,抖擞神窜起来。

  隔壁教室教授是位头发花白,白净斯文的老先生,正讲课呢,忽然听见一声“又拖堂喽”,走廊外路过的几个大男生随着叫“拖堂可不好呀老师”。刘教授哭笑不得,一不小心方言抖出来了:“夏柯你这个小句头,一天到晚惹东惹西!”

  教室里顿时一片哄笑,刘教授这才看见学生都在看时间,不由不好意思:“一下子不注意,又耽误同学们时间了。下课下课。”他老先生出了名的脾气最好,和学生关系也好,只有一个毛病,上课一不留神就拖堂。

  同学们都喜欢他,看他说得动情,不好指出超时了。刘教授知道很多同学下面还有课,不能迟到。老先生每年都想改掉这毛病,就总和关系亲近的学生说,遇到老师忘记时间了,你们就大方提醒老师,别怕。哪知道遇到夏柯这么个蹬鼻子上脸的主,经过走廊一遇到他误点下课就带人起哄。

  夏柯亮过一嗓子撒腿就跑。

  听见身后轰的笑声,跑着跑着也笑起来。

  走廊上日光正好,商汤沿教室走,隔着人群,飞扬的笑声里迅速脱出一个身影,全身笼在阳光里,脚步轻快,意气风发。他差点在这个人眉眼间看见豪情壮志。

  商汤恍惚一刻,然后想起屁,他有屁的豪情壮志!

  他站在原地,夏柯笑着看他一眼:“回来了?晚上见。”与他擦肩而过。

  声音还是有些哑,但就像那个深夜来电没发生过,像这个人没有送过自己玫瑰。

  这应该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