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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宁雁奴      更新:2021-03-28 14:18      字数:2476
  陈三儿怔忡少刻,便是悲从心来:“恶疾有救,人心无救。”

  郁容默然。

  虽说,对事件的前因后果知道得不多,但听秀才同村人的言语……想想,这位也是惨,身体不好患了病,家里赶他出门不提,一众人还谣传他恶鬼缠身,是做了昧心事。

  一时想不开,也不是不能理解的。

  聂昕之这时突然出声,仿佛不带丝毫的感情色:“轻身成仁,不愧是白面书郎,节义人材。”

  郁容瞬时了。

  兄长这是……

  “白面书郎”接着“节义人材”,当谁听不出是在讽刺?

  生怕这好不容易救活的秀才想开了吗?

  “兄长。”郁容低唤。

  聂昕之垂目不再语。

  陈秀才听了他的讽刺之言,便是微微一愣,面上的悲色渐渐敛去,是良久的沉寂。

  郁容暗叹了声,嘴上解释:“还请陈秀才莫怪我家兄长的妄语,他就是……嗯,嘴拙。”

  陈三儿摇头,语气怏怏:“这位先生说得对,小生真真白读了十年圣贤书。”

  “……”

  搞不懂这些书生奇奇怪怪的论调,郁容决定将话题拉回到病症一事上,温声说:“恕在下冒昧,不知能否给陈秀才你切个脉?”

  陈秀才愣愣地问:“你是大夫?”不等回话,又道,“先前你说,我这身恶疾有救?”

  郁容依次回答着他的问题:“不才读过几本医书,曾于古籍中见识过如人面疮这般的奇症。”

  陈秀才苦笑:“不是冤魂讨债?”

  郁容反问:“陈秀才饱读诗书,也是相信鬼神之说?”

  陈秀才倒是干脆否认:“无稽之谈,惑于人心。”

  郁容微微一笑:“既如此,陈秀才你又何必困惑?”

  陈秀才道:“小生不知,为何平白受此恶疾?”

  郁容回:“一人一太极,若阴阳运化失常,则诸病丛生。”

  陈秀才叹了口气:“小生早先偶感膝部隐痛,只当是做活扭伤了。”

  郁容轻点头,稍作说明:“此人面疮实为痰浊聚集,早中期或可能病证不显,一旦急发……”

  轻者尚可治愈,重者腐肉蚀骨,或可能导致进一步的关节坏死,残疾是小,照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以及对人面疮的错误认知,闹出人命也在所难。

  陈秀才不再追问,撑着自己的身体,调整好姿势,遂伸出手:“有劳小大夫。”

  郁容:“……”

  这人看着撑死了跟自己同龄,怎的喊自己“小大夫”?

  一瞬地走神,遂敛起杂念。

  郁容抬手,轻按在病患的寸口上。

  脉细数,观其舌,少苔舌红,又有骨蒸,夜间盗汗的症状,确定是为阴虚内热证。

  再经过按诊,细细问询了一通,郁容很快就能确定对症的治法。

  说着简单,养阴除蒸即可,施治却需内外双管齐下,关键是形成了窦道,治疗起来更复杂。

  幸好,郁容在虚拟空间曾针对附骨疽,“实习”了好一段时日,尽管二者不是同一种病吧,在外治方面,却是极有参考价值。

  当然了,无论好治难治,在这老歪脖子树下是没法子采取实际行动。

  哪怕是针刺,有病患与苏十九在场,郁容没法借口从袖子里随随便便掏出金针。

  便在日头稍弱时,一行人离开茶棚,一只腿行动艰难的陈秀才,被郎卫带上路。

  思及其在本地的“名声”,留在这里施治,反倒平添诸多不便。

  往前走个半天,就是雁洲了。

  照陈秀才的说法,尽管他被赶出了家门,但也并非全然没个能投靠的地方。

  只是之前无力行走太远,想搭乘车马,村里村外将他的事传了个遍,没人愿意载他一程。

  让他绝望的是,家里人的态度。悲愤交加,觉得不如自尽,一了百了。

  现在有治愈的可能,陈秀才到底狠不下心再寻死。

  一行人,除了被“厉鬼”惊吓了一把的聂暄,倒是没人嫌弃他的恶疾,愿意载他一路到雁洲可以投奔的人家就在这儿当是求之不得。

  郁容也是松了口气。

  他不能放置病人不管,但是这一路再耽搁……咳,怕是年底都回不了家。

  如今陈三儿的目的地也是雁洲,正巧。

  花个几天,给对方急治一番,之后是水磨工夫,吃药、敷药的事,就无需他贴身看着。

  反正雁洲在家门口,来往于京城也不麻烦,到时候给复查什么的正方便。

  当晚,就在雁洲别院歇脚。

  赶在天黑前,郁容给陈秀才首次施展了针刺疗法,配合药线进行外治,提脓去腐,遂拿出现成的生肌散,敷在疮口,对窦洞进行口。

  着人抓了一剂清骨散,是为滋阴清虚热,煎服了汤药,让病患服食。

  好一通忙活,郁容着实感到几许累了。

  昨夜里闹得太过了,。

  随口吃了一碗清汤寡水的补粥,他便迫不及待跑去浴室沐浴。

  “兄长?”郁容看到紧随其后进屋的男人,不由得疑惑。

  聂昕之正容亢色地表示:“你累了一整天,我帮你。”

  郁容确实觉得腰酸手软的,便笑道:“我就不与兄长客气了。”

  聂昕之微摇头。

  衣服遂剥落。

  郁容等着,半晌,男人没有动静,疑虑地抬目

  聂昕之静静地注视着他,看得人莫名恶寒。

  郁容暗自嘀咕:照他这样劳累的样子,兄长不可能再闹自己的。所以,这是……

  等等!

  他陡然想起一件事。

  默默低头看了看,贴身的亵衣……

  居然忘了,自己今天被“陷害”穿了透明装。

  “……”

  这男人还真是……

  百折不挠啊!

  郁容沉默半晌,忽而问:“兄长看够了没?”

  不等对方回话,他笑:“看够了,我就洗澡了。”

  看吧看吧,反正,以他现在的状态,这家伙……

  也就只能看看。

  第153章

  “陈秀才,膝部今日感觉如何?”

  陈三儿闻声抬头,看到来人,立刻放下手中书卷。

  “小郁大人,”自打知晓眼前这位年轻的大夫是为保宜郎,他就不敢再叫什么“小大夫”,寻常便直呼着“大人”,遂回答对方的问题,“疼痛又有消减,疮口一日更比一日好了。”

  郁容微点头,没真信秀才的说法,倒非对方不诚实,而是这些个书生,说话习惯性地含糊。

  该问的得问,手上动作则是干脆利索。

  为防止行动给病坏的膝部造成额外的负担与伤害,每每医治过后,皆会以木夹板固定着陈三儿的左腿。

  给秀才拆了夹板,郁容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