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76
作者:夕大大      更新:2021-03-25 19:10      字数:2487
  游湖,听得风筵当夜又愁白几根头发。

  这次坐的是致的画舫,从姑苏一直来到吴江县,苏冷清就站在那船头,风筵远远躲到船尾,心想这次不是要把自己剁碎喂鱼吧?!

  晚上吃的是太湖三白,白鱼、银鱼和白虾,白鱼搁着姜丝清蒸,银鱼香菇肉末做羹,白虾是跟葱姜水煮,这便是难得的奢侈了。

  风筵虽然三年都在船上,可那是跑运河的货船,吃的都是粗糙饭菜,鱼是半人高的草棍子,用盐籽码好晒干,跟辣子一起炒来下饭。

  美味佳肴吃得莫名沉闷,自从出了上次的事情,风筵跟苏冷清几乎无话。

  苏冷清夹了一块鱼肚,放在他的碗上淡淡道:“这儿最好吃的是蟹子,可惜来得不是时候,要西北风刮起才长膏子!”

  风筵听到这么一句,就把头埋进碗里了,苏冷清又开始发疯了!

  苏冷清淡淡道:“明儿带你四处逛逛,这儿的盘龙糕、麦芽饼、卤豆干都是一绝!”

  风筵的头埋得更低了,又露出脖子后的伤痕,就听苏冷清心平气和道:“你不是爱看猴戏吗?这儿不少玩杂的,保管让你看个够!”

  听到苏冷清用这种语气说话,风筵的鼻子都快埋进米里,只恨不得把自己塞进碗里。

  苏冷清慢条斯理道:“抬起头来吃饭,一点出息都没有!”

  躲是躲不过去了,风筵慢慢地抬起头,就从碗上望过来,黑沉沉眼珠子,盯着苏冷清半晌,尔后沾水在桌上写:你想干什么,给句痛快话!

  苏冷清似笑非笑道:“你不都明白?!”

  风筵冷冷瞅他,指头画着桌子:恨我?

  苏冷清挑了眉尖,慢条斯理道:“你说呢?!”

  风筵问不出那个爱字,这算哪门子的爱?囚禁、侮辱、伤害……

  苏冷清冷笑道:“胆怯啦?”

  风筵沉吟片刻,就在桌上写:划出道来了结,若还顾念情分,就别再干那事!

  “怎么,这就受不了,急着要跟我划清道了?”苏冷清脸带冷笑,阴阳怪调道:“当日我怎么苦口婆心劝你,起你的那份龌龊心思,君子发乎情、止乎礼,你怎就半句都不听我的?!”

  风筵愕然,心想这也能比得?当日我可是真心待你!

  苏冷清筷子挑起银鱼丝,只拿眼睛瞟在上面,慢条斯理道:“我待你不好吗?吃穿住用,那样少了你?!”

  风筵气得几欲发笑,成啊,你对得起我,行了吧?!

  苏冷清讥诮道:“你看我一得空闲,便带你出来散心,就如你当日对我那样。我也还记得你喜欢看热闹,杂耍、猴戏……”

  风筵心想,确实是来看猴戏,他就是那只被耍的猴,苏冷清是牢牢掌控的耍猴人,时而甩来皮鞭、时而扔来果子!

  等苏冷清话讲停了,风筵就在桌上写,以前是我年少糊涂,你要还记恨那一茬,我可以把命赔给你!

  苏冷清轻声一笑,竟似难得的愉悦,兴趣盎然道:“没想到你这粗糙汉子,竟也会寻死觅活!”

  风筵不禁哑然,这说的什么话?难道他粗糙就可任人践踏?!

  “放宽心,当日你怎么对我,今日我便怎么待你!”苏冷清却是款款起身,居高临下眼神轻蔑,冷汀汀道:“你没做那丧尽天良的事,我自然也不会绝你的门户,晚上大可高枕入眠!”

  苏冷清说完便甩袖而去,站上画舫看那点点渔火,好一个冷寂的清秋夜!

  轻浮的事只有一次,风筵刚刚松了口气,又想起狱里出来的那次,那一次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按苏冷清睚眦必报的性子,还不知道要怎么报复他!

  风筵苦恼地挠着头皮,这日子可怎么过下去?!

  第二日,下船来到市集看热闹,苏冷清还真给他买了盘龙糕、麦芽饼、卤豆干,左一包右一包拿在手上压在心里,简直让风筵食之无味苦不堪言,不知道对方要闹到什么时候!

  杂耍、卖艺、戏台子都看过了,苏冷清就带他来到县衙,说我在这里为官三年,你还没见过我断案升堂吧?!

  风筵一听他这语气,就知道要出幺蛾子,随后见他击起鸣冤鼓,把那一衙门的官吏们都惊动了!

  苏冷清当官三年治下严明,又有哪个官吏不认得他?此刻见他身穿便服击鼓鸣冤,一个个都表情惊悚震撼,不敢问就按那套升堂班子来了!

  风筵心里叹了口气,终究不是省油的灯,谁遇见他谁都倒霉,自己也是前世造孽,今生才会有此一报!

  县令从暖阁东门走来,看到堂前站着的苏冷清,莫名其妙要下来行礼,就见苏冷清抬手制止,冷冷一句你只管升堂!

  此人乃是苏冷清保举,性格也是不亢不卑,便冲着苏冷清一拱手,端坐问他状告何人。

  苏冷清拿出准备好的状纸,连同一沓子厚厚卷宗,说要状告青州通判闵润之,告他勾引女子私德败坏,逼出人命一走了之!

  闵家乃是吴江大户,子弟多在外地当官,闵润之乃是长房少爷,自己也是青州通判,近日乃是回乡祭祖,便被苏冷清给逮到了!

  闵通判乃是官居五品,县令听后沉吟片刻,便让师爷走一趟闵府,请这位通判大人过来解释误会!

  等师爷把人给请回来,吴江县又一次轰动了,县衙门口围着老百姓,伸长脖子想看究竟。告状者官居四品,被告者官居五品,审案的七品小官,这可真是稀罕事呢!

  县令想有苏冷清的地方,什么都不是稀奇事,也早就见怪不怪了!

  风筵拿眼睛瞄着苏冷清,本能预感此事与自己有关,但又想不起来自己跟这位闵通判有何关系?!

  ☆、第五六章

  等那闵润之走上前来,风筵隐约觉得面熟,特别脖上的血梅胎记,后来想起苏冷清说的勾引女子逼出人命,猛然想起了昔日落水、被船娘救起的贡院书生。

  原告被告来齐了,知县惊堂木一拍,喊了一声升堂,两边衙役也就威武起来。知县就在堂上说,两位官员可以赐座。

  苏冷清盯着闵通判,冷冷一挥手,表示自己不用了;闵通判被请来此地,又按上这个罪名,莫名其妙心头来火,也阴阳怪气说句不敢当!

  知县也就拿着苏冷清的状纸一一问来,闵通判原本是神色愤怒倨傲不恭,后来听县令问起贡院的事,一下子又冷静下来,小心作答句句谨慎,话中不留半点把柄。

  县令问他可曾认得一位叫画眉的船娘,闵通判面不改色说记不得了,在姑苏贡院读书三载有余,船来船往不计其数,谁还记得一个船娘?!

  一旁的风筵吃惊了,不是为他这般说辞,而是为他这般冷漠。

  县令就对那通判大人说,丙辰年酉月你在贡院外的渡头落水,曾被这个叫画眉的船娘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