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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壑舟须臾      更新:2021-03-24 02:55      字数:2301
  ,俯视着云层舒卷,被很多凡人都曾感受过的甜蜜和痛苦而困扰,直到明月高升。

  他想起自己说过“去去就回”,而距离他“去去”已经过去好几个时辰了。

  顾不上继续深思,他转身就跃下了高岗,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朝瀑布奔去。路途中,他还掉转了方向,从山腰处捉了只味道肥美的雉鸡,一路叼着回到了洞中。

  虽然狂奔了一路,但弈炀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充满着用不完的劲。他在洞口喊了一声,得到平静的回应后,便勾着嘴角走进洞穴,将雉鸡宰了拔毛,串插在木架上。

  仙人只需餐风饮露,但这种野味,偶尔吃吃也无妨。

  弈炀心情愉悦地将雉鸡架在火上烤着,在皮焦肉嫩的时候取下木串,朝洞中走去。

  他握着木串,在盘坐静修的人面前晃了晃。

  对方忽然睁开眼,眼中微光闪动,问他道:“做什么?”

  弈炀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只是觉得自己应当对度华好一些。当然比起对待其他仙人嗤之以鼻的态度,他对度华已经足够和善了,可他现在只觉得不够。

  他把木串往前递了递,示意这是给他吃的。

  对方笑了一笑,依旧没有伸出手来接。

  要是旁人这么做,弈炀早就同他翻脸了,但他此时还是握着木串干站着,等着对方改变心意。

  “为什么要给我?”

  弈炀道:“想给你。”哪有什么为什么。

  宜青看着那张年轻的面庞上不加掩饰的焦躁和生涩,伸手接过木串,认真道:“你再想想。”

  之前弈炀狂奔而去后,他想了很多。他知道自己在弈炀心中多少是有些特别的,否则这处洞穴中不会有一个自己的位置。

  然而他不能确定的是,弈炀只是习惯了呆在他身边,将他当作一个人型丹药供应库,一个偶尔可以交谈上两句的朋友,一个娘亲从前的知交好友,还是别的什么。

  他不否认前三种身份,但他想要的更多。

  弈炀擦干净手上的油渍,双目有神地盯着他,半晌后蹲了下来,道:“只想给你。”

  他没有在洞穴中为旁人留过位置,也没有关心过旁人的吃食,更没有像今日一样那么渴望一个人能长久地陪在他身边。

  他不知道怎么用语言表达这么复杂的感情,他觉得自己在凡间呆过的时间还是太短了,没学会凡人那些个弯弯绕绕的词句。

  什么心有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什么一寸相思千万绪,人间没个安排处。

  要是他张口就能说上两句就好了。

  宜青看他愣愣地蹲在地上,像只忠心耿耿的家犬,心中一动,空着的一只手在他脑袋上摸了摸。他记得小时候对方浑身无力时会用脑袋撞撞他的手心,现在却是不会了。

  宜青叹了口气,道:“你起来。”

  弈炀站起身来,高大的身影立刻将宜青罩在了阴影下。宜青对他招了招手,弈炀俯下身来。

  烤得色香味俱全的雉鸡被塞到了他的嘴里。他的衣襟被往下拉了拉,耳畔擦过一阵轻柔的风,话音落后似乎还被某种柔软温润的东西碰了一下。

  他听到的还是那句似有深意的话:“你再想想。”

  弈炀实在是想不出来,他也不知道度华让他再想些什么。

  他不习惯想那么多,心中觉得该做的事却是一件也不落下。他回了早早就晾晒的更蓬松的干草,没有给自己铺上,先将度华那边的干草垛换了一遭。就算仙人不需要入眠,垫着清修时总也更舒服一些。那只肥嫩的雉鸡被他独个儿吃了,不过荒山中还有不少野味。兴许是得了仙界灵气滋养,山林中的飞禽走兽比他在人间尝过的都要鲜美,他乐此不疲地捉来烤了,换着花样地做成佳肴。

  每日的修行当然也不能落下。他对待自己比以往更为严苛,好几次都险些在对方面前露出兽形。他能感到自己体内的妖力变得愈发柔顺,像是终于疏通了的河道,按着心意流淌,不再有随时决堤的风险。

  他的心情很是不错,就盼着度华能多笑几次。

  可惜这很难盼到。

  一日,弈炀结束了在瀑布底的修行,正要向岸边走去,忽的看见水面亮光一闪,像是溪底沉着什么异物。他如今已经能够在瀑布的冲打下站上半日也不会力竭,此时尚算力充沛,便弯腰在水中摸索了一番。

  手指碰到一样冰冷坚硬的事物,弈炀握拳将它拾了起来。安静躺在掌心的是一块圆滑温润的玉石,被溪水磨去了所有棱角,焕发着质朴的光泽。

  这等华而不实的物件,弈炀早该随手扔了,但转念想到曾在人间见过那些富贵的公子哥儿腰间总佩着些玉环玉璋,于是便将这块玉石了起来。

  他将妖力凝聚在指尖,让手指变得比刀刃还要锋利,转瞬就在玉石中戳了个洞。他抿着双唇,依着记忆中的样子,将玉石囫囵雕琢成了一个环,揣在怀里走上溪岸。

  “怎么了?”宜青只见他在溪中弯了弯腰,不知他背在身后的手还做了些小动作。

  弈炀把坚硬的玉环攥在手心里,来回捏了捏,倒有些不想送出手了。

  他瞧了对方一眼,脖子一梗,把手伸了出去。

  宜青讶然道:“嗯?”

  弈炀低头一看,发觉自己还握着拳头,手指全没松开。他翻过手心,展开五指,把粗糙磨成的玉环摊了出来。

  到了这地步,他也没想能让对方笑上一笑了。他的手指才一张开,便又想着合上,比第一次偷吃东西被人捉了个正着还要羞愧难当。

  “你知不知道……”宜青将手掌印上他的手心,没让他成功握起拳头。那些话在他齿间打了个转儿,才幽幽说出口,“玉环在凡间是不能随意送人的。”

  弈炀被他的语气搅得紧张起来,道:“为什么?”

  宜青道:“环,圆满也。若是使臣向帝王呈上玉环,便意味着两国将要修好。”

  他将那枚玉环取了过来,信手变化出一条红绳,从中打结穿过,挂在了腰侧。

  “若是一人送与另一人,便是别的意思。”

  弈炀张了张口,发觉自己的喉头太过干哑,以至于在对方转身离开前都没能发出声。他看着对方径自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