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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壑舟须臾      更新:2021-03-24 02:53      字数:2346
  瞬间都变成了又聋又哑的观众,无声观看一部荒诞的默片。

  宜青忽然觉得探出袖外、扣在扳机上的那只手有些发冷。

  他想起来,为了保证总督府那边不出意外,和维科郡驻军一师团等方面维持住兵力对等的僵局,他们没有办法抽调更多的人手来守城门。除了负责四门自行火.炮装弹、瞄准、发射的士兵选用了从约克堡带来的亲兵,在城门前布置了几队巡防兵外,城墙上的兵力分配多半还是依照了维科郡原有的规划。

  驻军一师团的士兵被排挤了出去,剩下的,几乎都是二师团的人。

  那名士兵抽动嘴角,冷冷笑了一声,看向宜青的目光像是有些怜悯又有些卑微。他向来厌恶贵族成员的高高在上,如果今日能够看到这位风度翩翩的二皇子殿下露出惊恐交错的神情,也就值了。

  “殿下想知道大皇子殿下让我来做什么?想知道除了我以外,还有谁在为大皇子殿下办事?我可以告诉殿下。”士兵神情狠厉道,“这里全是一一”

  “天呐!你竟敢对殿下无礼!”

  一声稍显稚气的尖叫打破了城墙上的阴冷氛围,好似阴雨将至的天气里,忽然吹来了一股不合时宜的和风。

  那士兵放出的最后一句狠话因此也显得失去了三分力度:“这里全是我们的人!”

  二师团叛变了!

  宜青立刻得出了结论。他没有时间去思考当初那名下令放他进城、不惜得罪了莱斯曼手下亲信的师团长为何反水,此时还有更需要他马上解决的危机。城墙上几乎都是二师团的士兵,全是对方口中“我们的人”,他要怎么应对?

  他的眼角重重的一抽,像是牵连到了面部的筋肉,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僵硬。尤其是当他眼角的余光捕捉到城墙角落的一幕时,僵硬如同坚冰般融化消解,变成了夹冰迸溅的涡流。

  先前那道稚气的声音来自于一名二师团的士兵。他身上穿着的军装崭新的还没有褪色,肩章空空荡荡,应该是一名才调来维科郡不久的新兵。

  他站在城墙西侧的一门自行火.炮边,脚边不远处就摆着成箱的炮火弹药。他的两手带着粗苯厚实的手套,是负责给火.炮装弹的弹药手。这项工作只需要机械的操作,对体力和技术的要求都很低,所以他这样的新兵才有机会上任。在那一幕发生之前,他的脸上还洋溢着青春的蓬勃朝气和刚上战场不久的振奋,显然是为能胜任这个许多人嗤之以鼻的工作而感到自豪。

  但就是他既惊且怒地喊出那一声后,这张年轻的脸庞上就再也看不到那种带着些许羞涩的欣喜。他的嘴唇还作着高呼的口型,澄澈的瞳孔慢慢涣散,富有生命力的身躯也如同风中落叶般凋零。

  城墙染上了第一朵血花。

  像是得到了无声的指令,四门自行火.炮旁,同时上演了这样血腥残忍的画面。宜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些被同伴在身后捅了刀子的全都是他们从约克堡带来的士兵,而凶手在不久之前,还和他们站在同一条战壕里,为击退魔物而交相庆祝。

  也有和那名年轻士兵一样并不算在“我们的人”中的二师团士兵,这些人的下场,也和那人一样,不是倒在血泊之中,就是在挣扎时被抛下了城墙,粉身碎骨。

  宜青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身前士兵的脑袋上冒出了一个血洞,料来再无活命的可能。他将犹自温热的尸体往身后一抛,决然朝城墙下跑去。

  城门附近还有他的人马,孤身留在城头上绝非明智之举,只有得到几队人马的策应,他才能安然无恙与其他人会和。

  “追!”

  “不要让他跑了!”

  “快!把这些家伙带走!”

  嘈杂的呼喊声中,被劲风带到宜青耳边的一句话听着格外刺耳。这些人不知道出于什么缘故,倒向了莱斯曼,要在城墙上杀了他,他对此毫不意外。但他们要带走……带走什么?

  四门自行火.炮?!

  宜青在冲下城楼时,看到了位于城头两侧的火炮。那些叛变者对自行火.炮的构造不算熟悉,站在庞大的金属造物旁力摆弄,勉强才能推动那个在他们看来无比笨重的大家伙。

  宜青有心阻止,但他力量薄弱,无法同时阻止四处的士兵,只能咬牙放弃。

  他听到身后的喊杀离得非常近,不知道那些训练有素的士兵什么时候会追上来。也许他还没有和城门边的亲信会和,甚至还没有跑下城墙,就会被拦堵在狭窄幽暗的走道上。

  “轰!”

  身后忽的传来一阵剧烈震动。熟悉的巨响是自行火.炮射击时发出的声音。

  宜青已经转进城墙向下的狭道,是以没有看见,在他身后,在城墙溅血的角落,有一名还没断气的士兵攀着炮管,熟练地强塞了一枚炮弹,学着不久前才偷师来的动作,点火发射。

  他的名字无人知晓,即便在事后的统计清点中,也只被当成了一名不幸丧命于这场事变的普通士兵,成为死伤人数总额中不起眼的多少分之一。

  唯有此刻,在有人因为上级指令,有人因为仇视皇室,有人因为胆怯从众,选择了对战友下手时,他顺从私心,自私且执着地认为这么厉害的大家伙,应该用来对付城门外的魔物,而不是对准那位让他能够报了无数战友血仇的二皇子。

  城墙上的炮声渐歇,要害处的伤口让那名年轻的士兵沉沉睡去。炮管上早已干涸凝结的血迹看着灰黑暗沉,没有牺牲于战场上的战士该有的壮烈与鲜艳,更像粘黏在某些人身上、心口的旧伤疤,象征着一件无数年月过去也无法轻易原谅或遗忘的往事。

  宜青在炮声变得稀稀疏疏时,成功穿过了狭道,来到了城门旁。他顾不上狂奔一路后的狼狈与乏力,大声呼喝着那几队离得极近的皇家守卫团士兵。

  上百名士兵整齐列队围在了他的身边,几名士官神情肃穆诚恳地等待听从他的指令。宜青的视线从众人身上一扫而过,简单做了一次估算。

  仗着维科郡的城墙高耸坚实,布置在城门附近防守的人数其实并不多。城墙上下巡视的士兵加起来也不过千人之数,他身边这几队士兵约有二三百人,都是皇家守卫团的锐,应当足以与对方斡旋、抗衡。

  “结成防御阵型,跟我撤退!”宜青当机立断。

  那几名忠心耿耿的士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