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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壑舟须臾      更新:2021-03-24 02:49      字数:2309
  宜青松开了被自己紧紧攥住的手臂,见到殿中一片光景亮堂,显然是日上三竿了。他向来起得迟,这倒没什么,可他还抓着皇帝的胳膊不放,耽误了对方早朝,这就糟了。

  宜青匆忙翻身下床,口中道:“早些叫醒我便好了,也不至于耽误这许多工夫……穿哪身上朝?”

  殷凤慢条斯理地穿好内衫,将连鞋袜都没穿好就到处蹦?的人捉回了床上,自取了挂在架上的外袍套好。

  宜青被按坐在床沿,愧疚道:“我也没想到自己睡相这般差……”他前些时候陪皇帝睡觉,总是老老实实地躺在自己的半边,几乎不会越界,谁曾想一搬进了新宫殿就变了样。

  殷凤抬肘将颈间的系扣一粒一粒系好,微微扬起的脸上看不出神情:“不过是枕着朕的胳膊睡了一晚,算得了什么。你不是还要摔了朕赐的那一套十二盏玉毫盏吗?”

  “那是……误会。”

  殷凤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什么误会?”

  宜青道:“我是唬着德妃玩儿的,玉毫盏那么好看,我可舍不得摔。”

  “堂堂德妃你也敢唬?”殷凤道,“知晓自己的位份么?”

  宜青想了一会儿,记得昨日清渠同他说过,他既然能单独住在外边儿,定然是被提了位份,但到底是个什么品阶,两人也都不知情。

  宜青猜道:“该是有个位份的罢?……才人?”宫中有采女、宝林、才人、婕妤、昭仪、四妃六等位份,他不敢往高了猜,便随意掰扯了个才人。

  听得此言,皇帝在心中想着,他昨日将小麻雀的位份提到昭仪是不是提得太高了些?怎么看起来对方一点儿也无心攀高?

  “那你便做个才人罢。”

  宜青应道:“好……”

  他说完才想起来,才人这位份还有些麻烦,若是再高一个品阶,升为了婕妤,便不用日日去各妃嫔处晨昏定省了。这也是清渠同他说的,日日都要懒睡的宜青还盼着能早些做个婕妤,去这等繁文缛节。

  他答得不情不愿,殷凤自然看出来了:“你觉得不妥?”

  宜青不能告诉他自己不想早起,只道:“我前些日子得罪了德妃……做才人要去定省,只怕她不给我好脸色看……”言下之意是让皇帝开口了这差事。

  殷凤也不知是没听出其间深意,还是有意装作不明白,伸手在宜青脸上抚了抚,笑道:“她若是给你甩脸色,你搬出朕做靠山便是。”

  “朕由着你靠。”

  79、宠冠六宫13

  第13章

  既然皇帝金口玉言说了要做他的靠山,宜青心中底气十足,到了时辰便去两位妃嫔的宫中问安。被罚禁足的苏德妃推脱说要闭门自省,对他避而不见;倒是韩淑妃客客气气地见了他几面。

  韩淑妃的住处修缮得颇为清雅,从陈设到摆件都能看出一股文气。韩家是传承数百年的簪缨旧族,前朝覆灭时审时度势,举族投靠了殷凤,换来如今的权势。与那些个在战乱中建立功勋因而封爵的新贵不同,韩家人自有一股内敛、圆滑的气质,看着毫不张扬,但往往能帮助他们避祸、继而使得家族长久绵延下去。

  韩淑妃虽则不在朝为官,但自小被家中长辈耳提面命,也练就了极好的涵养。她不仅不端着淑妃的身份,反而亲自出宫迎接,搭着宜青的手将他引进了宫中。

  “早就听闻了公子的大名,可惜宫中内禁森严,倒是一直没得机会见上一面。”韩淑妃引他坐下,低声吩咐宫中婢女上两杯清茶。

  宜青闻着那杯盏中的溢出的清香,就知道对方拿来招待他的一定是上好的茶叶。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哪怕他来之前存心要落韩淑妃的面子,被这般招待一番,开口时都要和气三分了。

  他本来也不想和对方斗嘴,就安安静静喝完了茶,你来我往地客套了几句,转身告辞了。

  一出宫殿,跟在他身边片刻不离的清渠便咋舌道:“韩淑妃比起那苏德妃,可要厉害多了。”

  如若说苏德妃像一团明火,隔了老远就能叫人看清其间包含的祸心和恶意,韩淑妃便用一盏琉璃罩子将火苗拢了起来,旁人隔着一层薄砂见着影影绰绰,兴许就松懈了警惕的心思。

  宜青点了点头,觉得这宫中的女子都不好缠。

  清渠回头看了眼低调不起眼的宫殿,将周围的随侍驱远了些,低声对宜青道:“你不觉着韩淑妃方才话里有话吗?”

  两人坐着品茶闲谈的时候,韩淑妃意有所指地说了几句话。乍一听觉着只是打发时间的闲话,但似乎又别有深意。

  “这宫中的人来来去去,许久不曾见到个新人了。说来不怕你笑话,我与那德妃是见不惯彼此的,偏生日日对着,一对就是几年,都厌得很了。你来得正好,得空了来我这儿坐坐,总好过我一人读书解闷。”

  宜青也记着这番话,闻言点了点头。

  清渠道:“她是在显摆自己资历深,在宫中待的久么?要不便是向你示好,拉拢你一同对付德妃?”

  “兴许吧。”宜青无打采道。

  清渠掐了掐他的手背,急道:“你也好好想想呀。虽说陛下如今正宠着你,但她们的枕边风也不是白吹的,若是联手同你作对,你可怎么办?”

  宜青想了一想,眯眼打了个哈欠:“先回宫睡一觉?”

  清渠恨其不争地扭着腰走了。

  宜青慢吞吞朝栖凤宫走去,看着脚下的影子在宫道的灰色石砖上拖长、变形。

  后宫中的局势,他比清渠大抵要更清楚一些。

  苏德妃与韩淑妃都是皇帝钦点的妃子,她们的得宠与性情、才学乃至样貌都无甚关系,不过是皇帝平衡前朝势力的砝码,被轻巧地摆在了秤盘上。

  前朝归顺的旧臣与在战事中立下功勋新封的显贵之间,历来便有龃龉,皇帝借着这两股势力间的不和打压双方,又偶尔给其中一方一些好处,好让他们在此消彼长之间仇怨渐深。后宫不过是前朝的影画。

  他和两位妃嫔都不一样,他的身份是南疆小国来的人,与朝中势力俱无牵涉。这也许会让他在某些时候显得孤立无援,可也足够让皇帝放心与喜欢。

  无人可以依靠,自然只能傍着皇帝。

  而韩淑妃那番话,是在提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