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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壑舟须臾      更新:2021-03-24 02:48      字数:2322
  一扬,似乎早早就料到了他的应对,“开笼,你亲自试上一试。”

  他右手一扬,将长刀扔到了行商面前。

  长刀铿的一声坠地,行商双股战战,几欲跪倒。正当他犹豫不定是要弯腰捡刀如皇帝所言试上一试,还是跪下承认自己所言非实,恳求皇帝网开一面时,对方又道:“还是你对朕说了谎?”

  “小的……”

  “你可知欺君之罪,该当如何?”

  行商哆哆嗦嗦的从衣袖中摸出一把钥匙,弯腰捡起长刀,朝着铁笼走去。他恨不得能将这几步路拖延着走上一辈子才好,可身后有道视线幽幽地盯着他,让他的后脊阵阵发凉。

  如今他才敢当真相信了,中原这位皇帝可不是什么能肆意欺耍的角色!能从一介将领窃据一国权柄,又渐而兼并天下的人,岂是他们这些钻营蝇头小利的人能比的?!

  男子扔下佩刀之后,并未回到车辇上,而是站在原地饶有兴致地看着行商。他兴许不曾发觉,或是发觉了毫不挂怀,自己的目光在旁人看来过于残酷嗜杀,叫人遍体生寒。

  行商一步一顿,已走到了铁笼旁边。笼中的雪狼自从进宫后,有小半日不曾进食,盯着走近的人时目露凶光,恨不得能立刻将他撕碎了填饱肚子。

  被那双幽绿色的双眼紧盯着,行商手中一颤,钥匙便脱手落到了地上。他再没有弯腰捡起的勇气,比起笼中的雪狼,更让他吓破了胆的是身后那位天下之主。左右是个死,被.干脆利落地处死,总好过被畜牲咬死吧?

  行商心中有了决计,转身双膝一弯,俯身跪倒道:“小的知罪,小的不该欺瞒陛下。望陛下看在小的……”半是被吓的,半是心中着实害怕,这行商面上涕泗横流,看着再无半分明模样。

  男子突然失了兴致,皱眉道:“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子,拖下去。不是还有旁的宝物么?再献上来看看。”

  这行胡商有七八之人,原本都想着拿些西域的稀罕物在皇帝面前献宝,侥幸讨了皇帝欣喜便能一本万利。可眼见着同伴被折腾成了这副惨状,他们哪还敢再拿出自己寻来的宝物?

  行商们的心思是活络的,虽则他们对这位中原的君主所知不深,但看一旁宫人的神情,他们也明白了对方对所谓宝物根本是兴致缺缺,反倒是在特意寻他们的霉头。

  “咳咳,小的这块玉璧实在是平常的很,入不了陛下的眼……”

  “小的养着的鹦哥儿许是不适应中原的气候,这几日都恹恹的,怕是没法儿在陛下面前献丑了。

  一众行商都在找着由头推诿,不愿当第二个倒霉鬼。

  男子听了索然无趣,摆手了摆手,示意回宫。

  行商们松了口气,只道逃过一劫,而心打扮、想在皇帝面前露个脸的妃嫔们却好生失落,只因不管她们打扮得多花枝招展,皇帝也没朝她们多看上一眼。

  正当男子要登上辇车时,囚着雪狼的铁笼忽的从内被顶开。侍卫不及反应,便见着那雪狼如同一道亮白色的闪电,直奔向了衣裳明艳的皇帝。

  宜青耐着性子等了那么久,等的就是这一刻。他摩拳擦掌,准备拨开众人上前救驾一一

  “嗷一一”

  雪狼陡然仰天长啸。它的前爪还未触到皇帝的衣角,一串血珠便从脖颈上迸溅而出,浸染了油光发亮的皮毛。

  皇帝一脸淡漠地站在车辇前,手持佩剑,手挽一个剑花,抖落剑锋上的血水,仿佛在电光火石之间遇袭、当机立断拔出佩剑、准无误地割断了雪狼中颈的人并非是他一样。

  他回佩剑,目光一扫,将众人的反应都看在眼里。惊慌失措、面露胆怯的侍卫,想来是害怕因护卫不及失职受罚;吓得脂粉簌簌抖落的妃嫔,他竟方才发觉这人都搽了这么重的粉,看着宛若在粉堆里打过滚的面人;目瞪口呆的宫人……

  嗯?

  那名一手拨开旁人,拔腿似乎要朝他扑来的下等宫人,好似与旁个不同?

  69、宠冠六宫03

  不过男子也只多看了一眼,便毫不留恋地上了辇车。自从他登基为帝以来,变着法儿引他注意的人不知凡几,他早就习以为常了。

  这人身穿绛紫色的宫袍,论品阶只不过是最下等的杂役,绝无可能被传唤到御花园,能够出现在此处定然花了心思。他大可挥手让侍卫将这人扣下,查清楚来历后杖责、打发出宫,但他没有那么做。

  或许是那身宽大的宫袍下,对方的身子看着格外瘦弱;或许是对方焦急的神情比在场的妃嫔都要来得真切……总之男子体察到了一种对他而言极为难得的情绪一一

  于心不忍。

  车辇起驾时,他偏头多看了那宫人一眼。靠近了些看,对方倒是长得不差,眉黛眼圆,腰细腿长,是副能让人眼前一亮的样貌。

  也是了,胆敢用这种法子来勾引他的,十有八.九都觉得能凭一副好样貌让他记挂于心,剩下的一二成,则自持气质出尘,或是另辟蹊径用些惹火的招数。

  回忆起以往经历过的、段位颇高的投怀送抱,男子低低笑了笑。这人怕是还没准备好,一脸讶然和失落的样子都叫他看穿了,还怎么假装邂逅?怎么编造出天衣无缝的借口?

  皇帝的车辇碌碌而去,宜青迈出的一条腿还没回来。

  刚才都发生了什么?!

  武艺高强的侍卫都没来得及出手,皇帝就自己劈了那只凶悍的雪狼?还是一击毙命,可怜的牲畜除了长嚎一声连根头发丝儿都没碰着?劈了雪狼之后,皇帝居然还一脸云淡风轻地抖干净了剑上的血珠,扬长而去了……

  这要让他怎么以身饲狼、英雄救美啊?

  “你是哪个宫的?好生没规矩!”在慌忙中被他推开的是名身着鹅黄色宫袍的侍女,看宫袍的样式是名采女。她被宜青推得一个踉跄,唯恐在皇帝面前出丑,车辇未发时不敢出声,等皇帝的车辇一走远,便立时变脸。

  宜青心知如果再与她纠缠,被人留意到自己是浑水摸鱼溜进御花园就不妙了,于是好声作陪道:“对不住姑娘,是我错了。”

  那采女进宫后何曾听人喊过自己“姑娘”,她狐疑的目光将宜青上下打量了一番,见他衣衫不衬身、鬓发又散乱着,心道自己怕是招惹了个疯癫的,骂了声晦气便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