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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白日眠君      更新:2021-03-24 02:28      字数:2496
  家打工,他就有点怒火中烧。可如今看来,也许是他想多了。

  徐闪亮会这么乖?他有点难以相信。

  沙滩边上的小店因为管制问题,一般不允许营业过午夜十二点,所以他们都是当天直接歇业然后第二天再早点来打扫,以至于地面狼藉得周鹤青差点下不去脚。一地的易拉罐和酒瓶子,还有客人带进来的烧烤小食,瓜子壳水果皮。阿琛和徐闪亮进了仓库,周鹤青就在里面瞎晃悠,随手翻开一张菜单,150两支啤酒!他刷一下,把菜单又返回去,奸商啊,他咋不直接抢钱呢,难怪这些倒霉孩子就知道天天往酒吧跑想着打工赚钱也不愿意去做家教。他眯着眼睛数地上的啤酒瓶,觉得自己干一周可能还没人家一天赚得多。

  阿琛和徐闪亮从仓库里面出来,一人拿一个大麻袋和大扫帚,先把地上的易拉罐和玻璃瓶捡到麻袋里,然后又挥舞着扫帚把地上的垃圾全部扫到一推,动作十分麻利,这两个人也不是不能打扫卫生啊……

  “成了。”徐闪亮朝阿琛摊手,阿琛一脸晦气地往他手上塞了三十。

  徐闪亮一边把钱塞裤兜里,一边说:“行啦,我要价又没有很高,我这也是按外面家政阿姨的时薪算的好不好,我又不是天天你钱。”

  阿琛“啧”了一声,又给人打电话,似乎是喊来了什么人。

  周鹤青坐在门口单人沙发上晒太阳,一边饶有兴趣地打量清吧里那两个人搬货。过了会,头顶上笼了片阴影,阿琛捏着菜单站在他旁边说:“不好意思,这张沙发,只有在本店消才能坐的。而且你已经坐下去了,就必须在本店消。”他说着打开菜单:“你看你想要什么饮品呢?”

  周鹤青一脸错愕,没想过还能发生这种事,这杀熟也杀得太快了,虽然他们可能还并不怎么熟,但……周鹤青无话可说,他开车来的,喝不得酒,只得掏钱买了两瓶零售价可能不超过十块钱的可乐,还和啤酒同价。阿琛接过现金欢天喜地地跑进去,还差点被门口台阶绊了个狗吃屎。不一会儿徐闪亮又出来,见他还在门口坐着:“你参观完了吗?参观完了赶紧滚回去,我们还要开店做生意呢?”

  周鹤青笑着朝他摇摇手中的可乐瓶。

  阿琛在店里拿着个摸布到处东摸摸西擦擦,见徐闪亮瞪他,赔着笑说:“来者是客来者是客。”

  徐闪亮就只好跑进去,踏过那节台阶时也差点摔了个狗吃屎。周鹤青扶额,难怪这两能当朋友。他撑着下巴看向店内,就听徐闪亮说:“那不行,人是我带来的,你要给我提成。”

  周鹤青:“……”

  没过多久,一个骑着三轮车的老大爷停在了酒吧门口。周鹤青还有点新奇,这年头破烂的老大爷也能喝得起一百五两支的啤酒了?他看老大爷停在门口,见徐闪亮和阿琛两个人把刚才装的两大麻袋空瓶子又倒出来,蹲在地上来回数了两三遍,生怕人家大爷给他们少算了一个瓶子的钱。

  阿琛擦擦汗站起来,见周鹤青盯着他们两瞧,擦擦额头上的汗水:“那什么……生活不易哈。”

  周鹤青喝着七十五一瓶的可乐,觉得自己可能过得有点过分奢侈了。

  这还是那个视金钱如粪土的徐闪亮吗?如果真这么缺钱,他大可不必给他三百万,也大可不必让自己家破产。

  他发现自己可能真的不太了解徐闪亮,他想要什么,他在乎的是什么?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是一个被留在原地的可怜虫,而对方已经大踏步向前走,开始迎接新的生活。

  69.

  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不知道他不喜欢吃香菇。

  他不知道原来他这么缺钱。

  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考到他们这个系,又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戏弄自己。他看起来可以对任何人都抱有善意,可一旦发起狠来才知道其实他能有多么的冷硬决绝。

  他说他只爱自己。是啊,因为人们爱他,他才会去爱人。

  到底以前那个软软糯糯爱撒娇的徐闪亮是真的呢?还是现在这个看起来自在独立的徐闪亮才是真的?还是,一旦逃脱了曾经束缚住他的牢笼,才渐渐展露出自己的本性。可比起以前那个只会哭哭啼啼撒娇耍赖的徐闪亮,他发现现在这个竟更加让他着迷。他爱他狡黠的笑,爱他捉弄人时得意的小表情,爱他斤斤计较的脾性,也爱他冲他发脾气时的羞愤和气恼。

  他有那么多不为人知的面啊,就像一个谜团,每次拆开一点剥离出一个线头,往外抽时,才发现真是无穷尽也。周鹤青甚至开始有点嫉妒起阿琛起来,什么时候,徐闪亮对他能像对阿琛一样,可以肆无忌惮地玩闹,说心里话,彼此坦诚相待,互帮互助。

  他曾有过机会的,是他自己放弃了,但还好现在不晚。

  粘稠的海风吹过,带来一丝凉爽夹杂着海水的腥气。周鹤青坐在偌大的遮阳伞下乘凉,他喝着冰可乐,背靠沙发,面朝大海,看着夕阳一点一点被海岸线吞噬殆尽,把蔚蓝的海面都染上一层血色,沙滩上的人们渐渐多了起来,人声、海浪声,还有身后店面里调试吉他的乐声,是从未有过的新奇体验。

  阿琛走出来,把闪着霓虹灯的布告牌摆在周鹤青旁边,这样他的清吧就有了两个招牌。

  周鹤青:“……”他喝了一口冰可乐,看了眼布告牌,上面写着几个人名还有时间段。第二个就是闪亮,七点到八点半。另外几个大虾、小鱼什么的看起来就是化名,闪亮的名字混在里面竟完美融合。周鹤青问:“这什么意思?”阿琛白他一眼:“卖艺呗。”

  周鹤青当然知道,但他不知道的是原来徐闪亮还会弹吉他,他以前在公寓楼里见过那把木吉他,但一直放在那里落灰,徐闪亮也只是偶尔擦拭两下,从未见他弹奏过,甚至细想起来也没听过他唱歌。他一直以为,那不过是每个少年人的文艺梦想,三分钟热度褪下能给抚抚灰就不错了。

  不知怎的,他心里竟有点难过起来,是为以前自己的不关心。

  他更加不知道的是,徐闪亮唱歌竟这么好听。

  约莫七点的时候,海滩上的人们渐渐多了起来,那时候太阳已经落山,四周渐渐呈现出一种灰雾色。在海水里玩尽兴了的人们纷纷来到海岸上小憩,偶尔听见那动人的歌声旋律便都不由自主地驻足倾听。

  酒吧里的灯光调得很暗,独留一盏小灯挂在闪亮头上。他戴着一顶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他半张脸都隐藏在阴影下,光从上空倾泻下来,打在他的帽檐上,那些纷纷洒洒的破碎的光就不断跳跃在他翻飞的手指上,是一种干净利落的美。

  他开口的那一刹,声音清脆,婉转动听,又像是透着无尽的哀伤,述说着动人的情。

  周鹤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