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疑之后，顶替他上场继续战斗的人。

  郧昀无数次后悔，他不该一时冲动挑明质疑，而是应该采用更为理智的处理方式。因为自身心理崩溃导致无法上场继续比赛的行为，是他两年来内心里唯一的折磨。

  他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郧昀没有关心过战队在他离开后面临的挑战，连带着拒绝所有的联络。

  现在，柯佳找到了他，瞬间让郧昀不知所措。

  am-dl：对不起。

  郧昀打出这三个字，带着对队友的歉意，但是，就算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他还是会决定退出。即使郧昀在那样的情况下继续上场比赛，也不能发挥出过去实力的五分之一。在st这样依赖选手状态、无时无刻不在考验心理素质的竞技里，那场舆论彻底击毁了郧昀的底线，他不可能继续扮演daylight的角色，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活跃在st的赛场上。

  回复的私信来得很快，几乎是立刻跳了出来。

  mi战队keven：郧昀？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才对，我应该相信你的。

  “我们居然和laur一个组，我简直想原地自杀。”语音频道出现哀嚎，带着痛苦的嘤嘤，属于柯佳的声音，即使过了两年，还是如此熟悉，“约了三次训练赛都是被laur吊打，根本没心情打比赛了，好气啊，为什么守望先锋才公测不到半年，强队配合就这么好了！”

  柯佳的抱怨回荡在语音频道，这是他一贯的风格。

  “还没开始打，给自己战队信心啊。”郧昀熟悉他的脾气，即使两年过去，柯佳还是这幅吵吵扰扰的小孩子性格。话多、爱抱怨、抗压能力不算强，赛场上属于神经枪，发挥出来的实力总得看他当场的状态，强的时候以一打五，弱的时候被敌人丝血反杀，状态太不稳定，承受不了差距太大的比赛，偶尔还会影响战队士气，所以经常被教练安排替补。

  现在，听着熟悉的话，郧昀发现，柯佳的线下赛实力确实稳定了，性格却还是原地踏步。

  “哎。”柯佳叹着气，“我也只敢跟你抱怨一下，在战队我哪儿敢说这些，我们队长凶巴巴的，别看他id叫lili这么可爱又小女生，长得五大三粗，还老爱训我。开大被杀，骂我，被人单杀，又骂，每天都生活中水深火热之中。”

  郧昀忍不住笑，说：“看来骂你也有用，mi小组赛发挥得很好啊。”

  “压力啊！”柯佳咋咋呼呼说道，“我一想到阵亡就要被骂，根本不敢死！我要活着！活着就不会被骂！你知道吗，我们战队超级严格，完全是韩国人那一套，什么比赛失误扣工资，亮眼贡献发奖金，我的天，拉下来的扣工资、发奖金标准，跟小学生行为准则一样长！”

  mi作为守望先锋f4，突然的崛起有了合理的解释，规范化的管理和严厉的评定标准，对于一个战队的长期发展来说相当重要，但是国内的战队，大部分都做不到这一点。

  凭梦想和金钱来要求年轻人自我约束，本身就是一种人性的考验。

  “其实我觉得这样还不错。”郧昀听着柯佳的抱怨，有些感慨，“如果mi能够因此拿出成绩，你们也算有所回报吧。”

  柯佳不算赞同，说：“可是我不喜欢这样的氛围。我还是觉得当初在st最好，大家都很和谐，从来没有过矛盾，现在的mi就跟同事一样，除了训练，谁也不跟谁亲近，就算有人跳槽也不会觉得遗憾。”

  郧昀听着他回忆，莫名地想起很多事，曾经的战队没有出现过矛盾，他们都很简单地朝着冠军之路奋斗，但是，也没有柯佳怀念的那么美好。

  “我觉得，你能在mi继续职业生涯的话，就珍惜这样的战队吧。”郧昀没有多说什么，他对于过去除了回避，不想再提任何的事情。

  因为那些让他难过又悲痛的过去，柯佳根本不知道。

  来自战队经理的敷衍，来自队友的嘲笑，郧昀坚信的正义被践踏得一无是处，st最后留给他的，除了拼搏奋进的欢呼，只有虚情假意的迎合。

  有的时候，大家都摆出公事公办的态度，比起一开始亲近，最后变得疏离好得多。

  至少不会付出一颗真心之后，被人狠狠摔碎。

  “郧昀，如果不是am的定妆照转到我首页，我都不知道你加入了守望先锋。”柯佳带着怀念的语气，“我看到照片的时候都惊呆了，虽然过了两年，你还是没什么变化。”

  郧昀含糊地说道：“其实我也是想随便打打职业而已。”

  “你不该走的，真的。”柯佳完全没有意识到郧昀的逃避，尖锐的戳到他的痛处，“老板他们都觉得超级惋惜，如果你在的话，我们至少可以在国际赛拿到八强。外面风言风语什么的，让他们去说啊，根本没什么大不了！”

  他们的战队很有潜力，按照当时的战况分析，应该能够进入八强的战队。

  但是郧昀的退出，直接让这个战队失去了三成战斗力。

  郧昀看到这个词，并没有什么触动，那些说着惋惜的人，可以选择站在他这一边，最后却将他推上审判台。

  独自面对所有的嘲讽和舆论，没有任何人为他说话。

  那些尘封的事情，现在对他毫无触动，但放在当时的环境下，郧昀的自信承受不了那么多的质疑。

  他的指控，只需要一次简单的鉴定，可惜，无论是官方还是战队，都选择私下处理。

  这种潜规则的运作，让郧昀一直坚信的正义彻底崩塌，除了逃避，他找不到任何的解决方法。

  “柯佳。”郧昀的声音带着沉淀之后的淡漠，“无论如何，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坚强，在万人指责和嘲笑之中还能坚定自己的信念，但是我永远记得rh那场对战，我们输在没有防备，再有一次机会，绝对可以战胜他们。”

  然而，战队没有给他机会，那是郧昀唯一一次能够继续在st战场坚持下去的理由，战队和官方直接调开分组，避开和rh的第二次交手，让战队保送亚军。

  “可是郧昀……”柯佳听到他的话里带出的愤怒，很淡，轻得就像是幻觉，“rh在国际赛之后直接宣布解散，紧接着就是st官方最大的封挂浪潮，那些在役的选手，凡是作弊的都被查封，唯独rh因为解散，没有引来多少关注。rh消失的时候，大家已经相信你了。”

  rh消失了。

  所有的真相带着未完的尾音，戛然而止。在外挂查封的浪潮之前消失，本身就是很大的疑点，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