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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驰月君      更新:2021-03-16 08:33      字数:2498
  游于星光明灭之间。

  时间像是百年化一瞬。

  ***

  人有没有灵魂,谁见过灵魂?

  人的灵魂生而聚,死而散。一个人也许永远都无法意识到灵魂的存在,但也有那么一些人可以意识到,甚至通过肉体的双眼在生死之际看到自己的灵魂。

  薛半夏恰恰见过,见到自己灵魂的那一天,正好也是在这样的镇魂石之上。

  传说镇魂石会给有缘人赐福,传说却没说如果获得了镇魂石的赐福,那么相对的,你也会付出相应的代价。

  世间之物有来有往,但凡得到,必会失去,便是这个道理。

  那就是涤魂,荡涤灵魂。

  薛半夏之所以是薛半夏,正是因为他是千万人难得一见的获得过最幸运的赐福,也经历过最可怕的涤魂的那个人。

  “每经历一次涤魂,你就会失去一部分记忆和感情,无论是你在意的或不在意的,想忘的或不想忘的,都无法控制。”

  “可以恢复么?”

  “未可知。”

  “既然不能控制忘记,那我就记住最重要的。”

  “你要如何记住?”

  薛半夏拿起手中尖锐的石块,在对面那人的脸上划出一道血淋淋的伤痕。

  两人对立,相同的伤痕仿若孪生。

  “这样。”

  薛半夏忽的捂住左眼,疼痛撕开了浆糊一般的思维,额上的伤疤随着心跳有频率地跳动着,让他越发清醒,内心的躁动竟缓缓平静下来。

  找了这么久的东西就这么大张旗鼓堂而皇之地放在了城中心,亏得自己城里城外地跑,还真是瞎了。

  这一边,薛半夏以手撑地,像个普通人那样从地上坐起。

  而一丈外,渐渐失去警觉性的云珀突然发现下半夜的星斗已经移至中天,衣衫内的启明沙逐渐熄灭,嘤嗡地震颤着。

  他惊坐起身,赶紧起散出的真气,才发现不远处也有一人坐在地上。

  云珀心猛的一跳,那人不会是个守卫吧,刚才怎么没发现?不会被抓起来吧?随后他又有些淡淡的尴尬,犹豫着要不要亮出捕快牌子说明一下。

  谁料对方看到他也是一愣,并没有质问他的意思。

  两人就这么隔着几丈距离,各自走了几步。云珀是假装闲庭信步想靠近,那人是一言不发往后走。

  云珀蓦然意识到对方不是守卫,步子立刻停了。

  莫非是女妖?

  不,刚才的身形是个男人。

  男人也顿了一下,黑暗中四目相对。

  这一刻两人不知道该表现出什么样的情感,是该制住对方让守卫来,还是默默走开当成什么都不知道。

  最终,两人默契地朝着对方的方向一拱手。

  这是属于乌云城当地人的招呼,是一种“自己只是无辜的路人,深夜睡不着出门散步刚好偶遇也是一种缘分,就此别过吧”的礼貌行为,表示双方都将选择性遗忘这一段尴尬的经历,今后纵使见面也当成没见过。

  临行时,云珀借着那人跃起时脚下泛起的微薄光芒,看到面前这人穿了一双黑羊羔软皮靴,外面披着的竟然是绣了繁复花纹的薄纱罩衫,半夜出来这一身衣衫还真是过分华丽,也不嫌冷。

  这人的打扮似乎有些熟悉,可惜没看到脸。

  云珀如是想。

  如果此时在这里的是弗老大,大约看个身形就能立马就认出来。乌云城无论白天黑夜都穿着四季如春的锦衣在城里晃荡的只有一个,沉香药铺,薛半夏。

  云珀没能一眼认出薛半夏是因为一个月前他才从北什查案回来,还没休息好就碰上了这起案子。薛半夏这名字他仅仅是从弗晓口中听说过,平时最多就是在城里远远看了个影子罢了。

  这边薛半夏倒是把云珀看了个仔仔细细,十七八岁,厚实的白边蓝色捕快服,眼神犀利,看样子是来调查这个案子的。想必就是弗老大时常挂在嘴上的少年捕快云珀,能查到这里来,真是比弗老大机灵多了。

  他哪知道云捕快走的是先包围再拢的稳扎稳打路线,于是薛半夏对一根筋云捕快的第一印象相当好。

  回到万绮楼,薛素衣乖乖等在楼下,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走吧,素衣。”薛半夏长手一挥,隔空抛给薛素衣小块物什,“遗憾得很,改日再来,今晚未与妖怪相会,害得我只抠了块石头作纪念。”

  薛素衣听声辩位一把接住,摊开手掌,果然是一小块石头,这形状竟真是随手抠起来的。

  薛半夏走近,弹了弹那块石头,手指与石头相触的地方蔓延开海蓝色的微光,如同刚刚涌起的海潮,带着自然的气息。

  “九曜镇魂石!”薛素衣失声道。

  “河对面的院子和鸢飞塔全都是顶着定海石之名的镇魂石,连我都差点遭遇神魂震荡。惊不惊喜?”

  “怎么会?你还好吧?”薛素衣急切上前扣住薛半夏的手腕脉门。

  薛半夏任他抓住,丝毫没有习武之人的防备,十分纵容。

  “遇到镇魂石的人,通常有两种反应。普通人会觉得内心安宁,所以会认为镇魂石能镇压邪灵。身负武艺的人则容易被石头吸引而陷入休眠,内力越强越容易受到影响。所以也不能怪那儿的守卫每晚睡成猪,毕竟也是有内力的人,倘若换成你去大概可以睡上十天半月呢。当然,我是不一样的,别担心。”

  薛素衣不说话,板着脸检查了一下薛半夏的身体,确认对方没有任何不对劲才再次开口。

  “那这些石头也来自九曜之墓?”

  “应该是。九曜之墓多年前被偷过一次,据说看墓那臭老头气得跳脚,暴躁得把那一片的生命都折磨的死去活来,还绞尽脑汁布下的新阵,让方圆百里狂沙封路,无人能靠近。我当年被困在阵里,无头苍蝇一样撞了半年都没找到出口,最后还是老头看不下去了放水让我出来的。所以我确认这个阵很强,应该没有人有能力再敢去偷一次。”

  “那老头是睡着了任人偷?一次偷了这么多?”

  “是啊,九曜守墓那老头内力有多强,我简直无法想象。”

  “那你当年进去的时候睡了多久?”

  “我?我可是例外啊,不然老头怎么会些可恶的手段将我困住,然后扔进阵里当试金石呢。”薛半夏声音里尽是怀念的笑意,“说起来,等手上的事情解决之后,我倒也想抽空撬几块来当我的墓地基石呢,美得很。”

  “雪哥,这说法不吉。”薛素衣语气极为认真。

  “你还真相信了那个牙都没长全的小和尚说我有血光之灾?”薛半夏叹气,“哎,都说了他是胡说八道的,也只有你这认真过度的性格才会信以为真…”

  说话间二人已回到药铺,轻手轻脚地关上了门,走进了药铺的地下室。

  地